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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难关(三)
 虽说有些阴天,但是毕竟是傍晚时分,加上又是十字路口,所以随着那男子的呼喊声,立时就引起行人的主意。

 开始有看热闹的行人,往这边凑了过来,兴致的围观。

 智然退后两步,凝神仔细看倒地的老妪。看着她满脸皱纹,花白头,佝偻着身子,在地上呻,他心里叹了口气。

 虽说生于寺庙,长于寺庙,但是早年他也曾跟随师傅到两淮游方化缘,有几分眼界。

 只是这样的街头把戏,虽说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却是听过见过的。

 不过,这通常都是市井无赖用来欺诈钱财的手段,用在一个和尚身上又有什么用?

 出家人出门,身上有几个带银钱的?就算有几个铜板,也不好诈上一遭。

 “哎呦,哎呦…”那老妪闭着眼睛,浑身搐,使劲呻着,面上都是痛苦之

 智然见那个喊娘的男子只是跪在老妪面前哭喊,任由老妪躺在残雪上,多少有些不忍。

 他想要上前去搀扶,刚走出一步,却是被人给伸胳膊拦住。

 虽说智然不晓得姓名,但是这人却看着眼,认出是曹府之人。

 来人正是曹府的张义,见智然脸上出这般神情,他抱了抱拳,道:“法师,暂退几步,小心有诈,还是交给小人处理吧。”说着,引智然避开人群,退了出来。

 说话间,附近又凑上来两个青壮男子。对智然抱拳执礼,而后站到张义身后。

 瞧着这做派,想来也是曹府的家丁护院。

 智然神色从容。止了脚步,静观其变。却是因看热闹的人多,将前面遮了个严实,瞧也瞧不真切。

 张义侧耳聆听,不晓得什么缘由,刚才还呻不已的老妪已经没了动静,他近前两步,透着人墙看那老妪,却是在地上如尸般。不再言语。

 他心里惊魂不定,面上还不显,思量着该如何应对。

 地上那男子哀嚎了几声,见路人围过来差不多了。就起身往智然这边扑过来,边扑边道:“你这恶僧,你还我娘亲命来…”

 因张义等人护在智然身前,那男子哪里扑得过来?

 他被拦住后,使劲挣扎着,一不留神闹了个**蹲儿,不由地吃牙咧嘴,模样甚是狼狈。

 他一骨碌地翻身起来,冲着看热闹地众人道:“过往的大爷们,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这恶僧撞死了我娘亲。可怜我的老娘啊…”说着。“碰碰”地磕头,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旁边看热闹地,有看不过去的,有架秧子起哄的,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智然来。

 “哎呦嘿,小和尚看着面向不错,怎么这般歹毒,撞了人,还想要白撞不成。这还没有王法了没有。”一人道。

 另外有人接口道:“就是。就是,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这没听说和尚犯法不碍事的。”

 “瞧这细皮的,看着就使人身上燥。哪儿像个出家人?”有人“嘿嘿”笑了两声,说出的话中满是轻佻。

 曹家其他两个护院听得火起,张义却恍若未闻,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老妪,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智然也瞧出不对来,绕过这两个护院,走到那老妪跟前,俯身察看。

 那老妪的脖颈后都是血迹,脸色已经转为灰白。

 智然伸手去探了探那老妪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神情肃穆起来,双手合十,瞅着那地上嚎哭地男子,脸上看不是喜怒。

 那男子“娘啊”、“娘啊”的嚎叫着,扬起头来,刚好与智然的眼神对个正着。他怔了一下,移开目光,又扑到那老妪的尸上,嚎啕大哭。

 围观地路人也觉得不对的,这个道:“娘啊,真真撞死了人!”

 那个说:“赶紧报官啊,别跑了这和尚,大家吃挂落。”

 说话间,众人已经将智然团团围住,望向智然的目光也将他当凶手般。

 原本有些老成的,瞧着有些不对,觉得这老妪母子两个像是“碰瓷”的,如今却是迷糊了。

 这要是“碰瓷”的,不会舍了性命,况且对方又是个穿着简朴的出家人,不是什么商贾富户那般有油水的?

 远远地,就见有巡捕营的兵丁过来。

 张义的心沉了下去,真出了人命地话,看来是不能避开衙门那边。

 方才地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那老妪自己撞到智然身上,随后还在地上呻。因围观的路人遮住他的视线,过后的情行没有看到。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这老妪怎么就咽气了?

 他是奉了庄先生之命,待人暗中保护智然的,如今却出了这样的纰漏。他皱了皱眉,心里惊疑不定,这是谁下的套,目的何为?

 眼下,这巡捕营地兵丁将到,也不是寻思这些地时候。

 张义转身,对随从中的一人代道:“老唐,你立时回府,找庄先生,将这边地详情仔细说过先生,请先生拿主意。”

 那个叫老唐的应声去了,张义快步往前,站在智然身前,同那几些巡捕营的兵丁抱了抱拳…站在屋檐下,仰起头看了看天色。

 云重风轻,看来又要下雪了。

 想着往张家口赶路的曹,庄先生在心里算了算路程,沙河。南口,今晚该歇在八达岭吧?

 年前就听过消息,说是蒙古雪大。死了不少牛羊。

 不过是百姓或蒙古王爷的损失,暂时同朝廷扯不上瓜葛,京中人听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没有几个放在心上的。

 既是能惊动御前,使得康熙能亲下旨意,派人下去察看,那想必朝廷牧场这边也损失惨重。

 满清入关六十余年,马政这边却处于萎靡状态。简直是一年不如一年。

 马场原本就有不少欺上瞒下地黑幕,马匹数量很是有些水分。如今又遇到雪灾,还不晓得要倒毙多少良驹。

 西北不太平,朝廷本就没有银子。如今这马匹要是锐减的话,那朝廷武力这边越艰难。万岁爷最是要强之人,如今还不晓得毙了不少战马,才能捅到御前来。

 正寻思着,就见院门口疾步行来一人,正是同张义一起护着智然的府里侍卫长随唐海。

 “先生,不好了,智然法师被巡捕营地给带走了…”唐海着急,抱了抱拳算是见礼,而后直言道。

 庄先生的神色转为郑重。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往十三阿哥府了么。怎么又成了往衙门去?”

 唐海匀了口气,将方才十字路口的所作所为都对庄先生讲述一般。

 庄先生皱眉皱起,脸上黑得怕人…

 脸色难看的不止庄先生一人,还有顺承郡王布穆巴。

 顺承王府门口,他黑着脸下了马车,一干长随侍卫都下马来。

 布穆巴下了马,也不说进府,黑着脸转过头,看着身边一个管事打扮的。伸手就是一鞭子。

 鞭稍滑到那管事脸上。使得他脸上立时多了一道血檩子,就听布穆巴骂道:“混账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找两个碰瓷的,刁难刁难小和尚,而后本王出面么?怎么找了个草包,倒地就没命了?”

 那管事脸上火辣辣的生疼,却也不敢去摸。

 听出布穆巴话中的不满之意,那管事立时跪下,磕头道:“爷,奴才冤枉啊,谁会想到那人会寻个这老妪来碰瓷

 布穆巴本来是心烦意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只是想寻个机会,同智然打个罩面,做个相好友,谁会想到能连累智然牵扯到命案上去。

 他正恼着,听了那管事还敢喊冤,上前给了一脚。那管事身子打了一趔趄,狠狠地摔倒地上。

 布穆巴懒得再看他,唤了两个其他管事,打他们往都统衙门那边打探消息。商议明地行程安排。

 京城离张家口四百来里,如今已经走完一百五十里。按照这个度,明天应该能到张家

 在张家口稍加修正后,曹就是要出关往太仆寺两翼牧场去。

 兵部众人这一路总是能碰到的,总是要过了张家口,才能省心些。

 魏黑想起纳兰承平目光中怨毒,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公子,要不然打人回京,让再送几个身手好的过来。”

 曹额头,道:“府里得用的总共就这几个,就是现下送信,再过来都要是几功夫了,到时候咱们差不多到已到了牧场。”

 魏黑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到了张家口还是好生打探打探吧,看看有没有去口外地商队,要是能搭上同行,路上也稳妥些。”

 虽说觉得麻烦,但是曹也晓得魏黑说的都是好意,便点了点头,道:“嗯,魏大哥,晓得了。”

 魏黑见曹应允,长吁了口气,紧绷绷的神情放松几分。

 同驿站的另外一个院子中,纳兰承平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他坐在桌子前,看着手中的信笺,冷哼了一声,微微地眯了眯眼,神情神情莫测。时而哀婉,时而森冷,看着甚是凄然。

 看完信笺,他望着桌子上的灯盏跑神,怔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叹了口气,拿下灯罩,将手中信笺点着了。

 看着信笺燃尽,他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补服,使劲地握了握拳头…

 服侍当值回来的曹颂更衣梳洗,用罢晚饭,静惠打丫鬟下去,屋子里只剩下夫两人。

 想到下午对婆婆兆佳氏说谎,静惠地脸就有些臊得慌。实也没有法子,虽说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地,但是因怕抹了曹与初瑜的面子,她是反对婆婆开点心铺子的。

 铺面却是租出去不假,也是签的五年契约,但是对方却没有什么王府的关系,不过是富察府一个管事的老乡。

 静惠怕兆佳氏继续纠,才扯了谎,来将事情岔开来的。

 只是,瞧着兆佳氏的意思,还是要继续开点心铺子的意思,静惠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在她心中,对曹与初瑜是敬爱有加地,自然不希望有什么让他们难堪地地方。只是她嫁过来这些日子,冷眼旁观,也瞧出婆婆对自己吹求疵,不太友善,所以一句不肯多说、一步不肯多走。

 这点心铺子的事儿,要是二房真开了,还不晓得外头怎么嚼舌头,静惠如何能继续缄默下去?

 思量了一回,她将兆佳氏打算开点心铺子地事儿,对曹颂讲了一遍。

 曹颂正摸了荷包过来,寻思将早晨哥哥给的银票让静惠收好。听了静惠这番话,他却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功夫,曹颂才叹了口气,使劲地锤了下炕,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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