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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黯然
 西城,曹府,槐院。玉蜻带着其他丫鬟都在海淀园子,这边只有个婆子领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子看屋子,因此院子里颇感冷清。

 曹颂在屋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折腾了一上午。虽然心已经不在自己个儿身上,早不知飞哪儿去了,但是他却是不敢妄动。

 平行事的果决早没了影儿,心里有些个怕,不晓得该如何相见。

 万一“丑丫头”厌烦他,该咋办?要是“丑丫头”哭了,该咋办?

 曹颂想得脑仁儿疼,不由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几下,心里不知该不该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就不该没事老欺负她,要是她心里记仇了,可怎么好?

 不过,要是她记在心里,那是不是也算正可好?那是心里有…想到这些,曹颂又傻笑出声。

 哥哥明就要随扈出京,府里外务指定还要托付给庄先生“丑丫头”的祖母还在刑部衙门呢,这往后还需使人往衙门打点照看。

 想到这些,曹颂收了笑。

 虽说以往最不耐烦这般应酬往来,但是他往后也该学着些了,哥哥忙,庄先生已经是将六十的人了,他这做弟弟的也不好老是游手好闲。

 “丑丫头”在这府里呢,也不晓得她住不住得惯。曹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往梧桐苑走一遭,给嫂子请个安,说不定还能碰到她。

 刚出了屋子,走到廊下,还没出院子,就见有婆子过来,禀告道:“二爷,二太太回来了!”

 “母亲回来了?”曹颂觉得差异,开口问道:“进二门了么。跟谁回来的?”

 那婆子回道:“已经进了二门,往大院子去了,除了四姑娘同五姑娘,就带着二太太房里的几个丫鬟媳妇,两位姨娘同三爷、四爷没回来!”

 “往嫂子院子去了?”曹颂听了,只觉得心悬得高高的,忙快步往梧桐苑去。

 梧桐苑这边,兆佳氏已经带着丫鬟婆子进了院子。

 她原是撒算先回芍院更衣,但是想了想。还是先往梧桐苑来。她这做婶子的,是特意为了侄儿媳妇回来的,总要让侄儿媳妇领情才是。因此,她打*带着四姐儿、五儿先回芍院,自己个儿带着人往梧桐苑来。

 喜彩正带着两个小丫鬟撤桌子出来。见了兆佳氏忙矮下身子见礼:“二太太!”

 兆佳氏点点头,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道:“怎么这个时辰用饭,你们格格身子不舒坦?”

 喜彩回道:“格格这两有些渴睡,早上起得晚些。”

 初瑜正在屋子里同静惠说话,听到院子里兆佳氏的声音颇觉诧异,起身到门口。

 兆佳氏已经到了廊下。喜彩忙伸手给掀开帘子。

 兆佳氏进了屋子,绿菊跟在外头,其他丫鬟婆子都在外头候着。

 去年腊月玉蛛之事后,曹颂寻了个由子,做了张嬷嬷。兆佳氏被他闹得没法子,只好顺了他的意,让张嬷嬷“荣养”了。

 剩下地人中,绿菊是个本分的,其他人虽说心思各异,却也不敢捣蛋。这样下来。兆佳氏屋子里少了不少口舌是非。

 初瑜刚打西屋出来。就见兆佳氏已经打外头进来,俯道:“二太太回来了!”

 兆佳氏见她披着衣裳,着大肚子,还真有些不放心,快走两步上前,拉了初瑜的手,问道:“听说你这几不舒坦。我委实放心不下。怎么,还是整里不耐烦吃食?”

 见惯了兆佳氏的怪气。如今这般热络,使得初瑜有些反应不过来。

 兆佳氏仔细看了她的肚子,又摸了摸她略显消瘦的胳膊,道:“这孩子都是吃娘的啊!赶快屋里歇着,当心累着!他哥哥昨儿巴巴儿地打人叫颂儿回来,可是不放心家里?只是他半大小子晓得什么,还是当同我说才是…”

 兆佳氏一边拉着初瑜往西屋来,一边霹雳巴拉地说了一堆。

 这刚进了屋子,兆佳氏便见一个姑娘略带几分拘谨地站在一侧,后边还站着一个小丫鬟。

 那姑娘十七八岁,身量不高,穿着艾绿色旗装、月白色比甲,模样也算周正,看着斯斯文文的。

 “府里来客了?”兆佳氏转过头,问初瑜道。

 初瑜介绍着:“这是咱们府的表亲,富察家姑母地外甥女儿,小名叫静惠。”说着,又对静惠道:“表妹,这是我们府上二太太,你当唤声二舅母!”

 静惠脸上现出一抹红晕,葱似地蹲下身子,口中小声言道:“请二舅母安!”

 兆佳氏却被“富察家姑母的外甥女儿”这句话给绕进去,还想明白到底是什么表亲戚。她虚扶一把,道:“快快请起,既是亲戚,多来走动才好,这还是头一遭儿见呢!”

 说话间,她已经随初瑜走到炕边坐了。打量了静惠半晌,她方反应过来,对初瑜道:“姑老爷家后娶的不是伊尔觉罗氏么?那是你六姨父的堂姐。她的外甥儿…董鄂家地闺女?”

 初瑜招呼静惠落座,转过头道:“正是这位表妹,难为二太太还记得。这样看来,从二太太这边论起,这亲戚又一层呢!”

 兆佳氏却想起一件陈年旧事来,笑着说道:“记得,记得,前些年大太太的侄儿,差点就说了他们家的闺女。这些年过去了,想来那位姑娘早已结婚生子,这样看来,这亲事退得到对呢,要不先下可不是守寡?”

 一句话说得静惠同初瑜都变了脸色,初瑜怕静惠尴尬,忙岔开话,道:“二太太才过去这几添,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听说那边园子景儿好。比咱们府住着敞亮呢!”

 兆佳氏点点头,道:“敞亮倒是真的,也比城里凉快,只是这边府里没有长辈照看,我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

 “侄儿媳妇没事,都是额驸不放心,倒是劳烦二太太。”初瑜没想到兆佳氏是自己个儿拿主意回来的,还以为是曹去说的,心里还有些奇怪。为何没听他提起。

 听初瑜提到曹,兆佳氏心里生出几分不满来。就算是心疼媳妇,不放心府里这边,也没有往岳父家开口的道理。

 要是往年她这做婶子地不在京里还罢,确实没有亲长可以托付;如今她这做婶子的在京城。还这样的话,倒显得她这个婶子为人刻薄,不肯照看怀孕地侄儿媳妇。

 想到这些,兆佳氏便有些不痛快,神色淡了下来,道:“大爷明儿要出京,东西可都收拾齐备了?”

 初瑜点点头道:“前两便预备得了。跟着去的人也选好了!”静惠原本坐在椅子上,听初瑜同兆佳氏说其家事,便寻思着找个什么由头避出去。这时,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蹬蹬”地脚步声。

 静惠立时紧张起来,这还不到衙门落衙的时候,难道是他来了…

 不是曹颂是哪个?直到到了廊下,他才止步,扬声道:“嫂子,母亲可是在这头?”

 初瑜听了,看了静惠一眼。对门口的喜云道:“快请二爷进来!”

 喜云应声去了。曹颂跟着进来,神色间却是有些生硬。

 静惠忙从座位上起身,低着头请了个安。

 曹颂听得静惠说“二表哥安”只觉得身子立时轻了,好像是飞到九天外。一时之间,望着静惠,说不出话来。

 兆佳氏见曹颂愣住。还当他是初次见到这姑娘。不认识,笑着道:“瞧你那傻样子。这是你六姨父的堂外甥女儿,董鄂家的姑娘!”

 她却是不想想,要是两人不认识,静惠怎么会直接道“二表哥”

 这亲戚本来就是七拐八拐的有些远,现下曹颂听母亲说地意思,从二房这头算起来,两人也是表亲,倒是真有些意外,抓了抓头,憨笑两声,道:“表妹安!”

 静惠既已起身,便对初瑜道:“表嫂,您先同舅母、二表哥聊着,妹妹先回去。兆佳氏见客人要走,刚要虚留两句,便听初瑜道:“也劳烦妹妹一头晌儿了,那妹妹先回屋子歇着,下晌儿咱们再说话!”说着,吩咐喜彩送静惠回去。

 曹颂前些日子,在庙会上曾见过静惠一面,只是隔着远,瞧着不真切。现下偷偷打量她,却是个子也高了,眉眼也越清秀,同当年那个干巴巴地小姑娘比起来,大不相同。

 静惠听了初瑜地话,别过兆佳氏,正要别过曹颂,刚好与他看了个正着。

 静惠只觉得口小鹿撞,脸上烫得怕人,轻轻俯别过。

 曹颂见她双颊染红,心下一动,只觉得美得要上天去,却是愣愣地不知该做什么好了。待他醒过神来,静惠已经随着喜彩出了屋子。

 幸好兆佳氏正满心好奇,等着问初瑜,没有留意到曹颂的神情。要不然的话,还有什么看不出的。

 等静惠出去,兆佳氏问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竟不是串门子,而是久住?”

 这其中牵扯太多,初瑜不好直说,便道:“原是来串门子地,刚好大爷明儿要出京,侄儿媳妇嫌闷,便留下来做伴儿!”

 兆佳氏不赞成地摇摇头,道:“到底是个未出阁地姑娘家,这般留宿亲戚家,也不叫个事儿。幸好这几个小地在园子里,不在府中,要不这出入遇到了,岂不失了体统?”

 初瑜只是笑笑,实不好说什么。兆佳氏不由撇了撇嘴,暗道:到底是年轻,思量不周全。看来,这府里没个长辈盯着,还真让人不放心…

 却说静惠出了梧桐苑,想起方才曹颂那*的目光,心里也是说不出地欢喜。不过,待想到祖母还在刑部衙门。自己将来的处境…

 她咬了咬嘴,眼中出一丝悲苦…

 因明天就要离京,所以曹今天没有在衙门久待。将手上的差事迅处理了,该代地也代后,他便出了衙门,往平郡王府上去。

 平郡王讷尔苏今年不在随扈名单里,要留在京城这边。他妹子宝雅格格前年嫁到科尔沁,去年春天添了个小王子,到如今已经一岁多了。

 原是以为讷尔苏要随扈的。平王府这边头前儿就准备下不少礼物,想着到时候宝雅跟着丈夫朝见时送上,如今想是不行了。因此,福晋就使人传信给弟弟,让他出京前往这边王府走一遭

 曹本想早点儿来。但是正赶上这两天忙,今才算是出空来。

 自打生了小格格后,曹佳氏的身子有些丰盈,这还不到五月,就有些怕热,手里拿着团扇不离手。跟着兄弟说了几句给宝雅捎东西的话,曹佳氏不由有些感叹。对曹道:“仔细说起来,这王府地女孩儿,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女孩儿自在。就算咱们日子清贫些,却不用担当这些那些的责任。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好做,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却实是难为。每每想起宝雅,当初那么个自在的人儿,宫中旨意一下,还不是收心养,立时担起宗女之责。现下想到这个,我就不觉得添了大格格有什么高兴地。要是等她长大**。也要跟她姑姑似地。那我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是狠狠地打几巴掌,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曹见她话里感伤,不由劝道:“姐姐想得忒远了些!京城各个府里,也不是每家王府的格格都往蒙古去地。就算真指婚蒙古也没什么,不是还有不少额驸留京么?宝格格指的是个郡王,在蒙古有封地的。那是没法子。”

 曹佳氏不过是牢罢了。说过也就得,又问了几句初瑜同二房众人的状况。听说兆佳氏往海淀园子去了。曹佳氏的神色有些古怪,道:“弟妹这没两个月就生了,二太太也不说帮着照应照应?”

 曹将两房分灶之事说了,曹佳氏听了,不皱眉,道:“弟弟,晓得你同弟妹自打成亲就是小两口过日子,这人多怕是有些不便宜。但是,到底要看在二叔地面上,别闹出是非来,让父亲伤心。”

 说到这里,曹佳氏细一寻思兆佳氏素地行事做派来,摇了摇头,道:“是我说错了,就弟妹那子,要是能提出分灶来,想来必是二太太那边儿不地道了。尽管如此,你们到底是做晚辈的,还是多委屈一些。上头还有父亲在呢,别使得父亲、母亲跟着难做,也别影响了自己地好名声,让人背后戳脊梁骨。”

 “嗯,这些都晓得,姐姐就放心吧!”曹见曹佳氏喋喋不休地教导,笑道:“我都多大了,还需姐姐再代这些个。”

 因还要往觉罗府,去探望曹颐,所以曹没有在平王府久留。曹佳氏听说他要去探望妹妹,又吩咐人取了几匹衣服料子,让曹稍过去。

 因她怕热,便想着有了身子的更怕热,就特意寻了这几匹纱来,打算给妹妹同弟媳妇每人两匹。

 给初瑜的那份,曹没有拿着,让王府这边的管事直接跟给宝雅格格待地礼物一起,送到曹府去。

 他自己骑着马,让小满抱了东西,往西华门外的觉罗府去…厅。

 见四阿哥带着疲,十三阿哥道:“四哥既乏了,就该早点回府歇着才是,怎么还巴巴儿地来这边?”

 四阿哥额头,道:“没事儿,就是近睡得少,有些没精神。”说着,仔细打量了十三阿哥,道:“看十三弟气还好,倒似比上个月看着富态了!”

 “呵呵!”十三阿哥摸了把下巴,道:“可不是么,弟弟自己也觉得了,这身上都有赘了,怕是过两年,就拉不得弓、不得箭了!”

 十三阿哥是康熙二十五年生人,如今才二十九,正是壮年,此刻却是这般暮气沉沉。四阿哥见了,心里实是不好受。

 沉片刻,四阿哥正道:“十三弟,你给皇阿玛上个请安折子吧!圣驾就要离京,你这做儿子的,请个安也是应当的。”

 十三阿哥苦笑着摇摇头,道:“四哥,虽说弟弟拘在这府里,却也不是聋子。如今八哥是什么情形?弟弟要是上了请安折子,皇阿玛只会当我藏了歹

 四阿哥黯然无语,父子相疑到这般地步,怎能不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出来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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