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艰难对峙
虽然听到那明军将官的
暴呵斥声,我的心里很是愤然,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我和多尔衮手无寸铁的,这一拨明军人多势众,装备
良,虎视眈眈的,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来吧。我这么想着,目光也移到多尔衮那边,无声地询问着,他的脸上出现了很荒诞奇怪的表情,然后微微地撇了撇嘴,一副无奈的模样,示意我暂时从命。
看着我们乖乖地站起来后,那名将官用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将我和多尔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然后冷哼一声:“两个鞑子
细,是过来刺探军情的还是送什么密函的?老实
待,不然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到时候皮
可要吃些苦头!”
这帮明军的眼神可真是灵光,居然看出我和多尔衮不是汉人了,虽然我们两个都深谙汉学,精通汉语,冒充汉人的普通百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糟糕的是,接下来他们定然要给我们全身上下来一通篦子似的搜索,那样的话,多尔衮的辫子可就把他的满人身份暴
了,这是无论如何也装不过去的,唉,看来今天我们的处境可是大大地不妙了。
面对那将官的问话,我一时没有吭声,也确实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倒是多尔衮坦然地回答道:“军爷只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满人,但我绝对不是
细。”
“哼,强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强盗了,嘴巴还硬吧?等一会儿就没这么硬了,”那将官说着一挥手,冲后面的两个军士吩咐道:“你们分别给他俩全身上下摸个仔细,连鞋底儿都别落下,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什么秘密。”
“是!”两个军士齐声应诺,接着开始对着我和多尔衮来了个地毯式搜身,这样一来,多尔衮的满人身份自然是暴
无遗,不过他既然也坦然承认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紧张的,倒是当那军士的一双
手在我的身体上摸上摸下,光搜遍了外面还不够,还试图把手伸进我的贴身衣物来搜查,这还了得?多尔衮的神色顿时冷硬起来,显然对于我被
鲁的军士“非礼”而感到尊严受损,他冷冷地嘲讽道:“我说这位军爷,莫非是觉得自己的手还不够灵敏吗?要不要干脆把人家姑娘的衣服全扒下来,这才看得仔细?”
那名头领模样的将官也觉得他手下的士兵这样做也有点过分了,从他略有异样的眼神中,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的美貌很感兴趣,但越是这样的话,他越不能容忍他手下的小兵也妄图从我身上揩点油,占点便宜之类的,所以他也有点看不过去了,于是轻咳了一声,不耐烦地问道:“怎么样?搜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吗?”
“没有。”军士搜索半天也一无所获,只得失望地摇了摇头。
“好了,没你们的事儿了,站一边去吧!”将官皱着眉头吩咐道,两个军士立即老老实实地退回队中。
“这样看来,你们不是送信的,而是专程过来刺探军情的了?”他紧紧地盯着我们两人,希图从我们的神色间看出此什么来。
“我都说过了,我们不是什么
细…”多尔衮当然矢口否认我们是
细了,因为在古代的敌我双方,抓住对方的
细,要么斩首祭旗,要么严刑
供后套出有价值的东西,最后也逃脱不了处死的结局,再或者割鼻刺字之类的,放回去羞辱敌方,所以要是承认
细身份的话,不死也得
层皮,再说我们根本也不是
细,就更不会承认了。但是我们真实的身份却绝对不能有丝毫的
漏,否则的话就凶多吉少了,很有可能成为大明用来要挟满清的绝好人质。
这时忽然间一个士兵挤进包围圈内,附在那将官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把一件小小的物事
到了将官的手上,那将官背过身去反复掂量着那件物事,仔细地察看着,
我的心里不由得有点扑腾,莫非我和多尔衮之前所掩埋衣物饰品的那个土坑暴
了?所以他们才一路寻找或者跟踪我们到这里来的?
我开始忐忑起来,悄悄地朝多尔衮溜了一眼,他对我报之以微笑,好像一切风云掠过,他都能淡然视之,巍然不动一样,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多少也踏实了些,至少我不是孤独的,无论风雨,都有这样一个人与我一路同行,还有什么惶恐的呢?
“呵呵呵呵…”那将官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等他转过头来时,盯着我们的眼光里除了得意之外,更多的是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无价宝一样。
“弟兄们,咱们这回可真的要立功了,这两个人,可绝非等闲之辈,说不定就是两件意想不到的宝贝呢!”
他身后的明军士兵们纷纷
出兴奋和好奇之
,纷纷低声议论着我们的身份,我的心下“突”地紧张起来:难道他真的找到什么有价值,可以确定我们身份的东西了吗?
果然,那将官伸出手来,举着一个小小的物件高高地展示着,接着又贴近我们的眼前摇晃,
怪气地问道:“我说两位,这件东西该不会说不认识吧?这可是有人亲眼看到你们将它鬼鬼祟祟地埋进了一个土坑里的,这就是你们
细身份的证明,而且你们肯定还不是一般的
细,从实招来,你们是不是敌酋的亲王多尔衮派来的?”
阳光下,那个物件反
出了耀眼的光芒,这是一块镀金的
牌,长三寸,宽约一寸半,一面铸满了弯弯曲曲的满文,另一面则是一个篆书的“睿”字,这
牌的做工极其考究而精致,气派非凡,再加上这么一个汉字,所以这些明军自然联想到了多尔衮的封号,事实上他们猜得没错,这确实是多尔衮的
牌,他平时随身携带,昨
掩埋物件的时候,我居然没有注意什么时候这块牌子也被埋进去了。
怪不得我们这么快就暴
了行踪,原来是我们掩埋时有人发现了,一路跟踪到了这里,然后回去找明军报告,所以他们才大动干戈地过来包围捉拿我们这两个“
细”的啊,不过好在他们虽然认出了这
牌是多尔衮的,但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
细”居然正是这
牌的主人,试想:一位堂堂的敌国亲王,身份贵重,怎么可能冒着如此大的危险过来亲自过来刺探军情呢?
我突然灵机一动,哭丧着脸,望向旁边的多尔衮,可怜巴巴地“埋怨”着:“小九子[一时间也编不出来更合适的名字,鉴于多尔衮本身在王爵中的年齿排行第九,而九王一称只有朝鲜人才用,所以暂时借用过来],都怪你,要不是你那么贪心,从王府中溜出来时还带了那么多宝物,如果不是之前我们掩埋那些东西的话,我们又怎么会被人家抓作
细了呢?说好了
迹天涯,远走高飞的,只要有块地种种,我织织布就好了,何必又动那些歪念头呢?现在好了…呜呜呜…”
这帮明军也一下子懵了,难道眼前的这一对青年男女并不是
细,而是从鞑子的王府里私通偷跑出来的下人?
多尔衮的表演更
真了,只见他没好气儿地回答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女人家还能做些什么?真是没用,整天除了端茶送水,给福晋捏脚锤背外还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我们逃到中原去,能够不愁吃喝,才冒死入库房偷了那么多的宝物,指望着靠它们过下半辈子呢!你现在到成了事后诸葛亮了,之前你不还眉开眼笑来着?”
“你们少说废话了,爷们懒得听你们啰嗦!从实招来,这块金牌是怎么回事?这等重要之物,向来是奉命办差的心腹亲信之人才可以拿的,怎么能落在你们的手里呢?”那将官不甘心地问道,眼见着要立了大功,没想到抓到的居然很有可能是两个私逃的奴才,真是郁闷透顶,威风扫地。
“各位军爷发发慈悲,可千万别把我们两个送回去啊!那可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的啊,我趁王爷和一个小妾亲热时宽衣解带,芙蓉帐暖,无暇他顾的时候,悄悄地溜进去偷出来的,否则的话,我们做下人的,没有王府的
牌,是绝对不能出城的…”多尔衮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解释着,然后又
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眼前的这个将官悄悄地说道:
“这位军爷,求您高抬贵手,放小人和小人的相好一条生路,小人自有孝敬。”
“哦?什么孝敬?”将官很感兴趣,由于之前我和多尔衮一唱一和,故意将“宝物”二字提了多次,刻意强调,所以这帮明军自然已经暗地里琢磨着如何得到那批宝物,既然
细没抓到,那么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也是很划算的买卖。
“呃…小人之前曾经为了行动方便,暂时将宝物分成几部分埋了,就离这里不远,虽然数目不多,但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啊!”我明白多尔衮的意思,他是想以利
之,这么多的兵丁在场,宝物分一分,每个人落在口袋里的也就少了,这个将官如果贪心的话,必然会单独由我们引路去挖掘宝物,到时候自然可以独
,或者为防我们逃跑,多带上几个心腹之人监视着也好,大不了几个人平分一下,也比百余号人分配要划算得多,至于拿到宝物之后,多半会杀我和多尔衮灭口,然后就宣布说我们两个虽然不是
细,但也是
鸣狗盗,
夫
妇的卑鄙之徒,死有余辜,所以将我们正法了。
他的算盘打得再好,我和多尔衮岂能上他的当?再说我们那些“宝物”纯属子虚乌有,而是故意把他们和大部队调开,然后引领他们到偏僻的地方,一一击破,多尔衮虽然手无寸铁,但是凭他的格斗功夫,收拾几个明军的低级校官还是绰绰有余的,之后我们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将官略一考虑后,低声对多尔衮承诺道:“你放心吧,找到宝物后,爷会放你们俩去逍遥自在的,这就带我去吧。”
然后对着旁边的几个士兵说道:“你们几个,跟我一起随他去指认赃物!”
“是!”“这个女的,就留在这里,你们好生看守,万不可以叫她逃脱了!”
看来这将官也不傻,他怕多尔衮有二心,所以特地把我留下来做人质,倒不失为聪明之举,看来我要是想逃脱就难上加难了,不过只要多尔衮能够顺利
险,我就可以放心了,他的安危远比我的安危重要,他的性命也远比我的性命珍贵,哪怕他回去以后再带领大军回来讨要我已经是为时已晚,我已经被受了愚弄的明军们所杀,也比我们一起做鬼强得多,毕竟他是一代英杰,又岂能死得如此窝囊?
想到这里,我冲多尔衮微微地一笑,无声地示意着:你就领他们去吧,不要顾虑我的安危,逃命要紧。
多尔衮站住了,他并没有就此不顾而去,如果纵然他可以侥幸逃险,而我会由此遭到厄运和被这帮如狼似虎的明军蹂躏玷污了的话,那简直是对他尊严的最大侮辱,他是一个有情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冷血的枭雄。
然而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忧心忡忡地神色,而是对那将官轻声说道:“军爷,有一处宝物是小人的相好自己掩埋的,不如带她同去,一齐辨认寻找岂不更好?反正小人两个的性命都攥在军爷您的手里,全靠您的大慈大悲了。”
那将官想想也是,左了也要杀我们两个灭口,不如一齐带去,把宝物挖掘个彻底,再一道灭口,岂不是更干净?于是他挥了挥手,冲我命令道:“你,也一起过来!”
我心中一阵狂喜,正要抬脚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于是几个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时,只见有三个同样中下级军官模样的人驰马赶来,看样子很是紧急。等到他们赶到这里,翻身下马后,其中一个人问道:“这两个就是你们抓到的
细吗?”
“是不是
细倒不确定,很有可能是盛京的敌酋王府里挟物潜逃的奴才下人罢了。”眼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被突然赶来的不速之客破坏,将官的脸色有点不善。
“哦?我们听人回报说你们还发现了他们携带有敌酋睿亲王府的金质
牌,想必非等闲人物,所以特地将那九酋多尔衮的画像带来,当场比认,倘若真的是多尔衮本人的话,岂不是大功一件?”说着,那人将多尔衮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我看这个鞑子相貌堂堂,气宇间倒有几分轩昂,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接着另外一人从怀里
出一个卷轴,逐渐展开来,看了看多尔衮,又低头仔细观察比对着那画像,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他那里,只有多尔衮若无其事,神色反而越发轻松坦然起来。
我都快要紧张得冒出冷汗来了,这家伙居然这样沉得住气,心理素质也好得过分了吧?万一认出他的真实身份来,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时间似乎很漫长,气氛也越发凝重,最后,那人的神色转为失望,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忙问:“怎么了?让我们也看看!”
“你们看看吧,一点儿也不像,根本就是两个人!”眼看煮
的鸭子飞了,那人郁闷得可以。
神秘的“鞑子亲王”多尔衮的画像亮了出来,大家伸长脖子一看,顿时“唉!”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伸头一看,晕死,那上面的人一副横眉怒目,野蛮
鲁,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和文质秀雅,丰神隽朗,贵公子气十足的多尔衮沾半点边?简直连多尔衮的脚指头都配不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反差会那么大了:毕竟历史上真实地打仗,哪里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将军元帅的,都顶盔贯甲,挥刀舞剑,亲自上场杀敌,一马当前的?多尔衮自然也不会像个武夫将军一样地冲到前面去送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嘛,就算上战场,也最多列列阵,远远地指挥一下,怎么可能被他们明军看个仔细呢?
所以说,那负责画像的画师定然是根据某几个夸夸其谈,说是一刀差点削掉了敌酋多尔衮的头盔的所谓战斗英雄们绘声绘
的描述,像亲眼近距离见到一样,再加上画师的凭空想象,残忍凶悍的满洲贵族理应是这个样子的,再说能把敌人画得威风凛凛吗?
所以说难怪之前多尔衮一副事不关己,悠然自得的态度,原来他早就猜到这一点了,看来我是瞎担心了。
这帮人忙活半天,一无所获,不由得把闷气发
到我和多尔衮的身上,后面拍马赶到的那三个人则更加阴险无
,甚至拿我来要挟多尔衮说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
一人的刀刃紧紧地搁在我的脖子上,厉声
问道:“说,你们是不是
细?是不是鞑子狗皇帝派你们过来刺探我们大明军务的?”
多尔衮淡淡地瞄了我一眼,一点关心的神色都没有“都说过了,我们不是
细,只不过想偷点财物跑出来快活的。”
那柄刀挨着我的距离变成了零,我明显地感觉到那刀锋的冰冷“你不从实招来,你相好的小命恐怕就呜呼哀哉了,你看她长得水灵灵的,一
夫
百
恩,就是
水夫
也不舍得看她毙命刃下吧?”
多尔衮轻蔑地冷哼一声,做无所谓状:“你们汉人不是说吗?夫
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我和她也不是夫
,只不过是看这丫头有几分姿
,所以想玩玩罢了,眼下又看她又蠢又笨的,没用的女人,反正我也玩腻了,你们要杀就杀,不关我事儿!”
“你!小九子,你真不是个东西!亏你那天晚上还在月下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好,今儿个一看苗头不对就把我当成破鞋甩了,我,我和你这个没良心的拼了!”我心里明知多尔衮在演戏,所以也声情并茂地配合着他的表演。
众军士也懵了,纷纷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多数都是对我的同情和,骂多尔衮的翻脸无情,但是用刀挟持我的那人却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下了狠心,使出最后一招:“哼,我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可别怪爷我不怜香惜玉!”
接着持刀的手腕一抖,顿时冰冷锋利的刀刃割入了我颈部的皮肤,尽管只划破了表皮就停住了,但是依然让我感觉到了火辣辣的剧痛,我不由得闷哼一声,温热的
体顺着伤口飞快地滑落下来,渗进了衣领,而且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转眼间,我的
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我强咬着牙忍着没有继续呻
出来,但是面部仍然痛楚地
搐起来,这时我终于看到对面的多尔衮眼神中出现一道异样的光芒,然而却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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