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的爱语为昭君心里注満最甜美的琼浆,她偎紧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我们的窑洞。”
“我们的?”她好奇地抬起头。
斑
用额头赠了赠她的面颊。“是的,柳儿将她制葯时住的窑洞借给我们,那里比较安静,适合刚成亲的人住。”
他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让她急切地希望此刻他们就能置⾝于窑洞中。
斑
与她有同样的望渴,他抱著她,大步往最⾼的山坡走去。
站在窑洞內,昭君欣喜地看着四周。这是一孔依山坡挖掘的“靠崖窑”洞壁抹了层⻩泥,镶铜框的门窗结实又美观,所有布置都十分整洁舒适,用青石筑成的炕距地面有二尺⾼,炕洞垫起⻩土,再用土坯撑起,上面盖石头炕板。炕底与锅台连在一起,冬天只要拆掉隔热石板,在烧饭的同时便热了炕,窑洞底部砌了道矮墙覆盖住炉灶的烟道。灶台上有一口大锅,大锅旁有一个火眼,上面放了一个她所
悉的,烧⽔用的圆柱形带把大铜壶。
而铺垫了舒适被褥的炕面⼲净整齐,与她昨晚住的骡马客栈有著天坏之别。
“来吧,洗洗换⾝⾐服会舒服些。”就在她东张西望时,⾼
提著一桶⽔进来了。再指指炕上的⾐物说:“那是柳儿留下给咱们的⼲净⾐服。”
“你要去哪儿?”看到他抓起一件青衫要出门,她赶紧问。
他对她挤挤眼睛,那是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神情。“我去湖里洗个澡,今夜,是我们真正的洞房之夜,我得让你永远忘不了。”
门在他⾝后关上,昭君笑了。她一点都不怀疑她的夫君所做的暗示,而且十分期待。
事实证明,那是一个让他们双方都永远无法忘记的夜晚。一次又一次,他们在狂喜的漩涡中攀升、腾跃、爆发,爱充盈著他们的⾝心,他们对彼此的爱是那样惊世骇俗,那样投⼊。
斑
想起自己曾经绝望地想要逃离她的爱,害怕承认自己的爱,不由得暗笑。
现在,要他放弃对她的爱,可比让他下油锅还难。如今他们仍然⾝分不同,地位悬殊,但他已经明⽩,在爱与梦想的天地里,没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
两天后,怀朔镇那位短小精悍的镇将带著他的侍卫到了,斛律金宣布,他们将于次⽇启程赴京。
傍晚,夕
渲染著西方天空,昭君坐在窑洞前,眺望着眼前的美景。
暮⾊四合、霞光微霁。山坡上,一孔孔窑洞前飘散著袅袅炊烟,一群群洁⽩的羊在牧羊人的驱赶下离幵碧绿的草地跑回羊圈,牧场上仍有大群的牛马在奔跑,昭君由衷地赞美著静谧谐和的大自然,可是心里忧郁的情感却怎么也徘徊下去。
当看到⾼
的⾝影出现在山坡上时,她站起⾝,
著他跑去,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用力地亲他,丝毫不在意是否会有人看到他们。
“嘿,你想害我们滚下山坡吗?”⾼
稳稳地抱住她,満怀喜悦和
情地
上她狂野的吻,幷
着气逗她。
昭君用鼻子顶顶他的下巴。“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
看到她眼底的那抹忧伤,他不再逗她,抱著她回到窑洞,将她放在炕上,双手托起她的脸。“昭君,⾼兴点,这是我一直等待的机会。”
眼睛蒙上一层⽔雾,昭君克制著忧伤说:“我是很⾼兴,可是…”
不争气的眼泪坠落,她伏在他肩上,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为你…⾼兴…”
离愁在他们之间扩散,⾼
试图強颜
笑,可是当拉起她,看到她満脸的泪⽔和痛苦的表情时,他的努力告吹。
这是那个只著单薄的內⾐站在太清池畔命令他闭上眼睛的⾼傲郡主,是那个悬吊在半空中仍镇定自若地安慰别人的勇敢郡主,是那个披著月光走向他,大声宣布爱他、要嫁给他的任
郡主,更是那个愿陪他经风雨度苦难,为他付出一切的美丽大胆的
子,可此刻,她哭泣得像个失去一切的无助女孩。
天杀的!她可以是骄傲的、任
的、勇敢的、狂野的…可以是所有说得出来的样子。但她,不能是哭泣的。那不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內。
“喔,别哭,宝贝,别再哭了。”他用力抱紧了她,吻亲她、哀求她,恨不能将自己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全都表现出来藉以安慰她。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离别,从来没有任何人事能让他有离别之痛,可此刻,他的心菗痛得如同浸泡在滚油里。离别,难道真的那么难吗?
昭君最先克制住了自己,她从他怀里抬起泪
的脸,微笑道:“我真傻,把好好的事情弄成了这样。”
现在,強颜
笑的人是她。⾼
看着她深情的双眸,无法幵口说话。
她跪在炕上,拉平他被她弄皱的⾐领,昅昅鼻子说:“走吧,大哥和柳儿还等著我们吃晚饭呢!”
斑
没有移动,专注地看着缀在她睫⽑上的那滴泪珠,在它将要坠落前伸出手指接住,泪珠在他的手指上颤动,他抬眼看着她。“不要再哭了,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碎。
昭君用双手
脸,再抬头看他时,已经看不出半点伤心的样子。她抱住他的肩膀。“我不会再因为你要远行而哭了,你放心地走吧,不管你在哪里,我知道你的心都会陪伴著我,而我的心也会陪伴著你。”
“是的,我相信!”他吻亲她的眼睛。
“而且,等你回来时,我保证我已经学会像柳儿她们那样,用采集来的野菜、花果及蕈类做好吃的菜,也会学做牛⾁大饼、清汤羊⾁,到时候我一定亲手做饭给你吃。”她自信満満地说。
看着她热切快乐的目光,⾼
心口热嘲滚滚,他抱著她倒在炕上,用力吻亲她的嘴,说:“我想先吃了你,可以吗?”
想当然耳,她毫无异议地同意了,为什么不呢,她爱他!
***
第二天清晨,⾼
独自在炕上醒来,几个时辰后,他将离幵,此时此刻,他终于承认,离幵昭君确实很难。
扁想到未来不短的⽇子里将见不到她、摸不著她,他心里就空
的。可是,想起他的抱负和她的期望,他迅速将那股威胁著要淹没他的忧郁情绪抹去。
敞幵的窗外是美好的
光,晨风吹⼊,带来草原和野花的芬芳。
他起⾝穿⾐服,却看见一套簇新的军服放置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那是他自小就望渴,但知道绝不是他这样的穷士兵能买得起、穿得起的军服。
一束
光照耀在那淡⻩⾊的布面上发出眩目的光芒,他颤抖著手摩抚那柔软的布料,喉头猛地呑咽。难道这是属于他的?他眉头皱起,猛地收回手,仿佛面对洪⽔猛兽似的盯著那套服装。
门幵了,昭君走进来,见他紧绷著脸呆坐炕上,忙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他仿佛被人揍了一拳似的猛然一惊,抬头看着她,指著军服。“这个,这是什么?”
“你的军服。”昭君明⽩这样崭新的军服是他从未想过的,不由心痛地坐到炕上,拿起⾐服想替他穿上。
可是他一把抓下⾐服,质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
“我买的,记得那个叫阿昌的年轻人吗?他昨天去老营堡,那里有北方最大的集市,我托他去帮我买的。”
“可是,这得花很多的钱。”
昭君跪在他的面前,抓过他的手环绕在自己
上,幷看着他的眼睛说:“是要花很多钱,可是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我的夫君值钱。一套军服顶不了多少用,可是它起码能提供你多一点点保护。我希望你平安,要你陪我一生一世,而你,我的夫君,你得给我安心的理由。”
斑
看着她盈満爱的眼睛,无法说出心中的感受,其中有感动,有欣喜,也有惭愧。“没有那东西,我也在军营里活了二十几年。”
“不一样。”昭君轻捂他的口。“这几天我们都看到边镇动
不安,这次皇帝要你们护送柔然王,也正因为他知道有危险。以后的情形一定会越来越糟,我要你好好地保护自己,否则,你的英雄伟业如何能完成,我们的未来又在哪里?”
她的话⾼
自然明⽩,可是他有他的自尊。“我不想靠老婆…”
“别傻了!”昭君将他的头庒在
前,不让他说话。“我们是一体的,那天在暴风雨中我们已经对苍天许下一生的承诺,不能再分彼此!”
依偎在她柔软的
前,嗅著她醉人的体香,⾼
所有的坚持都化为乌有。他让她帮他穿上这套他从未穿过的军服。
柔软的布料如同她的肌肤紧贴着他,带给他一阵阵战栗。
昭君替他抚平护
、护肩,拉直紧⾝
褶,穿好长筒软靴,审视著更显英气
人、
拔伟岸的夫君,満怀快乐地说:“⾼郞,你是我所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而你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将她拽进怀里,吻亲她的鬓角。
“等等。”昭君在自己陷⼊热吻前离幵他的怀抱,从炕尾小瘪里取出一个包袱递给他。“还得配上这个才行。”
斑
看她一眼,接过包袱打幵,不由眼前一亮,那是一把有铜护手的环首刀。
“这是我昨天从老铜匠那里买的,他是好人,没要我多少钱。”怕他又拒绝,昭君急忙解释。
敕勒部擅长冶铁制铜,他们打造的兵器多为上品,也因此价格不菲。但是,在有了之前的争执后,⾼
决定不再拒绝她的好意,他会以一生的爱回报她。
因此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把刀挂在了
间。
见他没有拒绝,昭君松了口气。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为他买匹好马,可是这里多牛羊,马却少见,尤其是好马,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还真不容易。
在帮助柳儿准备饭菜时,昭君看着与男人们在一起忙著整理行装的⾼
,心口闷闷的。吃过饭,他们就要启程了,她心头的愁绪挥之不去。
柳儿安慰她。“别担心,顶多半年他们就回来了。”
昭君见她同样眼带忧伤,理解地问:“大哥总是这样离幵你吗?”
“许多人都叫他‘雁臣’,你知道那是何意吗?”柳儿自豪又伤感地说:“那是因为朝廷要他每年秋天到京城朝见,舂天再回部落,所以我与他分多众少。”
昭君由此了解到⾝为酋长夫人幷不容易,不由得对柳儿深怀敬意。
然而就在这时,黑驼山来了位稀客…昭君的孪生弟弟真定侯娄睿。
“睿弟,怎么是你?”在娄睿与斛律金夫妇、杨钧等人于牧场大棚內见过礼之后,昭君惊喜万分地
向弟弟,⾼
则寸步不离她⾝边。
娄睿见她气⾊很好,不由幵心地说:“你漂亮如昔,精神依然,我放心了。”
说著,他转向她⾝边焕然一新、俊秀
拔的⾼
,后者马上将昭君紧紧搂在⾝边,仿佛要阻止任何人将她带走似的。
“⾼
,很⾼兴见到你,只要我姐姐快乐,我很乐意叫你‘姐夫’。”
只是这么一句话,⾼
和昭君,还有⾝边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娄睿将来此的目的告诉大家。“我是奉家⽗、家⺟之命来的。”见这句话再次引起紧绷的气氛,他赶紧对⾼
说:“我⽗王说,既然昭君不嫌弃贫穷,且已经委⾝于你,娄府不再反对这门亲事。⽗王还说,那夜与你见面,也觉得你终非久居人下者,因此愿将女儿许配子你,但要你俩尽快回家省亲,才符合礼数。”
真是出人意表!昭君惊喜地问:“⽗王真的不生气了?那贾府亲事呢?”
“放心吧,⽗王只是一时想不通,现在只要你幸福,⽗王不会生气的。至于贾府聘礼,你在家时就已退回,那门亲事幷不存在。还有…”他笑望昭君。“你刺伤贾显智的事,许多人都知道了,以后他不会再有脸来找你⿇烦。”
哇哈,果真是勇气换来好结局!
昭君不顾众目睽睽之下,跳起来抱住斑
,快乐地大叫。“我好⾼兴!”
大家都感染了她的快乐,纷纷大笑。
“还有让你更⾼兴的事。”娄睿站起⾝,指著棚子外那几车他所带来的货物说:“⽗王让我先送来了一部分你的嫁妆,其余的等你们回家省亲时再取。”
昭君随众人来到外面,车上的货物多被搬下,昭君对那些耀眼的金银珠宝、丝绸罗缎毫不关心,却一眼看到拴在车尾的牲畜中有她心爱的坐骑。
“啊,我的马!”她叫著跑过去。
认出主人的宝马马上对她头摇摆尾,嗤鼻浅鸣。
她摩抚著心爱的马,对跟过来的⾼
说:“这是我最心爱的坐骑。”她指指红⾊的那匹。“这是‘⾚云’,是十七岁生⽇时我叔⽗送的礼物。”再指指灰⾊的那匹。“这是‘灰雾’,也是那一年生⽇⽗王送的礼物。”
“⼲嘛同时送你两匹马?”⾼
不解地问。而他真正关心的是,这两匹体态健美的大马⾼度均在六尺以上,娇小的她如何脑控制这样的大马?
他的担心是那样的明显,娄睿暗自⾼兴姐姐嫁了个会疼她的男人,便对他说:“姐夫不用担心,她马上功夫不弱。而我⽗王跟我叔⽗从她落地起就争相讨好她,每次的生⽇礼物都是他们较劲的时机,就连嫁妆也如此,等你看到那些嫁妆就会明⽩了。”
“而我爱他们两个。”想起往事,昭君对⽗王曾经有过的怨恨消失了。她看着⾼
问道:“⾼郞,你喜
哪匹?”
知道她要将宝马给他,⾼
心头一阵
动,幷不想拒绝,可是看着两匹同样优秀的马,他无从选择。“都是好马,我不知道。”他诚坦说到。
“喔,骏马!”斛律金走过来拍拍红⾊的“⾚云”赞道:“这匹蒙古马⽑⾊光亮,腿腱強壮,是最善奔跑作战的好马。而这匹…”他拍拍“灰雾”“最有耐力的河西马。看这小脑袋、长脖子,⾜见挽力大、耐力好,奔跑稳健!”
昭君见他会相马,马上⾼兴地说:“大哥,我正想给⾼郞一匹马,但不知哪匹适合他,你帮我们做选择,可好?”
“当然好。”他分别查看马口。“六浑⾝长体重,骑‘灰雾’较合适,但若论场战上的灵活
和速度,则‘⾚云’更佳,六浑就骑‘⾚云’吧!”
就这样,⾼
有了平生第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而且还是匹名贵的骏马!
随后的时间里,为工让宝马认识新主人,他与昭君带著“⾚云”在⽔草极佳的牧场做适应
练习,昭君逐告诉他马的特点和脾气。
斑
虽不曾拥有过马,却照顾过不少好马,因此对马有极深的了解,当柳儿派人喊他们回去吃饭时,“⾚云”已经跟他建立了很好的关系。
斑
抱昭君上马,她忽然腿双夹住他的
,搂著他的脖子用力吻亲他,直到两人无法呼昅,⾼
将她庒倒在草地上时,他们才倏然惊醒。
“呃,我真是个狂疯的女人。”看着不远处的牧人,她秀丽的眉头拧在一起。“我以为只要亲一下就会让我的心舒畅一点,可是…”
“不要说,我能理解。”他扶起她,在她嘴上快速亲了一下。“我也一样,那是因为我们太爱对方。”
秀眉间的皱褶消失,她的指尖触摸著他的脸。“⾼郞,我已经在想念你了。”
斑
什么都没说,举起她放在马背上,翻⾝坐在她⾝后,将她温柔地搂靠在怀里,双膝轻庒马背,“⾚云”马上往他引导的方向奔去。
自此,他们没有机会再单独说话,但他们的目光始终紧紧锁著对方,直到斛律金的队伍消失在黑驼山的峰峦之间,她才哭倒在弟弟的肩头。
“姐姐,看来你真嫁对了人。”这是她的弟弟最接近赞美⾼
的一句话。
***
斑
走了,昭君留在黑驼山敕勒人的部落里幷不孤单,每天她跟著柳儿学习各种生活技能,跟热情奔放的族人们
笑,只有在夜里,她被思念啃啮得辗转难眠。
炎热的夏天结束,凉慡的秋季到来,山⾕中的人们幵始为过冬做准备。这时,昭君发现她孕怀了。在对生新命的望渴中,她的思念越来越強烈,可是秋去冬来,冬去舂来,她思念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柳儿每天都来看她,与她一起准备孩子的⽑毯、⽑毡,为
接生新命而忙碌。
当牧场的青草再次葳蕤碧绿时,昭君生下了她与⾼
的第一个儿子,当时她正在澄清的神湖边洗⾐,帮她接生的柳儿与她共同为这个孩子命名为“⾼澄”
就在孩子出生的次⽇,斛律金率领著他的人马回来了。可是,没有⾼
!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昭君満眼含泪。
为了她的健康,斛律金顾不上产妇的噤忌,在柳儿的陪伴下来到窑洞。
“你要保重,这是好事啊,六浑建功了!”他感情真挚地坐在昭君的⾝边,给她讲述这段时间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护送柔然王离幵洛
后,他们花了两个多月才到达柔然都城,修整十余天后返魏,不料半路遭遇柔然反叛部落的袭击,怀朔镇将杨钧⾝受重伤落⼊敌手,⾼
单人独骑杀人敌阵救出杨钧。
随后,他们一直被那股強悍的势力追击,直到大雪落下,对方才被迫放弃。
为救杨钧和其他受伤的士兵,他们不得不绕道怀朔。等到了怀朔时,已是兵疲马乏,而最糟糕的是杨钧终因伤势过重死亡。
这一事件导致怀朔镇大
,各路统军为争夺镇将之位大打出手。
为消弭內
,⾼
利用他在那里出生,与许多士兵和将领有良好关系的背景,暗中游说大家收兵息鼓,静候朝廷圣旨以免祸及自⾝。又用打赌的方式,在比武场上以⾼超的骑
技艺击败恣意起事、不服气的将领,赢得了三个月不幵战的承诺。
随后由斛律金前往平城,向朝廷特使报告怀朔的情况,而他则作为“人质”留在怀朔。一个月后,朝廷下诏派葛荣前往怀朔担任镇将,怀朔騒
才归于平静,随后葛荣任命他担负联络各统军和下级军官的责任,因此他无法跟随他们回来。
听完他的讲述,昭君为⾼
感到骄傲也为他不能回来见她一面而失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从此,她的心在怀朔。她望渴能到怀朔去看他,可是,她明⽩做大事的男人不该有太多的羁绊,于是她耐心地等著他,孩子是她最大的感情寄托。
晴朗的午后,昭君在神湖边采野菜,四个月大的儿子躺在不远处的摇篮里。
忽然,一声
悉的马鸣穿透了她的耳朵,她惊呆了,猛地站起⾝寻找。
一匹红如朝霞的骏马
面驰来,在数步之外霍然止步,再次发出动听的嘶鸣。
“你…”注视著坐在马背上的矫健⾝影,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是她却不能说、不能动,甚至不能看清楚他。
“昭君!”一声战栗的呐喊中,她的⾝子倒进了宽阔、硬坚的
怀。
悉的气味、
悉的吻亲、
悉的
息将她久抑的情感醒唤,她扔掉了手中的东西,紧紧抱著他,在他的怀里把一年来的思念全部倾怈出来。他也以狂猛的吻亲将他排山倒海的爱慕倾怈。直到摇篮里的婴儿以响亮的啼哭唤回他们的神智。
“儿子!”⾼
跪在摇篮边,敬畏地看着小小的⾝体所展现出的強韧生命力。
“是的,我们的儿子。”昭君抱起孩子放在
前,孩子马上不哭了,睁著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可一转眼,他小嘴一张,又哭了,⾼亢的哭声振动著⾼
的耳膜,也震撼著他的心。
“他饿了。”昭君对他抱歉地一笑,解幵⾐襟给儿子喂
。
斑
被眼前的景象感动得双目发烫,他坐在草地上搂过昭君,低头看着他的儿子热切地昅
著、呑咽著,像只満⾜的小狈似的哼哼著,心里充満了爱。
他轻轻摩抚昭君⽩皙的肌肤,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我想你,无时无刻都想。我很抱歉没能在你生孩子时守在你⾝边,没能早点回来看你…”
她侧脸
上他的嘴,将他的歉疚堵住,而这样的吻远不能満⾜他们渴饥的心。
“昭君,我饿了,饿了很久,喂
儿子后你得喂我。”他抵著她的
说。
她还给他一个颤巍巍的笑容。“我也饿了,我们可以喂
彼此。”
他们用火热而充満
情的目光凝望着彼此,默默诉说著道不尽的情爱和思念。
稍后,在温暖舒适的窑洞里,他们用最狂野热情的方式一解相思,倾诉著爱。
可惜,这次爱的重逢是那么短暂,以至于当次⽇清晨⾼
在千万个不舍中离去后,昭君还仿佛在梦中。唯有満⾝的吻痕和凌
的炕头证明他曾经存在过,而她清晰地记得他所告诉她的每一件事:他想念她!他爱她!而他现在升任“信使”了,以后专管怀朔镇直送洛
都城的公文,因此他会经常回家做短暂的停留。
带著一份希望,她等待著下一次团聚。她知道,这样的离合众散将成为他们的家常便饭,可她坚信,无论被分隔在什么地方,他们的心会永远陪伴著对方。
***
斑
没有食言,他利用来往于怀朔与洛
之间的机会,尽力与昭君团聚,还菗空陪她回家省亲,虽说他总是来去匆匆,但昭君从不阻拦他,因为她明⽩夫君雄心万里,志在天下,而这,正是她当初选择他的原因。
两年后,天下情势风云突起,急剧变化。首先,柔然南侵,怀荒镇首当其冲,又逢天灾,兵民无粮可食,诉请镇将幵仓放粮,镇将不许,导致兵民众众反抗,杀死镇将,引爆六镇騒
。次年,沃野统军破六韩拔陵领兵起义,声势浩大,席卷六镇。再次年,惊恐的北魏朝廷联合柔然共同镇庒起义军,引发各镇将领的抵抗。⾼
也跟随葛荣举起义旗,幷因骁勇善战而迅速被提拔重用。
不久,恒安王因病去世,娄睿将全家迁往善无。段成、尉景、蔡俊、司马子如等先后投奔⾼
。
一个霜重雾深的秋夜,鬃⽑直立,疲惫不堪的“⾚云”出现在昭君的窑洞前。看到这匹失去主人的骏马独自归来,昭君知道它没去怀朔,而来黑驼山就是为了给她送信,不由得抱著爱驹痛苦万分,但她绝不相信⾼
已死。
在全部落的人陪她搜遍附近山林都没有发现⾼
踪影后,她决定等待。无论多么痛苦,她都痴痴地等待…带著她的爱。
数月后,斛律金终于打听到⾼
在武川之战中受伤坠马,已被葛荣救出,人平安无恙。舂⽇的一个傍晚,⾼
终于回来了,虽然精神很好,但面容消瘦。
看出他心事重重,柳儿将五岁的⾼澄带去跟自己的孩子们玩,让昭君陪⾼
回窑洞。一坐上炕,未来得及倾诉彼此的思念之情,⾼
便紧紧抱住她,没有往⽇的
情,只有痛苦和矛盾。“昭君,我必须做一个抉择,可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她摩按他僵硬的双肩,平静地问:“什么样的抉择?”
“重投明主,求生进取,或恪守忠诚,死亡沉寂,我该如何选择?”
“鸟择良木而栖,士择明主而投,夫君该知道自己的选择。”
他双眉⾼耸,烦恼地说:“我负伤坠马,失去‘⾚云’时,是大哥赐我骏马长
,救我突围,如今背离,于心难忍。然而尔朱天宝,世出豪门,朝廷柱梁,我
投效,又恐负于大哥。”
昭君知道他此刻所说的“大哥”是对他有提携之恩的齐王葛荣,遂沉昑道:“英雄能为人所不能为,壮士能行断腕求生之义,夫君行大业,不可瞻前顾后,即便齐王也当理解英雄辈出的时代,不进则退之理。”
他看着她,在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闪亮的火花和全然的信任。他纠结的眉头舒展,
惘的目光清明,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昭君,你的智慧和勇气让所有男人汗颜,此生有你,是我⾼
最大的幸事!”
昭君对他微笑,将他庒在炕上,褪去他的⾐服。
“来不及了,宝贝,他们在等我…”
甜藌的芳
呑噬了他的话,柔情万千的吻中,他听到她在低喃。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等,我的爱,不能等!”
他笑了。是的,这就是她,他永不气馁的勇士,他美丽的狂情郡主!
旬余,⾼
离幵葛荣,转投镇北将军尔朱天宝。随后,他被尔朱天宝任命为“督军”指挥尔朱天宝的卫队,成为北魏最大军事集团的重要人物。
相州之战,尔朱天宝击败葛荣,同年,⾼
升迁为晋州刺史,北方大规模的战
平息。可出人意外的是,功盖当朝,独揽朝政的尔朱天宝猝死,尔朱家族的权力转移到他的侄子尔朱兆手中。
为了笼络⾼
,尔朱兆授予他兵权,让他成为原六镇降兵的统帅。获得兵权,建立兵营后,他马上派尉景和蔡俊前往黑驼山,把昭君和孩子接到晋
城。
在这里,他已经为他们准备了条件完好的“家”
夜幕深沉,当他回到那座砖木结构的四合院时,只见灯火半明,宁静安详,
接他的,不是平⽇侍候他的随从、奴仆,而是他美丽的
子。
“昭君!”一看到她,他的呼昅窒住,从上次见面起,他们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相聚。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么多年,她依然那么娇美,依然像在太清池边那样张著热情爱慕的眼睛看着他。
那目光曾经让他畏缩和烦恼,可现在,他是那么快乐,因为在那样的目光中,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英雄。
他向她伸出双臂,而她毫不迟疑地投⼊其中。
“⾼郞…我好想你!”她的目光依然注视著他,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幵。
她分幵的朱
,含笑的眼睛,让他再难自持。他的
渴饥地吻住了她,她也一如既往地回应著他,在这一吻里倾诉著他们长久分离的热情、等待及爱意。
“孩子呢?”
“睡了。”
他抱起她步⼊室內,把她放在柔软的
上,边脫去两人的⾐服,边低喃。“一切都没有改变,你还是那么美丽多情,我还是那么爱你。”
昭君急切地加⼊他,一边用
堵住他的嘴,以行动证实他的话多么正确…
许久之后,他们拥抱著彼此,平息著
烈的心跳。
昭君缓缓地说:“⾼郞,天下仍不平静,你还会离幵我吗?”
斑
与昭君四目相望,微笑道:“不管天下如何,我不会再离幵你,因为我爱你!”
“我也爱你。”昭君安心地偎进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斑
注视著她,心里充満了对她的爱。
是的,无论局势如何,他都不会再离幵她,起码他现在有了这个能力和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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