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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约定之后
 第一百三十三章约定之后

 不知道是因为彻底将一直在心中的秘密吐了出来,还是因为连年前的奔波劳累,李月兰在从守岁礼之后,回到房间便开始发起了高烧。刚刚安静下来的于府就立时忙了起来。

 “哎,青青,怎么样,大夫还没来吗?”李氏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看到青青从门口进来,忙拉着她问道。

 青青的脸色也净是焦急,她冲着李氏福了一礼,摇着头说道:“没有,晚上去请大夫的小厮回来说,今儿是年三十,大夫都回家过年了,医馆儿就没人,实在是请不到。先前见夫人醒了过来,以为是没事儿了,就没接着去找。我刚刚又下去吩咐了人去请,可是这一时半火儿的可能回不来啊。”

 “那怎么办?月兰刚刚都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这这要是有个危险这”李氏说着便急红了眼睛。

 守岁礼过后,于府的众人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于荣两父子更是因为喝了不少的酒,一躺上便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田氏侍候着于荣梳洗睡下后,刚刚躺上便听到丫鬟来报,说是表小姐发了高烧,情况似乎很危急,累得她又赶忙让丫鬟给她穿戴整齐,急急忙忙地朝着李氏母女住的厢房赶。

 “妹子,你放宽心,我这就吩咐人,让府里的小厮们都去街上请大夫去,我就不信了,偌大的余杭城今儿晚上还找不出个大夫来,你放心,月兰不会有事儿的。”刚刚得信儿扶着丫鬟匆匆赶过来的田氏一进门便听到李氏焦急地说话,忙上前劝慰李氏道。

 “嫂子”像是找到了支撑,李氏上前握住田氏的手,眼泪便开始一滴滴地往下落。

 田氏拍了拍李氏的手,让她放宽心,接着便冲着身边而当丫鬟吩咐道:“你赶快府里的所有小厮管家都找过来,让他们赶紧上街一家家医馆给我找,特别是和咱们家识的那位王大夫,让他们去王大夫家里去找找,一定要请回大夫回来!”

 那名丫鬟闻言忙领命退了下去,田氏转过身,又开始吩咐厢房里的丫鬟婆子,让她们一桶接一桶的烧水,帮着李月兰降温。又让人抱了几棉被,盖在了李月兰的身上,希望能让她把热给发出来。

 田氏一件件地吩咐下去,李氏也坐到了边,亲自照料着李月兰。而就在这时,大门突然从外面被猛地推开,面而来的是袁子忠担忧焦急的脸。

 因为李氏母女住的是内院,袁子忠虽然是李月兰的丈夫,但到底是男子,所以,晚上的时候,田氏便将他安排到了外院。

 原本李月兰晚上跟他说的话,已是让他辗转难眠,不想还没睡着,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李月兰突然发起了高烧,情况凶险。

 袁子忠立时是随手披了一件外袍,就大步地朝着李月兰的厢房赶去。此时的他已经无心去想李月兰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只一心担心着李月兰的身体。

 李氏抬起头,看到推门而入满面忧的袁子忠,忙站起了身。看的出他是跑着过来的,这么冷的天,袁子忠的额头却已是冒起了汗。

 “娘,我听说月兰发了高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现在怎么样?大夫来了吗?”看着面走过来的李氏,袁子忠忙出声问道。

 “哎,我也不知道,刚刚在大厅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回来,我抱着小石头和双双去睡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倒了下来。原先我以为她是累了睡着了,想叫醒她让她洗漱了再睡,去不想一摸,浑身竟是滚烫现在这热就是退不下去,我和嫂子用了好些的办法,又是捂被子又是用热水,可就是退不下去,只一个劲儿的喊着小石头和双双,真是愁煞人了。偏偏今儿又是大过年的,医馆都关了门,大夫到现在也没能请到”李氏像是倒豆子一样冲着袁子忠诉说着她的担忧,袁子忠听着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大步走到前,让坐在前不断换着帕子的丫鬟让到了一边,自己将李月兰额头上的帕子拿了下来,试了试温度。

 入手的滚烫,让他不由地心中一惊,听到李月兰口中喃喃地喊着小石头和双双的名字,袁子忠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又将手中的帕子浸了浸水,重新搭在了李月兰的额头上。

 “哎呀,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李氏突然语带惊喜地说道,田氏和袁子忠不由地朝着她忘了过去“我们可以让人去一趟沈家,韩将军的病不就是沈家的大夫治好的吗?嫂子,你还记得不,小雪刚回来的那次咱们去沈家的时候,不就带回来的是沈家的大夫嘛。咱们现在派人去请他,总好过咱们满城地找大夫的强吧。”

 袁子忠闻言目光微闪了闪,却没有说话。但一旁的田氏却摇了摇头,道:“我记得那位大夫是沈家本家的大夫,不是小雪府上的。就我所知,沈家的本家是在城外,现在城门早就关了,就算要去请,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天一大早。”

 听到田氏的话,刚刚出欣喜的李氏顿时像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了头。

 看着李月兰口中依旧不停滴呢喃,一张脸被烧得通红,嘴更是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袁子忠坐在边,慢慢握紧了拳头。

 袁子忠恨极了此刻环绕在他心间地那股无助的感觉。看着李月兰脆弱的躺在上,画面似乎和一年前的那张布满了血迹的铺和马车相互重叠。无力的心痛向他席卷而来,他一遍遍地在心中问着自己,可以做什么,做什么能让她好受一些?可以做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她不再那么难过下去?可是一遍遍地质问换来的却是否定。

 不由地,李月兰晚上那句‘可能是我和孩子最大不幸的你’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难道她所有的苦难都是自己带来的吗?袁子忠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痛,天知道,他儿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她的路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辛和痛苦。

 就在袁子忠陷入种种质疑地猜测中时,手上蓦地多出了一个滚烫地触感。他低下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李月兰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正好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微微愣了愣,袁子忠帮着李月兰重新将被子盖好,但双手却紧紧握住了她方才伸出的那只手,像是在给彼此力量一般,他蹲在脚踏上,额头抵着两人握的双手,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她身上的热赶快退下去。

 “袁袁大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和孩子不要小石头小石头双双不要去池塘边,不要去不要去”李月兰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苦痛,紧皱着双眉,摇摆着头,口中大喊着,眼泪更是从眼角急速地滴落。

 不知什么时候,李氏和田氏带着屋中的一众丫鬟都去了外屋,内屋里,只剩下蹲坐在边脚踏上的袁子忠和躺在上的李月兰。

 听到李月兰断断续续喊着‘不要离开’,袁子忠终于微红了眼眶。他哑着声音在李月兰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没有走,没有丢下你和孩子,我会一直带着你和孩子们的身边的不会,我再也不会离开小石头没事儿,双双也没事儿你放心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看着他们平安的长大,一定可以的”

 不知道是袁子忠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怎么,李月兰渐渐停止了刚刚的摆动,神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口中依旧呢喃着‘不要离开’。

 袁子忠见李月兰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忙鼻子,握着李月兰的手,口中不断轻声承诺着自己不会离开她,不会丢下她和孩子。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到当大夫来的时候,袁子忠的声音已经哑的厉害,让大夫差点儿就认错了病人;时间似乎又过得很快,快到袁子忠以为会就这么看着李月兰,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天荒地老,李氏已然走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大夫终于来了。

 经过大夫的诊治,李月兰终于在喝完药,发了一场大汗,将热降了下去。让李氏新年的一大早便一直念叨着‘阿弥陀佛’,更是拉着田氏在下午的时候一起去了慈云寺烧香。

 而在新年的第一道曙光里,袁子忠枕在李月兰的边,沉沉睡了过去。

 曙光中,两只紧紧握的手,闪烁着温馨的光芒

 而对于同样沉睡中的李月兰来说,今年的辞旧新,似乎真的过的很长,很长

 李月兰坐在暖阁里,手下动作不停的添茶,加水,烫壶,摆杯,可目光却总是不由地朝着窗外的一角瞥去。

 坐在李月兰对面的雪柔抬起头见到的便是她不断朝着水壶里加水,目光去看着窗外的情形。看着水壶里的水越加越满,李月兰的目光却没有收回来的意思,雪柔忙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接着顺着李月兰的目光同样向外望去。

 “哟,我说你这是看什么呢,原来是副父子亲善图啊,怪不得把你的心思都勾走了,连水快加满了都不知道。哎,这辛亏是我眼疾手快,不然啊,等会儿一不小心烫伤了,可是有人要心疼的。”当顺着李月兰的目光看到窗外袁子忠背着双双,拉着小石头在庭院里堆着雪人,了然的雪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更是调侃着望着李月兰说道。

 听到雪柔调侃的话语,李月兰的脸不由地一红,将手腕从雪柔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刚想着继续若无其事的加水,却低头看到已经快满溢的水壶,而随之而来的,当然就是雪柔更为朗的大笑声。

 羞地李月兰放下说中的热水,站了起来和雪柔笑闹了起来,顿时屋内嬉闹声求饶声不断。

 雪柔了一口气,重新坐到了位置上,笑着说道:“哎,看来我真是白担心了,前几天还看你躺在上,还以为你和他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听到雪柔欣慰的话语,也同样着气坐下的李月兰微微一愣。

 看着李月兰微楞的神情,雪柔倾身向前,皱着眉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还没解决吧?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这种事情拖不得,越到后来误会越大,越是不好解决啊”

 见雪柔似乎又要劝说自己,李月兰忙回过神笑着说道:“没有,雪柔姐你别担心了,我和他之间已经坦白彻底的谈过了,没事儿了。”

 “真的?”看着李月兰的微笑,雪柔一点儿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了,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嘛,也许我跟他在这儿在住个一个月,就会一起回袁家村了。”李月兰依旧笑着说道。她没有欺骗,只是隐瞒了另外一种可能而已,她不希望雪柔担心自己。

 “真的?那太好了,这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我可不希望以后每一次见到你,你都还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他。月兰,我希望你能幸福!不过,这么说的话,你们要在余杭再呆一个月?”雪柔闻言终于释然开来,笑着说道。

 李月兰点了点头,想起韩宿的案子,转头问道:“对了,韩将军的案子怎么样了?沈家那边有消息了吗?方大将军有什么回音?”

 “嗯,昨天韩宿已经收到了方大将军的来信,让他随着程将军的队伍一起回京,他的案子,方大将军已经疏通好了关系,到时候应该会没事儿的。我今儿来也是为了跟你说这个事儿,大概在后天的时候,程将军一行大概就会到达汉沽口,所以,明我和韩宿也就要起程前往汉沽口和他们汇合了。”说起这个,雪柔也不由地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朝着李月兰笑着说道。

 “明天就走?这么快?”李月兰有些惊讶道。

 雪柔点了点头,嘴边扯起一抹苦笑“没办法,你也看到了韩宿身上的伤,这一路追杀我们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有方大将军的担保,我们要回京,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韩宿的手里可是哎,不说这个了,总之,没办法啦,我们也只有跟着程将军的大军一道回京,这样才安全的多嘛。”

 虽然雪柔的话有所保留,想起前世朝堂上文臣武将的倾轧斗争,李月兰也不由地感到了一丝危机,她上前拉起雪柔,沉声道:“雪柔姐,一定要保重。京城里风云莫幻,福危难测,万事当心啊。那些圈圈里的事情,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那些个朝臣没几个是简单的,实在不行你们就辞官离开吧,我还想着等到了老的走不动路的时候,跟着你一起串串门子,聊聊闲话呢。”

 看着李月兰关切的目光,雪柔的心中不由一暖,心中虽然暗自叹息,韩宿早已泥足深陷,哪里是能离开就可以离开的。但嘴角还是扬起笑容,冲着李月兰点了点头。

 次,在微醺地晨光中,韩宿和雪柔拜别了沈家的众人,上了马,向着汉沽口的方向走了。

 每一次的离别,都是李月兰觉得最难熬的时刻,因为难舍离别的人,不知何时可以再重逢的忐忑。可是这一次,看着晨光中相携而去的两骊,一瞬间她竟然升出了一股幸福的感觉。

 也许对雪柔来说,曾经的苦难挣扎换来了今身边的那个人的生死不离,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吧,无论前方到底是泥潭沼泽,还是刀山火海,只要他们相携走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蓦然地,这句古老的诗词浮现在李月兰的脑中,晨光中,她转过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袁子忠收回远方的目光,转头瞥见李月兰正恍然地望着自己,出声问道。

 “哦,没事儿。”回过神的李月兰忙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弯下身子,将一直拉着她的裙摆的两个孩子抱了起来,转身朝于府的大门内走去。

 看着李月兰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袁子忠的双眸中划过一丝若有所思。

 自从李月兰在年三十的那天夜里发烧倒下,他在她的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等她醒过来之后,他和她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

 因为有可能这将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月,他总是会找着机会,终守在李月兰和两个孩子的身边,陪着两个孩子游戏玩耍。但也从未越雷池一步,总是在天黑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和李月兰平里谈论的也大多数是两个孩子的趣事儿,像是要将曾今错失的一年的光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补齐一般。

 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为最后一个月的约定的缘故还是其他设么,月兰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想尽办法的躲闪,避免和袁子忠的接触。反而对于袁子忠终围绕在孩子身边没有表示反对,有时甚至陪着袁子忠和孩子一块儿玩耍。

 而在这样的氛围中,两个孩子也很快的跟袁子忠熟悉了起来,终的围绕在袁子忠和李月兰的身边,就是李氏用糕点来吸引他们,他们也不太愿意离开二人的身边。

 对于这样的转变,袁子忠当然是暗喜在心的,甚至一度觉得他和李月兰可以就这么陪着孩子幸福的过下去。可是每当一想到和李月兰那最后一个月的约定,他就无法彻底放下心来。他实在是不希望李月兰所说的梦境成真,有时候他甚至希望约定的日子可以永远不要到来。

 虽然袁子忠希望日子可以过得越慢越好,但时间却没有丝毫的却步,慢慢地,日子走进了正月十五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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