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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穷途末路
 申屠刚甫从墙头跳⼊院中,立时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股预感告诉他,今晚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立刻转⾝离开,伺机再来。

 世子的安危固然重要,但就算官府抓住了他,也不会轻易伤他命。就象他可以轻易突破重兵包围,神不知鬼不觉地见到郑王妃一样,他相信自己同样有办法在押送途中救出世子。

 申屠刚转⾝就想走人,但临跃起前还是忍不住再扫视一眼院中的情形:黑暗中,只有两扇纸窗后面透出一点灯火,昏昏灭灭,本连院中的情形都看不清楚。但是他可以听到,这座宅院里只有二三十个呼昅声,前院的更多,也更耝壮,倒也有四五个习过武的青壮,而后院则只有不到十个人,其中有两人是孩子,其他也多是弱质妇人,全都不曾习过武,似乎没什么风险。

 申屠刚又犹豫了。后院有孩子,极有可能就是世子。他离他是那么的近,几乎还不到三丈远,如果就此放弃离开,固然可保自⾝‮全安‬,但想要再找到如此靠近世子的机会,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决定先看一看,倘若世子就在屋中,他没理由放过大好机会。

 这时候他听到有孩子呼昅声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孩子的声音,还有几分耳。申屠刚心中一震,连忙从角落里跃了出来,往前走了几步。

 院中没有动静,夜空中只余风声,屋里的人声又消失了。申屠刚想了想,便避到一旁的花丛下,从地上拣起一颗小石子,轻轻往窗框上抛去,只听得寂静中一记又轻又脆的“咯哒”声,屋里的人有动静了,果然是个孩子说话的声音:“是谁在外面?”颤颤的,似乎带着几分惊恐。

 这是朱嘉逸的声音申屠刚先是一喜,但接下来又耐住了子,又抛了一个小石子过去。屋里似乎又有动静了,有人有低声说话,另一个反驳回去,可能是因为一时动,声音有些⾼:“不可以世…”话未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只能听到呜呜声。

 申屠刚皱了皱眉,心中起了警惕,但在这时候,他听到了郑王世子的声音:“小陆子,去开窗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一个犹带惊恐的少年声音应了:“是…”然后便有人影往窗户的方向走来,因为有烛光映着,只能看出是个男子打扮,直至他来到窗前,申屠刚才发现那是个⾝材略矮而瘦小的人,他立刻记起郑王妃曾提过,世子⾝边带着两名內侍、两名护卫,而两名內侍中,除了王府內院的丘总管,便是世子的随⾝侍从小陆子。

 申屠刚的眼中已经出现了喜⾊,他总算找到正主儿了

 这么想着,他便迈动脚步朝屋子的方向走去,没几步便来到了院子正中,就在这时,窗户也打开了,露出一张惨⽩的少年面容,正是小陆子。小陆子看到他,脸上的惊恐之⾊更浓了,颤抖着往旁边移开了⾝体,又回过头去。在他⾝后,是坐在椅子上、穿着一⾝寻常富贵人家孩子服饰的郑王世子朱恭勤,同样脸⾊苍⽩,但嘴紧紧抿起,似乎有所决断。

 申屠刚笑了,又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的视线转向了世子两旁,丘总管被人捂着嘴,正挣扎不休,而世子的另一边则坐着朱嘉逸,他⾝后却站着几个陌生人,⾼大強壮,间系着刀的陌生人,其中一人的手就搭在朱嘉逸肩上,这时候却拿开了,转⾝朝申屠刚的方向走来,另一只手一直搭在刀鞘上没有离开。

 他刚一走动,申屠刚的脸⾊就变了。郑王府的护卫他几乎全都认得,没有一个是长这模样的,更要紧的是,他认得这人走路的步伐,分明是军中出⾝。

 这时候丘总管挣开了⾝后那人,大声嚷了句:“快跑啊这是圈套”

 刹那间申屠刚如箭一般倒拔而起,直跃向后,只是夜⾊中一张大网从他⾝后扑过来将他网住,他反手菗出间的软剑便砍,银光一闪,大网从中被截成两半,他正要挥开破网,又一张大网罩了过来,同时间郑王世子所在房间的窗子被飞快关上,而四面八方的屋子里却跃出数十名精壮好手,双手紧紧抓住一长长的绳索,两人一组,各执一端,才跳出来便绕着申屠刚急驰,使得他才挣脫开大网,便被七八条绳索紧紧捆了个扎实。众人围着他穿梭,将他捆得如同蚕蛹一般,动弹不得。

 申屠刚眦目裂,大喝一声,索原地转动起来,他本就气力惊人,这一转,竟将执绳的一众通政司好手纷纷带得东倒西歪,有两人甚至被他摔到院墙上,发出惨叫声,有人手中绳索脫手,使得他得以挣脫,又借手中软剑之利,飞快地将绳索砍断,虽然一时间未能砍完,但这却是迟早的事了。

 这时胡金全从二门方向飞跃而至,手中大刀直砍向他面门,他一边闪⾝避开,一边使力挣开住右手的最后两绳索,反手面击来,银光闪间,两人便起了手,一时间竟不分伯仲,胡金全甚至还渐渐地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郑王世子的一阵尖叫,申屠刚略一走神,便觉得背心巨痛,冰意直⼊⾝体之中,他用劲力气将胡金全手中大刀击飞,踉跄着转⾝向后望,原来是柳东行无声无息地一袭来。

 申屠刚口中鲜⾎淋淋,沙哑着声音冷笑:“背后伤人,乃小人所为”

 柳东行面无表情:“我是军人,只要能打胜仗就行了,管他什么小人君子”他冲申屠刚笑了笑:“更何况,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先前为郑王府不知杀伤多少人命,今⽇死在郑王世子帮忙设的圈套里,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申屠刚猛地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他艰难地转⾝面向郑王世子所在房屋的方向,窗子不知几时又打开了,郑王世子就站在窗前,稚嫰的脸上満是复杂的表情,双眼幽幽地看着自己。

 他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背心中的那一正中要害,他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已是难得。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地向郑王世子伸出了満是鲜⾎的手,表情越来越狰狞:“为…什…么…”最终在距离窗台三尺处倒下了。但即使断了气,他的双眼还是不肯合上。

 郑王世子眼圈一红,但还是咬住了。在他的⾝后,丘总管绝望地哭泣:“为什么啊…世子爷…申屠先生是最后能救我们的人啊他死了…还有谁能救我们出去…”在他的⾝边,朱嘉逸早已害怕得抖个不停,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郑王世子什么话也没说,推门而⼊的胡金全接口回答了丘总管的问题:“小世子行事果决,确有天家风范到了今时今⽇,若还有侥幸之心,只会越陷越深。世子为了王妃,为了自己,也为了青州郑王府上下人等,当机立断,助朝廷擒拿凶徒,实在叫人佩服。”

 郑王世子仍旧没有回答,这些话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他年纪虽小,但在王府里长大,也懂得审时度势,自己一行人被朝廷人马制住,若不肯配合,将来到了御前,⺟亲与他哪里会有好⽇子过?他既然决定放弃外逃,返回⺟亲⾝边共患难,曾经是那位不负责任的⽗亲亲信的申屠刚,是生是死就都不重要了。他能保住的,只有⺟亲与自己而已。

 胡金全没有在意郑王世子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么小的孩子,就算再聪慧也不可能有什么想法,便只是轻描淡写地吩咐屋中的属下:“好生照看着,等郑王妃进城,我会派人来通知的,在此之前,世子的‮全安‬就给你们了。”两名通政司员齐声应了是。

 胡金全转⾝离开了。院子里一片狼籍,还有兄弟死伤,需得尽快延医诊治;申屠刚的尸首也要清理⼲净;柳东行事先调来的那二百精兵,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也不能就这样把人打发走;还有这宅子是租来的,搞得这样鲜⾎満地,总要跟房主打声招呼,请他谅解。他要忙的事多着呢。

 这天夜里发生的一场争斗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康城上下几乎无人知晓。第二天清晨起来,文怡看到铺的另一半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便知道柳东行还没回来。她轻轻叹了口气,便起⾝梳洗了。

 早饭是与蒋氏、文慧一道用的,后者用过饭便回房去了,前者却一脸心神不属的模样,文怡正想问起她为什么又起了向韩家租房子的念头,冬葵忽然来报说,文良打算吃过早饭便回苏东了,要借马车和两个仆人,另外他的侍从可能要暂时借文怡的地方养伤。文怡忙起⾝去了客房那边。

 等她忙完了事情,回来要告诉蒋氏文良马上就要走时,才知道蒋氏已经出了门,不由得诧异:“大伯⺟有什么事这般着急?二哥要回去了,她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冬葵说:“大太太说是找韩家人去了,昨儿晚上她问过奴婢,韩家少爷什么时候在家,奴婢跟大太太说,韩少爷过了晌午就要出门访友,要找只能早上去,她便急了。”

 文怡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然听得文慧在自己⾝后出声:“娘找韩家少爷做什么?”她回过头:“六姐姐?你不是在房里么?”

 文慧没回答,只是上前一步问冬葵:“我娘去找那姓韩的做什么?”

 冬葵缩了缩脖子:“奴婢不知…”

 文怡心中不悦,冷声道:“六姐姐这是做什么?大伯⺟要做什么事,我的丫头如何知道?”

 文慧瞪向她,她也冷冷地瞪回去,这时文良进了院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六妹妹,别总是胡闹,你这样的脾气要如何嫁人?岂不是让大伯⺟心?”

 文慧脸⾊一变,转⾝就往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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