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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生气
 景国公张佩夫人袁氏生长子张原明时候差点难产而死,张原明生木讷,长大以后又痴又肥,袁夫人看着就觉得心烦,喜欢次子张继明和幼子张续明,因而张原明已经二十有六,景国公府还没有立世子,这不仅让魏廷珍很不安,而且让张继明和张续明也很不安。景国公府看着花团锦簇表象之下却是暗涌动。

 汪清海是廷安侯府四公子,又和魏廷瑜好,自然知道这其中来龙去脉。

 他闻言沉默下来,轻声问魏廷瑜:“那你准备怎么办?”

 魏廷瑜道:“所以我要点回去找我爹啊!”汪清海精神一振,道:“你是说…”

 魏廷瑜面孔霎时涨得通红:“总不能让,让窦小姐被退婚吧?到时候她可怎么活啊?”他磕磕巴巴地道,神色有些扭捏。

 汪清海哈哈大笑,使劲地拍了拍魏廷瑜肩膀,把魏廷瑜拍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我就知道,魏兄是个顶天立地好男儿,不会就这样畏畏缩缩地跑回去。走,我陪你去跟老侯爷说。”

 魏廷瑜点头,揽了揽汪清海肩膀,两人上了马,扬鞭而去。

 花厅里,窦昭还和陈曲水说话:“…您可曾仔细想过,窦家和魏家退亲,为何自己不出面,却让何家出面?”

 陈曲水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慎重地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六老爷和七老爷都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五老爷不想为此破坏了兄弟间情份,只好把这件事丢给何家。对六老爷和七老爷可以说是为了让何家知难而退;对何家又可以有个待,两边都不得罪。而大原因实际上是因为五老爷此时正是角逐阁老关键时刻,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特别是德行上不能有任何污点被对手抓住——五老爷之所以能和王行宜争。就是因为五老爷这些年来行事端方,急公好义,倍受同僚称赞…”

 窦昭不住地点头。笑道:“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才是!”“机会?”陈曲水不解道:“什么机会?事情已经闹开了,魏家总不至于把信物还给何家吧?那他们成什么了?卖求荣,魏家以后还能勋贵圈子里立足啊!”“什么事都不要说这么绝对。”窦昭道“别事我可能不知道,魏家事我却一清二楚。这个时候济宁侯府,早已远离庙堂和皇家良久,落魄为了二、三贵勋之家。不仅需要权臣支持其得到优渥差事支应门庭,而且还需要钱支撑渐窘迫用度。”说着,她语气顿了顿,提起了张原明:“…他即是嫡,又是长。而且早到了请封世子年纪,这件事对何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了魏廷珍帮着说项,以魏老侯爷和夫人对她疼爱,十之八、九会魏家会同意魏廷瑜拿了张明请封世子事和何家讲条件。”

 陈曲不扬眉,心中是瞧不起魏家。道:“四小姐意思是?”

 “我想请先生您亲自去趟京都,找魏老侯爷好好地说道说道。4xs”窦昭笑道“不管是为了颜面还是利益,把信物留魏家都是好选择。毕竟我五伯父也有可以有成为阁老。我又有大笔丰厚陪嫁。”说完,她又调侃地道“还可以趁机帮我五伯父正正名——不是我们窦家要退这门亲事,完全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魏家对这门亲事不理不睬。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女儿。窦家总不能自己找上门去吧?”

 陈曲水却有些犹豫,道:“把你名下有多少产业告诉魏家吗?”

 “那到不用。”窦昭笑道。“我怕到时候了不身。我毕竟是窦家女儿,陪嫁比一个般人家丰厚些也是正常。”

 她想到前世自己嫁入魏家时魏廷珍看到她嫁妆时满意表情。

 陈曲水会意,笑道:“我一定把这过错扣到魏家头上去。”

 窦昭嘻嘻地笑了两声。

 纪咏望着手中便条也笑。

 魏家提出何家如果能帮着张原明请封世子之位,他们就将订亲信物还给何家。

 还不错。

 窦昭好歹值个世子爵位。

 他不由翘了翘嘴角,吩咐贴身小厮子上道:“你带上我名帖,我们去趟济宁侯府。”语气显得有些高兴。

 子上因而大着胆子笑道:“我们去济宁侯府干什么啊?我们和那些贵勋之家又不…”

 纪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子上忙叫了丫鬟服侍纪咏衣,自己去纪咏书房拿了张名帖,差人套了马车,陪着纪咏出了门。

 他们住是纪家京都公中宅子,位于京都中心南熏坊,六部衙门、翰林院、詹事府都这里。三间五进三路宅子,占了三分之一玉河胡同,十分气派。

 正院他们遇到几个士子打扮年青人。

 看见纪咏,他们远远地就给他让出条路来。

 纪咏眼角也没有抬一下,视而不见地扬长而去。

 子上却认出了领头是十二老爷家敏少爷,其他几个都不认识,应该是敏少爷国子监同学。

 他朝着敏少爷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听见那群人中有人不满地道:“这就是你家那位少年得志解元郎?也太倨傲了些吧?我等虽学识不如他,可也未必就没有金榜题名那一天…”

 子上听见敏少爷笑道:“介元兄您误会了。我这位从弟不是倨傲,而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莫说你和他是初次见面了,就是相识已久,有些日子没见。他也会立刻忘了你长得什么样。为此我这位从弟没有少闹笑话,我们家里人都习惯了,你和他交往久就知道了,他从小就不会认人…”

 还好是遇到了敏少爷。这要是遇到了愚少爷,别说帮公子解释了,他不挑唆着别人找公子麻烦就是好了。

 子上步追上了纪咏出了大门。正想纪咏面前为敏少爷说两句好说,却看见一辆围着青布黑漆马车停了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是纪咏父亲纪颀。

 他四十来岁,穿了正四品缀云雁补子绯官服,相貌英俊,神色温和,显得很文雅。

 纪颀笑着问儿子:“见明,你这是要去哪里?”

 纪咏眼也没眨一下。道:“我要去玉宝轩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砚台。”

 “钱够吗?”

 纪咏理也没理,直接上了马车。

 子上忙帮他答道:“够了,够了!”

 纪颀不以为仵,点了点头,嘱咐着他们“小心点”

 子上连连点头。匆匆给纪颀行了个礼,爬上了马车。

 纪颀看着他们马车驶出了带桥胡同,这才进了大门。

 济宁侯府城西玉鸣坊,延安侯府、长兴侯府、兴国公府都这里开府,前朝开国功勋多那里开府,那里也被京都人戏称为“富贵坊”

 纪咏济宁侯府门口碰见了从济宁侯出来陈曲水。

 他很意外。

 陈曲水惊讶,上前给纪咏行礼。

 纪咏却道:“你怎么来了?四小姐呢?”

 陈曲水笑道:“四小姐真定,差了我来济宁侯府办点事。”

 纪咏眉头直皱,拉了陈曲水一边说话:“四小姐派你来办什么事?”

 陈曲水笑而不答。

 纪咏望着他眼角眉梢喜悦。心里隐隐有种不妙之感。

 他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我打听不到。你告诉我,不过是让我少费些工夫罢了。”

 陈曲不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纪公子不要为难我。”

 纪咏啧啧地冷笑,道:“没想到福建巡抚张楷是个软骨头,他幕僚却是忠勇之士。”

 福建巡抚张楷是倭寇攻打福州时候弃城而逃。被福建总兵、定国公蒋梅荪斩于剑下,头颇挂福州城墙上示众三,朝野皆知。

 陈曲水脸色大变,神色顿时变得非常冷峭:“那就只有烦请纪举人自己去打听了。”说着,甩着袖子登上了旁边一辆马车,骨碌碌地走了。

 子上惴惴不安望着面色阴沉纪咏,心里不住地嘀咕。

 公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无视过,恐怕气坏了吧?

 也不知道公子会怎样整治这个陈先生?

 不过,这位陈先生好像是窦家四小姐人,窦家四小姐也很厉害,装聋作哑,硬生生把那个庞昆白打得半死。要是公子把她人给整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找公子算帐?

 公子个性虽然强悍,可每次遇到了窦家四小姐却像火碰到了水,任你火势有多旺,她三言两句就能把公子淋个透心凉,让公子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若是窦家四小姐和公子起了争执,会不会殃及这个小鱼小虾啊?

 子上痛苦地琢磨着,听见纪咏咬牙切齿地说了声“我们回去”

 公子不去济宁侯府了?

 他微微一愣,忙服侍纪咏上了马车。

 晚上,帮纪咏打听消息子息回来,纪咏屋里气得暴跳如雷。

 “这个女人,她就不能安分点吗?我说了会帮她,自然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她自己出什么风头!”骂完,他又无力地瘫坐了太师椅上,望着头顶绘着蓝绿色枝纹承尘咧着嘴笑了笑:“不过,真是聪明、能干啊…”说到这里,他跳了起来,问子上:“京都什么酒楼好,我要请何煜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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