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许子文计穷受责罚
公主早让人将许子文之前的院落收拾出来,其实一真有人守着院里,倒也不用太多整理,被褥重新拿了新的晒过,添了几个丫头婆子,顺势将林谨⽟也安排在了许子文的院子里。
林谨⽟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啧啧叹道“先生,您这院子收拾得真精致。”他不大懂赏鉴,不过瞧这些陈列摆设都是古朴雅致莹润细腻,便知不是凡品,许子文默然一笑,问道“你跟⽟笙⼲什么去了?”
“嗯,⽟笙哥问我家里多少房子多少田来着。”林谨⽟脸⾊很古怪“估计⽟笙哥是知道那个我要娶三姑娘的事儿了,穆离娶我姐姐前,我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筝哥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俩美貌丫环,要送我,我没敢收。”说到这儿,林谨⽟忍不住擦汗“又带我去什么舂风楼看歌舞,我笑一下,都会被⽟笙哥掐,磨折死了。”林谨⽟
起袖子,⽩胖如嫰藕的肌肤上果然有两处青紫。这俩大舅子,以后他要是纳个妾弄个通房什么的,还不得杀了他。
许子文笑着摸了摸,给他放下袖子“一会儿上点药就好了,你明知道他们这是在考验你呢,几个舞女都能看直眼?这么没见识,活该被掐。”
“哪儿啊,是⽟笙哥戏弄人家,故意弹出一个银珠子,那地上滑的很,有个女的四脚朝天的摔在地板上,
都露出来了,我才笑的。再说,那些小妞儿都
好看的,有
有庇股的。”林谨⽟想到自己被两个大舅子整了一通,得意的说“我跟师爷说了,他们带我去
院,我不去,还掐我。刚才师爷气冲冲的过去,肯定是去找他们算帐了。”
“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许子文拿着把描金象牙骨扇敲了敲林谨⽟的头。
“怎么啦,反正师伯和大伯⺟都当我是乘龙快婿,大伯⺟看我的眼神儿多提我
喜了,给师伯和大伯⺟知道,他们敢带着未来的妹夫去
坊,不揍死他们才怪!”林谨⽟甩了下胳膊“这会儿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以为我是吃素的呢。”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小婢奉命请林谨⽟去大老爷院中议事。
许子文刷的展开折扇,摇了两下,道“你去看看吧,我到⺟亲那里坐会儿。”
林谨⽟跟着小丫环走了,其实侯爵府的房屋十分对衬,许子玄许子文的院子分布在主院东西两侧,很近。这会儿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许俊卿沉着脸坐在书房上首的位子,许子玄居下首,许⽟筝许⽟笙都直
的跪着呢,林谨⽟恭敬的行了礼,许俊卿问“谨⽟,是他们带你去舂风楼,还是你自个儿要去的?”
“师爷,我头一天来济南,东南西北还分不清,怎么会知道舂风楼是啥地方呢?⽟筝哥说是好玩儿的去处,我到了门口才发觉好像不大对,不想进去,被⽟笙哥掐了好几下拖进去的。”林谨⽟又展示了一回胳膊上的伤。
许⽟笙忙辩道“祖⽗,这小子胡说,他进去眼睛都看直了,还傻乎乎的笑呢。包二在孙儿⾝边伺候,都看到的。”
“师爷,⽟笙哥戏弄那些跳舞的女孩子,害她们摔成一团,的确是很好笑啊。”林谨⽟道“那个包二差点笑厥过去呢。”
许⽟笙恨不能咬死林谨⽟,这小子看着一老本份,竟然是个告状精,林谨⽟正⾊道“我自小一门心思读书,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今儿去了,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尤其像两位哥哥这样有
有子成家立业的,还是不要在酒⾊上下工夫。”林谨⽟极天真的道“听说那些女人都是狐狸变的,庇股后面有尾巴,最会
惑男人了。”
林谨⽟说得有理有据,许子玄气得踹了儿子两脚,指着骂“你们做哥哥的,这叫⼲得什么事儿,还不如谨⽟懂事呢!自已去祠堂领二十鞭子!”
许俊卿有些心疼,林谨⽟忙劝道“师伯息怒,想来两位哥哥也不是有意的,看我年纪小,跟我开玩笑呢。师伯,我第一次来,就惹得您生气,两位兄长因我挨打,我心里得多难过啊,以后可不敢再来了。既然兄长们都知错了,且看以后吧。”
“谨⽟说得是,你们两个还不谢谢谨⽟。”许俊卿对孙子倒十分疼爱。
许⽟笙十分冤枉地道“我也是听⺟亲说想把三妹妹许配给谨⽟,才想试试他的品行呢。要不哪里会去舂风楼呢。”虽说已经大婚,许⽟笙也不过十七岁,他自小与妹妹一道长大,对妹妹的婚事自然关心,而且林谨⽟⽇后是要回京城的,不调查好哪里放心妹妹嫁过去。这小子看着老实,没想到一肚子的坏⽔儿。
“胡说八道!”许俊卿皱眉斥道。
许子玄倒是笑了“⽗亲,子文谨⽟都同意了,您与⺟亲又这样喜
谨⽟,留他做了孙女婿也是两全哪。”
许俊卿脸⾊一沉“你说什么,子文同意了?”没待许子玄点头回话,一掌落在手边茶几上,一张老红木海棠几噼哩啪啦的碎成一堆木屑,茶盏也摔了个粉碎。林谨⽟吓得心呯呯
跳,再一瞅,许俊卿那脸梢儿,吃人的心都有了。许俊卿不是傻子,听到此话再想不明⽩,他就⽩活这几十年了,起⾝就往外走。林谨⽟瞧这势头,还不得把许子文敲死啊,他上前一步挡在许俊卿面前,朗声道“师爷,我们两家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先生都是为了许家考虑,他欺骗您,是不想您与皇帝发生冲突!”
“让开,你没资格揷手许家的事。”许俊卿恨屋及乌,看到林谨⽟更为心烦。
“我当然有资格,如今朝中已经开始审理甄家的案子,由瑞王与忠顺王世子共为主审,刑部尚书工部尚书为副审,师爷,甄家已经完了!当然您或许看不上甄家,不过,您也知道甄家只是冰山一角,皇上命我协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是皇上给我的机会,我不是先生无
无求的
子,我有建功立业权掌朝纲野心!师伯师兄们至今未出仕,难道先生之后,许家不需要朝中有人掌舵吗?”林谨⽟振声道“我师从先生,我家里只有一个姐姐,连个堂兄弟都没有,与我联姻,
族便是我的亲族!师爷,这世上还有比与我联姻更好的选择吗?难道您觉得先生做错了吗?”
“你连自己的亲舅家都能下手,
族在你心里更算不了什么?”
林谨⽟冷笑“孔圣人说‘以直抱怨’,不过这是圣人之为,我自认没这等心
。师爷说我对舅家下手,那又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他既然敢咬我一口,可有将我视为亲人?他不仁在先,我更无需客气!我又不是佛祖,有舍⾝喂鹰的慈悲,师爷这个年纪,总比我见我识广,知道打蛇不死所受其噬的道理。我就是这样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您说我对舅家下手,那师⽗就错了,一桩桩一件件的丑事都是他们自己做的,难道还有人
他们不成?师爷不说我舅家无情义,倒说我绝情!真是笑话!有人要我死,这个人别说是我亲舅舅,就是我⽇后的
族,想要谋害于我,我也绝不会心存仁念,放虎归山!您不必觉得我
子薄凉,我们林家向来至
至情,我的祖上对
子都是情深不渝,终⾝不纳二⾊,我虽不才,也愿效仿先祖而为!”
许俊卿忽然笑了,问道“你说这么多,就是不想我为难子文吧?”
“师爷,从情势上讲,皇上若是知道您为难先生,他绝不会⾼兴的。上皇已经退位六年了,朝堂上纵使站得还是以前的人,也不再是以前的情势,您何必逆势而为;从⽗子之情论,先生是您的儿子,十几年不回家,难道刚一回来,您先把他捆起来菗他一顿,您看到儿子受伤,难道心里就好受吗?”林谨⽟从容下跪,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头,抬头望向许俊卿“我是先生的弟子,先生有错,弟子代受,师爷要打要罚,我决无二话。”
林谨⽟跪得很恭敬,整个人却仿似一把出鞘的宝剑,亮出雪⽩的锋刃。
许俊卿知道林谨⽟说得都是实话,林谨⽟具备一个权臣的野心凶狠手段绝情,不过他没否认,也算是一种磊落光明的心
。许俊卿淡淡的说了一句“行了,起来吧,你受了伤,怎么娶亲呢。”转⾝走了。
林谨⽟一庇股坐在地上,伸直了两条腿,撑着地站起来,说“师伯,您赶紧去公主的院里看看,师爷消了气没?”
许子玄拍了拍林谨⽟的肩道“你可说了,这一生不纳妾的,别失信啊。先回去歇着吧,老爷子没事儿了。”
…
许子文见⽗亲回来,忙起⾝见礼,许俊卿摆摆手,坐炕上许子文刚才坐的位子,似笑非笑的睨了许子文一眼,讽刺道“林谨⽟真不简单啊,我现在才知道你收了个好弟子,他说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即便是他岳祖⽗我碰你一下,他也绝不会善罢⼲休。去吧,他比你娘厉害多了,不必躲你娘这里了。”
许子文低头认错道“儿子不该骗您,谨⽟那小子敢说这等没大没小的话,我这就绑了他来给⽗亲教训!”
“滚!我跟他没关系,也犯不着教训他!”许俊卿这口气堵在
口有说不出的难受,他对儿子辈是严厉惯了,对孙辈向来下不去手。
“是。”许子文想着林谨⽟还真是好用,直接把他爹摆平了,省了他一桩⿇烦,
喜的走了。没得把许俊卿气得仰倒,伸着手指差点把许子文的背景戳个窟窿“你瞧瞧,混帐东西!”
公主递了盏温茶过去,笑劝道“行了,儿子刚回来,你就算了吧,给你个台阶就顺着下去。”
“我没被他气死就是祖上积德了。”许俊卿叹口气,喝了半盏茶“三丫头还小呢,亲事先订下,过两年再
娶。”他总还想多看看林谨⽟。
“不成。皇兄那样要面子的人,给子文骗了过去,咱们得把事儿办了。不然皇兄气不过真下旨给谨⽟赐婚荣国府,三丫头怎么办呢?”
许俊卿刚庒下去的火蹭地冒出来了,怒问“他还敢欺君!”拔脚出去找许子文算帐。
许子文林谨⽟刚洗完澡,俩人一人一件⽔丝做的袍子,散着半⼲的头发,许子文侧⾝倚在榻上,林谨⽟头枕双臂,平躺着在跟许子文说他如何把许俊卿搞定的事,许子文笑赞“嗯,办得不错。笙儿那句话说得恰到时候。”
“难道是先生安排好的?”
“哪里,我只是让包子安排了一下,笙儿⾝边的厮包二是包子的侄子,所以他才会带你去花坊。”许子文微笑“你打小就有些好⾊,去了难免露出形迹,任哪个做大舅子的看到自家妹夫对些歌女流口⽔也不会容忍的。你在荣国府受了欺负都会嚷嚷出来,摆出受害者的姿态让人同情,在我家嘛,估计也不会忍气呑声?只要三方对质,以你的口才,收拾笙儿是小菜一碟,笙儿冤枉自然会说出试探妹夫之意,大哥是个直
子,肯定直接跟⽗亲讲你跟三丫头的亲事。我⽗亲嘛,一点点提示,他就能明⽩,他脾气最暴,立时要找我算帐。我养你这么久,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亲罚么?自然会拦下⽗亲。不错,比我想像中做得好。⽗亲只是说了几句酸话,并未再为难我,也省得⺟亲出面说情了。我之前只是想借笙儿的口把事情说出来,没想到你真能拦下⽗亲。”
“我那样说,其实
伤感情的。”林谨⽟有些后悔把话说重了。
“没事儿,一会儿我打你一顿也算给我爹个
待,你忍着些儿啊。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林谨⽟更郁闷了,拽着许子文的袖子撅嘴“不行。”还想再说什么,就听一个讥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道“真是算无遗策,嗯?不过我再送你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许俊卿似鬼一般出现在卧室门口,眼里能
出两把尖刀来,声音里夹杂着三九天的寒气,林谨⽟几乎能听到许俊卿磨牙的声音,他看都没看许子文,从榻上跳下去鞋都没穿,到许俊卿跟前点头哈
的笑“师爷,您来了。我不打扰师爷跟先生说话了,我先下去看书了。”
许俊卿勾直勾的盯着许子文,不发一言,似乎想用眼睛杀人!许子文缓缓坐正了,拢了拢⾐襟,下地穿好鞋,一掸⾐襟,过去紧紧的握住林谨⽟的手腕。林谨⽟一回头,许子文对他微微一笑,那笑中有无数安抚之意,林谨⽟想先生肯定有办法的,后
被人猛得一推,林谨⽟脚下没
,尖叫着扑到许俊卿怀里,许子文转⾝就跑。
要说许子文绝对是个聪明人,琴棋书画都是才子中的才子,只有一样缺憾,他不懂武功,是真正的手无缚
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向来自负,自认为智慧能解决一切难题。不过有时侯,一点小小的不⾜,却可致命。许俊卿离林谨⽟不过一米距离,林谨⽟扑倒的时侯他轻轻一掌拍在林谨⽟肩上,脚下一绊,林谨⽟不知怎么转了个圈儿,晕乎乎的趴回榻上去了。
这一瞬间,许子文才到卧室门口,许俊卿闪电一般纵⾝跃过,许子文已经被扔回榻上,正好将林谨⽟庒个半死,
还没抬起来,后面一阵剧痛
得他又软着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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