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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马越过硝烟,风霜了红颜
 汉末,邺城,烽烟四起。既是生于世,便难偏安一世,聪慧如甄宓,并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命运的降临往往只有一瞬间。一夕之间,曹军破冀州城,她便从孀居的袁熙之变更为曹之媳。那时她便已觉察到命运之无常,只是并不知这才是个开始。仿若巍峨之山岚初的峰角,广阔沙漠的第一培黄沙。等到石退玉才终于能够明白,一切的遭遇、所有的变故都只是为与命定的人相逢所埋下的短暂序幕。

 曹丕待之甚好。相敬如宾的生活于曹丕是出于本能,出于一颗想要征服的心;而于甄宓便一半是倚重于对权势的敬畏,一半是对于夫君的感激。男子的野心与女子的委曲求全一旦结合成就的便是一段最为寻常的貌合神离。外人自是无法看见,他们只道是男子宏图大业,益登上权益的顶峰;女子美如花、顾盼生辉,生得一子一女、母凭子贵。当事人并不知晓,于朝纲之下、市井传闻之中他们竟也是天地佳和的一对。

 居于皇室后宫的日子,于甄宓而言虽琐碎嘈杂却也不失为一份平淡的喜乐安详。只是有一个人始终活在她心里,占据在她呼吸的每一寸空气、每一个有限空间里,他压抑着她的每一神经、每一个鲜活的细胞,使得她的心境无法太过明目张胆,却又不肯停止。而彼此的关系却在一早就被定义为叔嫂。叔嫂,叔嫂,叔叔与嫂子,近在咫尺的亲人,却无法再去靠近一步。身在世帝王家,曹诈,曹丕狼子野心,纵然曹子建才思再如何敏捷,诗情再如何斐然出众,政治上的郁郁不得志却左右着他的命运,差池分毫,剩的便是一个谁也无法担待的结局。站在这场风云的中央,甄宓自是将一切看的十分的透彻明白。这一段情必是无法放逐到光之下,聪慧如她,隐忍一世,换来曹植一生的安康。

 只是不能不思念,不能不踌躇。她在迟暮的岁月里写下心迹毕的《塘上行》,虽已明知后果如何,却再也不愿亦不肯去顾及。黄初八年,甄宓于洛水之畔终结了生命,结束了纠一生的苦闷。而水底的府邸,通体碧蓝,四周株株莲花,清香徐徐,这竣工数千年的宫殿只待主人归位。而今,她魂归水底,自有这一池莲花,四散游逐的红鲤相伴。甄宓,甄宓其实并不孤单哩。

 曹植作《洛神赋》: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也许他并不相信甄宓确是洛水女神,洛神赋只是为了纪念那个委屈一世的小小女子;也许他深信不疑,那么他必是知道这一世她是为他而来,亦是因他而去。至死,她亦是知足。

 附:白天,人们说:“不要相信月光下的一切。”黑夜,人们也许会说:“不要相信阳光下的一切。”读史,从来都是没有真相,只有判断。

 而所有的是非原委早已在数千年前就随着离开的当事人而长埋于地下。

 童话或是神话都只是闲暇之余,说书聊以自的假想。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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