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在外漂泊多年,常在梦中萦绕的是古稀之年的母亲,儿时的伙伴,烟雨如黛的湖光水
,以及多年垂涎的家乡的葱爆鲤鱼和醋沏小鱼那浓浓的鱼香。
民以食为天,一顿不吃饿得慌。在山东老家,黄河三角洲腹地,麻大湖岸畔的人,对于吃鱼虽风格各异,却颇有研究,尤其黄河鲤鱼“天上鹅,地上骡,河中鲤鱼海中鮻。”河中鲤鱼,就是指的是黄河鲤鱼,即我们湖中的鲤鱼。黄河鲤鱼的做法很多,有清蒸鲤鱼,清炖鲤鱼,葱爆鲤鱼等。醋沏小鱼,多数是麦穗鱼和鳍鱼,这两种鱼只能在清冽甘甜的黄河水中生存,不能有半点的污染。而且同样的做法其质量是很季节
的,只有在秋后至惊蛰前做出的醋沏小鱼香酥可口,酸咸适中,可算是上乘之佳品,否则则微苦。原因是秋后天气渐渐转凉,麦穗鱼和鳍鱼已不再采食,腹内空空,所以,那是作出的醋沏小鱼味香,让人回味悠长,所以远近闻名。
葱爆鲤鱼和醋沏小鱼,在我们黄河沿岸和麻大湖区,快餐小店,巷陌散摊,都会顺手就来,很多年来,在我们鲁西南地区长盛不衰。凡是到麻大湖旅游观光的游客,无不有幸品尝我家乡的葱爆鲤鱼和醋沏小鱼。在北方很多城市,虽悬挂着“全鱼馆”的招牌,若进去品尝,根本就不出那味,完全是北方土腥的绵羊汤的气味,直接有辱家乡鲜鱼馆的名声,砸了“湖滨鲜鱼馆”的招牌。山东老家,世代生活在湖区的我们,对于“鱼”五花八门的做法,他们是很难学到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在镇上读高中,那时做生意的无非是贩些鲜鱼水菜,或是快餐小店,或沿街叫卖。在镇东北角的“清水鲜鱼馆”就算是很有规模的了。每当从此经过,总被清淡,鲜香的鱼香味,熏得直
口水。清水的鱼做的好吃,扬名在外,关键就是一个“鲜”字,讲究湖中现取,湖水炖做,否则味道索然。他们鱼馆的生意红火,能勾起你的食欲,就是靠这个“鲜”字,尤其是葱爆鲤鱼,那股清淡的鱼香,让人久久难忘。在家乡的鱼馆或快餐店的菜单上,都会有葱爆鲤鱼这道菜,味道却差很多,只有“清水鲜鱼馆”是正宗祖传的。鱼贩送来的鱼,必须是活蹦
跳的湖中鲤鱼,稍微老实点的和养殖的鱼便宜也不要。他们对制作过程要求也很严格,把生意的质量放在第一位,一丝不苟。清蒸的时候,必须洗净蒸烂,均匀地浸进一定量的盐分,然后,轻轻地放入鱼池里,鱼身上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包括鱼尾鱼翅等,再醮上带有秘方的汤汁,放上佐料,就算完成。这样做出的鱼,
质松而不腻,味道清淡,
人。之所以很多顾客宁可等上一个多小时,也不到对面的“怡香鲜鱼馆”去吃,这也难怪。
“清水鲜鱼馆”生意如此的火爆,引起许多同行的妒忌、不满,和一些“下三烂”的小人的妒恨,被举报到县工商局,检举“清水鲜鱼馆”是否真的用了罂栗壳炖了汤料,经工商局和卫生管理部门的突检,没有发现任何违
物,从此“清水鲜鱼馆”更是顾客盈门,生意兴隆,还增加了很高的知名度。
记得那时候,家乡的生活还很贫穷,干一天才挣一块多钱,日子过得很简朴,且很有乐趣。可家居湖区的人们,靠勤劳灵巧的双手,自制许多捕鱼工具,如拖网、扒网、捅网、旋网、铁丝罩、密封子等等。利用空闲时间下湖捕鱼,增加收入,填补家庭生活。每逢佳节或农闲
雨天,哥们儿或爷们儿就到鱼馆子里聚一聚,消遣一番,一杯酽茶,一壶家乡的米酒,再次品尝淡香悠悠的葱爆鲤鱼。闲聊生活苦乐,消解心中郁闷,直喝的脸红得像包公,眼珠充血,到倦鸟归,林月上柳梢,才哼着吕戏晃晃悠悠地回家。记忆中,父亲那时似乎就是这样的人。那时年轻气盛的我,总认为父亲本该留在县建筑公司继续干他的木工,他却执意回村干起村长来,还早早地辞职,过起悠闲地农民生活。后来,他所在的县一建回聘他干会计,也被他婉言谢绝了,他说:自然的生活,生活的自然,人生难得一自然。
大学毕业后,定居城市,远离故乡,忽然明白当年父亲“留恋故土“的念想,而父亲那种恋家情结,却在我身上重演,和那种对故乡美食美味的思念,对一个长久飘泊羁旅异乡多年的我,却一直改变不了我对故乡美食的味道的信念。
今年暑假,我怀抱一种说不出的念想,回到了我阔别已久思念深深的故乡——黄河三角洲腹地博兴县的麻大湖畔,家乡依然掩映在柳影婆娑,芦
摇曳,烟波清
之中。家乡巨变:电视数控化,购物超市网络化,街道宽阔笔直平坦,家居小洋楼,可是唯一没变的是
家乡的味道,那传统的饮食习惯,以及和兄弟哥们儿的热情。他们一见我来家,就拉着我找个地方好好
一顿,我稍一考虑:“还是老地方吧!”哥几个笑笑说:“这么久了,还记得那地啊,”就拍着我的肩膀,走进“清水鲜鱼馆”
如今的“清水鲜鱼馆”依旧是当年的样子,只是门头大了,饭桌多了,粉刷干净洁白,装修豪华,那清淡的鱼香却还是让人直
口水,依然如昔,没有丝毫改变。我们点了葱爆鲤鱼、醋沏小鱼,溜黑鱼片、炸大蟹等,每人守着一瓶家乡特麯——董郎家酒。我们品尝着各种鱼的味道,品尝着家乡酒的醇香,谈论着分别后的酸甜苦辣和生活中的家长里短,一切的滋味尽在酒中,不醉不归,一醉方休。
那浓浓的家乡酒,给我留下了深深的思念与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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