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夜
　我在一首诗中写过这样一句话：一两点星光外，三四颗浊泪里，我圈在水中央。那时候是黑透了的夜，身边不像现在有咖啡可以陪。有的只是的凉透心的水域，我一直在泅渡，哪里是方向，哪里是岸，我不知道。只恨自己的指甲不够锋利，只恨撕不开黑黑的夜，出天光。

　隔了几千年一样的恍惚，身在何处，心里像有股水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远离了世界般的辽远与伶仃。所有的理想，从飞扬着的姿态一直到一直到坚持着刻舟的信念断了求剑的。

　想这些时，阿杜正在耳边深情地唱着他的《撕夜》，记忆就如同咖啡里旗分明的枝叶，在开水的思想里渐次舒展，是不得不的。过往的烟云，似乎都是转眼间的事，短暂得没有多少停留。

　而爱情呢？如此匆匆，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怀抱，一个转身仿佛就是苍桑百年，凌乱的头发，只有自己去收拾。那样慌慌的岁月里，爱情都成了一个一个的表演，如此盈盈在握过，什么时候没了一句散伙的话，草草收场，然后把自己圈在水中央，两手空空，夜是失血的夜。

　看过一个女作者写过的一句话，大意是，每逢心情不好、情绪低落时，她就没乐找乐地翻出喜剧片来看，她说她最喜欢袁咏仪在台上和人拼歌，就是那首很老的《男人不过是件消遣的东西》。总以为，男人会用女人来打发一个又一个的夜，用风月的无边来安慰夜的黑。却不曾想，女人的心态也如此雷同——便是那样奔波于理想与现实间隙的时光里所有慌乱吧。看似当做消遣，而内心深处呢？除了那败兴，想来少不了隐隐的疼，夜夜作梗。

　“两个人撕了一夜，抱得再紧也不能睡，冷冷的你，冷冷的泪，了夜。”——阿杜嘶哑的声音钻入心底，荒芜便从一而终。想如此地疼惜你，珍惜你，抱紧你，像抱着前世今生的约定——疯狂地把世界倾倒，把所有的干渴滋润，把长发弄，把所有的虚伪、脆弱、孤独与黑夜撕开，把布做的衣裳撕成一片片的真实，把肌肤一寸一寸地燃烧，把那一刻饥饿而锋利的指甲喂上血与…

　…然后，把来世也预约。

　从来不想如此匆忙让泪水打你灰灰的身影，却不得不把你我之间的距离用转身后的坚定来拉开——谁说过，七十年代的我们，都是有口无心的一代。

　哪里有什么一见钟情，哪里有什么两情相悦，有的只是把自己匆匆交给一个空空的壳作成的家。即使墙壁上光溢彩，找得到那暖心的一抹吗？这是一个出生在八十年代的女孩眨着忽闪闪的眼睛，评价七十年代的羔羊般的爱情。那么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呢，他们的慌乱是顺理成章，及更远的年代，一切都有了其存在的理由。而唯独…七十年代，有口无心的年代。

　介于传统与前卫之间，在夹隙里苟活，这就是七十年代的宿命吧，用所谓的安稳来圈点可有可无的幸福，那执手相望的一双眼睛，早已被岁月洗白，婚姻剩下多少成，谁敢拿来细看？

　《甜蜜》里黎明和张曼玉为了生活百转千回的，能够有过那样的一种相遇已是几世修来的缘了，多少人撕开真实后看到的是以后的黑暗便一走了之。除了感慨，还能有什么？所以结尾处当黎明和张曼玉在同一台电视机前各自看着节目时，我分明听到一个声音在心里撕裂心扉地探出头来：快转头，快转头呀！

　——在哪里，在哪里遇见你？

　我曾在哪里遇见你，遇见你时，你笑得该是多甜蜜！是否要转身，是不是向着你相反的方向，尘埃般落寞而去？然后在多年的追忆里，不经意地闪过那张熟悉的脸，心虚而胆战地问：在哪里，在哪里遇见过你？我不要！我要撕开黑暗，撕开所有的遮挡，我只要你，要你看到天光。

　看德国科幻影片《罗拉，快跑》时，心紧了又紧，罗拉那头从片子一开始到播放完一直在奔跑的红头发，在我心里扬成了爱的旗帜。罗拉为了爱，跑了三次，每一次跑的结果都不同，男友也因罗拉三次的奔跑而死死生生的。虽然很多东西还是看不懂，但知道了一件事，不管罗拉怎么跑，她的爱情都不是一个模样，但如果不去争取，她的男友只有一个命运——接死亡。

　而我们，却在自己给自己的爱情制造死亡。属于七十年代特有的死亡。

　身边的咖啡，已凉了。“两个人撕了一夜，抱得再紧也不能睡，冷冷的你，冷冷的泪，了夜。”如果有一个夜晚，亲爱的，请允许我撕开夜，我只是想看到天光，哪怕只是生机一线。哪怕要等到天亮，你疲惫的时候，才会如婴孩般睡在我怀里，但请相信，那怀，一定是暖的。 　Ｍ.lAＮmXＳ.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