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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原来万事皆为空(三)
 可是回去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笑,那淡淡的,却能窥破你心境的笑。

 轿子里闷热地如同蒸笼,我出了一身的汗,以至于回到戴府的时候,脸上的脂粉都有些花了。母亲怕我中暑,让妈给我熬了解暑的绿豆汤。

 可是我吃不下。

 我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作画。

 画纸被我丢了一地,我以为自己要画西湖的风景,可是柳后总是有一叶乌篷船出头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笔。

 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画什么了。我要画他的脸,可是我换了许多支笔,换了许多张纸,却连个轮廓都勾勒不出来。

 我画不出他的样子,我为太后画过观音,为佐哥哥画过,为好多人画过画像,他们都夸我画的好,都说画中人跟活了一般。可是我无论怎么画都不能把他画出来,仿佛提起笔,心就缺失了一角,连看画纸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是那样的空。

 一想到自己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听到那琴音,我就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最后我只能把那一方古琴画出来,调了好久的颜料,重画了好多张,才把画给画好。

 一直到夜里,我都盯着那张古琴出神,连母亲把粥送到房里都没有发觉。

 母亲以为我病了,好说歹说把我劝回房去休息,第二天还给我请了大夫。可是我哪里有病,我只是心里不舒坦罢了。

 我终于忍不住对母亲说想去见见哥哥。,。哥哥刚刚从皇宫里搬出来,另有一个王府。母亲不让,说父亲知道了要说我不懂规矩。

 可是我好想去。我说我把哥哥的一支箫给弄丢了。我得还给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直跳,但母亲居然没有怀疑我。原来撒谎是这样容易的。

 母亲素来最疼我。她终于还是默许了。她说,好歹也是自小就在一处玩地。

 直到在哥哥那再次见到慕容楚歌。我的心才安定下来。那一天慕容楚歌给我尝了一种新鲜的物事。那是一种用马做地甜点,越国的糕点繁多,但我从来没有尝过那种甜点,带着一点点腥味,可是溶在口里。只觉得甜到了心里。

 我说,越国好像没有这种点心。

 他说,他不是越国人。我笑了。

 他说,你不介意吗?

 我又是微笑,我见着你,就觉得你不像越国人。

 他告诉我,他在晋国经商。末了地时候,他问我,要是他是胡人又如何。

 我想跟他说。他是不是越国人,是不是胡人又有什么关系?无论他是哪国人,都不能阻碍他的琴声。可是当我话要出口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是什么人又与我何干?我终究要成为佐哥哥的皇后。而我和他。我今天瞒着母亲的造访,是第一次。也恐怕是最后一次私下会面。

 我地脸色很苍白,但是他却突然弹奏起了一曲《凤求凰》,听着这首曲子,我潸然泪下。这是司马相如卓文君私奔的曲子,慕容楚歌宛然就是我心中的影子,我的心思好像逃不出那一双纤纤的手。

 他在向我表达着什么?现在的我和他,就如同书中的男女一样,从见面的伊始就进入了对方的宿命,仿佛认识了千年?

 可是我和他真地能有结果么?我羡慕卓文君,但却没有卓文君的勇气,我不知自己能不能硬下心肠,抛开一切,投奔他的怀抱。

 我退缩了,我没有应和他地曲子。

 我妄图告诉自己,就当自己做了一场黄梁梦罢了。可是,每次入睡的时候,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想起那个笑,可第二天醒来,还是又魂不守舍,沉浸其中。

 慕容楚歌就像是一剂毒药,一旦接近就再不能戒掉,还会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地理智一点点地啃啮掉。

 我开始背着母亲,深夜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出去幽会。我无法相信自己居然有朝一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地事情,我知道自己选择这条路是多么地不智,我甚至不敢想象一旦东窗事发会有怎样的后果。可一想到慕容楚歌在哥哥那翘首等着我,我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哪怕要我去死,我也认了。连死都不怕,那些所谓的名节声名,又有什么意义。那时候的我,就好像被下了蛊毒一样,全天下我都可以不顾,只要能让我天天见着慕容楚歌。

 我甚至想把我自己交给他。这个念头一旦在我脑中出现,就再也扼制不住了。我犹豫了很久,我想到了元稹的莺莺,她把自己交给张生的时候,一定是含泪却带着笑的吧。即便她最后遭遇了始终弃,可她当时一定是这世上最喜悦的人儿。

 我要把我的身子交给楚歌,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会和我的身子归于一处。我不管什么皇后,不管什么父命,不管什么戴家了。我只要和楚歌在一起,哪怕一晚上就足够。

 那天我挑了一件最好看的衣裳,坐在闺房里精心的装扮着自己,宛如一个即将出阁的新娘,我贴身穿着红色的衷衣,女工师傅说出阁的时候,得穿着自己绣的衷衣。这件衷衣花了我一年的时间,每一针每一线都进了我对郎君的期待,楚歌便是我心目中的郎君。

 衷衣正中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八宝镶的边,红耀耀的底子衬得五颜六的丝线绣得花样更加的娇

 我小心翼翼地系好连理带,兴奋地双颊红。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象着夜晚把自己送给楚歌,又惊又喜。

 可是我还没有等到夜幕降临,就把父亲和母亲等来了。

 父亲的病刚刚有了好转,但当他看到我这一身装扮的时候,就差点又气晕过去。看到父亲和母亲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我只觉得自己正从悬崖上被推落下去,背后的冷汗把外罩的纱衣给浸了。我不知道他们都了解到了什么,我只能跪在地上,听母亲在一旁饮泣。可是我糟糟的脑子里,却只想着楚歌,他还好吧?父亲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对吧?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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