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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鱼儿上钩
 “回大人的话,属下们总共发现了百余人,不过…属下估计流匪狡诈,所‮出派‬的探马绝对不止此数。”

 这个哨探的语气呑呑吐吐,洪承畴精明如斯,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当下眼睛一瞪,厉喝一声:

 “大胆你们奉命哨探,难道连敌人的人数都谈不清楚?那要你们还有何用”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几个官兵吓得赶紧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洪承畴冷哼一声,继续问道:

 “先说话,再磕头你们来说说当时的情景。”

 “谢…谢大人开恩”一个胆大的官兵战战兢兢开口道“当时,我们奉大人的命令上前哨探,正好跟流匪的探马遭遇。流匪探马人数多,每队都有三十多人,而且个个怒马铁甲,属下们苦战之下才能得脫回来报信。”

 为了减轻自己⾝上的罪过,这个官兵自然是把凌家军探马的数量翻了几番。实际情况是他们总共有三个小队跟凌家军战士遭遇,都被打得落荒而逃。发现的凌家军总人数,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数十人被十几人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这话要是传进大人的耳朵里,那还不得受罚?

 所以,那些个幸存的哨探都很有默契地齐齐点头。

 “他们数十人个个着甲,都有战马?”洪承畴问道。

 “是啊,大人而且,他们都是一人双马,我们想赶也赶不上啊”一个哨探诉苦一般说道。

 “确实如此啊,大人流匪都是一人双马,而且有弓箭,着实难对付。”

 逃回来的官兵们众口一词,洪承畴也不得不信。

 “嘶…流匪凌家军竟然厉害至斯?这些人应该是他们老营的悍匪吧?”旁边的李卑平倒菗一口冷气。这些哨探有些是他的老部下,他对这些人极为了解,他们也许会谎报军情,但也不敢报得太离谱。比如流匪探马的装备,如果他们心口说的话,一会儿很容易被识破,那可就是死罪了。

 他们可能在人数上说些谎话,但一人双马、弓箭这些东西,对方肯定是有装备的。

 “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凌家军啊每人双马,即使只是老营悍匪,也不是轻易能够配齐的。还能人人着甲,这连蒙古鞑子都做不到,也就只有新近兴起的建州奴才能有此豪气。”

 洪承畴叹一口气,转⾝对李卑平道:“李卑平”

 “属下在”

 “给你一千骑兵,为我大军先锋,把流匪的那些哨探扫清,为我大军开路你可能做到?”

 “属下尊令”虽然对洪承畴不太信服,但当阵抗命就是死路一条,李卑平只能恭声接令。更何况,以一千骑兵对付流匪数十哨探,哪还有打不赢的道理?

 李卑平行军多年,跟流匪打过数次硬仗,知道流匪中有一部分中坚分子装备精良,战斗力甚至比官兵精锐还要強上几分。但这些人的数量实在是不多,剩下的绝大部分,则是临时拿起武器的流民,甚至很多人连基本的刀都没有。

 打仗的时候,流匪都是拿那些流民先来耗费官兵的力量,最后再出动老营精锐决战。像凌家军这样一开始就出动老营精锐的,实在是少见。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把他们的老营打垮了,自然将其全歼。

 流匪之所以剿灭不了,就是因为他们太狡猾,总是将老营的军队蔵起来,不跟朝廷军队决战。真要是双方拉出来对阵的话,李卑平自认为有⾜够的信心打个漂漂亮亮的仗。

 看着李卑平浑不在意的样子,洪承畴忍不住提醒道:“李将军,这股流匪不同于往常,据说,他们可不分什么老营和新兵,所有人的装备都是很精良,战斗力不俗。你要是轻敌的话,恐怕是要吃亏的。”

 “洪大人放心,属下自有分寸。”李卑平说着上马率军而去。

 一千官兵骑兵当先而行,远远地,就见数骑流匪在山头上伫立眺望。看到大队官兵,也不着急,还冲着这边指指点点地,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李卑平见状大怒:“好啊流匪真是好胆区区数人而已,见我大军竟然还敢不赶紧逃跑为你们几个臭虫,也不值当得浪费我的马力。刘把总”

 “属下在”旁边一个披甲将士跃马而出。

 “带你本部人马将这些狂妄的流匪给我拿下了,我算你大功一件。”李卑平常年带军,知道在战前要珍惜马力,否则决战的时候冲刺不起来,那战斗力却是要大打折扣了。

 “是,将军”

 那个刘把总手中长戟一挥,大喊道:“将士们,随我去杀匪将军面前,正是你们表现的时候。”

 “走啦随刘把总杀匪”百余人大喊着纵马而出。

 “杀——”一百官兵大喊着冲了上去。

 那些个流匪们看看官兵追近,才不慌不忙地上马转⾝就走。

 “有胆别跑”刘把总大喊着。

 “哈哈哈…你们这么多人,傻子才会跟你们拼命呢”流匪一边跑着,还不忘回头讥讽,时不时转⾝上两支弓箭。只是双方距离较远,弓箭落在马前,可也够吓人的。

 一路追赶,流匪渐渐汇聚,汇成三十多人,个个双马。

 “嘿嘿,看来还真是老营的悍匪啊这次合该我立功。”刘把总想着,追得更紧了。他带的一百人都是官府骑兵精锐,虽然不能人人着甲,但自忖对上同数量的流匪胜算至少在六七成以上。更何况现在是以多打少,哪还有犹豫的道理?

 “追上去”官兵们看到功劳就在眼前,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前冲。

 转过一个山头,跑在最前头的官兵突然惊呼一声,紧急勒住战马。

 后面的官兵追得正实,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大喊道:

 “前面的,快让开了”

 “怎么不追了?那可是老营的悍匪,抓住了功劳不小啊”

 “快让开,不要挡大家的财路”

 “…”马速极快,叫喊之间,百来人都已经挤在一块儿,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只见宽阔的山路上,一排排战马排列整齐,马上战士満脸刚毅之⾊。看人数⾜⾜有三四百人。

 为首一匹枣红战马,马上将领手中大刀一举,喊道:

 “将士们随我杀敌了”

 “杀——”

 那三百多人怒吼一声“轰隆隆”地马蹄声闷雷一般响起。

 “哎呀妈呀快跑吧”

 “跑啊”

 看着面庒来的、钢铁城墙一样的骑兵队伍,一百官兵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一个个调转马头就跑。

 刚才追赶的时候都是怕被人抢去了功劳,现在逃跑了,又是一个个恨不得自己的马儿生了八条腿。

 山路转弯处算不上狭窄,可上百匹战马同时掉头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凌家军自然不会给他们过多的时间,大呼着已经冲了上来。手中大刀抡起,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官兵的命。

 一方,是作一团;一方,是全力砍杀。只是盏茶功夫,战斗就已经结束。只有二十多骑因为当初抢功劳的时候跑得慢落在队伍后面,现在掉头逃走了。剩下的七十多人,包括刘把总在內,全部被砍杀马下。

 李自成来不及清点战果,让人牵了无主战马,转⾝向东南方向逃去。至于地上的兵器,则是理都不带理的。

 当李卑平带着大军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李自成等人的背影在山头一闪而没。只留下満地的尸骸,鲜⾎流的遍地都是。

 “大人,追上他们为刘把总报仇”一个披甲将士沉声道。

 “对,追上他们为刘把总报仇”

 在众将的附和下,李卑平的眼睛也红了。要知道,平时他仗着自己带兵多年,一向不大看得起洪承畴;而洪承畴也拿他没办法。这次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摸着就算是了数十骑人马,回去之后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代的。如果洪承畴借题发挥的话,恐怕自己这个参将就不用⼲了。

 “好流匪奷诈,咱们大家小心着点,勿要再落⼊圈套。不过,也不能畏畏缩缩,落了我们官兵的名头。大家追上去”

 李卑平一声令下,九百多骑“轰隆隆…”地向着东南方向追去,卷起一阵尘土。

 看到官兵们追过来,李自成笑了:

 “嘿嘿,这些狗官兵们看来是打不改啊刚刚中了计,现在还敢紧追不舍。那老子就给你们一下狠的,让你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最后这一句话是大帅的口头禅。引用大帅所说过的话,这在凌家军中是一种时尚。谁让大帅的口中总是能够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来,而如果细细琢磨的话,偏偏又都是十分有理。

 “去告诉刘千总,鱼儿已经上钩,让他依计行事”

 “是,大人”一个战士得令之后打马飞速而去。

 李自成则是带领着三百多战士,跟后面的官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让他们追不上,又让他们舍不得放弃,一路向着凌家军构建的第一道防线而去。

 数十骑人马的牺牲,就像是一团烈火一样烧着李卑平的心,让他不顾一切地向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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