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仲秋，最早的记忆是一轮大大的金黄的月亮，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意境，可惜那时还小，顽童一个，不懂得这个情调。
小时在农村长大，我们家的人在外面的多，家里一般就我和妈妈，按传统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爸爸和哥哥该回家才是，现在努力回忆，就是回忆不到他们的身影，也许关于久远岁月的某一项事物的回忆，总是与一定的年龄阶段相关，记忆只记住了某一时期的情形，定格，然后放大到无限大，占据你整个思维，让你误认为那就是全部。那时姐姐体弱多病，家人把她送到昆明的姑姑家养病。爸爸在离家20公里的县城上班，爸爸的爸爸在另一个城市，也许他要赶过去陪自己的父母。大哥因为家里生活条件不好，吃不
，老生病，哥哥的中耳炎就是那时得的，妈妈没办法，把他送给爷爷
养着，大哥已到不惑之年，到现在说起自己因缺少母爱而引起的心灵创伤，还是咬牙切齿的恨。二哥是个能人，5、6岁时就背着妈妈从邻居家要回5
钱的借款，自己跑到车站搭一辆拉煤的卡车跑到好远好远的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找在一所重点中学当校长的爷爷，二哥跑到爷爷的办公室推门就叫爷爷，爷爷一下愣住了：怎么会有一个满脸抹满煤灰的小男孩叫爷爷。30年了吧，现在爷爷办公的古
古香的小红楼还在，依然还是校长办公楼，爷爷已经作古，哥哥在这个小时向往的城市上学、工作，早就融入了这个城市，哥哥的儿子都从这个学校读完高中，参加了工作了。物换星移，头上挂的一轮明月不知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一轮。中秋的月饼特难吃，这种印象一直保持到现在，我现在还是不吃月饼，不管商家怎么炒作，就是不买，不过还是学着妈妈的样一定要买上几个月饼把节过去，中秋节是神圣的，像任何一个传统节日，譬如
节、端午、鬼节（这个节日最近才体会深刻，小时也跟着妈妈回姥姥家烧过纸，太小，早没了印象，再大点就全是随着爸爸异地求学的记忆，根本没机会去体验这些只有在民间还保存完好的传统风俗，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是断
的人，今年父亲去世，姐姐和我到父亲坟上烧纸，才对这个节日记忆深刻。）皓月当空，妈妈在院子里一个很
笨的小木桌上摆上月饼、石榴（我家院里结的），还有白天炸的丸子，妈妈跪下，虔诚的祷告一番，神仙祖宗享受完了，才轮到我和妈妈这种下等的小民。我还是不吃，态度决绝，那时妈妈总是好声好气的劝我吃一口，不吃一口怎么算过节，面对母亲如此隆重的规劝，有受宠若惊也有一种长大的自尊，无可奈何吃一口。最好吃的就是西瓜了，时到中秋，天气慢慢凉了，早过了用西瓜解渴的炎炎夏季，中秋节的西瓜是早就预先存下备用的，那时还没有改良西瓜，全是那种笨大的大西瓜，沙瓤，大大的黑瓜子，它摆在屋里
凉的一角，绿油油的带花纹的皮，发出
人的光，我每天都去抚摸它，那是一笔财富，也是一种期盼。爸爸教给我们的吧，西瓜不切成一瓣一瓣的，一个西瓜切成两半，用勺子挖着吃，有时里面还撒上白糖，吃过西瓜后，瓜子留起来，晒在太阳下，干了后闲暇时一个个磕了吃，特别香。姐姐小时一个特别好的玩伴，她当时经常和姐姐同吃同住在我家的，现在已是一富婆，说起小时候看我们吃西瓜这么奢侈真是羡慕，真想不起来西瓜还可以这样吃，她现在已是出门以车代步，但是还是看钱很紧，她说想起没钱的日子都发抖。姐姐还是维持着中等偏上的收入，天天骑着一辆破三轮车带着偏瘫的老母穿梭于闹市往返于两个家之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还记得一年中秋，舅舅带着月过来看老姐，顺便想借点钱，我家是不存钱的，只是表面比别人过的好点，再说妈妈也没有支配大额金钱的权利，身为农民的妈妈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没有发言权的，当时舅舅气的一扔蒲扇走了。妈妈也生气，气舅舅一点不了解情况，记得妈妈说：他们都以为你爸爸开银行（爸爸是一家银行的行长），家里钱多的没地放，连咱家的地都是用票子铺的。多少年了，舅舅和妈妈还是常来常往，当然还是舅舅来看老姐的时候多，妈妈一年回娘家的次数最多两次，一次是清明节，一次是鬼节，最近几年每次还要带着爸爸一块去，爸爸童心焕发，他忘了他曾经怎么厌弃过妈妈的娘家。在爸爸断气前几天，舅舅来我家一次，看爸爸事小，主要是清点我家财产，舅舅在我家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记得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听得一出戏《老黄牛分家》，讲的就是老舅替外甥分家的故事。没想到也会落到我们头上，我们姊妹四个，都是“国家干部”舅舅不过是一农民。父亲去世后，只剩下一个偏瘫的老妈没了着落，我们的意见总是不一致，也没有撕破脸皮开吵的勇气，大家都是在社会上混的人，人总有要面子的地方和时候，我们都憋着不说话，问题交给舅舅，或者交给爸爸的堂弟，爸爸的堂弟再转
舅舅。舅舅倒是想不偏不倚的说话，也把老姐接到家中，征求妈妈的意见，可是总是找不到机会，来来回回的传话，父亲的百
忌辰都过了，妈妈的问题还悬在半空中，舅舅的智慧远赶不上受过高等教育的我们，甩开一个农民舅舅还不容易吗。这是一个第一次没有爸爸的中秋节，对我们是，对妈妈也是。
怎么过呢，没法赶回家陪妈妈了，妈妈您也要学会坚强。
高楼林立的，赏月未必能实现，不过一定要买月饼，也一定让小女吃一口月饼的，中秋节，家人团聚的节日嘛。 M.LａNMｘS.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