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保卫红色首府——罗元发率一
　罗元发率一营坚守的高虎垴阵地是国民军进攻的重点。罗元发指挥一营沉着应战，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分散兵力，贴近国民军进行近战和搏战，让国民军的炮火使不上劲。

　英雄的红十五团又整整坚守了3天，至8月13，国民军八十九师组织最后一次冲锋中，被红十五团打掉了气焰，丧失了战斗力，被迫退战斗。但红十五团伤亡也很惨重，白志文团长头部负伤，一颗牙齿被子弹打落。

　国民军尽管丧失了一个师的战斗力，但没有放弃占领高虎垴的决心，仍然继续组织兵力进攻。8月27，上级决定放弃驿前以北阵地。罗元发向全团指战员下达了撤出战斗的命令，转移到万年亭以南的黄土寨、小松市一线，继续阻击国民军。

　8月31，国民军占领广昌的驿前。这样，中央苏区根据地的东线和北线都被国民军突破，西线和南线形势更加危险，第五次反“围剿”胜利的希望已经没有，剩下的只有一条道路：战略转移——长征。9月初，红十五团接到命令，后撤到瑞金附近集结。10月10，罗元发率红十五团跟随中央红军离开瑞金，踏上了漫漫长征路。

　长征途中，罗元发的职务几经调整，先后任红三军团保卫局执行科科长，红一军团第一师一团政委，红一师政治部主任等职。抗战争期间，罗元发先后任八路军一一五师独立团政治处主任，独立第一师政治部主任，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政治部主任、政委。

　1945年4月，罗元发奉命从华北抗前线到延安参加中国共产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七大”从4月23开幕到6月11闭幕，整整开了50天。“七大”闭幕后，罗元发正准备返回晋察冀时，组织上决定，罗元发留在延安任教导第二旅政委。

　延安是红色首府，留延安工作意味着不能到前线打仗，罗元发有点不愿意，因此，当聂荣臻通知罗元发留在延安，接替邓华在教导第二旅政委的职务时候，罗元发说：“说真的，我一心想回抗前线去。作为一个共产员，部队干部，在抗战争快进入最后胜利的时候，我怎么舍得离开抗救国的最前线呢！请司令员允许我回到晋察冀抗前线去！”

　聂荣臻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把罗元发的想法向中央做了汇报。两天后，八路军总司令员朱德在王家坪亲自抓罗元发谈话。朱德说：“延安虽然是我们抗根据地的总后方，是中央所在地，但也是前线。八年来，国民反动派一天也没有忘记进攻陕甘宁边区。中央军委决定调几个旅回到延安，担任保卫中央、主席的光荣任务。这几个部队都是老部队，老红军底子，有光荣历史。罗元发同志，组织上决定调你去接替邓华同志任教导二旅政委，你应该感到无尚光荣，当然，有什么困难，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朱德总司令员的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再说什么呢？罗元发只好向朱德总司令员表示：“坚决服从的决定，愉快去教二旅工作。”

　6月16，罗元发突然接到通知，下午4点钟到枣园“主席要谈话”

　罗元发尽管多次见过泽东，但这是第一次单独直接见面，所以罗元发还是十分激动。下午，在一位陪同人员的带领下，坐一辆卡车到了枣庄。罗元发刚从卡车跳下来，泽东刚好从窑里走出来。罗元发快步上前，给泽东敬礼问候。泽东握住罗元发的手，问道：“你是罗元发同志？好，好。”

　走进窑，泽东招呼罗元发坐木椅上，自己坐到另一把椅子上。战士端上茶水后，泽东呷了一口，微笑着对罗元发说：“要你到教二旅去工作，今天特地找你来谈一谈。你还有什么意见？”

　罗元发说：“本来我想回前线去，朱总司令和聂司令员都给我谈了话，现在思想通了。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努力做好工作。”

　泽东点上点头，说：“这样好。其实想回前线去，这想法并不坏。我们边区虽是抗后方，但也是前线，我们不能老唱‘空城计’。军委决定调几个旅回陕北，是根据当前形势决定的。敌人在磨刀，我们也要磨刀。胡宗南带着几十万大军在磨刀，我们不磨刀要吃亏的，这叫有备无患。”

　说到这里，泽东点了一支烟，接着说：“你参加了七大，七大的精神很重要，要好好地组织部队学习。现在是两个中国之命运的决战。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中国的光明前途，为了新中国。抗战争就要胜利了，可是抗战胜利后的中国何去何从？我们和蒋介石的想法并不一样，斗争还会继续。”

　罗元发说：“蒋介石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代表，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独裁统治的。”

　泽东站起来，走到窗前，深沉地说：“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时刻，但是过了这一段时间，天就亮了。我们要冲破这黎明前的黑暗。抗战争胜利后，中国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罗元发听了这个“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生动比喻，思绪万千起来。或许泽东已发觉罗元发的内心世界，立即换了一个话题，问罗元发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参军的？罗元发一一做了回答后，向泽东汇报了前线部队的思想情况：“主席，现在部队中传这样的说法，打败小东洋，回家种地忙；老婆娃儿热炕头，小日子像甜。”

　“大凡天下事，总得两厢情愿啰！”泽东把手一挥，继续说：“你要过小日子，蒋介石愿不愿意让你过呢？现在蒋介石保存实力，把胡宗南集团的几十万人，摆到了延安大门口，这是干什么呢？是帮助我们守大门吗？还是想窜进来捞一把呢？我看他们是不安好心啰！因此，你们要加强政治思想工作，一面生产，一面学习，一面训练，提高警惕，防备国民突然发动军事进攻。我们已经打破了他们的经济封锁，我们还要随时准备打败他们的军事进攻。”

　“一定按照主席的教导带好部队，首先纠正和平麻痹思想，把教二旅的工作做好，使部队安心留守陕甘宁边区，保卫陕甘宁边区，保卫中央。”罗元发当即表态。

　泽东笑了，说：“这就好，教二旅的工作很重要。”

　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很快过去了，公务员通知泽东吃饭，罗元发慌忙起身告辞。泽东按住罗元发，亲切地说：“今天为你回延安工作接风，顺便吃一顿家常饭。”

　果真如泽东意料的一样，抗战争胜利后，蒋介石调集了34个旅25万余兵力向延安大举进攻。也正如泽东所言，教二旅很重要，罗元发指挥这个旅，面对15倍于已的兵力，在金盆湾硬是顶了七天七夜，保证了泽东和中央机关安全撤离了延安城。

　泽东对罗元发谈话后的第三天，罗元发去了教二旅任职。1945年冬，教导第一旅和第二旅合并组成教导旅，罗元发任旅长兼政委，邱蔚任副旅长，饶正锡任副政委，陈海涵任参谋长。合并后的教导旅驻守在金盆湾。1946年10月，蒋介石把全国五分之三的空军调到西安，纠集胡宗南、青海的马步芳、宁夏的马鸿逵、榆林的邓宝珊等34个旅共25万人马，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向陕甘宁边区进攻，国民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狂妄叫嚣，要“三天占领延安”

　战争如搭满弓的箭，一触即发。朱德在陆定一陪同下，从延安驱车到达金盆湾。金盆湾是延安的门户。罗元发在旅部大礼堂召开排以上干部大会，请朱德总司令做报告。朱德总司令说：“我代表中央和主席向同志问好。主席和中央做出‘主动撤离延安，留一座空城给胡宗南’的决定，这是形势的需要。主席还送给大家16个字，‘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同志们要想透这16个字的道理。”

　朱德说完后，问：“你们旅有信心保卫中央、保卫主席、保卫延安吗？”

　全旅排以上干部异口同声地响亮回答：“请主席、朱总司令放心，我们坚决完成这一光荣的任务！”

　1947年3月10中午时分，罗元发正在组织部队挖筑工事，参谋长陈海涵说：“旅长，彭副司令员来了！”

　罗元发顺着陈海涵的手指方向看去，一辆吉普车从山沟里疾驰而来，罗元发立即要求大家整理军容风纪，站好队，接彭德怀。

　陪同彭德怀而来的是总参谋部第一局副局长王政柱，他们和罗元发等一一热情握手。彭德怀问：“现在敌人要进攻延安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部队的情绪还好吗？”

　“指战员们决心很大！”罗元发说着，把教导旅的领导一一介绍给彭德怀。罗元发知道彭德怀的脾气，喜欢简要。

　“好。”彭德怀满意地说：“士气高昂，完成任务就有把握。”

　罗元发说：“全旅同志都很想见你，想请你做报告。”

　“这次时间不多，不说了，我们先去阵地看看。”彭德怀说完，要罗元发骑马一同去一线察看阵地。

　一路上，彭德怀对罗元发说了国民军可能进攻的方向和路线，并做了具体指示。彭德怀说：“这一带地形看，山势比较复杂，便于防御抗击敌人。要抓紧时间加修工事，各项战略工作都要做好，要检查落实。平时多流汗，战时才少血。还有，敌人的飞机大炮没什么可怕的，怕的是自己思想麻痹，要特别防备敌人突然袭击，不然，是要吃大亏的。”

　王政柱话说：“你们还要注意封锁消息，保持通信联络畅通无阻。”

　罗元发都一一记在心头，从一线阵地回到旅部后，教导旅领导又认真听取了彭德怀的指示。彭德怀最后问：“你们的弹药情况怎么？”

　罗元发说：“部队子弹很少，平均每人只有十发。”

　“子弹少没有问题，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会给你们送来的。”彭德怀难得开一次玩笑，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彭德怀的脸又了下来，问：“你们教导旅能在这里坚守几天？”

　罗元发谨慎地说：“可以抗击五天！”

　彭德怀从座位上站起来，背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坚定有力地说：“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抗击一星期。你们多防守一些时间，中央机关和延安人民就有充裕的时间转移。警备第七团、延安军分区的独立第三团都配属给你们，组成防御兵团。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死守，而是要采取运动防御，机动灵活地抗击敌人的进攻，大量杀伤敌人，争取时间，保证中央机关和延安人民安全转移。”

　罗元发和饶正锡副政委、陈海涵参谋长当即表示：“坚定完成中央、主席交给我们抗击七天的光荣任务！”

　1947年3月12拂晓，突然传来战斗机的嗡嗡声。霎时，部队立即响起了防空声号。罗元发一面指挥部队隐蔽，一面迅速组织对空击。

　战斗机一批又一批地飞来，阵地上火光四起，一片尘烟。飞机轰炸了整整一天。

　罗元发清楚，这是胡宗南的开场锣鼓，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

　果真，3月138时许，国民军整编第二十七师，轻装穿过梢林，拥向临真镇，与教导旅一线部队第二团和警卫营接上了火。战斗正式打响了。

　教导旅二团和警卫营展开战的时候，国民军整编第一师和整编九十师进攻方向侧从南泥湾东侧和金盆湾正面，以集团进攻和迂回包抄的方式，向守候在这里的教导旅第一团扑来。

　如此一来，罗元发指挥的教导旅与胡宗南的右路兵团全面接上了火。罗元发立即给最前沿的一团团长罗少伟和政委魏志明下达了作战命令。

　国民军呈集团队形大模大样地向一团阵地前拥来。团长罗小伟按罗元发的命令，使用小炮班，采取打一炮换一个位置的战术，打得国民军晕头转向。把一群一群国民军击溃时，指战员们又去捡国民军丢下的支弹药。

　烈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天，金盆湾阵地岿然不动，气得胡宗南暴跌如雷，严斥董钊和刘戡“必须在三天内拿下延安”

　第二天的战斗更加惨烈。国民军在一改昨天进攻第一、二团失败的教训，以整营整团的兵团，向第一、二团的结合部——标台、油房台、小林坪方向发起猛烈进攻。

　这个结合部，罗元发只放了3个连队的兵力，显然，有点寡不敌众。结合部的3个连队的指战员们英勇奋战，整整顶了两个小时，最后指战员们大部壮烈牺牲，阵地几乎失守。

　形势万分危急，罗元发只好命令预备队旅直特务营前去增援。特务营上去了，和国民军拼起了刺刀，终于夺回了阵地。

　快到手的阵地，又拱手相让了，国民军哪能甘心，马上组织了整整3个团，进行了集团冲锋。

　罗元发连续派出参谋去传达命令：“一定要守住阵地！”

　特务营营长壮烈牺牲了，副营长代营长雷华表示：“只要特务营有一个人活着，阵地就不会丢！”

　战斗一直打到了3月15夜晚，罗元发下达命令：部队撤至第二道防线的马坊、南泥湾、麻川一带。

　胡宗南三天占领延安的美梦破灭了。3月16一开战，董钊把进攻部队全部拿出来，向教导旅各阵地发起集体进攻。

　但教导旅在罗元发指挥下，如一道铜墙铁壁，挡住了国民军的强大进攻。

　下午，彭德怀打了一个电话到教导旅，对罗元发说：“主席说，‘你们打得很好，打得英勇顽强，给敌人很大的杀伤，掩护了中央和延安人民的转移’。你要把主席的话传达到每位战士，坚决完成抗击敌人七昼夜的任务！”

　“请彭总转告主席，我们决不辜负中央和主席的期望，坚决完成抗击任务！”罗元发对着电话筒响亮地表态，并立即让政治部的干事把泽东的指示抄写出来下发部队。教导旅的指战员们在阵地上听到泽东的直接指示，顿时群情昂，纷纷宣誓坚守阵地，完成抗击任务。

　教导旅已连续苦战了五天五夜了，罗元发根据战场实际，再次命令部队撤到第三道防线松树岭一带。

　这是教导旅保卫延安的最后一道防线。夜深了，罗元发亲自到一团一营了解第一线部队的情况。营长连承先和教导员章零汇报完了战斗情况后，还专门问了战士们最关心的话题：“主席安全转移了没有？”

　罗元发听后，激动地说：“转告同志们，中央、主席、周副主席还在延安指挥全国战斗，还时刻关心着保卫延安的各部队和我们。今天还打电话来表扬大家打得好！”3月17的战斗又打响了。国民军见教导旅不断收缩，退至松树岭，便更加大胆而凶猛地摆出一付攻克松树岭的架势来。中午，松树岭以南的磨盘山阵地，还真的被国民军给攻克了。

　磨盘山阵地是第一团防御阵地的支撑点，如果不及时夺回来，整个松树岭将被断侧击，教导旅将有被迂回包围的危险。更严重的是，松树岭失守，国民军将翻过山峁，沿着大路，畅通无阻地直延安。

　情况十分危急。

　罗元发拿起电话：“罗团长吗？你把一营这个预备队给我拉上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磨盘山从敌人手里夺回来！”

　昨晚刚向罗元发表过态的一营营长连承先和教导员章零，率一营向磨盘山阵地以运动姿态发起攻击。连承先负伤了，章零接着指挥部队继续进攻。经过数小时的战，磨盘山终于重新回到了教导旅手上。第一团的防御阵地稳住了，整个松树岭防线也稳住了。

　战斗一直持续到3月18下午，教导旅伤亡很大，罗元发把旅机关的参谋、干事凡是能上阵的都拉上了战场。事后，罗元发回忆说“最困难的时候，连抗大毕业的教导旅护士长刘俊乔这位女同志都上了前沿阵地，直到我们坚守了七天七夜，才最后转移。”

　3月1822时，罗元发接到彭德怀下达的撤出战斗的命令：“中央机关和延安居民已安全疏散完毕，教导旅七天七夜抗击任务已完成，命令你们将所有部队撤至青化砭以东隐蔽集结，待命歼敌。”

　至此，延安保卫战宣告结束。罗元发指挥一个旅在金盆湾阻击战，与后来著名的塔山阻击战、黑山阻击战一起，被写进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战争史。罗元发也因此得了一个挤不烂、打不垮的“铁脑壳”的威名，而远播。。看 　Ｍ.ＬaＮＭxＳ.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