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被舂天流放文集 下章
心灵瘦马
    1

 乌鸦的翅膀渐次遮住夕阳的望眼,一颗树,又一颗树,饥渴地站立。

 有一片叶子一直等我用目光庄严地告别,才肯悲壮地倒下,起了悠远的回声。

 风,总想从发中寻找到我苍老的物证,冷冷地检验我对家的渴望。

 别人的炊烟,不能给我温暖。有人在小屋前呼唤晚归的羊羔,幸福地点数叫嚷的鸭群。

 一滴泪,走完从心脏到眼睛的距离,再没有力量勇敢地掉下来。

 这条沧桑的路,麻木地任我深深浅浅地叩问。

 2

 记起故乡长满野菊和苦蒿的土路。

 我可以拥有满野的油菜花和麦苗,傍晚,妈妈把我和雏一起唤回家。

 蜻蜓。小鱼。一只倒霉的兔子。谁在夏夜一个人不敢从村口走回?

 过年的鞭炮。吵嚷的小街。只有几间瓦房的学校。月亮走呀,我也走呀。

 那条抬眼就能看到家的路,走着走着怎么就拐弯了呢?

 送我的是父亲吧,他两脚泥泞地赶路,我一直走不出他的背影。

 要不就是母亲,一场秋雨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她眼里的泪花。

 浮尘从那时,开始刮进了我的眼睛。

 3

 在坚硬的水泥路上,我想开出一朵花。

 我在那些脚印空隙,种下了一粒不知名的种子。

 那时,我并不知道,我种下的是痛和快乐。

 一声雷击来,一棵笋很地从心里钻出。

 一只青鸟,绕窗而鸣,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在梦中纵情地奔跑,我跑过了一株植物从种子到种子的距离。

 如果,一定要将我唤醒,不要过于严肃,做梦,是不是很错?

 也许。现在终于明白,选择梦的路,其实离终点最远。

 那时,为什么就不愿醒来?

 4

 爱情,一生不能读懂的词。

 我以为花前月下的望,就是幸福。

 我以为,一只手牵着就可以逃亡。

 我以为,一面红润的脸就表达了一生的承诺。

 我以为,明明灭灭的眼眸,就是星空和花海。

 每一次对爱情的误解,都让我丢掉一片落花,还有,瘦瘦的影子。

 谁的歌声如针,狠狠地刺来?

 我不知道,那些亮灯的人家,有没有一扇窗户是为我而开着的。

 我的一首诗能不能带回一滴多情的泪?

 我徒劳地寻找。我怯怯地窥视。

 5

 人生一次次小小地移植。

 陌生人。人。朋友。有没有用剑划开的伤口?

 加班。工资。领导的脸色。谁在年终对着奖金饮酒?

 我俘获了一个路过的女人,她答应为我生个儿子。

 我并没有许诺她幸福。

 繁琐。柴米油盐可能与诗是不同季节的花,在我的手中替的开着。

 写诗。那个风姿绰约的江南女子,还哀怨地夜夜找来。

 我只能借助和同事很响地谈笑,躲过她的追赶。

 6

 我在梦里赶路,断断续续,躲躲闪闪。

 一些目光准确地击中我的心事,我得停下来用花或者手势掩饰不安。

 钱的声音。子的责怨。漏雨的蜗居。

 谁又从南方用惊叫吵醒了我的夜晚?

 我难以从那些漂浮的语言里突围。

 我很麻木地让季节踩过我的脸。

 儿子用他一天天长高的个子,问我究竟想干些什么。

 走在梦与醒的边缘,我不知道哪一个影子更像自己。

 7

 村庄成批地溃退,城市的进攻不知是不是针对我。

 我随着难民盲目的逃亡。

 我是不是想找到没有受伤的牧歌?我是不是向往都市的喧闹?

 或者,我只是想种一畦‮花菊‬,然后,饮酒?

 没有人告诉我。子不说,诗中的那个女子,只是淡淡的笑着。

 胡须,不修边幅地荒芜。

 东西带好,上班时间到了。

 8

 没有人知道我在子慢慢放弃了抱怨。

 那个江南女子,不知还会不会等我。

 碎碎的蹄声。有雨。

 早晨的我,并不一脸倦容。

 和那些人打过招呼,我还要坐办公室。

 没人的时候,我偷偷放牧自己。

 我知道,夜里,我可能还要走很远的路。

 很远的路。  M.LaNMxS.cOM
上章 被舂天流放文集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