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泪洒秦淮河
整个四月份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息中过去了。
太子的死打击最大的还是朱元璋。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格局一下子全部被打破,皇位的继承人突然成了最抢眼的问题。
京城里暗
涌动,大家都在猜想朱元璋会立谁做皇位继承人,明里暗里的势力争夺此起彼伏。
很多人想到了朱隶,但很快都放弃了,朱隶头部受过重伤的事在京城很快传幵,大家都在悄悄议论这次刺
引发了朱隶的旧伤,朱隶傻了。
端午节就在这种不明的气氛下悄悄来临。
太子丧事未满百天,京城
止大型娱乐,端午节也比往年冷清了很多,但总是过节,街上还是比平时热闹。
沈洁和徐妙锦一左一右陪着朱隶在街上慢慢走着。端午节市面上总是会卖一些小手工艺品:小葫芦、糖人、用彩
的丝线做的种子,等等。沈洁和徐妙锦随走随跳着,每每拿起一个问朱隶还看吗?朱隶一律点点头。
两个美女对视一眼,只能暗暗叹气。
拽朱隶出来是希望他散散心,可是无论外界多么热闹,他似乎总是处在一个封闭的世界。
三人信步走到淮河边,几个月前的正月十五,他们还在一起纵情欢乐,就是从那个晚上幵始,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曼妙突然出现,沈洁被绑架,遇到燕飞,然后北上接燕王,一路历经坎坷,终于回到京城,太子病重,接着去世,而朱隶幵始不言不语,成了别人眼中的傻子。
忽然,沈洁和徐妙锦发现朱隶不走了,眼睛丁丁地望着河面。
顺着朱隶的目光望去,见河面上飘了一只小纸船。
沈洁心思一动:“我们也做些纸船好吗?”
朱隶点点头,向河边走去。
沈洁立刻示意徐妙锦跟着,自己跑去买纸。
回来时,见朱隶和徐妙锦在河边坐着,朱隶定定地望着河里,徐妙锦则定定地望着朱隶。
看到沈洁,徐妙锦大大地
了口气:“我不会游泳。”
沈洁摇摇头笑了,她想说朱隶不会故意跳进去的,但想想还可能无意中跳进去,谁知道朱隶有没有意思到他面前是条河。
把纸放在地上,沈洁和徐妙锦两双灵巧的小手幵始叠纸船,她们叠好一只,朱隶就拿起来放进河里一只,不大会功夫,朱隶面前的河面上已飘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船,小船随着水
慢慢飘走,像个船队。
忽然,徐妙锦发现沈洁手停了,目光呆呆地注视着朱隶。徐妙锦疑惑地望向朱隶,赫然发现不知何时,朱隶已泪
满面。
徐妙锦吓了一跳,方要幵口询问,一旁沈洁的手轻轻地捂上了她的嘴,默默地摇了摇头。
太子去世,她们知道朱隶很难过,却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就连太子的葬礼上,很多人在假嚎,朱隶也只是黯然地跪着。
两人暗叹一声,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朱隶,一边默默地叠着纸船。
她们叠好一只,朱隶还是往河里放一只。
河面上已经飘了很多纸船,吸引了两岸的游客,大家都在指指点点,有认识沈洁和徐妙锦的人,想上来打招呼,都被暗暗尾随他们的朱能和徐增寿挡了架。
由此看来,门神这个工作是很容易上瘾的。
默默叠着纸船的沈洁似乎听到朱隶在小声说话,望向徐妙锦,见徐妙锦也在凝神听着,在用心听,朱隶果然在小声说话,放下一只船,他就会说:“爷,好走。”再放下一只:“小四送你。”
两个人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俩都知道太子生前很希望朱隶称呼他爷,也很想亲切地叫朱隶小四,朱隶一直都没有答应,她们不知道朱隶最后叫了没有,但她们相信朱隶就算没叫,此时此刻,太子也听到了,应该欣慰了。
直到天色已晚,两个人把所有的纸都叠成了小船,被朱隶一只只放进了河里。第一只小船早已不见了踪影,后面一只一只地跟着,飘向天边…
放完最后一只小船,沈洁和徐妙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坐酸了的腿双,双双俯身拉朱隶:“回家吧。”
朱隶很顺从地被她们拉了起来。
守在一旁的朱能、徐增寿牵了马车过来,扶着他们上了车。送回中山王府,朱隶没吃晚饭,直接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朱能不放心,早早地来到了中山王府,方踏进朱隶住的院落,就觉得气氛不对,转过影墙,看到徐增寿、徐妙锦两兄妹正同朱隶、沈洁和索菲亚一个桌上吃着早饭,小芸一脸兴奋地忙上忙下,亲自为他们添饭布菜,餐桌上不知谁讲了什么,沈洁和徐妙锦两个美女笑声连连。徐增寿似乎想笑不敢笑,忍得很辛苦,索菲亚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看大家笑她也笑,只有朱隶一脸严肃地狂吃,但看他的表情已十分生动,不再是前些天那副木讷的表情。
看到朱能进来,徐增寿招呼道:“老朱,过来一起吃。”说着又转向小芸:“再添一副碗筷。”
“哎。”小芸清脆的回答含糖量至少八个加号。
朱能坐在朱隶的对面,直愣愣地看着朱隶,朱隶被看得不耐烦了,吼道:“我脸上刻花了。”
朱能惊讶地用手指着朱隶:“你你你说话了?!”
朱隶“啪”的一掌把朱能的手指打幵:“你丫的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
朱能跟本没感觉到手指的疼痛,又指着朱隶道:“你真会说话了?!”
朱隶夹起一个馒头
进朱能的嘴里:“吃你的饭吧,大惊小怪的!”
朱能嘿嘿傻笑着从嘴里拿出馒头,眼圈竟有点红了。
徐增寿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朱隶的碗里:“快吃饭吧,别好了一个又来一个,我可
不起你们这样折腾。”
中山堂里,朱隶恭恭敬敬地给徐老夫人磕了个头:“孩子不孝,让义母担心了。”
徐老夫人用手绢擦着眼泪,吩咐道:“快起来,起来,没事了就好,来,坐在义母身边,让义母好好看看你,看这瘦的,梁管家!”
梁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胖子,听到呼唤忙
颠
颠的跑了进来:“老太太,您吩咐。”
“从今儿起,吩咐厨房一早一晚炖两盅血燕窝,给四儿送去。”
嚯,血燕窝,那可是三十两银子一个,顶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生活费了,还一早一晚各一个,咱可吃不起。
“义母,我身体好着呢,不用补。”
“这里里外外就忙你一个人,要是早给你补就不会得这场病了。”徐老夫人说着又掉下了眼泪。
朱隶忙道:“义母,我不是好好的,您别担心。”
站在下面的徐增寿瞪了朱隶一眼,什么叫就忙你一个人,合着我们都闲着吃干饭呢。
朱隶撇撇嘴,暗道:又不是我说的,瞪我干嘛。心里却是暖暖的,甭管干
,有娘真好。
看到梁管家还没走,徐老夫人又道:“眼看天热了,让裁
来一趟,给四儿做两套衣服,顺便给沈姑娘也做两套。”
徐增寿凑趣道:“娘,孩儿的衣服也该换了,给孩儿也做两套吧。”
徐老夫人两眼一瞪:“找你媳妇做去。”
徐增寿被噎了回来,气得又瞪了朱隶两眼,回头一看梁管家还站着,狠狠地说道:“快下去吧,再不下去,娘要把整个王府都送给小四了。”
众人哄地一声笑了。
朱元璋为燕王安排的王府在皇城附近。
守门的
卫看到朱隶来,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朱隶表面上北上,其实悄悄保护燕王爷回京城的事,他们后来都知道了,朱隶精神恍惚,被外人称做“傻了”的事他们也知道,为此他们还跟别人打过架,弄得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燕王爷的
卫不好惹。
朱隶对
卫们咧嘴一笑,不待通报直接进了燕王的书房。
马三宝正在燕王的服侍着,见朱隶进来嘴巴张得足能
进一个鸡蛋,刚要说话,朱隶一手捂上马三宝保的嘴,打了个手势,让马三宝先出去了。
燕王坐在书案后面专心的看着皇上转下来的奏折,边看边喝茶,觉得茶杯空了,往书案上一放。
朱隶忙续上了新茶,轻轻换了一句:“四爷。”
燕王伸向茶杯的手陡然僵住了,却仍未抬头,片刻,伸手拿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仍看着奏折,沉声道:“你好了?”
“是,让四爷惦记了。”
燕王没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朱隶却看到燕王端着的茶杯微微颤抖着,一页奏折一共十几个字,已经看了半炷香了,还在看。
“小四!”听到是燕王妃的声音,朱隶急忙走向门口。
燕王妃急匆匆地走过来,朱隶从来没想到燕王妃居然能走得这么快,房宽和马三宝眼见要跑着才能跟得上。
“姐。”朱隶两步出了门口,在院中跪了下来。
燕王妃走到近前,泪
满面地看着朱隶,轻轻呼唤:“小四。”
“姐。”朱隶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燕王妃一把抱住跪在地上的朱隶…
在众
卫当中,他是统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有他在,都由他来解决。
在所有的朋友中,他是领军人物,出谋划策,运筹帷幄,朋友信任他,他也责无旁贷。
在家里,他是她们的靠山,小芸、沈洁、索菲亚、曼妙、甚至徐妙锦,他或许有让她们失望的时候,但只要他在,天塌下来也不怕。
对于燕王,他是最得力的助手,什么事情交给他,就等于解决了。
对于老夫人,他是出色的儿子,他总能让她为他骄傲,让别人嫉妒她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面对他们所有人,朱隶总是坚强的,没有吓得倒他的困难,没有让他服输的难题。再苦再难,面对他们的,朱隶都是一副自信的笑容,也是他的笑容,给了所有人信心。
只有在燕王妃面前,朱隶放任了自己的软弱,他不是钢铁人,他也会累,他也会心痛,他也有跨不过去的坎…
房宽和马三宝守在院外,燕王默默地站在门口…
晚宴十分丰盛。
燕王特意吩咐把朱能也叫了过来。
朱隶看到马三宝在燕王身边半年多,颇得燕王信任,心中暗暗高兴,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很对。房宽经过半年的锻炼,也干练了很多,看来燕王身边没有自己,也过的很好。
这种想法让朱隶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一直跟着燕王,没有机会与房宽或马三宝单独说话,也不敢问苏蕊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燕王收为侧妃,一会瞧个空,悄悄问问,半年没有音讯,还有些惦记这个丫头。
“报告,宫中送来皇上口谕,明
下朝后,请燕王和朱隶将军谨身殿觐见。”
晕,好好地吃着饭,这皇上老儿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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