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请原谅我的轻狂
　从第一次离家远行，到而今已经十余年了。漂泊的路上，许多的往事沉在了记忆的河里，许多曾经相逢的人最终擦肩而去。可是仍有一些人和事让我时时想起，比如芳姐，和那段我们曾一起相处的日子。

　1995年的冬季，我进了一个台湾人开的电子厂。因为厂子刚办的时候我就和老板在一起帮着处理各种事情，而且老板孤身一人，我还负责料理他的生活，所以他对我很不错，也很信任我。等到工厂正式生产的时候，他让我做后勤管理，主要是负责饭堂的管理。每天负责粮油菜的采购。

　不久，因为工厂的发展，饭堂的人手不够，所以又招了两个女工，芳姐就是这时招进来的。她是湖南人，长得高挑丰。刚刚结了婚就和老公一起到外面打工。她老公在附近的一个工业区的一个厂里。

　她是一个勤快利索的人，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天没亮就到了，因为要做早餐。那时我还在宿舍睡觉。她在房外叫我，我起来后，把她带到厨房里，给她代了一下做些什么，她便忙开了，我便去市场买菜。等我回来时，她已和另外一个叫小英的河南女孩把饭堂整理得干净利索了。我又安排她们做中午的饭菜。因为她们刚来，我也和她们一起做。原来这饭堂只有广东的阿良一个厨师，我有时给他帮下忙，这下招进了两个女的，别的工友就打趣说，这下正好成了两对。

　那个叫小英的女孩长得清瘦秀气，到了没多久真的和阿良拍起了拖。工作上也配合得很好。芳姐是个爱说笑的人，总是爱和我开他们两个的玩笑。有时候，她还会到我的宿舍里来，遇见我有衣服没洗的话，她就会利索地帮我洗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你就当我是你姐吧。她喜欢看书，而我那里正好有很多杂志和小说，所以她经常会来找我借书。看了之后，她有时还会说一下她的感想。看来她还真的有点文学细胞。渐渐地，我们越来越熟悉了。

　这天是星期天，她让我到她们的出租屋去玩，说她老公想让我去玩一下，想认识我。我独自一个人在外面，附近也没有老乡和朋友，很觉得孤单，就去了。

　那是一间当地人淘汰下的老屋，阴暗而陈旧，可是芳姐却把它整理得干净整洁。很有家的感觉。她老公热情地招呼着我，一再感谢我对芳姐的照顾，他说的是芳姐加薪的事。我说没什么，本来她做事就很能干。芳姐做了很多菜给我，吃饭的时候，她老公不住地劝我喝酒。芳姐在一旁把他拦住了，说，人家阿平喝得差不多就算了嘛，你真要把人家灌醉？他还没结婚呢，怎能和你比？他老公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就劝我多吃点菜。

　吃了饭后，乘着酒兴，她老公从上拖出了一个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乐器，笛子，箫管，二胡什么的。他一边翻着那些乐器一边说，听小芳说你是个秀才，也喜欢音乐，我这里有很多乐器，你喜欢就挑几件吧。这些是我以前没进厂的时候在外面做小生意时剩下的，也值不了什么钱，但还是可以用的。然后，他又一个一个的给我试。借着酒兴，他一会儿吹笛，一会儿吹箫，一会儿拉二胡，而且听着还很不错的。我笑着对芳姐说，没想到，你还嫁给了一个音乐家呀。芳姐笑了笑说，他要没点本事，谁嫁给他呀？有好几个男孩子条件那么好我都没有愿意呢。我看见她那娇美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她明媚的双眼里泛起了幸福的光彩。

　这温馨的家庭氛围让我的心中也暖和起来。我也挑了几件乐器玩了起来，他老公便和我合奏。一时间美妙的乐声飘在这个异乡的小村的上空，引得旁边许多租房的打工者和一些本地人过来围观。有的人还喝起了彩。这么多年，我依然时时想起，那个异乡的冬季，那间陈旧的小屋，那次难以忘怀的酒后演奏。

　那晚回厂的时候我带回了一支长笛和一支箫。至今这两件乐器还保存在我家中，它们记录着那段美好的记忆，也时常引起我深深的自责。

　到了快过节的时候，有一天我去检查有点故障的燃气灶，当我点火的时候，灶膛里的火忽然扑了出来，将我的半边脸和一片头发都烧了。我当时吓蒙了，不知怎办。还是芳姐反应快，到底要比我大一些，见的事也多一些，她立即用浸了冷水的巾给我敷了一会儿，然后扶我回房休息。自己马上跑到外面的药店给我买回了华陀油，专治烫伤烧伤的。然后细心地给我涂上，又不住地柔声安慰我，让我别难过，说这药很好的，治好后什么印痕也没有。可是我怎能不难过，搞不好我的脸就完了。那我以后怎么办呢？我连女朋友也还没有呀？那以后，她几乎每天都来看我，他老公也到我们厂里来劝慰我。可是我的心情仍然很差，在郁闷与烦恼中我喜欢上了看投影，而那些投影场放的差不多都是情片。在沮丧的心情里我开始放纵自己了。尤其是深夜看了那些极度煽情的片子回来，心中总会涌起青春的冲动。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我从外面回来，芳姐在我的房门前等着我。她关切在问我，阿平，这么晚到哪里去了？你要好好休养呀。我说，出去走走。

　她随我走到房里，将手里的袋子打开，拿出许多水果和营养品给我。我让她别给我卖这些，别花这么多钱。她笑着说，这是我和小亮的一点心意（她老公叫小亮）。我只好收下了。她又坐在我旁边，细细地看着我的脸，微笑着说，这药真的不错，你看都好得差不多了。我的脸确实好了很多，只是有的地方还有些红色的印子。她说那是新长的皮肤，过一段时间就会和原来一样的。她说，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象原来一样帅气的。

　她坐得离我很近，我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而且这是我的单人宿舍，房间里也没有别人。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用一个发带扰着，衬着她妩媚的脸。她只随意地穿着一条黑色的牛仔，一件白衣，可是她依然是那么的美丽，而且有着成女人特有的风韵。不知怎地，心中象突然为恶魔驱使，看着她，我的脑中浮出了那些情片中的场面，又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女人的体香，我不住心猿意马起来，身体也出现了本能的反应。我的目光瞟到了芳姐随着呼吸起伏的高的部。恍然间，我竟不由自主地用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地摸了一下她的，仅管隔着厚厚的衣，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温柔和紧丰。只听芳姐惊叫了一声，本能地迅速挡开我的手，又用脚重重地踩了一下我的脚，疼得我叫出了声。我一下清醒过来，满面火烫地耸着脑袋，不敢看芳姐的眼睛。许久我听出她轻轻叹了口气，用伤痛的声音说，阿平，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仍低着头，连说对不起。好久，芳姐站起身来，用疼惜的声音说，阿平，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下的人，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不过，以后你一定要管好自己，不要做错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然后，我听见她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渐渐远去，一声一声就象敲在我的心上。我伏在上，不住大哭起来，我怎么会做出这样无的事情呢，我怎么能这样伤害芳姐一颗善良真诚的心呢？我想以后芳姐对我再也不会象从前了。

　果然，没过多久，芳姐就以要回家生小孩为由，辞工走了。她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她，因为我觉得我没有颜面面对她了。我在窗前看着她依然美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旷的马路上，心中一遍遍地说，芳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看过情电影，也烧掉了所有的情杂志。又回到从前，踏踏实实地做人。后来，我的脸也全好了，真的没有一点印痕。每当在镜中自视，我都会想起芳姐，还有她那双美丽的眼，伤痛的眼神。

　不久，我也离开了那个工厂，去了另一个城市。可是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我可以离开那个让我良心不安的地方，却永远不能走出那段记忆，永远也走不出对善良美丽的芳姐深深的愧疚。

　芳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过得还好吗？你是否能原谅当年我的年少轻狂？在十一年后的今天，请再次接受我深深的歉意，还有我深深的感激。这么多年，你的善良与宽容时时提醒着我，使我在漂泊的路上长成了一个正直成的男人。 　Ｍ.ＬaｎＭxＳ.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