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碗红花
凤浅歌闻言眉头微皱,
角勾起微凉的笑意,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手了吗?虽然失了內力,若是全力以赴,以她曾经在煞星十年的本事一样可以突围,只是如今修涯还未回府,汴京城中就她和琉香两人如何斗得过这些精锐暗卫。
她微一敛眉,收手道:“我随你们走。”在这里凭她一人之力,占不上半分便宜,唯有见机行事再谋脫⾝之策。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去…改变了太多人,太多事。
庄严而⾼大的宮门开启,她抬头望着,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的生命如蝼蚁一般薄弱,如何敌得过这皇城之內的潜流暗涌。
渴天⾊愈来愈暗,狂风骤起。
凤浅歌站在昌和宮外,望着幽深的殿堂內锦幔翻飞,化作波浪茫茫的深海,带着呑噬万物的力量。随在她⾝后的暗卫悄然离去,宁公公躬着⾝出殿:“修夫人,请。”
她点了点头,举步⼊殿,光洁的地面照出修长的影子。
接“卫国将军府修氏凤浅歌,拜见太后娘娘千岁。”
云幄之前的方榻之上,太后闭目半靠:“修夫人最近可好?”
“谢太后挂念,最近甚好。”若没有被你強请来此,会更好。
宁公公心中一惊,这话听来颇有些不満之意。朝凤浅歌的方向望去,殿內灯火明灭不定,她的面容模糊,看不清,探不透。然而这个女子有着太多让人惊异之处,世人道她是奇陋无比,明明容颜倾城她竟甘愿背负这样的恶名。连一向视女人如无物的四皇子也对她另眼相待,如今卫国大将军为保她,不惜与皇后及⾼氏一族对立,苍月王朝最优秀的两个男儿倾心于她,这是何等殊荣。
“哀家听说修夫人和修将军准备离京,可有此事。”太后淡声问道。
凤浅歌坦然答道:“是,明⽇启程。”她故意进殿便提及修涯,可是如今太后却纹丝未动,看来是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太后缓缓坐起⾝,伸手拨开半垂的云幄,望着数步之处一⾝素⾐的女子,清冷绝
。沉昑半晌,说道:“修夫人聪慧过人,想必猜得哀家为何叫你来?”
“浅歌愚钝,不知。”她是知道,但聪明这个方小说西有时候更是个⿇烦。
太后面⾊微沉,站起⾝,挥⾝遣退宁公公及殿內的宮人,目光落在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既然修夫人不明⽩,哀家就明说了,你既已嫁⼊将军府,就安安份份做你的将军夫人。”
凤浅歌道:“浅歌自认一向安份守己。”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够安份吗?
太后举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始终盯着她的眼,蓦然一笑:“你很像哀家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倔強,一样的不卑不亢。
凤浅歌略觉意外,抬眼望向面前的人,这是一个強势的女人,在这后宮一生搏杀,久居人上。岁月的风霜并未在她⾝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一双凤目依旧威严有神。
太后依旧在打量着她,继续说道:“哀家当年也如你这般一心逃离这皇权争斗,但兜兜转转数年…哀家终还是回到这个场战,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并将一直走下去,你像年轻时的哀家,更像飏儿。”
…
凤浅歌心头微滞,垂眸敛去眼底异样的神⾊,淡淡出声:“太后谬赞了。”
太后转⾝朝榻边走去,绣着凤纹的宮袍长长拖在⾝后,她边走边说道:“飏儿生⺟前皇后卫嫣生下他们兄妹便亡故了,四岁之时他眼看着胞妹葬⾝于芙蓉醉之毒,卫氏一门随着卫皇后的死渐渐没落,宮中也就没有人再记得他的存在。他从来不会说话,不会读书识字,最后流落到宮外。”她只是淡淡地说着,不喜不悲,突然转⾝望着凤浅歌的方向:“十年前,就在十年前,他就站在你所站的地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他要报仇。”
她永远记得当时的一幕,那个舂⽔映梨花般的少年,站在那里神情坚定而凌厉,就连在宮中见惯风雨浮沉的她也为那样的眼神所慑,那是仇恨的力量,泣⾎的刻骨的恨,他从来没有忘记⺟亲怎么死的,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妹妹是如何在他眼前腐烂,更从来没有忘记数十年生不如死的磨折,所以…他站起来,他要抗争。
太后望着空寂殿堂上傲然而立的女子,缓缓言道:“哀家并没有答应他,而是将他送到了铁甲军中。一年之后他回来了,掌了苍月王朝精锐军队的兵权。”
凤浅歌眼底微有所动,却让人看不真切。一个一无所长,一无所有的人要在铁甲军中生存都是问题,更何谈去争夺兵权。这其中的艰险…又岂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她的
角划过一抹微凉的笑意。
太后望着她嘴角薄凉的笑意,也笑了:“这就是皇宮,这就是皇权,要么奋起反抗,要么践踏成泥。从他一出生便已经注定,苍月皇朝的明争暗斗终将纠
他的一生,不死不休。”
凤浅歌静默不语,这个太后能历经两朝,仍手握重权,岂是一般人物。而她终究会老去,所以他选上了一个人,她倾尽所有扶持这个人,不过也只是为了保住家族的势力和荣耀。
“多谢太后教诲,浅歌记下了。”凤浅歌垂眸淡淡出声。
太后站在⾼台之上,望着殿下从容而立的女子,凤眸之中精光毕露:“哀家需要这样一个九章亲王,苍月王朝更需要这样一个未来之主。所以哀家倾尽所有的力量扶持于他,不惜一切。所以…哀家不希望有人挡了我的路,挡了他的路。”
凤浅歌
角牵起冷锐的弧度,如同初冬的薄冰,她挡了他们的路了,现在…她要亲自出手清除她这个路障了。
太后朝偏殿叫了声:“如意。”如意姑姑是跟随她数年的人,亦是她最得力的心腹助手。
话音一落,偏殿走出一人,一袭青⾊的女官服,端着托盘走向凤浅歌:“修夫人,请。”
凤浅歌眼底遽寒,
识药理的她一进门便闻了出来,那是…一碗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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