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春风得意少年行 第三十章
使了药与李珉擦手,又叮嘱道“我也不问你得罪了什么人,这桶酒是备下来与你回去给人谢罪的,你回去使人用坛子装了,要送什么人思量好再一一的送去,正是节⽇上,别人必是不会为难你,总是比你去求那位二伯一人来的妥当些。好几⽇不回家,家中的人也合该去打个招呼,瞧你平⽇里吃饭也艰难,想是都胡闹光了,俺也没几个钱,给你备了两匹绢,你自己省着花用,休要将好容易换回来的⾐服又让人给扒了去。下次再有家归不得,休要来求我,要知道你惹的人可都是咱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得罪不起的!”
李珉惊讶的抬起头望着岑子昑,手上的伤仿佛是不疼了,双眼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岑子昑轻轻一笑“瞧着我⼲嘛?你那点儿事儿已是闹的长安城沸沸扬扬了,那人怕还在气头上,否则你以为她寻不着你?想人有人替你拦下来了,三四天也该消气了,你回去好好与她赔罪,顺便也要好好谢谢帮你的人呀!”
李珉张了张嘴感
的道“师⽗,你真好!”岑子昑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虽然瞧着是替李珉着想,却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的,这种事儿自然瞒不过别人的眼睛,不由得恼道“我好什么好?告诉你,若是你赚不回百倍的利,俺扒了你的⽪!”
李珉懊恼的道“俺说的是真地!”
岑子昑瞪了他一眼道“你回去了必然就有人跟你说我不安好心了。我索
给你说明⽩了。免得将来你怨我。”
李珉嘿嘿笑了两声“师⽗地钱给了俺花,管他们啥事?师⽗,你说,我拿这个去讨些什么赏的好?我琢磨着这个东西是个稀罕物件儿,那丫头那儿就不给了。我去送给几个叔叔伯伯和姑姑,然后讨些赏来,拿这东西去换那件⾐服太不值了。何况那丫头也不懂喝酒,⽩⽩蹋糟了好东西。只要哄得姑姑开心了,没人给那丫头撑
,看她还敢嚣张的起来!”
这家伙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岑子昑懒得理他,摆摆手道“都随你去,东西已是准备好了,你赶紧回去吧,那位今⽇与人去打猎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你这会儿再不回去,怕是过两⽇要被人拎着耳朵在大街上扒⾐服。到时候可没了爷的威风。”
李珉闻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边向外跑去一边抱怨道。“师⽗瞒的我好苦!”
岑子昑唯有望着空
地门口苦笑,这人。就是一副小孩子脾气。李珉一离开,张廉便从外面钻了进来“三娘,东西都替你收拾好了,是今儿个就回去还是明天一早走?”
岑子昑想了想道“明天一早再走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你随我下地窖去瞧瞧。”
岑家小庄地地窖当年依岑子昑地意思。修地很大。后来除了存放酒以外。在作坊新开地时候当成了胰子地仓库。如今胰子走势极好。便空了下来。正好这次用来存放苏州送来地⽩兰地。
当然。此刻还有另外一个功用--牢房。
饶过一排庞大地橡木桶。后面是一排排地酒坛。里面不消说便是岑家酒坊酿造地各种酒⽔。要窖蔵上几年才会送去酒楼卖地。本来这地窖造地甚是通风。也很⼲燥。此刻却是除了隐隐浮动地酒香外还有些其他味道。
张廉径自拿着蜡烛点燃了壁上地油灯。岑子昑打量了一下周围。很快就找到了那扇门。张廉已是掏出钥匙来将门打开。门內传来了一阵声。一个沙哑地声音笑道。“又来给大爷送吃地了?”
岑子昑走进去。里面一个蓬头垢面⾝上散发着异味儿地男子被一
绳索捆了手脚卷曲在地上。烛火照进去地时候地光芒让他眯上了眼睛。想是三⽇都没进什么东西。说话地声音有气无力。稍微一动便
息地厉害。
岑子昑站在门口。等着他瞧清楚眼前地人是谁。嘴角轻轻地勾起来。闻着空气中异样地味道伸手捂住了鼻子。
“是你!”燕华没有听见平⽇的问话,不由得打量起门口站着的人来,待眼睛渐渐适应了烛火的光芒,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是那个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恶毒女人。
拼命挣扎只能让他稍微挪动一下⾝子,大口大口的
息着,一边骂道“你***还有脸来见老子!岑子昑,你快放我出去,否则等老子出去以后,铁定把你告上公堂。私自设牢房囚噤自己的表舅爷,你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咒骂声在地窖里不断的回响,偏生是那般的无力,仿佛永远也突不破这无边的黑暗,永远也无法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的情形,他的无助。
岑子昑轻轻笑了笑,低声道“看来最近不打不骂你,你便不怕了。你可以趁着有力气多骂几句,骂完了我再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什么消息?”燕华问道,心中隐隐的不安让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个黑影,头一阵阵的晕眩出来,四肢无力的难受。
岑子昑道“好消锨,方家和燕家的人都开始出来找你了,包括我娘。没准明天他们就能找到这里来。”
燕华一愣,不好的预感让他屏住了呼昅,人都出来找他了,岑子昑还能站在这儿跟他说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没有人发现他在哪里。“坏消锨什么?”
岑子昑笑笑道“坏消息么,那就是我要回城三天,顺子和张廉也要随我回去,鉴于这几天以来。你一直说话不算话。我决定这三天就不留任何食物给你了,吃
喝⾜了让你骂我,我可没那闲情逸致,唔,只有一盆⽔,你节约一些的话。也许能活到顺子回来的时候。”
顿了顿继续道“⽇后,顺子会改成三天来一次,你当然可以继续口头答应,吃
喝⾜了以后继续赖⽪,反正。三天一顿饭,唔,不会浪费很多粮食地。”
“
人!”燕华怒骂道“你他妈地就别放老子出去!老子出去以后肯定让你后悔莫及!”
岑子昑闻言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吗?”
“你***是疯子!”燕华叫道。
岑子昑摇头摇“不!我是实在拿你这样的人没办法。”
“你若是低声下气的来我家求我娘。撒几滴马尿。而不是要不到钱就变脸的话,我娘是必不忍心拒你地。偏生你要在俺家撒野。还在门口嚷嚷,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打了伤了体面,骂了更是没脸。家里亲戚见了你都跟见鬼似的,偏生我家又欠你家的。哎,若不是这样,燕家上下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也养不出你这样的
子。我不在乎你恨我恨的想要生呑了我,如今,我就补偿补偿你家,在这儿饿不死,冻不死,你要给燕家传宗接代,我也可以替你买个女人,你若是改好了,便有重见天⽇地一天,若是死不悔改,就在这儿呆到老死好了。”
燕华咬牙切齿的道“老子好的很!就不信你还能把我蔵一辈子!”
岑子昑笑“一辈子未必,十年八年的未知,你要赌我就奉陪。或许,你是在劝我挖个深坑埋了你?”
岑子昑认真的思索过这种可能
,到最后还是只能停留在想象的层面,没见过⾎地人到底不能视人命如草芥,不由得深深叹息,自己还是心太软了呀,明知道这家伙留着就是一个祸
地。这人到底罪不至死,只是好吃懒做,好堵好嫖,偶尔坑蒙拐骗,顺便毁了自家的名声罢了,只要这人不出现,事情还不到不可挽回地地步。
岑子昑眼中闪过的无力并没有落⼊燕华地眼中,燕华害怕了,三天的囚噤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四周无尽地黑暗,腹中渴饥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响起的脚步声让他颤抖,之前是一天一次,接下来是三天一次,然后,就是岑子昑的话,在他心目中,眼前这个小丫头人虽小,心底却是狠毒辣的,说出的话未必做不到,三天!整整三天的无人问津,现在他就觉得自己也许会在下一刻死去,腐烂在这儿都未必有人知道,岑子昑能够偷偷的把他运到这里,必然可以讲他偷偷的挖个坑埋了。
上岑家讨口饭吃,不过是因为岑家发迹了,自恃有恩于方家,而方大娘又是个软弱的,每次他一开口,不消说话必然是能拿到⾜够的钱的,却没想到这丫头从苏州回来以后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刻,他心中在乎的已经不是岑家的钱了,而是充満了无尽的怨恨,方家欠他的不是吗?若没有他爹,哪儿会有岑子昑的外公,没有岑子昑的外公哪儿会有方大娘,没有方大娘哪儿来的岑子昑?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钱?凭什么岑家可以⾼门大户的住着,吃香喝辣,凭什么他就要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听说他家在他爹去世之前也是小康之家的,哪儿会让他饥一顿
一顿?还需要去坑蒙拐骗来过⽇子?安心在自家屋子里等人上门来送租子,取个媳妇生儿子,没事儿喝喝小酒,赌赌小钱。
他笃定,岑家的富贵,是燕家的不幸换来的,是他的不幸换来的!
他若出去,定要闹的个天翻地覆!
看见燕华眼中闪过的仇恨的光満,岑子昑冷笑,既然不能让他醒悟,那就只有让他彻底的怕了她。扭⾝让张廉将⽔盆端进来,两人离开了地窖。
m.Lan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