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爱
我躺在手术台上,听见电锯的声音响起。我知道,自己的小腹被剖开了。
我面前垂着一条绿色的帘子,这样,我就看不到医生和护士们如何操作。
我又听见有一只小电泵在工作,与那只小泵连通的管子好像把我腹中的羊水、血水和其它体
出体外。
剖宫产是局部麻醉,虽然
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但我的意识是正常的。手术帘的确阻挡了视线,可是我大约猜得出来医护人员在做什么。
我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在我腹中孕育了十个月的小生命扑向我的怀抱。
部以下毫无疼痛,但是两条腿重逾千斤,像两块石头一般丝毫不能移动。
胃部仿佛无限下垂,五脏六腑几乎凝滞,明明带着氧气面罩,我却仍然觉得呼吸困难。
可是我不在乎,我真地不在乎。我用百分之百的生命热忱,等待着那个属于我的小生命的来临。
其实医生的操作速度很快,每天几番剖腹接生,让产科医生们实施剖宫接生的动作精准快捷,速度出神入化。
大约电锯声响过的三分钟后,我听见一声清脆的啼哭。
医生把一个粉
的婴儿举到我眼前,问道:“是男是女?”
“男孩儿。”我一下子哽咽了,凝滞的气团从
口一路堵到喉间,热泪在眼睛里瞬间蓄满。
儿子,儿子,你是妈妈的,妈妈要用全部的生命呵护你,陪伴你!
我和儿子被推进病房,丈夫和公婆已经守候在那里了。
没有人问我状况如何,三双眼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儿子身上。
“壮壮!”婆婆惊呼一声,激动万分地伸手
触我的小小婴孩儿,却被护士制止了。
“请别碰新生儿,”护士娴熟地说道:“母子平安,亲属们请回吧,上午不是探视时间,下午三点以后亲属可以探视。”
公婆和丈夫不得已离开了,离开时他们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儿子,连丈夫辞咎也没想起来问问我的身体情况。
他们的背影消失以后,我觉得有些凄凉。
要是母亲在场就好了,至少母亲会问问我疼不疼,舒服不舒服。
可是母亲自故乡赶到北京是需要时间的,我剖宫产的
期又比预产期早两天,母亲就算快马加鞭,也不可能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大学毕业以后,没能争取到留京指标,但我愿意留在北京工作,更何况哥哥也在北京生活。
哥哥很优秀,清华大学毕业以后,竟在朝中无人的情况下被北京的一家石油企业看中,留京工作,户口也迁至京城。
打拼十年以后,哥哥不但成家立业,还买到了企业内部低价销售的一套近两百平方米的住宅,生活完美指数极高。
我真不知道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怎么会有我这样平庸的妹妹。我学业不出众,毕业留京根本不可能,只得毕业以后在京城四处应聘,最后到一家货代公司工作。
我相貌平平,行事腼腆,总也找不到男朋友。
立业不住,成家无望,有一度,我几乎想回故乡去了。那里没有京城繁华,可是那里有我的母亲。这世界也许没有人关心我,除了我的母亲。
偏在这个时候,同事的母亲把辞咎介绍给我,还告诉我辞咎是她同学的儿子,人很好。
辞咎确实人很好,就是有些木讷胆怯。他不是我心中的男人,可是我太想留在京城了,而辞咎是北京人。
于是我嫁给了辞咎。
辞咎的父母在退休以前都是工人,只有辞咎这么一个儿子。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套六十平方米的两居室里。在我和辞咎结婚以前,公婆竟倾其所有在京城比较偏僻的地段买了一套近百平米的两居室。
当时我欣喜若狂,以为自己和辞咎会有一个单独的家了。没想到新房刚刚买到,婆婆就对我说:“以后咱们都住新买的房子,旧房子得租出去,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开销会很大的,旧房房租也可以为咱们家增加一点收入。还有,辞咎的工资从来是交给我们的,你们结婚以后,你也把工资交给我们吧,收入统一调度可以节约一些。”
我一万个不情愿。
住在一起我没办法反对,无论如何前后两套房子都是公婆的,他们怎么安排我们无权干涉。可是我的工资也要交给他们,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真是太难接受了。
可是辞咎却对我说:“爸妈不会用咱们的钱的,只不过是替咱们存着。更何况咱们在家里吃饭,住家里的房子,还是配合些吧。”
我无言。其实我和辞咎的收入支付一个家庭的开销基本上没问题,可是短期内要买一套京城的房子根本不可能。辞咎又是我自己选择的丈夫,他离不开公婆,习惯遵循他们的意思,我只得顺从。
结婚以后,公公
着他的大肚子对我说:“大家住在一起多好!你看人家韩国电视剧里的一家老老少少全都是住在一起的,多有意思!”
我一言未答,无奈而笑。
不久我怀孕了。
有一个周末,我和辞咎坐在客厅里讨论该给宝宝起什么名字,几本汉语字典、词典都摊在桌子上。
婆婆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就走过来说:“怎么给孩子起名字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我和你爸早想好了,你们生男孩儿就叫壮壮,生女孩儿就叫勤勤,就这么定了。”
婆婆转身离去。
我推了推辞咎,对他说:“你去跟妈说,咱们自己给的宝宝起名字,行不行?”
辞咎从小被公婆管束习惯了,从来不敢与公婆置喙。他为难地扭了扭身体,对我小声说:“叫什么都是咱们的宝宝,再说壮壮和勤勤都
好听的。”
就这样,壮壮在我腹中茁壮成长。
昨天是儿子出生前的最后一天。
临
的准妈妈小雅和我都是今天剖宫生产,可是昨天下午小雅的妈妈来了。小雅的妈妈先帮小雅洗了澡,又端来一盆温水,给小雅洗脚。
看着小雅和她的妈妈,我有点儿心酸,心想要是母亲现在也在身边就好了。我现在身体笨重,无法弯
,洗澡很不方便。腿和脚都肿
得厉害,要是能用温水泡一泡多舒服啊!要是母亲在身边,她一定会帮我的。
可是无论心酸不心酸,母亲在身边与否,我还是想洗个澡。分娩以后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洗澡,我若是现在不洗,未来的几天更不可能洗浴。
于是我搬了一只凳子向浴室走去。小雅的妈妈见状大惊,问我:“姑娘,你要干什么?”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说道:“没事,我洗个澡。”
小雅的妈妈急忙拦阻:“姑娘,你还是等你爱人或是妈妈来了再洗吧,卫生间地滑,你身子又不方便,要是摔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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