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结义师道
“如果没有山呢?”宋鲁问。
徐子陵的话把宋鲁这一个老江湖完全震惊了,他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
本不用任何外力的帮忙就可以使无数的人活下来,而且还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这一个徐子陵简直就是一个人才,不,天才!
他想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没有让人探知的东西,他想对他了解更多,他简直想找一件东西来难住他,虽然知道那似乎不太可能,不过他总是要试试。
“如果没有山,有⽔也可以。”徐子陵点点头道:“如果有⽔,特别在江河湖海的边上,那事情就更简单了。他们可以抓鱼,可以造船,可是养殖一些⽔产,也可以种一些⽔生的植物,又可以弄一个嘲
的地洞暗房之类,种植菇蘑,如果在海边,还可以煮盐,吃不完还可以贩卖,虽然私盐是犯法的,可是流民还顾得了那些东西吗?”
“如果连⽔也没有呢?”宋鲁道:“我的意思是完全是一块荒地。”
“没有⽔可以找些低凹的地方打井。”徐子陵笑笑道:“只要不是在⾼原,一般地形都看得出来,有些地方总是相对低凹一些,只要细心些,找到地脉,找到地下⽔,可以在上面打井,养东西可能不够,可是活⽔那一点⽔应该还是可以的。”
“荒地也有荒地的好处,有些荒地总是蔵有很多珍贵的金属或者矿物,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只有找出了矿蔵,那么挖来换钱,也是活路一条。如果那个地方连矿物都没有,那泥土应该有吧?如果有⻩泥土,那么我就教大家烧砖做瓦,或者烧制其它东西,换作钱粮。如果有陶土,那就更好,可以烧陶,说不定还可以兴起一个陶瓷小镇呢!如果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一个死地,那就尽快离开,流民是一无所有的人,他们是最贫
也是最坚強的人,为了活下去,无论去什么地方,相信只要有活路,他们就一定会去的,也一定可以活下来的。人天生就有求生的本能,当死亡威胁时,一个人所迸发出来的力量,是完全可以无视和战胜死亡的。”
“流民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他们只是需要人来带领,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远离死亡,他们需要的是支持和关注,只要有人支持他们,他们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一定。”徐子陵看着宋鲁,郑重地道:“我就是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下来的小混混,和那些流民一样,在某一天里,兄弟和朋友全部离开了,当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需要的是支持,只要有了支持,就有了信念,有了信念,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像流民般一无所有的我活下来了。所以,我很明⽩那些流民他们需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才能令他们活下来,活得更好。”徐子陵最后轻轻地道。
宋师道击节长啸,
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虎立而起,紧紧地抓住徐子陵的双肩,重重地点头,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喉咙已哽咽。
“好孩子!”宋鲁也站了起来,来到徐子陵的面前,沉声道:“子陵,我以后就叫你子陵吧!在这里老夫表个态,无论⽇后无何,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任何时候来找我宋鲁,我宋鲁绝不会皱半个眉头。虽然我不能代表宋家给你什么承诺,不能代表大兄他给你什么承诺,可是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跟他提起你的事,提起你的冲天大志,他一定会很欣赏你的!如果他也欣赏你,子陵,那⽇后我们宋家愿意做你的后盾,最少,我宋鲁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
“子陵,别的我不多说了。”宋师道用力地擂着徐子陵的肩膀,
动地道:“我要和你结拜!我要和你义结金兰!三叔,你来做我们的见证!”
“这个…”徐子陵带点不安地看了宋鲁一眼,可是宋鲁却哈哈大笑,没有回答,只是转⾝去吩咐下人去准备香案和三牲。
傅君婥还呆呆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徐子陵,她美目之中有泪光涌现,尽是怜悯,也有一丝剪不断理还
的柔情。
此刻,她的心正
如⿇。
到底,自己要不要将那一个宝库的地点告诉他呢?有了那一个宝库,那么他⽇后要走的道路就会顺利许多,也会有更多的人支持他,他也更能快速地成长起来,而不是还在为流民们的温
和生存苦苦挣扎…可是如果自己把那一个宝库告诉了他,他不是更快就可以一统天下?他不是就会更快地⼊侵自己的家国?
他是不是可能因为自己将那个宝库给了他就放过自己族人的,他不像那样的人。如果自己強迫他,相信他宁可不要宝库,那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傅君婥不愿意站在徐子陵的对立面,不愿意再看见他因为自己流一滴的⾎,也不愿意再看见他用那种淡淡的哀伤的眼光看着自己。她更愿意站在他的⾝边,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支持他,就像现在这样。到底自己要怎么办?不把宝库告诉他,看着他受苦受累,天天在荒山野岭里走来走去,为⽇后那些流民谋求生存下去的办法,真是于心不忍。
可是万一告诉了他,那不等于亲手将一把刀塞进他的手里,再任他去杀害自己的族人?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我该怎么办?
傅君婥在心里问自己,可是她的心无法告诉她答案。她的心告诉她,最好的方法是不去想,否则只有烦恼,无尽的烦恼!与其烦恼⽇后那些不一定会看得到会发生的事,还不会现在静静地呆在他⾝边看着他还更好些。
等傅君婥自思海中回过神来,那边的徐子陵和宋师道早就完成了三拜九叩大礼,在宋鲁的主持和见证之下,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兄弟了。
徐子陵和宋师道相互行礼之后,
动地抱成一团,宋鲁在捋着他的银发,哈哈大笑,而那个柳菁,则乖巧地让下人准备酒菜,以庆贺宋师道与徐子陵结拜之喜。下人们早就知道发生什么喜
,不等吩咐下来,已经暗暗在下面忙成一团了…
与宋鲁和宋师道大谈数天,因为关系转变,徐子陵一些地方也不蔵得太紧,实真才学小露几把,直把宋鲁和宋师道惊为天人,宋鲁恨不得马上就拉徐子陵回去见天刀宋缺,可是徐子陵婉拒了。如果现在跑去见天刀宋缺,就算获得他的支持,那一辈子也别想跟宋家脫掉关系,这一个人情直至子孙后代还在,而且⽇后真的做了皇帝,对宋家也很难管束。
自己没有一点实力,能和天刀宋缺谈几分条件,徐子陵是绝对不会去见宋缺的,宋缺跟宋鲁不同,他是什么人徐子陵比谁都清楚。虽然徐子陵愿意和宋师道结拜为异族兄弟,可是绝对不愿意现在就跟宋家拉上太多的关系。
所以,当徐子陵再三请辞的时候,宋鲁送他的那一大包金银,他也微笑拒绝了。
徐子陵向宋鲁伸出他的手,微微一笑道:“我拥有一双手,它可以带给我很多东西,比如勤劳。如果三叔把那一大包银子送给了我,那么我的手就没有用了,勤劳也会慢慢消失,变成一个贪图安逸的懒散之人,所以呢,这些钱我不能收。三叔的一番心意倒是收下了,如果,子陵有一天真的饿得没办法了,一定会来找三叔救命的!呵呵!”
“好小子,这么说倒显得你三叔我俗了。”宋鲁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忏。
宋师道拉着徐子陵的手,亲自送上岸去,送出好远也不愿回去。
徐子陵没办法了,只好对他道:“有一个大诗人王
说过,‘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师道大哥虽然不在我的⾝边,可是只要你我对忆之心常有,就算分隔天涯海角,你我友情永存。回去吧!”
“还有什么大诗人说过什么名句啊?”宋师道一听,更不肯放过徐子陵了,问道。
“师道大哥,有什么名句还不全让你挖空了?”徐子陵头痛地道。
“不行,你得再说一首,要不再说两句,不然休想我放你走!”宋师道哈哈大笑,只是不肯放徐子陵走。
徐子陵把目光看向傅君婥,希望她帮忙解围,不过她倒想看徐子陵的热闹,狠起心来不住地头摇。江中大船上的宋鲁也站在船头,笑呵呵地看着徐子陵,又看看他如何应对宋师道。他在⾝边紧挨着他的是那个⾝段丰満的柳菁,小鸟依人般挽着宋鲁,眼睛也正向这边看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道大哥,这下行了吗?”徐子陵为求脫⾝,随口应付道。
“不行!”不但是宋师道,就连傅君婥也大不赞同徐子陵的随口应付,她和宋师道同时头摇,一口否定。
“怕了你!”徐子陵一看连傅君婥也是那般模样,知道自己是跑不掉再要无聇地抄袭后人一次了,于是⼲脆放开怀抱,点点头,转过⾝去,在光⽟简那个贮物空间內取出两杯酒,再转过来,递一杯给惊讶不已的宋师道,缓声道:“‘风吹柳花満地香,子陵庒酒劝君尝。师道大哥来相送,
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别意与之谁短长?’”
徐子陵一边缓声昑咏,一边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宋师道举起手中杯,一⼲而尽,再扔掉杯子,向远处船上的宋鲁拱手作别。他转⾝自去,一路⾼歌而行,踏歌而去,留下宋师道呆呆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
傅君婥一见,也向众人拱手作别,快步追了上去…
“好一个世间奇男子,好一个洒脫的徐子陵。”呆了半晌,宋师道喃喃自语道:“与君相比,师道实在天差地远,实在不得不为之心折,子陵,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再见面,到时,你又不知会带来什么惊喜呢?”
宋师道将手中的酒一⼲而尽,向遥遥而去的徐子陵那飘逸的背影⾼举,沉声道:“回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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