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
　【一】初锋芒

　（教室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的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这首词是苏轼吊之作，其风格不同于苏轼大江东去之豪迈气势，乃是含蓄委婉风格。《十年生死两茫茫》这首词，苏轼将对亡的思念，至死不渝的深爱之情，置于生死茫茫两重天的人生孤独的叹息中。实在让人心神，醉心不已。我这样讲，同学们能听得懂吗？”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出自一位此刻正站在讲台上，不停挥动着手势，戴付黑边眼镜，镜片后似乎有些雾气矇的，书生气质颇浓的年轻男教师嘴里道出。只见他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下身穿条蓝色板，蓝白相衬，映得脸更加白皙，俊美。就像蓝天白云，自然灵动，洒不羁。他那充满智慧的双眼扫视着全班学生。

　这些农村孩子呢，有的沉思，有的挠头，有的左顾右盼。忽地，一个叫杨秀秀的女学生让他眼前一亮，只见她那紧凝的细眉下长长的黑黑的眼睫正不停颤动，脸上写满了哀怨。“好一个善良又感的少女！”他心里暗暗赞许。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束秀发向左肩旁斜垂下，散落在前。而几缕秀发却不安分地拂过脸旁，伸向那微微上扬，俏皮的嘴角。她皮肤粉，脸上两道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那弯弯的柳叶眉映忖下，仿若天上星辰。

　她是村里杨朝老汉的唯一亲人，是杨老汉四十九岁时送子观音才送来的晚到千金。自她母亲当年生她难产而死，她父亲就没有再娶。杨老汉一门心思全用在了秀秀身上，又当爹又当妈。对秀秀可真是：天热怕捂着，天凉怕冻着。百依百顺。就有一条，就是对秀秀的学习，要求十分严格。扬老汉早年还读过两年私塾呢，比起村里其他人更有些见识。而秀秀呢，也继承了她母亲善良、美丽、聪明而感的特点。眼看阿爷年迈，（阿爷：四川一些地方对其父的称谓）她本想在家帮阿爷做些农活，不上学了。但阿爷死活不肯让秀秀做农活，只是让她做些轻松的家务。阿爷常对秀秀说：“秀秀你要好好的读书，阿爷就是再苦再累，也要盘你上学的。你已经上初二了，下学期就要考高中了。你要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路。书读出来了，是自己的。二天在城里找上工作，嫁个好人家。你日子红火了，阿爷我也能跟着沾点光，享点福。秀秀，你念书，我看你也能念得走。这个城里来的语文老师，我看他谈吐要得。听说，还是啥子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要好好向他学，下来不懂的常去问着点。秀秀，你好好念书，就是对阿爷最大的安慰。这也是你苦命的妈临走时的心愿呀！你放心，阿爷还做得动。”

　就这样秀秀坚持了下来。她生感聪慧，人又用功，她也真不辜负阿爷，门门功课都学得出色，学习成绩始终在全班名列前茅。尤其是她喜爱的语文课，更是尤为出色。

　此刻课堂上，她正在认真听楚子寒老师解析苏轼名作《十年生死两茫茫》。她正出神地看着黑板上抄的这首词。当她看到楚老师在解析苏轼此词时镜片后似有波光闪动，她心一动：“都说城里人心冷漠，以金钱权利为上，我看楚老师却心地善良，情真意切。不过想来，这词确也叫人感动。我听了不也是泪都快下来，心情澎湃吗？”正想到这，却听到楚老师对她说：“秀秀，放学了，还不回家，你阿爷在等你吃饭呢！”秀秀这才惊觉，同学们都走光了，自己还痴痴地盯着黑板发呆呢。她定了下神，望了望这位快走出教室门，正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年轻教师。不好意思地说：“楚老师，你讲的太好了！我都听入了。”

　“对了，楚老师，去我家吃饭吧！你回去还得做！”

　楚老师对秀秀说：“谢谢你，秀秀。你快回去吧！”

　秀秀说：“老师，那我走了！”

　说完，忙把书包斜跨上肩，急步行走，一路上，还哼着好听的山歌，她匆忙回家，生怕孤独的阿爷等急了，想早一点到家，多做些家务。

　第二天下午，放学前，教室里。

　“同学们，今天晚上的家庭作业是，请看黑板。”

　楚老师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粉灰。只见黑板上写着几行俊逸的字：就苏轼词《十年生死两茫茫》写篇心得体会，体材自由。散文，随笔，读后感，诗歌均可。主要是写出自己独特的见解。不能断章取义，要结合本词开拓意境。诗歌字数不限，但字数也不可太少，其他体材的三百字以上，明早上。

　楚子寒教学方法独特新颖，同学们早领教过了。

　随着楚老师一声：“下课！”不一会教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香闺内）

　“秀秀还没写完作业呀？”阿爷打着哈气说。

　“没有，阿爷。”秀秀双手托着水的脸说。

　“阿爷我先睡了，明天牛仙镇逢场，我还要赶早去街上卖几斤粮食换钱使。”

　“要得，阿爷，你先睡吧！做完功课我就睡。”

　不一会儿，里房间便响起了阿爷呼噜呼噜的鼻鼾声。

　天色渐暗，秀秀把本子从堂屋桌上移到自己的闺房，挑灯夜战。

　月已西斜，窗外蟋蟀啾啾，蛙声一片。秀秀作业本上还不着一字。

　不知过了几许，朦胧中秀秀仿佛看到东坡居士，着一身银色长衫，踱步踏来，皎洁月光正透过一扇打开思念之门的小轩窗。窗前，一美丽的头戴风钗的‮妇少‬正手托香腮，痴痴地，就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雕花椅上。

　她，可就是先生魂牵梦绕的爱？她可是还在思念远方的亲人？思念相隔的爱人？只是，当她看到一袭白衣踏月归来，她的呼吸仿佛凝固了。瞬间，时间在这里停止，生命成为永恒。那白衣居士和那女子双眼久久盯着对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彼此嘴角噎，却是无声泪淌。

　此刻，一道心灵之光入秀秀感的心灵。于是她伏案而作《感十年生死两茫茫》。

　清晨，白灵鸟的鸣叫声又一次苏醒了沱江。沱江上的夜雾正慢慢褪去，又出它清秀而生动的面庞。沱江上的小山村又冒起缕缕炊烟，犬声错，这天注定是生动的。

　“早上好，同学们！”楚子寒一跨进教室，就笑眯眯地说。

　“老师好！”同学们齐刷刷地回答。

　“把你们的作业上来吧！“同学们从后把作业本传到前排，第一排的同学又起身把它整齐地垒放到讲台上。

　“今天上午的课，你们温习昨天我教的，下午就你们的写作情况我在课上点评。”楚老师道。

　转眼下午语文课上，楚老师神采奕奕地走上讲台，眼中隐藏不住的欣喜之。

　他开口道：“同学们，老师交给你们的作业你们完成得很好。下面我就几篇写得有特点有深度的作文来做点评，望你们多向这些好的习作学习。”

　楚老师随后叫那几个写得好的学生把他们的习作当众念了一遍，随后就其文特点和文意当场做了解析。最后楚老师叫到秀秀：“秀秀，你这篇尤其好，好在用诗写得生动，有特色，有见解。如行云水，但还需努力。你记住了，如果它的内涵再深刻些，词句再练点，就是一篇精品之作了。不过总体上是十分出色的，尤其是你才初中水平，能写成这样的确是难能可贵的。这也和你平常尤爱中国古典文化，喜好诗词作品有管。”

　“秀秀，你就把你这篇习作当大伙念念吧！”

　秀秀起身拿回了老师呈给的习作，翻开本子，看见楚老师用红笔在本子上端写了一个优加，还有一句话：“杨秀秀同学，好样的，再接再厉！”

　此时，秀秀羞涩的脸上略带疲惫之，她娓娓朗读，声音就像晨曦的百灵鸟，清脆生动。

　“《有感十年生死两茫茫》，银河灿烂，如梭穿动。那雄资英发，羽巾绾衫，诗篇华采，灿若星辰。休提大江东去，淘英雄气。只一曲，生死茫茫两重天，就注定，叫一个无名后学之辈，无尽惜嘘，心魂漾。今夜，你踏空而来，你在哪里诉说你的忧伤？你定回到久违的故乡，在那小轩窗，看红袖正梳妆。相顾无言，泪痕已干。只有彼此挂在脸上的微笑，那么的安详，那么的安详。” 　Ｍ.ＬaＮＭxＳ.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