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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花
   那天,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青年人在村西头的小卖部门前停下来,青年

 人下了车,掴打掴打身上的尘土,大大方方地向小卖部走进去。快言快语的小卖部掌柜杨二婶笑盈盈地说你买啥?青年人礼貌地说他是彭园庄的,叫李士起,他想问秀花在哪住?

 杨二婶出了门往东一指,那儿卸货的,脸朝南的那个就是秀花

 妈妈、妈妈!有人找。儿子指着站在秀花跟前的男人说。

 秀花一回头,心“咯噔”一下子,愣住了,秀花认识,他叫李士起。秀花手搬的货物掉在了地上。士起刚一去搬,被秀花一把推开了。说,你过来!

 秀花说你干啥来了?

 听人说天祥去世了,我来看你们呀!他很严肃地说。秀花木纳地站着,红着脸,心都揪到一块了。

 妈,我到西头杨那儿去玩了!

 士起转过脸端详着孩子,又看看秀花说他是我们的儿子吗?

 这声音像一把尖利的钢刀,扎在秀花的心窝,让那一件件往事犹如大海的波涛在心头翻滚。

 那是一年秋天,秀花才十九岁,生产队长派她去县办水利工程挖大渠,集体吃住在工地,一干就是一个半月。秀花性格外向,活泼大方,说话像银铃似的呱呱叫。干啥活儿都不落在小伙子们的后头。一眼士起看中了。秀花也就是在那儿认识他的。

 他就是李二起,是公社的带工干部,小伙子二十多岁,高高的个,很能干,时常参加集体劳动,不是挖土,就是抬筐,很受民工的,秀花也很佩服他。很快他就把秀花调去当了工地宣传员。秀花不再干挖土方的累活了,整天与二起混在一起,堕入爱河,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想离开谁。在一个菲菲雨的夜里,秀花像扒玉米一样,主动把自己一层层地把开,呈献给了心爱的人面前,士起看着她由衷地笑着,热情地抱住了秀花。竣工后,秀花回家来了,士起还隔三差五的来找秀花。

 秀花知道自己怀孕后,去找士起。没想到被士起的媳妇逮了个正着,先把士起推了个嘴啃地,摔掉了两颗门牙。回头举起右手向秀花扑过来,顿时,秀花的脸上起了五道鲜红的血印,接着又是一脚,秀花倒在地上。士起媳妇气,问士起那女人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士起胆却地看着秀花,狠狠地说不是!然后,李士起站起来,眼盯着秀花,你可别诬赖好人!

 秀花双手捂着脸,哭得像泪人一样。秀花想,这事闹出去,满城风雨的,今后在庄里就不好做人了,无助地回到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第二天起来,眼睛好像蒙了一层棉布,世上万物,在他眼里一片模糊,经医生检查是患了白内障。

 走了几个大医院都没能治好,后来听说北山有一老中医能治白内障,秀花便慕名而来,经用偏方医治,秀花的眼睛奇迹般的重见光明。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秀花就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老中医的瘸儿子天祥。

 不久,天祥喜得贵子,他高兴得只是呵呵地笑,见人就说我有儿子了!

 天祥很疼爱秀花,也很关心儿子。

 秀花也热心地照顾天祥。

 有一次夜间,天祥倚着秀花说,你咋想嫁给我这个比你大的瘸光呢?秀花含着泪,踌躇了半天才困惑地说,岁数大点儿塌实,出门让人放心!

 还有呢?

 秀花一扬手,轻轻地划在天祥的鼻尖儿上。

 天祥望着秀花,幸福地笑。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娘儿俩受苦,锅里只要还有一碗粥,我也先让你们吃。。

 秀花那说不清的眼泪一对对在天祥的脯上…

 天祥是个老实巴的庄稼人。那天,天祥去地里割谷子,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他沿着香味慢慢地走过去,他眼前一亮,看见垄沟里长着一棵甜瓜秧,上前细一看,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已经透了的小甜瓜,天祥小心地摘下来,擦了擦泥儿,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装在口袋里。一路上,天祥想爸爸临终前想吃甜瓜没吃到口就咽了气而下了眼泪。吃完晚饭,天祥拿来水果刀,每人一份。天祥自己那一份没舍得吃,回到自己的屋里,偷偷地留给了秀花。秀花说还是你吃吧。天祥把秀花抱在怀里。那一刻,秀花看着躺在炕上的儿子,心就像被密蜂轻轻地咬了一下,疼得,可心里觉得甜蜜。第二天,秀花又把这块甜瓜让给婆婆吃,娘俩正在你推我搡时,生产队长急急慌慌地跑进来说:天祥送医院了!荷花来不及多想,匆忙赶到医院才知道天祥市委生产队盖房从四米多高的墙上栽下来的,致脑颅骨损伤,大出血,连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人世。

 送走了天祥,婆婆对秀花说:秀花,你还年轻,才二十多岁,再走一步吧!

 秀花哭得更厉害了:妈,我不走,您就是我的亲妈。您放心,我不忍心让您受苦的。

 婆婆听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婆婆说,指你一人捞分养不了这个家呀!秀花说,妈,我不怕,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秀花回想起九岁那年住姥姥家,见过舅舅磨豆腐。秀花买了一副旧石磨开始学着磨豆腐。买不起牲口就自己抱着磨推,累了,歇歇脚再推。秀花起早贪黑寒来暑往,每天担着豆腐挑子,从这个村走到那个村,从一条街走到到另一条街,高声地吆喝着“豆腐来”、“豆腐来”!

 一天早上,婆婆发现卖豆腐的挑子还在院子里放着,她想,今儿个秀花怎么没去买豆腐呢?急忙跑进磨棚,只见秀花昏倒在磨道上,婆婆把她到屋里,沏了一碗姜糖水给秀花,秀花醒过来说;妈,您放心,我没事的。秀花干得都不知道啥叫累了。婆婆脸上的皱纹也慢慢地舒展开了。

 一个上午,突然,工作队领着几个男女青年来找秀花,说她这是搞资本主义复辟,三下五除二给秀花抄了。好好的豆腐房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给割掉了。秀花没敢言语,胳膊扭不过大腿呀。

 不久,婆婆去世了,秀花更加孤单。秀花明白,寡妇门前是非多,秀花从不祈求别人的帮助,免得烙些闲话。那年大秋,生产队在大渠南分秫秸,一时间,全队二百多口人占满了地,连上学的孩子也跟着帮忙看堆。分了秫秸,男人们扛着秫秸淌着溜深的大渠水,慢慢地由南岸扛到北岸,交给孩子们看堆,淌过去再扛。那年代谁家也没有车辆,只有靠人力一个一个再把放在北岸的秫秸往家背,可费人了。家里人少的可就困难了,秀花就他一个人,顾了渠南顾不了渠北,趟水过大渠不说,等她再扛着第二个秫秸到北岸时,那第一个秫秸已不知到了谁家的堆上,一年的烧柴少了多半,秀花看着剩下的几个秫秸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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