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动在春天的节气里
《立
》
那天立
,在乡下小院
张贴着五谷丰登、细水长
的红条幅
父亲体内的农事急于解冻
离开农村多年,我已无法跟他深谈庄稼
我试图谈点新农村建设,他很茫然
说到免除农业税时,他突然
了
阳光瞬间漫上他布满沟壑的脸
我知道,这个春天
他已决定让自己再绿一次
《雨水》
记忆里,每逢
前有雨
父亲总是披一片塑料布
到田间施肥,他身后的麦苗大片大片地绿着
回到家时,他那么冷
靠一碗烈酒才重新返回生活的位置
现在,他已被磨损得很瘦很硬了
不知道,这个
上
他还能不能被雨水再次泡开
《惊蛰》
那天父亲对我说“电视里说今
惊zhé,”
我一辈子都念惊chí呢
‘惊chí不耙地,好像蒸锅跑了气’
乡下人都这么念,怎么会错了呢?”
我骗他说,也可以念惊chí的
父亲已快在一句农谚里耗尽一生
纠正一个带着泥土的字音
会让他损伤多少
须啊
《
分》
桃花红,梨花白,油菜黄
乡村美丽得看不出有任何伤痕
那年
分,我给父亲照张像
想用家乡的春天作为背景
父亲正在赤脚犁水田,半身泥水
我坚持让父亲换件衣裳
父亲恼着说“换什么换
这些桃李,这些油菜
不都是我们赤着脚种出来的?”
《清明》
清明时,父亲给一方矮矮的坟丘培土
然后虔诚地磕头,我只是茫然地站着
进入不了父亲讲述的那个遥远族系
或者说,离开乡村后
我的
须就可能出现了断裂
很难再扎进故乡的泥土
突然想起,那年父亲到车站送我
脸上的表情,除了喜悦,似乎还有点疼
《谷雨》
我总想把父亲从泥土里拽出来
十多年了,我一点点用力
他却一直握紧农具不肯松手
谷雨那天,我试图阻止他撒谷种
他吼道“城里有什么好
见不到庄稼,我会憋坏的”
仔细听听,他话语里似乎有着布谷鸟的叫声
久离乡下,我已触碰不到他内心的金黄
M.Lan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