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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私
   儿子,帮我卸卸货来!秀花敞着嗓子喊,那清脆的呼唤声惊动了街坊四邻的娘几个也来帮忙了。

 货物整整齐齐的摆在库房的架子上。

 妈妈、妈妈!儿子的小手指着站在秀花跟前的男人说。

 秀花一回头,心里“啊”了一下,愣住了,不知啥时候李二起站在身后。手搬的货物一下掉在地上。来人刚一去搬,被秀花一把推开了。说,你过来。

 秀花说:你干啥来了?

 听说天祥死了,我来看你们呀!他笑眯眯地说。

 秀花木纳地站着,红着脸,心都揪到一块了。

 妈,你看,谁家的野猪偷吃咱家的饲料了。秀花一扬手,轰跑了那只野猪。

 他转过脸端详着孩子,又看看秀花说:他是我们的儿子吗?

 这声音像一把尖利的钢刀,扎在秀花的心窝,让那一件件往事犹如大海的波涛在心头翻滚。

 那是一年秋天,秀花才十九岁,生产队长派她去县办水利工程挖大渠,集体吃住在工地,一干就是一个半月。秀花是个外向人,活泼大方,说话像银铃似的呱呱叫。干啥活儿都不落在小伙子的后头。一眼被他看重了。秀花也就是在那儿认识他的。

 他叫李二起,是公社的带工干部,小伙子二十出头,高高的个,很能干,时常参加集体劳动,不是挖土,就是抬筐,很受民工的,秀花也很佩服他。很快他就把秀花调去当了工地宣传员。秀花不再干挖土方的累活了,整天与二起混在一起,堕入爱河,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想离开谁。竣工后,秀花回家来了,二起还隔三差五的来找秀花。

 秀花知道自己怀孕后,去找二起,二起却说孩子不是他的。反过来还打了秀花一个嘴巴,说,你可别诬陷我。然后,悻悻地走了。

 秀花双手捂着脸,哭得像泪人一样。秀花想,这事闹出去,满城风雨的,今后在庄里就不好做人了,无助地回到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一咬牙,忍下了,将这一隐私埋在了心底。

 第二天起来,眼睛好像蒙了一层棉布,世上万物,在他眼里一片模糊,经医生检查是患了白内障。走了几个大医院都没能治好,后来听说北山有一老中医能治白内障,秀花便慕名而来,经用偏方医治,秀花的眼睛奇迹般的重见光明。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秀花就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老中医的瘸儿子天祥。

 不久,天祥喜得贵子,他高兴得只是呵呵地笑,见人就说我有儿子了!

 天祥很疼爱秀花,也很关心儿子。

 秀花也热心地照顾天祥。

 有一次夜间,天祥倚着秀花说,你咋想嫁给我这个比你大的瘸光呢?秀花含着泪,踌躇了半天才困惑地说,岁数大点儿塌实,出门让人放心!

 还有呢?

 秀花一扬手,轻轻地划在天祥的鼻尖儿上。

 天祥望着秀花,幸福地笑。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娘儿俩受苦,锅里只要还有一碗粥,我也先让你们吃。。

 秀花那说不清的眼泪一对对在天祥的脯上…

 天祥是个老实巴的庄稼人。那天,天祥去地里割谷子,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他沿着香味慢慢地走过去,他眼前一亮,看见垄沟里长着一棵甜瓜秧,上前细一看,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已经透了的小甜瓜,天祥小心地摘下来,擦了擦泥儿,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装在口袋里。一路上,天祥想爸爸临终前想吃甜瓜就没吃着咽了气而下了眼泪。吃完晚饭,天祥拿来水果刀,每人一份,爸爸、秀花都说好吃,很甜。天祥自己那一份没舍得吃,回到自己的屋里,偷偷地留给了秀花。秀花说,还是你吃吧。天祥把秀花抱在怀里。那一刻,秀花看着躺在炕上的儿子,心就像被密蜂轻轻地咬了一下,疼得,可心里觉得甜蜜。

 那年春天,天祥给生产队盖牲口棚,他站在房上,往上拽檩条时,不慎失足,从四米高的山尖上栽下来,连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人世。

 秀花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一边说,天祥他没有死,他给生产队盖房去了,他会回来的!人走了,可天祥的形象却是挥之不去。

 送走了天祥,婆婆对秀花说:秀花,你还年轻,才二十六,你再走一步吧,别管我了,你走后,想我了,再回来看看!

 秀花哭得更厉害了:妈,我不走,我要把孩子抚养成人。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受苦,只要有一口吃的,我也先让您吃,您就是我的亲妈。婆婆听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婆婆说,指你一人捞分养不了这个家呀!秀花说,妈,我不怕,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秀花想起了九岁那年住姥姥家,见过舅舅磨豆腐。秀花买了一副旧石磨开始学着磨豆腐。买不起牲口就自己抱着磨推,累了,歇歇脚再推。秀花起早贪黑寒来暑往,每天担着豆腐挑子,从这个村走到那个村,从一条街走到到另一条街,高声地吆喝着“豆腐来”!一天也能赚几,秀花越干越带劲儿。

 一天早上,婆婆发现卖豆腐的挑子还在院子里放着,她想,今儿个秀花怎么没去买豆腐呢?急忙走进磨棚,只见秀花昏倒在磨道上,婆婆把她到屋里,沏了一碗姜糖水给秀花,秀花醒过来说;妈,您放心,我没事的。

 这样一年下来,除了够生产队的缺粮款,还有一些剩余。秀花高兴了,老人脸上的皱纹也慢慢地舒展开了。

 不久,婆婆去世后,秀花更加孤单。秀花明白,寡妇门前是非多,秀花从不祈求别人的帮助,免得烙些闲话。那年大秋,生产队在大渠南分秫秸,一时间,男女整半劳力全都来了,连上学的孩子也跟着帮忙看堆。分了秫秸,男人们扛着秫秸淌着溜深的渠水,慢慢地由南岸运到北岸,交给孩子们看堆,再淌过去再扛。那年代谁家也没有车辆,只有靠人力一个一个再把放在北岸的秫秸往家背,可费人了。家里人少的可就困难了。秀花就他一个人,顾了渠南顾不了渠北,趟水过大渠不说,等她再扛着第二个秫秸到北岸时,那第一个秫秸已不知到了谁家的堆上了,一年的烧柴少了半截。秀花看着剩下的几个秫秸,把眼泪咽在肚子里。

 一天晚上,在生产队大场剥子的婶子大妈们说起了秀花:天祥走了以后,这几年可苦了你了。快言快语的邻居二婶一边嘴里叼着烟一边说:要是我早就走道儿了,受这份洋罪!秀花听了没有言语,背起一筐剥好的子找队长过秤计分去了。秀花想活着要对得起天祥在天之灵,死了我是天祥的人!亲戚、朋友看着这孤儿寡母的实在困难,劝秀花改嫁。却被秀花谢绝了。

 秀花凭着自己的智慧办起了小型饲料加工厂,不仅自己的日子富裕起来了,还带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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