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
在宁天歌对吃饭之外的任何事都采取不理不睬的政策之后,一顿饭总算吃得无风无
。
盘碗撤下,洗澡用的浴桶抬了上来,宁天歌望着端坐不动的两座尊神“两位不打算回避一下?”
墨离舒展了一下身子,支着头浅笑“不打算。”
冉忻尘则望着那桶冒着热气的水“我要守约。”
深深地
了口气,宁天歌
了个笑脸“冉院正,你忘了我要你遵守的第三条。虽然我说过你不得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但我也说过,我说的话,你必须服从,否则我随时会派人送你回京都。”
“但是第二条我也必须遵守。”冉忻尘不动如山,连睫
也未动一下。
“那是在没有第三条的前提下。”宁天歌笑眯眯地半弯下
望着他“前面两条都是附加,后面那条才是最重要的关键,一切当以第三条为准。”
这应该不算她使诈吧?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才作下了这第三条,当时冉忻尘应得那么快实在不是她的错,她可是提醒过他的。
冉忻尘的眼睛终于动了动,抬起眼睫来,看着她眼里的“狡诈”一时语
。
墨离低声笑了出来,听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冉忻尘的脸色便有些黑。
“冉院正,请吧。”宁天歌做了个请的手势,笑意愈浓。
冉忻尘便看向意态慵懒正饶有兴趣看戏的墨离,没有动。
“你放心,他也会出去的。”宁天歌侧眸横向墨离,嘴角一弯“殿下,我对冉院正说过的话有效,在楼下对你说的那句话同样会做到,我会不会回京都,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无需再说,墨离叹了口气收手站了起来“算我怕了你了。”
眼角却瞟向窗口,朝她微微一勾
,随后如进来时那般施施然走向门口,开门而出。
宁天歌双手扣在
间,开始慢条斯里地解
带“冉院正?”
冉忻尘的脸腾地一红,不用她多说已迅速站起,垂下眼睑本着非礼勿视的君子之道,走得极快。
宁天歌停了手,手走门边将门关严,再回头看向之前墨离瞟过的那个窗口,扯了下嘴角。
想从窗口进来?她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么?
——
半夜,宁天歌突然被一声细微的轻响惊醒。
倏然坐起,有力而清明的双眸立即转向声音发出之处,却只见到一个已然
开的窗口,窗扇尚在摇曳,却只见到窗外点缀着星子的天幕。
墨离?不可能。
虽说这人完全有本事将反锁的
销拨开,但即使做这偷偷摸摸之事,他也必定会堂而皇之地进来,不可能这般畏首畏尾。
但是除了他,又会有谁?
她可不认为冉忻尘有这本事,而且以冉忻尘的为人,就算他有这本事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正思索间,却发现房间里似乎少了什么声音,或者说,她的
上有什么不一样。
随手往身边一摸,果然,原来睡着四喜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那被褥还散发着余温。
开窗出去的口,是四喜。
四喜?!
宁天歌立即披衣而起,这只睡了一天刚刚酒醒的狐狸,这个时候开窗出去,还能干什么?
快速将自己整理妥当,她探出身子往窗外一望,下面是一片黑漆漆的阴影,还有一个将近一人高的蓄水的水缸,别无他物。
一拍窗沿,她飞身而下,耳边风声徐徐,微风凉爽。
正待着地,心中警铃忽然大作,身形一旋,便隐入墙角阴影处,凝内力于掌心,护在
前。
便听得黑暗中有人低低而笑,声音熟悉得化成灰也认得。
她没好气撤了内力,道:“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出来吧。”
水缸后便转出一人,墨发微扬,玉瓣纷飞,星光下越见俊美。
“月下赏夜景,好兴致。”宁天歌微讽道“可惜没有月。”
“赏不到月,赏着美人岂不更好?”墨离抬头望着上面微摇的窗扇,轻笑道“本来还想着不知要费怎样的功夫才能见到美人,美人却已自己前来相会,你说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宁天歌摇头“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难道不是么?”他凑了过来,却被她侧身躲过。
“你既然正好在窗下,想必该知道我出来是为什么。”她绕过他往客栈的后院走“我得快去把那个惹祸的给找回来,可不想半夜三更地扰了别人。”
“它一天没吃东西,想必应该是饿了,最多去厨房里找些吃的,又能闹出什么来。”墨离不以为然地走在她身侧,在她耳边道“还不如趁着这良辰美景,我们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话还未说完,后院却突然响起一阵
,
啼,狗吠,鸭叫,还有一些别的声音…
“看我不把你抓回来打
股!”宁天歌恨声骂了一句,身形已如箭般掠了出去。
墨离看着瞬间大
的后院方向,略作思索,眸中渐渐起了一丝笑意。
原来如此。
待他到了后院时,宁天歌正默默在望着那个一片混乱的院子,客栈内纷纷亮起烛火,光亮甚足,将后院的情景照得一清二楚。
因晚上看不清东西而更加胡乱扑腾咯咯啼叫的
,夹杂着六七只慌乱奔走嘎嘎叫唤的鹅与鸭,还有将铁链子扯得哐哐作响汪汪直吠的狗。
而咱们那只血统高贵形态优雅的四喜狐狸,正毫无形象可言地追逐着这满院子惊慌失措的家禽,忘了以填
肚子以首要,乐此不疲地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两眼放光,一扫白
里的受伤与低落,兴奋得嗷嗷直叫,情绪高涨到了极点。
怎一个
字了得!
“发生什么事了?”掌柜的与小二们披着外衣匆匆赶来,一见这副景象顿时目瞪口呆。
狐狸捉
?还是捉鸭?还是…鹅?
“四喜,你给我滚过来!”宁天歌盯着那只玩得不亦乐乎的狐狸,只觉得脸面全被它丢光。
四喜正玩得起兴,哪里会听见她的话,或者听见了也一时收不住兴致,嗷嗷叫着就将一只芦花母
摁在地上,张开嘴巴一叼,再往空中一甩。
芦花母
爪子朝天从院子这头飞到了院子那头,那道抛物线划出很长,在院子外围观的或者开了窗户往这边张望的,皆只剩下一个表情——
抬着头,张着嘴,眼睛发直,脖子从左到右与那抛物线保持一致的方向与速度转动,低头,盯着那只吓呆了的依旧两爪朝天的落地的母
,回不了神!
这到底…是只什么狐狸!
一片寂静,静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院子里那些突遭厄运的家禽,连狗都缩了脖子不敢再发出声音。
只有中间那只狐狸,正一脸得意地昂首
四肢笔直保持着标准的军姿,一身雪白的长
在风中烈烈飘舞,象一面胜利的旗帜。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由一只狐狸造成的安静,灯光下,墨离如琉璃般的眸子轻凝着四喜,轻叹“你可养了只有意思的狐狸。”
宁天歌却没有他那种欣赏的闲情,也没心情去体会这话里的褒贬,沉着脸对四喜喝道:“滚不滚过来?再不过来,你这辈子都别想有活
吃!”
正感觉良好的四喜闻言顿时耳朵和尾巴一耷,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垂头丧气,眼睛却偷偷瞄着那些
,象征
地挪动了一小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失策啊失策,应该先吃只
再玩的,现在怎么办,主子发话不得不从,可
是万万舍不下的。
可怜巴巴地瞅着宁天歌,呜呜了两声,又回头声看那些如雕塑的
鸭鹅,眼里的光芒却怎么也盖不住。
众家禽齐齐倒退了几步。
看着这些更可怜的家禽,宁天歌叹了口气,朝那呆若木
的掌柜说道:“掌柜的,挑只最大的
出来,其他的都关起来吧。”
掌柜的回神,连忙走进去想将那只最大的抓过来,四喜却猛地回头,朝他呲着牙吼了一声,身上的
竖起,瞬间由天使变为魔鬼。
掌柜的吓得两腿一软,几乎跌倒。
宁天歌刚
下去的火气又拱了上来。
几步上去,抓着它后颈上厚实的皮
便将它提了起来,挥手就朝它
股上重重地
了几下,提着它往客房那边走。
四喜急得嗷嗷叫唤。
这几下
得可真疼,可是它不在意,它只在意那些本来到嘴边又飞了的
,主子生了气,是不是它就没有活
吃了?
使劲地转着脑袋,可脖子被抓在宁天歌手里,它怎么努力都看不到院子里的那些
,急得眼泪都要
下来。
忽见眼前一道碧影飘过,它的绿衣哥哥,哦不,它的提着一只活
的绿衣哥哥如天神般降临在它身边,可亲的声音犹如天籁“小家伙,想吃
么?”
想想想…
它拼命点头,使劲伸着脖子,眼前全是那只在晃动的
,可为什么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咬不到?
墨离将
拎在手里来回晃着,始终与四喜保持一寸距离,欣赏着它急得四脚扑腾张着嘴呼哧呼哧啃咬的模样,心情大悦。
宁天歌瞥眼看他“你若想给它吃就干脆点,偏这样哄着做什么。”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好,越是这样它就越会珍惜,以后就再也不会只顾着玩了。”墨离将
往空中一抛,对四喜一笑“去吃吧。”
四喜用力一挣扎,从宁天歌手里挣脱出来,短小有力的四脚一蹬,便弹跳到半空将正要落下的
精准地叼在嘴里,就地扑杀。
宁天歌摇头,正想上楼,却见空中突然大亮,抬头看去,正见一道红光升到空中,然后“蓬”地散开。
眸光一凝,那个方向,正是墨迹与阿雪为首在镇外扎营的驻地。
十名侍卫已迅速奔了下来“殿下,有情况!”
墨离微眯着眸子望着烟花散去的方向,袍袖一挥,对宁天歌低声说道:“过去看看。”
“等等。”宁天歌抬头看向楼梯,她不能让冉忻尘一人留在此地,却见楼梯顶端,冉忻尘正静静立在那里。
她心下略安,对那十名侍卫说道:“你们留在此处保护陈公子的安全,并把客栈的帐给结了,若是殿下与我一个时辰内未回,你们便护着陈公子过来找我们,别忘了马车…”
她一指忙着吃
完全顾不得身外状况的四喜“还有它。”
“是!”众侍卫立即应道。
宁天歌看向墨离,墨离微一点头,搂着她的
便展开轻功向镇外疾飞而去。
一出众人视线,宁天歌便立即离开墨离臂弯,两人没有半点耽搁,直奔驻地。
远在数十丈之外,空气中便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浮动,隐约间,还隐隐有女子的哭声。
宁天歌与墨离对视一眼,眼底皆是一沉。
墨离再次揽住宁天歌,两人飞速掠至驻地,墨迹骂娘的声音已清晰传来,而那哭声,则是来自朱秀。
场面一片狼藉,地上倒着为数不少的尸体,还有一些受伤的由其他人扶着坐到一旁,大部分人正在收拾战后的残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主子。”阿雪
了上来,面色上是不同于冰冷的凝重。
墨迹止了骂声,其他人亦纷纷围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墨离放下宁天歌,清冷眼眸扫过众人。
不过离开数个时辰,这里便已起了如此重大的变故。
只这轻轻一扫,便已令众人倍感威慑地低下了头,阿雪还未说话,墨迹已嚷道:“主子,不知哪来的一伙人,竟然趁着我们睡觉的时候搞偷袭,杀了我们几十个弟兄,受伤的也不少。”
“没安排人值守么?”墨离语声一寒。
“安排了。”阿雪接道“但那些人似乎有备而来,竟有数百人之众,且又趁着我们这边
睡之际,属下虽发现及时,但终究损失了一些人。”
“殿下,这也不能怪雪统领与墨统领。”侍卫长连忙解释“那几个带头的武功太高,将这两位纠
住无法分身,不过那几百人虽个个身手不错,却也见卑职等人杀了个落花
水,您看,他们死的比我们的还多。”
墨离没有去看他所指的地方,却冷然问道:“朱秀为什么哭?”
侍卫长忙低下头去不敢回答,墨迹看了阿雪一眼,亦哼哼唧唧地不肯说。
阿雪看着地面道:“那些人趁
盗走了晗月公主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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