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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老顽童为师不尊
 三人离开险境,这一香心情不同,沉睡方酣,竟是一夜星光流逝。看看阳光又顺着百丈崖壁滑下来,照着那三个沉睡在之旁的两少一老身上,那二人身上一暖,又睡了有一个时辰,看看尚自不醒。

 周伯通正自沉睡,好似睡梦中又遇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事,满面喜容,手舞足蹈。

 忽然之间,轰轰之声不绝传来,那声音庞大之极,凶猛之极。有若万钧雷留,强如万马齐奔,竟是怒拍岸也有所不如。

 三个人同时在梦中惊醒,惊疑不定地相互看看,均想起昨听到这种声响时的惊恐之情。但昨三个同处黑暗之中,今却自不同,三个人身上披着阳光,对这巨声定然不会如昨那般的惊恐。

 思忘对着有琴闻樱坐着,摹见有琴闻樱吃惊之极地看着他的身后,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回头,却见对面石壁之上,从高高的岩顶上垂下一条瀑布。那瀑布高三十余文,宽有十七八文,径直跌向那下面的一个二十余丈见方的深潭之中,发出骇人之极的轰轰声响,那响声与山中的空间形成一种共鸣,回旋,使声音变得几听不出是那瀑布之声,是以更为惊人…老顽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子作怪,看我不揍你出气!”快速绝伦地奔到潭畔,发掌凌空向瀑布劈去,猛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掌力打到了那瀑布之上,那瀑布竟似一个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一般,把他的掌震了回来。老顽童猛然之间被震得向后退了七八步之多,方始站定了脚跟。

 老顽童怔怔地看着那瀑布,竟而呆在那里,不知世间居然会有此等奇事。

 有琴闻樱和思忘更惊,初时,他们以为老顽童在自乐,待见那老顽童被自己掌力震退之后怔在那里半天不语,方始明白他并非做作。

 有琴闻樱和思忘都奔到那潭边,思忘亦挥掌向那瀑布击去,摹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的涌来,直把他顶撞得飞了出去。

 老顽童见思忘飞过来,忙伸手将他接住了。亏得老顽童是站在他身后,也亏得老顽童功力通神,若是老顽童没站在那里,或是有琴闻樱站在那里,当真不知是什么结果。

 有琴闻樱见思忘竟然被震飞,顿时惊呼一声,脸色惨白之极地看着他飞出去,竟是束手无策。待见老顽童将他接住了,方始松得一口气,却见那老顽童蓦然之间也是脸色大变,抱着思忘向后登登登地又退了三步。

 这当真是奇之又奇了,老顽童接住思忘之时明明脸色平和地已经站定了,却待得片刻又这般地又是退步,又是变脸,让人不解。

 有琴闻樱道:“老顽童,你玩什么古怪,你不要这么吓唬我好不好?”

 老顽童惊魂甫定,放下了思忘,叫道:“奇怪,奇怪,当真是奇怪之极,这瀑布的里面好似藏着一个绝顶高手,内功怪异之极,且让我来斗他一斗,说毕又是一掌向瀑布击去,这次有了准备,却还是向后退了五退,显是那股反击出来的力量非常之巨。

 有琴闻樱好奇之心大盛,也是挥掌拍向那瀑布,但奇怪之极的事情又发生了,有琴面樱但觉心舒畅异常,却没有后退半步。

 思忘和老顽童都感觉到了那怪异瀑布的反击之力,见有琴闻樱如此,亦是惊得目瞪曰呆。

 有琴闻樱见自己这一掌出去,非但没有被震退,反觉身中所受掌伤有所转轻,局身气脉渐有贯通之象,便即又是一掌拍出去,仍是如第一掌那般的非但没有被震退,反觉身心舒畅无比,体内那股被黑风掌毒迫的烦恶之感明显地减轻了。

 有琴闻樱心下一喜,便又高兴之极地挥掌拍过去,却见那瀑布在她这一掌之下,忽然地断了,好似一盆水,泼到最后,盆中竟是一滴也无。此时那山壁上没有己任何迹象,再过得片刻,那溅到石壁上的水点也渐渐地干了。

 老顽童道:“好端端地一个瀑布,怎地便被你一掌打断了7你赔来!”

 思忘和有琴闻樱却都站在那儿出神。过了一会儿,思忘忍不住问道:“闻樱姐姐,怎地那瀑布不震退你,却把我和周伯伯震退了?”

 老顽童道:“这还用问,定然这瀑布是男的。又见她长得好看,是以不震退她,倒把你我震了,不知他还来不来,倘若再来,我定然用七十二路空明掌打他一顿,这等重轻友之辈不打显然是不行的,不打不行,不打不消我心头之气,不打不成。”

 思忘听他说得有趣便想笑,见有琴闻樱脸上苦苦思索之状,忍住了笑问道:“那当真是为了你是女的么?”

 有琴闻樱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可能跟我身上所中的黑风掌有关,我只打得那两掌便觉身上伤似已好些了,再打时,哪知却断了。”

 思忘大喜道:“当真么,如此,你的伤有救了!”眼见欣喜之极,竟已得满脸的泪水。

 有琴闻樱缓缓走到思忘跟前,便想吻他,但现下竟是白天,不比中黑暗,强自忍住了。

 忽听得老顽童听道:“咦,这中也有一头怪物,待我去打它股。”

 有琴闻樱和思忘两人急忙回头,却见果然深潭之中爬上来一头怪物,正自冲着老顽童扣拜点头,那老顽童已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边有琴闻樱和思忘亦惊诧之极,思忘拉有琴闻樱道:“咱们过去看看。”

 有琴闻樱却不动,忽然之间好似想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难过的事情一般,脸色阴沉下来,随即抬头看看高大的山,又看看那二十丈见方的深潭,再看看老顽童及那个巨大的怪物,然后似是宣布一桩极其庄重的事物一般,向思忘道:“忘儿,这个山就是昨咱们出去的那个山!”

 思忘不解地望着有琴闻樱。不明白何以三人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个山,她却说这是昨天那个山,又何以是昨天那个山她便如此的脸色庄重难看。

 有琴闻樱却不再言语,让他自己去解这个结果的来龙去脉。

 她舒了一长气,脸色便不似先前的那般庄重,歪着头看思忘解这难题,好似一个人出了一道难题让别人去解,自己便成了上帝似的审视着这一切。

 猛地思忘想起了昨在千魔中三人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原来出发的地方时的情景,顿然明白过来,这外面的山林和百丈悬崖,便如那千魔一般的,是个巨大的圆桶。

 他心下一惊,已知道了二人的处境,便抬头向有琴闻樱看去,只见她脸色明丽开朗之极,竟是浑然没有了刚才的愁郁苦闷不说,反倒脸调皮之极的微笑,向自己做了个鬼脸,想是自己内心的绝望沉重之感到脸上,她便以此来取笑自己。

 转念又想,即便此生此世众不出这石山谷之中,同她相守一生一世,岂不更好,岂不强如在世上所历的那许多的凶险。

 这样想着,便即拾眼向她望去,见她竟是调皮之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轻轻地眨了下眼睛,自己这一番心思好似全被她猜到,又好似她早知自己会这样想的样子,当下脸上腾地红了。

 却听有琴闻樱哈哈地笑起来,甚是开心,接着收敛了笑容,但脸上仍是明丽之极地对思忘道:“忘儿,不是我笑你,我刚一知道这就是我们出去的那个山,我的心思和你的心思没丁点儿分别,后来的心思就更是一模一样了。”言辞恳切真挚,满怀深情。

 思忘蓦然之间好似长大了几岁,明白了人世间的好多道理。

 他想起了爸爸杨过和妈妈小龙女,想起他们终在那古墓之中相亲相爱的好多往事。这往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但却没有现下回忆起来时的这般心思。

 他轻轻地走过来揽住了有琴闻樱的纤

 他们那里相互倾诉爱心之时,这边老顽童却是已经闹翻了天。

 只见他已下了全身衣物,甚至间连块遮羞布也没有,骑在了那怪物的颈上,两手握紧了那怪物的两只角,在那深谭之中上下翻腾地玩乐,笑得开心之极。

 那怪物甚是听老顽童摆布,在潭中钻上钻下的,翻腾起伏,带着老顽童一会儿钻入水中许久不出,一会儿又跃起在空中,当真是有若水中蚊龙,灵似兽中之王。

 有琴闻樱和思忘听得那边闹声,转头看去没了老顽童的踪影,只在岸边放着那一堆破烂衣物,心中一惊,便向水边奔去。

 思忘更是握紧了宝剑。

 将到潭边,猛然之间那怪物泼刺刺地从水中起来,腾身于空中,接着便是一个转身,又向水中钻去,只传来老顽童的几声大笑,便是“扑通”一声又已踪影不见。

 只这一瞬间,两人均已看清,那老顽童竟然一丝不挂地骑在那怪物的背上。思忘倒不觉怎样,心中的,只想也去骑上一骑,有琴闻樱却满脸通红地一拉思忘的衣袖:“走,我们不来看这老顽童胡闹,去到外采些果子来吃。”

 思忘有些不舍地看了那深潭一眼,同有琴闻樱走了出来。

 二人出得山,走到外的树林之中,见那树林之间到处是桃树,结得桃子似巴掌大小。思忘便是只摘巨大的桃子来吃,满满地用衣巾兜丁一些回来。

 有琴闻樱却是除了桃子之外又采了一些山植,又在地下拾了些蘑菇之类,一同用衣巾兜了。

 二人进得山,却见周伯通浑身地站在那里,眼中满含着惊喜看着二人,上随便地扎了那件袍子,两只手却是背在身后。

 待得二人走到近前,便笑嘻嘻地问道:“你们只采得一些野果回来,真是没味之极,没味之极!猜我弄到了什么?”

 有琴闻樱一撇嘴,把头扭了开去,心中只骂:“你还知道把那破袍子围在了间,总算多少比孩子大了几岁。”

 恩忘道:“我猜定然是鱼!”

 周伯通道:“咦,你怎么知道,定然是你偷看来着!”

 思忘道:“这也须用不着偷看,你在那潭中玩耍,总不成从水里捞几只山来让我们吃。”

 有琴闻樱满含爱意地看了思忘一眼,思忘报以微微一笑。

 有琴闻樱心下甜蜜之极。

 老顽童把手从背后拿到前面来,果然是两尾鱼。那鱼甚是怪异,形同鲤鱼,是鲜红。

 有琴闻樱惊喜地看着老顽童和那红色的鲤鱼,口中叫道,‘红鲤,是红鲤。!世上当真的有这种鱼么?”

 老顽童道:“你这话问得太是没有学问,没有水平,世上如果没有这红鲤鱼,我老顽童又怎能把它抓了来,我不把它抓来,你又怎么能够看见,你如果不看见,又怎么能够这样的大惊小怪。”神情得意之极。

 有琴闻樱道:“我只是听母亲说,这红鲤鱼能解得百毒,若是同一种叫做‘渊龙’的动物同居一潭,那不但这红鲤鱼可解百毒,那潭水也是好多极难配制的‮物药‬药引。只道这只是传说而已,却不料今真地见了呢。”

 老顽童大笑:“能解百毒,我老顽童本就不怕什么百毒,这下便更是不怕,大大地不怕了。”忽然停住,问道:“你说那怪物的叫做甚么?渊龙?”

 有琴闻樱顿然喜道:“只怕是了,没想到这等旷古奇缘,老顽童也能碰得上,你肯让我们分食你的鱼么?”

 老顽童喜极,叫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是当然可以,乃是大大的可以,那潭中这鱼所在多有,我再去抓来就是。”

 有琴闻樱道:“今天就不用了,我们每天每人吃一条足矣,这种鱼能解百毒不假,若是多吃,定然有害无益。”

 老顽童听得她如此说,便把鱼给了有琴闻樱道:“你们吃鱼,我吃桃子。”也不待别人说什么,只去思忘那里拿了桃子便吃。

 有琴闻樱道:“让忘儿吃一条,这一条我与你分丽食之吧!”

 她亦不待老顽童说什么,两手一撕,已把那鱼撕作两半,自己那一半放在口中咬了一,却把另一半递给老顽童。

 这一下把老顽童和思忘都看得呆了。

 思忘问道:“生吃么?”

 有琴闻樱道:“定然是生吃,你可见过哪种有毒的动物或是解毒的动物是煮了来吃的?”

 思忘默然,他从小就没见过什么有毒的或是解毒的动物,只是被毒蛇咬过一次,那已是终生难忘的经历了。

 老顽童试着咬一口那半条鱼,接着又咬一口,紧接着就是口口狼虎咽地将那半条鱼吃完了,巴几着嘴巴叫“好香”用眼角扫了一眼思忘手中那条鱼,接着装做若无其事似地走到有琴闻樱那拿一只桃子咬了一,但脸上表情显是说明,桃子同那里美味的红鲤鱼相比只怕是远远不及。

 思忘亦试探着咬了一曰那红鲤鱼,那知却出乎意外地极苦无比,当下便吐了出来。

 只见有琴闻樱已是笑做了一团,直不起来。

 老顽童则和思忘一样莫名其妙地看看思忘,又看看有琴闻樱,不知何故。那思忘把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吐了出采,而那女孩儿却大笑不止。

 思忘却看了有琴闻樱又看老顽童,不知他二人为何都是只吃了这么苦味的半条鱼就这么个怪法,一个大笑不止,一个疑惑重重。

 有琴闻樱本已笑够了,直起来,见他二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住又笑了起来,良久方对思忘道:“这鱼须得撕开了来吃,那么一条完整的鱼吃起来定是其苦无比,撕开了呢,只怕比世界上任何美味佳肴都要好吃十倍。”

 老顽童应和“就是就是,我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只怕要在这里住上些日子,待吃得够了,方能去得。”

 有琴闻樱道:“我们也极想吃鱼,也想吃这桃子,更想学你这中神通的出神入化的降服各路妖魔鬼怪的本事,便陪你住在这好了。”

 老顽童可怜兮兮地看着思忘道:“只怕思忘这孩儿不肯,他爸爸妈妈到处在找他,我老顽童不能失信于人,只怕…唉思忘看了一眼有琴闻樱,见她那般含笑的讥嘲地望着自己,便道:“我们三个在一起那自然是好玩之极,我也不走就是,将来父亲母亲问起来了,我就说不是你失信于人,是你找到了我,叫我回去,我为了学你的功夫便住了你不肯回去,他们自然不会怪你。见我学到了本事,也就自然的不会怪我起来,岂不是大家都好!”老顽童高兴欢喜之极地跳了起来,直是恨不得在地下打几个滚才起来,待高兴够了,忽又变得忧愁起来,在地上背着手来回走动,口中却很是犯愁地自言自语:“这小女娃儿,我随便的教她一些功夫都是好的,在她那个圣毒教什么的教中便可以算得上高手了,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简直是高手之极。只是思忘这孩儿我却教他些什么才好,七十二路空明拳?

 不行不行,比起他爸爸的膳然销魂掌,只怕要远远的不如,大大的不如。那么我教什么?左右互搏?对,就教他左右互搏之术。”他忽然抢起头来,对恩忘道:“你学过左右互击之术么?”

 思忘道:“我的武功是跟我爸爸学的,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是什么武功?”

 老顽童一听他说:“我的武功是跟我爸爸学的。”又看他垂在身侧有些不大灵便的右臂,便即大笑,道:“甚好,甚好,我便先教你这一门妙绝天下的左右互击的武功。你爸的武功高之又高,这辈子恐怕也学不来我这套绝天下旷古未有的绝世旷学,旷世绝学,来来来,咱们说教便教,说学便学,说打就打说闹就闹。”

 这香话只把有琴闻樱说得啼笑皆非。

 当下老顽童席地面坐,运力到两手中指之上,两指同时在地上一划,石上顿然出现了两个图形,一个方,一个圆,画毕抬头望着思忘道:“你能画得来么?”

 还没等思忘说话,有琴闻樱先自急了,道:“这就是老顽童旷古未有的绝世旷学,旷世绝学么?太也希松平常,真是旷古未有的希松平常、平常希松之至!”

 老顽童翻着自服,瞪了她一眼,道:“你说希松平常么,那你画出来让我看看!”

 有琴闻樱哼地一声席地面坐,不能如老顽童那般的运指划石,只好捡了两枚石子握在手中向地上画去,却不料在地上画丁两个圆。她一惊之下,明白自己使贯了右手,是以左手也随了右手在地上画起圆来,明白了此节,又即画去,却是又画了两个方。

 她看着地上的两方两圆痴了一会儿,便即又画,却无论如何也画不来如老顽童那般的,不是都方,就是都圆,或者是亦方亦圆,两个总是一模一样。

 拾眼看老顽童,却见那老顽童已是背过了脸去,不再看她,不知他脸上是如何表情。有琴闻樱冲思忘一笑,又转向老顽童,向他后背扮个鬼脸,忽然大声说道:“唉呀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等旷世绝学、绝世旷学我却不认得,只怕我这一辈子也练不来了,思忘快点让这顽童大侠教你一教!”

 老顽童摹地转过脸来:“你识得厉害了罢,须知那郭靖郭兄弟郭大侠武功奇高无比,当年同我学这门绝学尚且学了只怕二年五年,十年八年还不止,你小女娃儿自是不该小瞧了这门绝艺。”

 有琴闻樱道:“是我错了,你再这么教训我,我便带了忘儿走,可不来听你教训!”

 老顽童顿然惶急起来道:“是我老顽童错了,我来向女娃儿赔罪,今后是绝不敢再说胡说。你们千万要陪我,千万千万,万万千千走不得!”

 有琴闻樱咯咯面笑道:“只要你认真好好的教,不耍那小儿,我们定是陪你。”

 老顽童听得她如此说,竟自板起了面孔,向思忘道:“思忘孩儿,你须得把这一圆一方画好了,我方始教得你更为绝妙之极的降服‘渊龙’、‘渊虎’、‘渊狮’三属的妙法。”

 毕竟是老顽童,虽是板起了面孔,一句话没说完便即走了板。

 思忘便即坐下,亦自拾了两枚石子,分左右手拿了,向那石板地上画去。

 老顽童一张脸本来极是得意,此时竟似僵在了那里,瞪着眼看地上思忘画的图形。

 有琴闻樱见老顽童如此面孔,不明就里,也向地上看去,这一看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思忘画的那两个图形方者四四方方,圆者浑挥圆圆,有似十五的明月。

 老顽童呆了一会儿道:“定是你同你母亲学过了,哈哈哈,我想起来了,这门绝艺我教过你母亲小龙女,这自是她教得会了你,你却到这里来吓我,倒好似我老顽童的这门绝学如此好学似的。”

 思忘道:“我不曾跟母亲学过,母亲…母亲…母亲她不曾教过我武艺,只教过我内功。”他原想说母亲怀小孩儿不方便教自己,或者母亲带妹妹杨守所以没教自己,但终究忍住了没有说老顽童睁大了眼睛看住了思忘:“她没教你那你如何一画便会了?”

 思忘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画就是这样子,周伯伯,你教我些别的吧,这些圈圈框框地画好了只怕也没什么用处。”

 老顽童道:“不然,不然,那是大大的不然之极了,如果你会了左右互击之术,那是比你原先的武功强了一倍也还不止。现下你只用左手使剑,待会了左右互击之术,你那右手也就不用在一边困着了,也使一套拳法,或是剑法,或是掌法,或是什么别的降服‘渊龙’‘渊虎’‘渊狮’之类的妙法,那不是变成了两个老顽童么?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思忘孩儿不是老顽童老顽童不是思忘孩儿,那不是变成了两个思忘孩儿么?”

 有琴闻樱和恩忘听得老顽童说得有理,心下再也有不敢轻视这一方一圆,当下思忘又画了几次,都是那般的圆者自圆,方者自方。

 老顽童犹在自言自语:“奇怪,奇怪,当真是奇怪之极,他不学怎地就会了。”

 有琴闻樱道:“那也没什么奇怪,他的爸爸没有右臂,他跟他爸爸学武之际,自然只学左手招式,他的右臂却闲在那里,用也用不上,现下你让他把右臂使出来,那不是想干什就千什么么?自然不同于我们常人,我们常人心中一动便用两手去做,他却在心中里支配那左手,现下大了才支配右手,却正好似为了学你这门绝艺已经准备了十二三年也还不止。”

 这番既解释了思忘何以一上来就会老顽童的绝艺,又给了老顽童的面子,老顽童自是大乐,口中不再说那奇怪奇怪的话了。

 可是他却仍旧是站了起来,背了双手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口中仍是在哺哺自语:“这门绝艺我只道他会学个二年五年,十年八年,我自可以不必做这劳什子的昔差事,到水中去和那蚊龙,渊龙的大乐特乐一番,哪想到他只片刻之间便即会了,这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有琴闻樱和思忘见他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竟自毫不保留地和盘托出,换了一下眼神,都是心下雪亮,只不言语,看那老顽童再变什么花样。

 老顽童仍旧在自言自语:“左右互搏,分心二用之术不教,那可是须得教他一样说得出的功夫才好,九真经…九真经!”

 老顽童对思忘道:“你可是学过九真经?”

 思忘道:“没有学过。”

 老顽童道:“那我便教你九真经上的功夫,只是,只是这须得练上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方始能见效果,你们可不能急着要走!”

 有琴闻樱道:“你不急着要走,我们自然不走,就算你玩够了要走,我们也还得想法子再留上你些日子。”

 老顽童道:“这样子甚好,甚好甚好!”自此三人便在那巨之中隐居。其间三人亦曾到外面去找寻出口,仍是转了一局又回到这巨大无比的古之中。三人亦曾回到那千魔中探寻,也仍是毫无结果。那张画了地图的巨大的一块布既已是残缺不全,无有地图之用,三人亦不能凭此觅得出口,便被有琴闻樱捡了出来,以备思忘身子长高时做衣服穿。

 老顽童与那“渊龙”打得极是火热。每天的辰时一到,便有那间续瀑布飞降而下,思忘与有琴闻樱便即对着瀑布练掌,之后那“渊龙”定会出潭来约了老顽童进潭去玩。

 初时有琴闻樱打到瀑布之上的掌力无影无踪,待到了身上拿伤痊可之时,那瀑布竟对她的掌风亦生出反震之力。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何以这巨大的古之中种种的怪事为何总是层出不穷。

 那深潭之中的红鲤鱼甚丰,好似没有穷尽的时候,看看现下的老顽童,竟是黑发多些而白发反而少了,有琴闻樱常自拿他取乐。

 四年匆匆而过,思忘已长到十七岁。看上去壮健异常,长身站在潭边,挥掌拍向瀑布,已可与抗那瀑布强大之极的冲力。

 最初老顽童亦自抵受不佳,现下三年已过,三年之中,思忘每辰时必在潭畔与瀑布对练,到得后来,只觉每自身内力,都在突飞猛进地增长,更是每练功有加,只恨这瀑布不能全天地在那里奔

 思忘但想练成绝世神功,能从百丈悬崖攀上去,之后救得老顽童与闻樱姐姐亦出去,去见他的爸爸妈妈和妹妹。

 这午后,老顽童到外面山林之间去采摘野果,思忘了衣服,只穿贴身短跳进潭中去德耍,时当盛夏,山谷间甚是闷热,在潭中却舒服之极。

 有琴闻樱看着思忘在潭中十分高兴地嘻玩,亦自心中欢喜,这三四年来,她已是变得沉稳持重,虽比刚入古之时更多了几分女的成之美,却也比之那时少了许多活泼之气。

 思忘同有琴闻樱相比却正好相反,少年时身在古墓,学了杨过的好些神情举止,是以虽是十二三岁却那般的老成少言。但他毕竟是孩儿心,这四年多来,身边却亦是只有老顽童一个男人,自然受其影响,学了老顽童的许多顽皮胡闹作风,虽是人长得大了,却没了初时的老成样子。

 思忘洗得舒服够了,便跃出潭来穿衣服,这时有琴闻樱猛然上来把他抱佐了。

 思忘本同她开开玩笑,见她脸色红,呼吸急促的抱了自己,受其感染也兴奋起来,当下便用双臂搂紧了有琴闻樱的肩膊,有琴闻樱轻哼了一声,呼吸更是急促丁,低了头向思忘前结实的肌肤上吻去。

 思忘但觉有琴闻樱的嘴热热的,好似烫着了自己的膛一般,蓦然之间顿觉全身热血沸腾起来。

 这三四年来二人同处古,虽然有时也抱在一起或者是接吻,那也只是形式而已,其实并无男女之间那种拥抱接吻的实际内容。一来思忘年岁尚幼,身心并非全然成,虽有成人男子的侠肝义肠却并无成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二来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在精神上的因素要多于别的诸多因素。有琴闻樱是思忘接触的第一个女,又是那么美绝伦的一个少女,恩忘同她在一起补足了在古墓之中生活所养成的好多心理欠缺。思忘虽然年少,却亦是有琴闻樱第一个看得重的男人,她默默地向他敞开了心靡。二人两情相悦,确曾相互爱慕,但有琴闻樱毕竟在身体方面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少女,思忘却是个少年而己。

 有琴闻樱同思忘在精神上的沟通渐渐地亦使她觉得有所欠缺。如果古之中除了一个百岁老顽童便只是他们两人,一切定然是别一种样子。

 但思忘还没有觉醒,他的青春的钟声还没有敲响,他的早晨还没有到来。有琴闻樱的数次表白都没有得到回报之后,便明白了此点,因此她耐心地等待着。她要等他醒来的时候把全部的身心都献给他,她心下已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不管是终生居于古之中,还是将来出了古去到世界上闯,她要跟着他一生,永远不离开他。

 此刻思忘抱着她,正自体会着生命中的他做为——个男人的那种觉醒,他紧拥着她,觉得她的脯软软地贴在了自己的上,觉得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他以前从来不曾留意的气息,那气息让他心跳加快,让他觉得搂紧了她是那么幸福,全身都动着一种以前和她相抱相拥时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极舒服的感觉。

 他被自己的这种感觉惊得呆住了,懊恼以前没有如这般的好好抱她,体味她给自己带来的幸福,也让她体味这种幸福。

 猛然之间,好似有一扇窗子打开了,他明白了她以前抱住他时的种种神情和作为,他当真是懊悔之极,恨自己以前为什么不明白这一切。

 他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闻樱姐姐,现在我才明白怎样爱你,现下我才知道我是一个男人,我能够给你好多好多的幸福,以前我是多么傻。总是觉得能够用长剑保护你一下,为你争一点面子就是爱你了,现下才明白那些是太少太少了,闻樱姐姐,你恨我么?”

 有琴闻樱已是了满面的泪水,轻声道:“忘儿,我现在是太幸福太幸福了,我真不知道向你说什么好。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几年了,我就好象是一个站在光明的地方看着你在黑暗之中爬行的人,虽然替你着急,也只好耐心地等着你,可能我今后还会等着你。但这自然和以前不同了,我已经知道你是多么爱我,你用手臂搂紧了我的时候我就好象是进入了天堂。忘儿,我会终生同你在一起,做你的好子,好老婆。我会用全部来爱体的。不对你保留一丝一毫,忘儿…忘儿,我好幸福…忘儿…”

 思忘听着她这般的说,觉得她的话比之世界上的任何音乐都要好听。她的娓娓的话音加上她女十足的躯身和幸福所带来的微微的颤抖,好似把他融化了,让他走到了他梦想中的天堂,比天堂还要美的所在。

 这时忽然传来老顽童的话声“哇,大白天的抱在了一起,没羞,没羞!也不怕我老顽童笑话?”

 两个人沉浸到那种动人心魄的幸福之中,竟然忘了身外还有一个世界,听到老顽童喊叫,便即分开,都是满脸的通红。分开之际,有琴闻樱不向思忘看了一眼。这一下思忘心下甜蜜又觉得羞躁,为了掩饰自己,他左手提起宝剑便向老顽童攻去。

 老顽童手中拿着一段古怪之极的树枝,那树枝极似一柄天然的拐杖,本来准备同那“渊龙”下到深水中去探什么物事,这时见思忘攻来,忙挥舞那拐杖击。

 自入古以来,二人有时玩闹之间也曾拆过招,但如今天这般的用上了宝剑却还是第一次。

 有琴闻樱脸上仍是红未退,满眼含爱地看着恩忘运剑同老顽童比武。

 韧时老顽童未尽全力,只是把一柄拐杖使开了,挡开思忘的长剑进击,偶而加上一个筋斗和怪脸什么的以逗思忘取乐。渐渐地思忘在剑上运上了杨过所传的剑术,老顽童顿觉险象环生,虽知他不会用剑真的来刺伤自己,但有琴闻樱在旁看着,要是输给了这小子那可是大大的没有面子,因此老顽童到得后来竟是用上了绝学——左右互搏分心二用之术。

 但见老顽童亦用左手将那只拐杖使得风雨不透,尽数拨开了思忘攻向自己的剑招,右手也使开了七十二路空明拳,霎时之间思忘便觉得周身到处都是拳影掌影,那攻出去的长剑也如刺人了茫茫大海中一般不起丝毫涟漪。而老顽童那攻向自己的拳掌却总是在周身盘绕,一会儿,肩上已是被老顽童拍了一掌,虽然这一掌投运内力,但也把他打得火辣辣的甚是疼痛。再斗数招,股上又挨了一掌,接着肩上又挨了第二掌。

 他只觉得如同跟两个老顽童在相斗一般,一人将他的剑招尽数化解,那第二个老顽童却尽捡一些希奇古怪的招式往他身上招呼过来。

 斗着斗着,只见那老顽童眼中出一丝诡异的神色来,接着便即用拐杖封伤了他的剑招。猛地伸手向他的贴身短抓来。

 危急之间思忘清啸一声,右掌亦猛地拍出,同老顽童对了一掌,接着又拍了两掌,而左手的剑却并不停留。

 这一番打斗当真是壮观之极。

 只见两个人都是一手兵刃一手拳,又都是左右手的招式互不相干各汀各的,却每一招都是凶险万分。

 只把有琴闻樱看得眼花缎,目眩神驰。思忘的那只右手往往只是到而不发,但要发出便是迫得老顽童无处闪避,不是硬碰地出掌对掌,便是以九真经中的招式化解。

 思忘的招式之中都是大开大盏,刚直不阿,往往出掌便是中宫直进。掌上有若胶胶月,开门见山,剑上则是瀑布飞,涛涛江河。老顽童的招式之中却尽是古怪之极,奥妙无方的居多,每每有一两式古雅大方的招式,虽与思忘的式一样同出九真经之中,却又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朴拙。

 闻樱心道:“这一老一少倒是极好的一对对手呢,若是单独把他们任谁一人放人江湖之中,必定是位轰动江湖的人物,唉,只恨我们三个命该埋骨于此,可惜了忘儿这么小的年纪就练成了这等神功。”

 思忘自得老顽童教那九真经,便是每里勤加修习。他心中不似那般如有琴闻樱,只想着在谷中终此一生而己,他心中记挂着三个他心中朝思暮想之人。虽有有琴闻樱在佑身旁对他相爱有加,但那是另一种感情,同他思念杨过、小龙女及扬守的心情毫不相干。这思念之情是他少年生活的全部积累,要他忘记了这份情而在中终此一生那是绝不能够。因此他不若有琴闻樱那般有一搭没一搭的练,也不若老顽童那般的以与“渊龙”在一起为最大乐趣。他只想着把一种功夫能练到飞越这一切的程度,他只想能练成一种最高的功夫,把有琴闻樱从这谷中带出去,让她见见自己心中想念的那三个人。

 每里修习完了九真经,正好是瀑布到来之时。说来也是思忘机缘巧合,只怕在天地间再也无人能有此机缘,那瀑布的奇妙之处好似单为了他而存在的。便是老顽童,向那瀑布每发一掌都必被那瀑布震得退出几步,这四年来虽然已不似第一次那般的退出六七步远,却也被瀑布的推得晃动不已,而思忘修习完了九真经的功课,每向瀑布发出一掌,便觉得那瀑布的反击之力都注人了自己的经脉之中,非但不把自己向后推,反而对自己似乎有一股力,自己那每一掌便如都在向自己身上补充内力一般,一年之余已然觉得自己同刚一入中之时判若两人。站在潭畔,已隐然有一种武林高手的风范。

 四年下来,居然已和那神妙无方的天下五绝之首的中神通拆了五百余招。

 又拆数招,老顽童纵身跃开,哈哈笑道:“娃儿,你这二三四年来武功进展还不算太慢,他出去,大可以不必隐瞒是我老顽童调教出来的徒儿,只是…跟你爸爸别说是我徒儿。”

 思忘站在那里,虽是斗了这许久,却不见他如何息,听得老顽童如此说,便问“为什么跟别人说得,偏偏的跟爸爸说不得?”

 老顽童脸一红:“叫你说你就说,叫你不说就不说,你须得听我的徒弟自然要听师父的话。”

 思忘道:“那也须得说出道理来方好,没有道理的话我就不须听得。”

 老顽童道:“我是你师父不是?”思忘道:“是”老顽童道“我是你师父,我的话自然就有道理,否则你就不会认我做师父。

 师父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而且大有道理,大大的有道理。”思忘道:“可也不是。”

 老顽童问:“什么可也不是?”

 思忘道:“我说你是,可也不是。”老顽童道:“我为什么是,可也不是?”

 思忘道:“我向你行过拜师的大礼没有?我既没向你行过这拜师的大礼,怎么可以说是你徒弟?”

 老顽童顿时僵佐了,想了一下,向思忘一伸手:“还我的九真经来!”

 思忘道:“你既已教了,便是教了,如何一点武林大宗师的气派也没有?泼出的水自然收不回来,你既是中神通,那可须得有些风度。”

 有琴闻樱在旁边吃吃地笑了。

 老顽童道:“你学了我的功夫,却不叫我师父、我便要把功夫收回来,我不要什么狗风度,只要你认我师父!”

 思忘道:“我又没说不认你师父。”

 老顽童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便把那天下的狗英雄都打得,然后告诉他们谁是你师父,也叫我老顽童大大地光彩一番。”

 思忘道:“我不要打架,我光要回那古墓之中,告诉爸爸妈妈,住了你学这三四年的功夫,除了会画那圈圈框框之外,半点长进也没有。”

 老顽童道:“你怎可说半点长进没有?你问我斗了也大半天,便是那黄药师黄老、也不一定打得过你,那一灯大师,那郭靖郭兄弟我看只怕比起你来也要略逊一筹。虽只是一筹半筹,说起来那也是稍有不如,大有不如,大大的不如,我老顽童调教的徒儿,毕竟是非同小可,不是非同小可,而是非同大可。”

 思忘道:“你看我打得过爸爸的黯然销魂掌么?”

 老顽童道:“只伯是,只怕是稍逊半筹…”

 思忘道:“稍逊半筹就是稍有不如,大大不如、大大的不如,如此大大不如他黯然销魂掌的功夫,我便是学了,不也是半点长进也没有一样么?”

 老顽童一时呆住,哺哺地道:“可也不是全无长进,可是那黯然销魂掌毕竟是非同…

 小可,我总须得想个法儿胜了他才好.便是不胜他也须得和他打成平手,让他也对我这般的非同…大可一番。”他口中说着,背着双手便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蹬起步来,面上出与往日的格调极不一致的严肃神情来。

 思忘看向有琴闻樱,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向自己,长睫覆在眼睛上,使她的眼睛显得黑而且深,她的险上仍是红的。想到刚才老顽童到来之前的那一幕,他的脸色亦腾地红了,盯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到了老顽童身上。

 这一眼把有琴闻樱看得全身一震,好似周身每一寸皮肤都沉浸到了一种被征服的的喜悦里,感到一种沉醉的无力的幸福。

 这是女人特有的幸福。

 老顽童仍旧自语着“杨兄弟那黯然销魂掌乃是他黯然销魂之时思念小龙女那小姑娘创出来的。总不成如他那般的黯然一番,愤怒一番地创出一套黯然愤怒掌,或是黯然伤心痛哭涕掌,临敌之际打起架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须是不大好看,大不好看,大大的不好看。

 我老顽童生逍遥自在,可不来跟他们这些湖涂小子没来由的学这些中事,我须得创一套别人创也创不出来的武功家数,掌法,拳法来才可以,我老顽童自是不能同他们同而语,同月而语,同年而语…”他说着话忽地转过身来,思忘本能地向后一跃,以为他又要动手,却听老顽童问道:“徒儿,你说我老顽童和别人什么地方不一样?”

 思忘道:“你和别人处处不一样。”

 老顽童大乐:“我当真的和别人处处不一样么?”

 思忘道:“除了武功家数之外,那果真的和别人处处不一样。”

 老顽童顿觉面上无光,想想自己,除了那不起眼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之外,确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家数。左右互搏虽然还算过得去,那杨过是无论如何学不会的了,可是这世上现下会这门绝艺的确也大有人在。九真经自是非同小可,非同中可,简直有些非同大可,但那毕竟不是自己创制的武功,纵是会得也面上无光。

 这时有琴闻樱走上前来,她看了这半天,已看出了点苗头。

 知这老顽童要创一套别出心裁的武功来,那自是再好不过,思忘也可以多学几年他的本事,免得寂寞。

 有琴闻樱问道:“老顽童,你刚才问甚么?”

 老顽童见她过来,似是得了救星一般,急忙说道:“我刚才问他,我老顽童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说处处不同。”

 有琴闻樱道:“你知道自己的不同于他人之处,还这般的问,他自是那么回答你。”

 老顽童道:“我老顽童自己知道的事情,为何耍去问别人?

 那不是夹不清么?我就是不知道、大不知道,大大的不知道才来问他。”

 有琴闻樱道:“你刚才不是在问,我老顽童与别人有何不同么?”老顽童道:“对,我是这么问来,怎么着?”有琴闻樱道:“你这么问,就是明知故问。”

 老顽童道:“我看你这小姑娘原来很是快嘴利舌,夹得清,自从和我这夹不清的徒儿搂搂抱抱了一番之后却也变得甚是夹不清,大大的夹不清了呢。”

 有琴闻樱的脸本就红,听他这一说,更加的红了,转身便走,口中说道:“我本来想告诉你和别人大不相同的地方,你这般胡言语,我便不告诉你了!”

 老顽童也不如何作势,身形一动,便拦在了她的身前:“你快告诉我,我向你赔罪。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就是这张嘴不好,惯会胡说八道,夹不清!”说毕竟然僻僻啪啪的在自己脸上括了四下,登时一张本来红润异常的娃娃脸上指印鲜明,肿了起来。

 有琴闻樱见她如此,竟是笑不起来,知道这与众不同之处他是看得极重的,便道:“我告诉你就是了,以后可不许这般的在自己脸上练中力。”老顽童道:“不练不练,你快说,我究竟什么地方与别的人大不相同,大大的不同?”

 有琴闻樱道:“你既叫老顽童,那与别人不同之处不是就着落在这三个字上面么?那自是说你贪玩成,自由自在,不喜欢受半点约束了。”

 老顽童恍然大悟:“果然是我老顽童有些夹不清,却又来说别人,大是不该,大是不该,大是大大的不该!”说着竟自是跳了起来,对自己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之点显是高兴已极。

 有琴闻樱盯着看他,知道他一会儿又将大大地犯愁。

 果然老顽童跳得几跳.义愁眉苫脸地把双手背在了背后,来来回回地蹬起步来。

 那一副娃娃脸思索起问题来直是让人觉得好笑之极。

 有琴闻樱道:“老顽童,你是不是在想:这贪玩成,自由自在的特点又能创成什么武功呢,这岂不是跟武功中点关系也没有么,这却如何是好,只怕有些不妙,不是不妙,简直有点大大的不妙。”

 老顽童咦了一声,奇怪之极地盯了她半晌,道:“我这么想为什么你知道,这只怕当真有点大大的不妙,只怕一套武功我还没有想明白你便全会了,我老顽童岂不是又在武功上没有半点特点了么?”

 他这么说倒有点出乎有琴闻樱的意料之外,她原本是想得他问自己,却不料他又生出这么许多的想法出来。

 有琴闻樱道:“我只是猜到了你这么想而己,却哪里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说到武功,你的武功博大深,深不可测,创制出来的招式定然是非同小可。你就是教我,我也不见得能够学得会。我刚才那般说,只是看见平时快快乐乐的,那般愁眉苦脸起来却更是难看得紧。依我看,那贪玩成,自由自在未必便创不出一套武功,也未必跟武功没半点关系。”

 老顽童竟自跳了起来:“对对,对对,这贪玩成,自由自在果然是好武功,好招式,大大的好!”完了竟自伏在地上向有琴闻樱咚咚地扣起头来,直是把有琴闻樱燥得脸色更是红,神色尴尬之极。

 有琴闻樱道:“老顽童,你再这般的投大没小的对我,我生起气来,就不把那已经想好的你这套武功的名字告诉你。”

 老顽童爬了起来,脸上当真的愁眉苦脸起来,冲有琴闻樱道:“我就是摆不来那有大有小的架子,要我在你面前装成个大人的样子来可是…可是…可是有点大大的可是。”

 有琴闻樱道:“你也不用愁眉苦脸,我告诉你那名字就是。”

 老顽童要时又是大喜过望,险险地又差点做出那扣头作揖的举动来,终自强忍住了。

 有琴闻樱道:“贪玩成,自由自在,可也正合了古书上的两个宇,叫‘逍遥’。庄子能写得“逍遥游”我们的老顽童想必能创制出那‘逍遥拳’‘遥掌’来。”

 老顽终于忍不住又一个高蹦了起来,随即在地上滚,口中叫着:“好逍遥拳,好道遥掌…”扑通一声掉进了深潭。

 是夜,老顽童在那里倚在岩壁上打坐,苦思他的道遥掌法,偶而想到了得意处便起身伸拳踢腿地演示—番,然后又坐下,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冥思苦想。

 思忘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心中暗道:“这也难为了他,这四年来几时见他这么认真地用过功呢?”

 站了一会儿,思忘亦坐在铺位上开始打坐。那铺位是从外弄了些干草铺在地上,然后把从上面带下来的那块大布裁了铺在上面而成,虽简陋异常,但习武之人浑不在意这些,反倒觉得舒适无比。

 那块巨布甚是宽大,三人各铺了一张之后,仍是余下好多,有琴闻樱便裁了给思忘做了两身衣服。老顽童见思忘穿起那衣服来甚是有趣,身上不是张牙裂嘴的魔鬼面孔,便是奇形怪状的断手断足,也嚷着叫有琴闻樱作了一身,穿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的足足有两个时辰,甚感自得。

 有琴闻樱的铺在山里边拐弯的地方。那里地势高,亦干燥本来思忘不要铺,只要睡在石头上,老顽童教他九真经是坐在上教,自然而然地便睡上了干草

 思忘正自静思,猛然之间鼻中闻到一股幽香,接着一只手伸过来缓缓地抚着自己的脸颊,他便睁开眼来,见有琴闻樱正自睁眼看着自己。

 有琴闻樱并不说什么,只是牵了思忘的手向里边她的铺走去。

 思忘跟在她的后面,心略降地跳个不休,看看过了拐弯的地方,有琴闻樱便猛地回身,一把将他抱住了。两张嘴接着便胶在了一起。

 他们忘情地吻着,有琴闻樱的身子热了起来,嘴里发出轻轻的幸福的呻声。

 思忘猛然之间热血奔腾起来,双臂不自觉地用力搂紧了她。

 她但觉全身动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舒服,好似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向下滑落,微微睁着的眼睛看着他,嘴微微地张着。

 思忘俯身抱起她,走向那个干草和画着魔鬼的布所铺成的。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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