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可愿跟我走
苏屿的神情有瞬间的震动。
暖
的烛光映在来人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他面容柔和,身姿秀丽而
拔,就那样立在内室的门口,象突然从天而降身披金光的天神。
天神,在这刹那间,他的心里只有这一种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被他隐去,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复又转过脸去,淡然地望着
顶垂下的丝绦,似乎对她的出现并未有多少惊讶。
惊讶的便成了宁天歌。
不过她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苏屿可能是将她当作某个成王派来的人了。
“苏屿?”她走过去,站在他
边俯视着他。
虽然处境有些不堪,但他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尊贵,恬和,出众的风仪,还有眸子里与处境格格不入的平静,都无法使人敢对他有半分轻视。
微微上卷的长睫轻轻一颤,苏屿微侧了头,神情疏淡,这样直呼他的名讳,即便是成王的手下,即便他已成了阶下之囚,也不敢如此放肆。
“你不用奇怪,我并非是成王的人。”宁天歌轻扯了下嘴角,负着双手踱了几步,转身定定地看住他,
边带笑,眸光清冽“我是东陵安王的人。”
苏屿微微一震,眼里渐渐有了一丝审慎与讶然,但即使如此,他的表情亦未有多大的变化。
“怎么,不信?”宁天歌一笑“成王霸权,野心昭昭,国主早有看穿,只奈何势单力薄,想与之抗衡,却有心无力,反遭囚
之苦,我说的,可对?”
苏屿的眉头微拧,眼里那丝审慎越发重了,只是依旧一言不发。
“国主无需怀疑,如果我是成王的人,没必要深夜偷偷潜进宫来找你。”她一指身上的夜行衣,扬
一笑“若不是为了行动方便,这乌七抹黑象乌鸦一般的衣服我真不愿意穿。”
淡然无波的眼里开始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苏屿似乎被她这形容所乐,清淡的眸光被一种温润替代。
她挑了下眉梢,道:“看在我远道而来的份上,国主难道不觉得该起身接见下我这个邻国的客人?”
他缓缓展开一抹无奈的笑,苍白而清雅的面容因这个微笑而瞬间生动,极缓地摇了摇头,他清浅的眸光轻垂,落在自己手上。
宁天歌心里一动。
“你…不能行动?”她微眯了眼眸。
苏屿微微点头。
“还不能说话?”
苏屿再次点头。
密室里一下子安静。
宁天歌心中涌起一丝似同情似怜悯的感觉,但这同情与怜悯又绝不能加在这个男子身上,这个姿容秀逸气质淡雅的男子,不该被这种词语所玷。
她沉默着上前搭上他的腕脉,果然脉动虚弱无力,却绝不是被制住了
位这么简单。
苏屿的眸光落在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上。
“你可愿我救你出去?”手指一搭即收,她抬起眼眸看着他问。
苏屿望着自己的手腕,久久没有表态。
宁天歌声音微沉“还是,你想留在这里,等着成王来杀你,或者,由着成王,让桑月成为西宛与东陵战争的牺牲品?”
苏屿抬眸,淡然的眸子定于她脸上,许久,轻轻摇头。
“那你可有想好,到底是留下还是跟我走?”宁天歌负了双手,淡淡而问。
他略一颔首。
“好,我只问一次,你也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她凝定着他的眼眸,声音沉而缓慢“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垂下眼睑,再次颔首。
宁天歌
角扬起。
“嗯,你的选择是明智的。”她俯下
,在苏屿上方低声笑道“就算你不打算跟我走,我也会将你强行带走,只不过,要麻烦点手脚,你自己也就要多受点苦头了。”
苏屿蓦然抬起眼睫,一向淡然的神情终于被打破。
这个人,真是有点…有点无赖!
如果一开始就作好了这样的打算,还这般认真地问他的决定做什么?
他清俊的面容不
浮起一丝苦笑。
在他很小的时候,前任祭司曾说过,他命中会有贵人相助,至于这个贵人何时出现,会在何种情况下出现,则是未知。
如果,眼前这个人是他的贵人的话,他怎么有种前途未卜的感觉?
宁天歌绝对想不到此时苏屿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远在十万八千里,她看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只有一件白色的中衣,则随手扯下一块暗
的帘幔往他身上一裹,再扶他在
沿坐好。
“稍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出声,只管放心地闭着眼睛,明白么?”她俯着身将帘幔裹紧,不忘再次叮嘱他。
一股淡淡的清香自身前那人传来,苏屿怔怔地望着
在黑色夜行衣领口外的那分外纤细的脖颈与细腻白皙的肌肤,不由再次想起刚才搭在他腕间那几
如葱一般修长的手指。
可眼前这人的容貌与身材,分明是男子。
宁天歌感觉到头顶那道眸光,手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捏了把他的手背“还真是一国之主,身上的皮肤就是比别人保养得好,不过也太瘦了点,身上连半两
都没有,都赶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苏屿被她这一捏,苍白的脸隐隐泛起一抹红晕,眸光垂下再也不去看她。
也许是生
使然,平素他很少去留意别人,如今之所以对宁天歌特别注意,也是因为他从未与他人如此相近接触过,而且那种淡淡的清香与这柔白的肌肤就在他眼前,他想不看或不闻都不行。
只是被一个男子这么一捏,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自然。
宁天歌在抬头之后看到他这番模样,
角牵起,拥有无数女人的国主居然还会脸红,她没有看错吧。
“好了,我们这就走。”她蹲下身子,背朝着他,将他双手搭在自己肩头,又将他身上帘幔的两个角系在自己
间,以防他万一滑落。
将他往身上一背,双手托住他腿部,她慢慢站起身来,只觉得他虽体型瘦长,却也不是很重。
她背上的苏屿却皱了下眉头。
之前就觉得这个男子身量偏小,如今在他背上更觉得他身体的纤瘦,单薄得似乎很难承受他的重量。
然而他的担忧还没持续多久,身下那人已健步如飞一路拂开重重帏幔往外走去。
一直上了台阶顶端,苏屿正要开口,宁天歌已“嘘”的一声将他制止,凝神静听了片刻,她这才驾轻就
地在黑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在墙上精准地找到了开启的机关。
“咔咔”轻响中,地道口再次显
出来,光线透进,宁天歌一跃而出。
假苏屿还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
睡”着,她看也不看,便直奔殿门。
苏屿真正的担忧才开始。
他虽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但也知道成王的布置绝不会简单,这个男子就算能轻松自如地来去,但如今多了他这么个包袱,想要安然出去谈何容易。
眼前突然一黑。
一角帘幔盖在了他头上,将视线完全隔绝。
之后便听得殿门极轻微地响了一声,身子忽然便有了一种失重的感觉,耳边风声呼呼,从
隙中灌了进来,似乎人已腾空而起。
久违的带着清甜的新鲜空气就那么扑入鼻息,有着夜的沉凉,花的馥郁,甚至还有泥土的芬芳,就这么在他预料不到的时刻预料不到的方式与他久别重逢。
他突然很想掀去头上的那片遮挡,看看头顶的夜空,看看满天的星光,看看飘浮的云朵,是否一如他记忆中的那般,还是,有了改变。
身下的男子在飞,他也跟着在飞,这种飞翔的感觉,这种自由的感觉,竟让他这个一向对任何事都持淡泊之心的人亦为之动容。
“你可愿我救你出去?还是,你想留在这里,等着成王来杀你,或者,由着成王,让桑月成为西宛与东陵战争的牺牲品?”
其实,在他问第一句话之时,他便已经作出了决定。
虽说仅凭着这一面之缘,仅凭着他的这几句话,就将自己的命运
到他手里,风险极大,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愿意信他。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种全新的,由心底里涌出的,信任。
这种很多年都不曾出现过的信任,如今竟用在一个初次相见的人身上,他本不该冒险,可他却愿意一试。
到底是什么打动了他,他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他犀利的言词,也许是因为他真挚的神情,又也许,是在他出现在他眼中的那一刹。
到现在,在他重新体会到自由这两个字时,他更加确信,这个人,就是救他于黑暗的泥沼,让他重见光明的命里的贵人。
哪怕,最终他看错了,也认了。
比起他被困于密室的处境,他还能坏到哪里去?最多一死。
但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这么辛苦地把他救出来,会让他死么?
他在黑暗中缓缓绽开一抹微笑,他相信,不会!
隐约的光影渐渐远去,在数度起落之后,苏屿明白他已经出了宫城。
---题外话---
今天去做了推拿拔罐,回来之后浑身象散架一样,尤其背疼得受不了,本来想睡的,结果被编辑抓来更新…请假于是泡汤了,医院也去不成了~坐坐躺躺地码了这么点,妞们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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