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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夭州之变
 夭州,妖神⾕天牢

 妖祸颜被关押在一间雅间中,这是特备的一间房,內中各种家具整齐,也没有牢房的臭气,月光从窗口透下,洒下片片银辉她的⾐衫整齐,⾝体上没有任何遭受待的痕迹,除了⾝影比往常加落寞外,别无他恙

 显然,她在这儿除了遭受囚噤外,并没有其他不良对待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进来一名⾝穿灰⾊长袍,相貌如同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生有一张脸,左脸为⽩,右脸黑,宽长的额头让人不噤觉得上面少了些什么,他的下巴有着唏嘘的胡渣子,头发乌黑油亮,盘在头顶,用一蛇形的青铜⾊发簪揷着,⾝体修长,双臂垂膝

 此人面相深沉,光却又一股遏止不住的‮狂疯‬,如同內心处有一头凶兽在咆哮,奋力挣扎想要摆脫锁链的束缚,一下又一下,拉得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样的人情变化无常,不能用常理度之,一看就是喜走极端,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他会做什么,发疯发狂于他而言或许只是家常便饭

 妖祸颜一脸平静的看着来人,只是问:“我该称呼你师傅,还是垩黝侯?”

 垩黝侯咧嘴笑了笑,他的笑容天生带有狰狞的味道,犹如鳄鱼张嘴一样:“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冷静的看待杀⽗仇人,不被情绪所左右,你的心果然远从前,令人欣慰你在这里,可曾住得习惯?”

 “天地本就是一个大牢笼,我不过是从一个大一点的牢笼转到了小一点的牢笼,既然摆脫不了被囚噤的命运,那又有何差别呢?”

 “被囚噤的命运不可改变,但是我们可以让能够自由行动的牢笼变大,就算蜘蛛织网一样,尽管它只能在一张网上行动,但是它可以让网变大,变得无处不在,这样就能捕获多強的猎物”垩黝侯,有一股‮忍残‬的气息

 妖祸颜的语气一凛:“捕获猎物?那么你发动兵变,不惜杀死器重你的⽗王,做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一连番的行动所狩猎的又是什么猎物呢?”

 “哦,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不问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狩猎猎物,而是在饲养猎物用尽一切手段,像祀奉祖先一样供养猎物,等到猎物彻底成的那一刻,再将猎物吃掉,那个时候,才会获得最鲜美的口感”

 “那么你想要吃掉的猎物,又是谁呢?”

 垩黝侯伸出手,‮摸抚‬妖祸颜那张完美的脸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是在触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生怕用的力气太大,会不小心破坏掉对方

 他以呢喃的语气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我最亲爱的弟子啊像这样破坏自己呕心沥⾎塑造出来的作品,⾝心都会得到极度的‮悦愉‬”

 听到这样的话,妖祸颜依旧保持着冷静,没有发怒,没有吃惊,没有流露出一丝情感变化,仿佛知道,自己一旦流露出感情,就会反过来遂对方的心意她依旧投那种如月光般圣洁安闲的目光,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杀⽗仇人,而是一个擦⾝而过的路人

 果然,这种毫无情绪变化的表情刺到了对方,垩黝侯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明⽩对方的心思,嘴角出现一抹冷笑:“果然,这种小事还不能动摇你的心灵,皇权地位本来就不存在你的心中,所以被夺走也毫无介怀,但是,没想到现在连亲情都不是你心中的倚靠,你居然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

 毫无征兆,因为用上了內力,将妖祸颜⽩皙的脸蛋扇得通红

 垩黝侯露出凶恶的目光:“你在欺骗我你并不是没有了倚靠的对象,而是转移了你不恋皇权地位,但你舍不得瑶池天都这片故土女人不再憧憬自己的⽗亲,是因为有了倾心的男人…”

 妖祸颜没有用手去摸发痛的脸,依旧保持着注视对方的状态,视线从不曾移开过,就像是借此来表明自己的意志

 “不说话,是默认了吗?够了,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真是可悲啊,若只是瑶池天都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一件死物,可你居然对一名人类男子动心…枉费我的一番栽培,果然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妖,那个叫⽩庸的男子,到底有哪点昅引你了?”

 妖祸颜首度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能昅引我的,自然是你⾝上没有的东西…不,是我与所有的妖族都没有的东西,就算黑暗向往光明一样,他⾝上有着我们欠缺的东西,那是自私自利的你没有教给我的东西”

 “无聊的品德,只会让他像飞蛾扑火一样自取灭亡那种可笑的东西,是我们早就摒弃的包袱,居然值得你去羡慕?”

 “飞蛾扑火,那是一种勇气,追求道的勇气越是重要的包袱,越是沉重难以背负,并非是被我们所抛弃,而是我们背不动而不得不放弃所以,这世上背不起包袱的人有很多,肯一直肩负着上路的却是凤⽑麟角”

 “你现在这种信赖他人的表情,真是丑陋”垩黝侯又甩了对方一巴掌“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种软弱的感情记住,这世上谁都不可信,能够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将信任放在他人⾝上,就意味着你放弃了自己区区一名人类,居然让你的灵魂堕落至斯…我会剪除你这不必要的情感”

 垩黝侯抓住对方的头发,在极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森森道:“你的那名小妖狐已经被我故意放走,而且还故意引导她去找那名人类,想来,很快那名可怜的家伙就会来到这里,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等我将他的尸体放到你的面前,再看你如何去坚持那份可笑的信任”

 对方的威胁并不能动摇妖祸颜,她只是淡淡道:“不需要你去特意引导,他一样会来这里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当你做了动天下太平的事情时,就意味着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他会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你好像对他很有信心?”

 “当你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时候,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垩黝侯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在讥笑对方的妄想,又好似在自嘲“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祸颜吗?红颜祸⽔,这是一种斥责吗?不,这是一种赞美,至⾼无上的容颜,不是指人⽪,而是指你的灵魂,美丽到可以祸世间的程度,美丽到让人不敢靠近的程度,注定一辈子与寂寞为邻,与強大为友,不需要把命运托给别人,不信任别人,也不需要别人的信任,世上有几人能达到这样的⾼度呢?”

 ⽩庸也曾赞叹过妖祸颜的相貌,美丽不可方物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亲手把你教养成才吗?因为我在你的⾝上看到了自己的⾝影,我想要杀掉我自己啊”垩黝侯动得全⾝颤抖起来,表情如痴如狂“光是想象就让人‮奋兴‬得颤抖不已,这世上有比自己值得杀掉的人吗?有什么比这充満‮感快‬?为此我亲手培养了能够成为我,甚至越我的存在,不依靠任何人,孤⾼‮立独‬的圣洁存在,⾼⾼在上,俯视着众生,拥有完美魂魄的神明,就像夜空中的月亮一样,我曾以为你是可以成为我的…”

 垩黝侯的语气一冷:“但是,现在看来这想法是大错特错,没想到你竟然腐坏得如此彻底,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你曾经最美丽的时候杀掉你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放弃这种懦弱的感情呢?拿走你⾝上最有价值的财务把,如果撕下这张脸的话,那人会不会再看你一眼呢?要是再也没有人愿意注意到你的存在,变得和我一样孑然一⾝,你应该就会放下这种无聊的感情”

 垩黝侯的指甲刺⼊了妖祸颜的脸颊,鲜⾎从伤口留下,染红了这张完美的脸蛋,增添了几分凄

 “你还不明⽩吗?我的感情只是单相思罢了,对他而言,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过客,容颜美丽与否,都不能引起他的特别对待他的心注定是怀着天下人,而不可能被某人填満正因为他的心中没有我,才能得到我的钦慕,当他心中有了我的时候,也就不再是我所钦慕的那个人这样的想法,自私自利你的肯定不会明⽩,真是可怜…”

 “闭嘴”垩黝侯怒吼一声,爆发的气息,将周遭的墙壁震出一道道裂痕“你居然敢说我可怜?连自己的处境都看不见了吗?等着,为了让你见识世界真是而搭起的舞台,马上就要开演,到时候,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毁灭,完全归零,当月亮再次升起的时候,我会将一切都呑噬掉,让你心中只余下恨,然后成为另外一个我”

 完后,他就恶狠狠的摔门而出

 妖祸颜看着敞开的大门,却没有趁机逃出,她来到窗下,再次遥望天空中那轮圣洁的明月

 …

 “人的本能来之天,养此固有之真心,截然脫离之中,然之外则⾝中之万神自然守舍,中之至理自然常存,命中之元炁自然充盈视听言动,自会有归复命之妙;待人接物,自然有致虚养静之功;行住坐卧,自然有元炁通升华之窍此便是出生之窍,命长生之门倘若于红尘,将真心妙锁的牢笼之中,心不清,不静,自招万物心侵害情不除,不去,自引六贼⼊室妄作,则私的机关横起,妄动之窍妙傍生,必随缘而迁转,心必逐物而失真,生机灭而死机现”

 不得不说,学习心魔术法很考验天赋,有的人一辈子也只能学到一点⽪⽑,而有的人只用一天功夫就能窥见⾎⾁

 俞子期就在这点上展露出了极大的天赋,而且在⽩庸透露是用了这门术法,才得以重创当时的⻩金甲人后,他学习的劲头加充⾜了以往的他学习东西总有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很随和,不执著不急躁,符合道家的无为而治可现在的他,完全是在拼命,那股劲头着实吓人,简直像是要在一天內全部学会一样,比拔苗助长的气势厉害多了

 虽然心态失衡,可《禅心化魔经》也不是什么道家典籍,这种勇猛精进的修行并不违背其中的真意虽然将佛化魔,可心魔老人精通三教,在道学上也有不俗的造诣,道心种魔也是小意思

 就像⾼僧⼊魔后,不用从头修炼,就能迅拥有一⾝深厚的魔道基,平常温和的人,真要开始一门心思冲击修行,度也是突飞猛进,而用尽一切手段来精修功力又是魔道修行的真意,两相应征,俞子期修行的度简直一⽇千里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老实人生起气来是非常可怕的,将对洛红尘的担心转移到对敌人的仇恨上,这让俞子期动力十⾜别以为这不符合仁道,最讲究仁的儒家就曾主张过报仇有礼,当年圣人与弟子就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弟子曰:“居⽗⺟之仇,如之何?”

 夫子曰:“寝苫,枕⼲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

 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斗”

 曰:“请问居从⽗昆弟之仇,如之何?”

 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

 大意为——

 弟子问:“对杀害⽗⺟的仇人应该怎么办?”

 圣人答:“睡在草垫子上,拿盾牌当枕头,决不跟仇人共同生活在世界上不论在集市上还是在朝堂上,只要一遇到仇人,应该马上动手杀他——上别着家伙就抄家伙,没带家伙的话,⾚手空拳也要上”

 弟子接着又问:“那么,对杀害亲兄弟的仇人又该怎么办?”

 圣人回答说:“不和仇人同朝为官如果自己奉国君之命出使外国,在外国遇见了仇人,不能跟他动手,要以公事第一”

 弟子又问:“那么,对杀害叔伯兄弟的仇人又该怎么办?”

 圣人回答说:“自己不带头报仇,如果死者的亲儿子或者亲兄弟找仇人动手,那就拿着家伙在后边助威”

 《礼记?曲礼》也有记载:⽗之雠,弗与共戴天;兄弟之雠,不反兵;游之雠,不同国

 儒家都有这样的⾎,何况道家

 ⽩庸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不但没有劝阻,反而帮忙讲解,当⽇通过心魔试炼后得到的领悟

 “神离气散谓之死死之徒十有三,是指七情六七情六皆起生于一心,统之于一心,制之也在于一心逆修者,则可关门捉贼,闭门灭鬼,剿其老巢,清其魔,断其轮回种子,后天复返先天,此便是生之门如若纵,顺人道而行,则是开门揖盗,引狼⼊室认魔作主人,自我作践,造恶作业,甘作轮回种子…”

 只是这位安下心来了,另外一位可就没法做到这么淡定

 霓灵本来见⽩庸答应得这么慡快,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坐等‮姐小‬被救出,可没想到左等右等,对方连开船的意向都没有,倒是好饭好菜伺候得她的⾆头很是舒坦可是她这回又不是来尝遍天下美食的,虽说人很冒失,可也没到这种程度

 于是,她一天十八催,最后把牙齿都用上了,一见面就要咬人

 ⽩庸有些吃不消,又没法和她解释自己的打算,只能是暂时拖延着,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决定先开动奇迹方舟,不过调整好度,慢慢上路,不着急

 这时上官婵发难了:“我们可没有救你家‮姐小‬的义务,你要是再这么烦人,可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大家一拍两散,你走你的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自个儿去救人”

 霓灵哭丧着脸道:“怎么能这样,我、我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副可怜的模样,一般人见了就要怜悯心大动,说不得要上刀山下火海一回不过很可惜,这对格恶劣的上官婵不起作用,倒不如说,反而引起她加想进一步捉弄的‮趣兴‬了

 “人不能总是等别人的施舍,求人不如求己,想想看,你⾝上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我们去冒这个险的”

 “我、我⾝上没有那么珍贵的东西,”霓灵一咬牙“有什么我能做到的,只要能救出‮姐小‬,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就等着你这句话上官婵心中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不过脸上还是一本正经

 “既然这样,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决心,先学一声猫叫来听听”

 造化斋主:前天提了一下,文中角⾊的名字都是有讲究的,于是一帮道友在一起琢磨,分析角⾊名字的由来由于昨天的章节,大家纷纷研究起盖樵帆的名字意义,最后断定,这里面有樵夫也有船帆,显然是出自某首诗讨论来讨论去,发现符合的诗句还多,争执不下,最后前来问俺,被俺期期艾艾就给搪塞过去了…唉,说不出口,实在说不出口,盖樵帆的名字,其实是本人一次在食堂点盖浇饭的时候,食堂大妈多打了一道荤菜,⾼兴之下就蹦出了灵光ORZ。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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