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爱情
接近,经过,离开,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爱情的宿命。
——作者题记
早晨大概7点钟的时候,风,轻轻的吹过来,轻轻的穿过半掩的窗户,绣着蝴蝶暗花的米黄
窗帘随风飘动。淡红色的墙壁,墙角处一个高脚的花瓶,以及里面附着着一些灰尘的百合花,然后是书架和一张精致的双层茶几,茶几上随便的躺着半盒烟,两只高脚杯,一只是空的,另外一只里还有一点点残酒,杯口处有一个似有似无的
印。两个空酒瓶,茶几上站着一个,地上躺着一个,地上躺着的那一个酒瓶口正对处,是一个硕在的
垫,
垫上躺着一个人——杨泊。
又一阵风夹杂着初秋的寒意袭来,杨泊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身子,蹙眉,然后睁开了眼睛,他用眼睛逡巡四周,在最后确定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之后,便把眼神定格在屋顶的那个老式玻璃吊灯上。天亮了,那吊灯的光像第一次出去乞讨的乞丐,竟然有些害羞和寒碜起来。
杨泊感觉到脑袋一阵一阵的
疼,他极力的想要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它却像烧坏了的电影拷贝一样,不完整,不连续,有大量的空白和杂音,这些都让杨泊头疼
裂。死鱼一样的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看着吊灯,思维却在过去的时间里来回的穿梭。
夜,是最容易生长爱情的地方,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杨泊偶然从一个三
诗人的集子里看到这样一句话。看到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杨泊的心里其实在冷笑,他心说,干吗不说的直接一点,夜里是最适合做
的时候。那年杨泊二十二岁还很年轻,二十二岁还很年轻的大学生杨泊会吹一口动人的
箫,会写一手漂亮的好字,他生活丰富,精力充沛,对自己有一个美好未来的自信像一道鼓满了风的帆。
夏天,夜晚,杨泊坐在学校的草坪上,身体后仰,双手撑地,大脑在飞快的旋转,他在筹划一件事情,准确的说他是在筹划一场爱情。因为杨泊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同班的嫣然,那是一个喜欢穿牛仔
和白色T恤的女孩。
杨泊并没有像有些人那样被爱情折磨的抬不起头来,因为他很自信,他有信心把嫣然追到手,并打算娶嫣然为
,带给他幸福的一生。至少那个时候的杨泊是这样想的,虽然那个时候的嫣然已经名花有主了,但这不但没有影响到杨泊的自信,反而更加
发了杨泊公
一样的斗志,杨泊相信,在嫣然名花有主的情况去追她的那种感觉,远远要比她没有人追更刺
。
嫣然喜欢吃雪糕,是绿豆沙做成的那一种,有两层包装,里面一层是纸,外面一层是硬纸。于是,杨泊每天晚上都会在图书馆为嫣然送上,嫣然也不拒绝,只是微微的笑笑,便接了去,到门口取了包,然后,和杨泊一起往操场上去。
夏天的风在空旷的操场上
转,嫣然熟练的去掉雪糕的纸包装,把里面的包装纸放在一张手纸里团起来,把外面的一层硬纸放在旁边。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杨泊像一个虔诚的观众一样在旁边看着,他们彼此都不说话。嫣然吃完,把雪糕梗用手纸包起来,然后放进自己的小包里,顺势躺下,拿起雪糕的外包装纸,开始折一种被她称之为大象的动物。
嫣然折成的大象,杨泊无论从那一个方向看,都看不出有大象的样子,杨泊一直很奇怪,嫣然为什么老是喜欢管这一团被折的
七八糟的硬纸叫做象,那怕是折上一只鹤也好啊,即使是看着不像,有点诗意也可以啊,或者说折上一个风铃也可以啊,但嫣然偏偏喜欢折大象,杨泊无数次在心里哑然失笑。
你要追我吗?在一次吃完雪糕之后,嫣然一边折大象一边直不溜丢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杨泊的脑袋有点发蒙,但那只是瞬间的事。杨泊回答道,是啊,怎么了?有问题吗?没有啊,嫣然有点无所谓的回答。你不怕我的男朋友K你啊?嫣然又问。不怕啊,杨泊说。其实你也没有必要怕,因为我根本没有男朋友,我对别人说我有男朋友,只是怕男生来****扰我。那你不怕我****扰你?杨泊问。没有啊,我一直在等着你追我啊。
靠,什么意思?杨泊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嫣然看着杨泊有点痴痴的表情,白了杨泊一眼说道,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只不过没有说出来,一直放在心里,我在等着你追我啊,这样我才能占据主动,要不然就不是你给我买雪糕了,说不定就是我给你买箫了。嫣然说完嘻嘻的笑了起来,嫣然银铃般的笑声在操场上飘
开来,宛若打开了一坛千年的陈酿,沁的杨泊一阵飘飘然。
就好象好戏开场前,演员都要有一个亮相一样,嫣然精心设计的这样一个小把戏,让杨泊愈加喜欢起这个可爱的小女生来。
正如我们每一个人所希望的那样,高大帅气的男生杨泊和小可爱女生嫣然开始恋爱了。夜晚是
人的,恋爱的夜更加
人,杨泊和嫣然一起在夜里漫步,一起躺在草坪上数星星,一起把吃剩的雪糕皮折成一个个名曰大象的纸团。
正如我们每一个人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毕业时他们都哭了,然后,他们分手了。他们的爱很真很纯,像西藏天空的一朵朵白云,像远山深涧里的一汩清泉,无需向任何人标榜,无需在任何地方镌刻,他们无言的相约,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的一个角落,此生任何人都不会再有机会去光临那个地方。
刚开始他们联系的还很频繁,后来慢慢的就淡了,再后来繁忙的生活让他们终于失去了联系,在失去联系以前,他们都知道对方都已经各自娶
嫁人,也许像西方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过着快乐的生活。
快乐、悲伤、空虚和无聊把仿佛无休无止的日子拖的更长,
水一样的岁月于无形中消磨着青春和理想,你的,我的,杨泊的,我们所有人的。
八年后,已经是个离婚男人的杨泊,每天都会去一个叫人鬼情未了的酒吧里买醉。杨泊的身体已经发福,脑袋上已经有了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白发,额头上已经有了三条明显的呈长江状的皱纹。
夜,洒吧,暧昧的灯光,
离的眼神,散发着美丽光晕的高脚杯,永远都穿着干净制服的侍者,这些都会让杨泊的灵魂出窍,神游天外。杨泊喜欢要上一打的干啤,一杯一杯慢慢的啜饮。外人看着觉得他是在品酒似的,而只有杨泊自己知道,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喝的酒是究竟是什么味道,或者说无论是什么,在杨泊嘴里都如白开水般无味,品一切而无味的感觉是神奇的,杨泊常常沉
于这种感觉中不能自拨。
每天晚上在酒吧里的杨泊,像一个病人,刚开始杨泊觉得自己这种状况很不正常,可是后来,当他打量整个酒吧时,他发现十有八九的人都和他一样。于是,杨泊得出一个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因为他和别人看起来一样,并且,杨泊敢肯定,他自己的感觉也和别人一样。反过来说,即使自己是不正常的,因为很多人都一样,所以也就是正常的了。这种感觉真神奇,杨泊经常在自己的心里说。
夜,如约般的来临,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熟悉的灯光,陌生的人,精致的酒器。杨泊一脸宁静的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像是细数着来来往往的那些人。
忽然,像是一阵风掠过宁静的湖,杨泊的心动了一下,一个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随后,杨泊赶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那个想法荒诞至极。怎么可能是她?这个女人妆画的如此妖媚,穿着如此的暴
。而且嫣然是从来不穿高跟鞋的啊,而她的鞋跟不但高而且细,杨泊的心里面一边嘀咕,一边产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蔑视来。那个女人顺抛坐在吧台边的一个旋转椅上,要了一杯酒,便给了杨泊一个背影。
是的,这个女人的身影让杨泊一下子便想起了嫣然,杨泊的酒再难已喝下去,起身结帐便离开了,连侍者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杨泊。从那个女人身边经过时,杨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
急了。
杨泊没有去打扰那个女人,多少年了,嫣然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他是杨泊心灵最深处一座美奂美仑的玻璃盏,在它的面前,杨泊像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用一种惊诧崇拜甚至是
羡的眼神去打量它,多少次,他都示图把它小心翼翼的拿起,但多次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它的完美让杨泊无从下手,更惧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它打碎。当然,杨泊更害怕别人把它打碎,包括嫣然本人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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