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筢子
 筢子,庄稼人常用的带齿农具。

 筢子最普遍的用途是搂柴。用筢子搂柴,与拉琴的感觉极似。筢子的把儿,像个巨大的琴弦,明晃晃的一排齿儿,此起彼伏抖动的状态像是一把大手上的若干指头,循着乐章的谱子在大地上弹奏着优美的音符。

 拾柴人,拉着筢子的把儿,在前面走,后面,众多的齿儿嗅着地“嘎嘎嘎”地发出迟滞摩擦的响声,地面上散落着干枯的各种植物的叶子,七零八落的。进入它的领域,就规矩起来,一点点的聚集,在齿间做着横七竖八的编织。一梗梗的收编,统一着方向,一层层的长高,壮大着队伍,一层顶一层的,递进着向上窜动,当成团的柴草把多齿的大手包裹起来时,把儿的弦没了震动,乐章进入休止符,此时,齿儿的弹奏不再迟滞,一用劲,就划出很远,在地面上轻松的跳舞。手攥着把儿的弦,有了感觉,柴已蓄满了。

 筢子齿儿各个都有弯儿。弯儿,像芽,像藤蔓的触须,像作物成弯了的穗儿。担着重物的扁担是弯的,骆驼的驮背是弯的,弯儿既有力量的积蓄,又有力量的爆发。筢子的齿儿有了弯儿,就有了力气,有了本领,弯儿像母亲的怀抱,将大自然的弃儿,紧紧笼起,牵住,使之有所归宿。弯儿与弯儿之间很密切,不离不弃,彼此牵手合作。弯儿,又像是谦卑的长者,要向大地鞠躬,向大地请教,它的触觉尽可能多得延伸到大地的深处,聆听大地教悔,倾听大地心音。大地是广阔亮堂的,敞开怀的,尊重带有傲骨的直行,如此葡匍虔诚者,大地更是喜欢的!不然它哪能给予如此取之不尽而又不收分文的回馈呢?

 筢子的齿儿富有弹。筢子齿儿是由钢丝制成的。齿儿的弹不是距离的伸缩,而是得离原点有了一定距离后,又瞬间恢复原状。齿儿绷住而后轻松地放开,期间,能生出美妙好听的声音。柴从筢子上退下的时候,往往还沾着一些死死挂住的草叶,需要抖一下,这时会听见脆脆的响声,很响,余音缭绕,好长时间才止住。在那空旷寂静的田野,好像是从地里发出的,传的很远,仿佛看到了远古先民劳作的情景。弹,适应凹凸不平的地面,有了跳跃的动感,弹跳中,宽大的落叶瞬间被穿心而过,一串串挂出,一梗梗枯茎,顺着这把巧手,开始着编织。弹又使筢子成为一把好拐杖。一次,斜镶在土里的一块砖头锛住了脚,情急中,我将筢子一支,向后做了个仰势,它的弹力把我倾倒的力量给抵消了,避免了一个跟头。搂草时,经常会遇杂草盘错结的细须,齿儿的灵动,它游走其间不打锛儿,应付裕如。

 筢子是隐忍的,坚强的。一次,搂到了一个金属,宁可折断,也未弯曲。一次,筢子被邻居借去了,还回来的时候,断了两个齿儿,邻居没言语,看着你心痛:你是在哪里遇见了你力所不及的硬物,你的坚强,断齿的现象就足以说明,你的大度,失去的就让他失去吧,你一定是头也不回的,断去的部分慷慨的甩在那里,继续以你残缺的身躯完成你的劳作。你在地上能行,下到水里同样大显身手。一次,一位大嫂在河边洗衣服,不注意,衣服滑进水里,大嫂挽起管,在水边摸了好久,一无所获,将你拿来,钻进水后,毫不费劲的提了上来。

 一次,将筢子斜靠到墙上,风中,齿儿在颤动,像是与向过往的人们招手,放在地上,众齿儿着地,又像是葡匍于地,学爬的婴儿,你的谦虚,你的低调,反映了你的成

 有人提出“男人要像筢子”的要求,有了,你一定更像一个成的男人,标准的男人,要不怎有这样的约定俗成?你绝非一般。因为你的身影在哪里,收获就到哪里。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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