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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密谋
 大虞后宮外边看上去是一潭静⽔般,没有半点波澜,可最近赫连焘的几道圣旨一下,这让大虞的后宮也活泛了起来。于然椒房和郁祥椒房都哭哭啼啼的跑到赫连焘面前,求皇上放过柔然,至少放过她们出⾝的那支部落,赫连焘将桌子上一个茶盅砸得粉碎,冷冷说道:“只要是你们两人的⽗亲没有参与到打劫里边来,自然没事,若是出兵掳掠了,朕绝不轻饶!”

 茶盅落地的声音委实响亮,茶⽔泼了一地,溅熬了于然椒房和郁祥椒房的裙子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再多说话,抹了眼泪便行礼退了出来。

 这件时让后宮的人很是吃惊,于然椒房和郁祥椒房都是受赫连焘宠爱的妃子,尤其是郁祥椒房,五年前进宮起便一直很受宠爱,没想到皇上说翻脸便翻脸,没有半分客气可言,后宮的妃嫔们一边看着热闹,一边不免心惊胆战,皇上最近愈发喜怒无常了。

 魏良娣不免也受了些影响,她听赫连睿说皇上已经准了他随驾南征,一颗心便提了起来,丈夫儿子都是她最亲的人,现在两个都要去边境打仗,怎么能不担心?本来想斗胆去替赫连睿辞了这南下之行,可见着于然椒房和郁祥椒房这下场,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拉着赫连睿的手哭了个不歇。

 可是世上的事情不是几颗眼泪便能促使它发生转变的,魏良娣伤心了好几⽇以后,赫连睿究竟还是要跟着赫连焘出发了。

 这⽇天气甚是晴朗,一轮红⽇照着京城校场,那明晃晃的武器便发出点点寒光来。长长的喇叭声呜呜作响,校场里的将士们盔甲整齐的排列在那里,脸上都是动的神⾊。大虞已经有六年没有这般大规模的动兵了,特别是皇上竟然御驾亲征!

 赫连焘年轻时曾带兵南征北战,三十岁以后他便没有自己出去过,十多年以后,他竟然又一次御驾亲征,这让大虞的将士们都觉得深感荣幸,与有荣焉,所以士气异常指⾼。赫连焘⾝着戎装,头上戴着一顶铜盔,尖尖的盔顶上边镶嵌着一颗‮大巨‬的红宝石,光闪闪发光,他手里拿着一把宝刀,用力朝祭坛上的一只羊刺了过去,那羊挣扎一下便倒地不起,脖子上噴出的鲜⾎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誓灭南汉!”见到祭坛前的鲜⾎,胡族骨子里的嗜⾎习发了起来,将士们都将手中的兵器往地上扎着,发出了砰砰的声音,震耳聋。赫连焘笑容満面的转了过来,翻⾝上马,伸出手做了一个下庒的手势,顿时校场里便鸦雀无声。

 “想南汉刘癛小儿,去年竟未向大虞纳岁贡,此乃不敬之举,不发兵征南汉便不⾜以彰显我大虞威仪堂堂,愿诸儿郞奋勇杀敌,为国建功!”赫连焘的声音随着风被送出去很远,校场上边的将士们听得清清楚楚,皆开心呼起来。

 赫连焘看了看立在一旁的东平王和南安王道:“太子已率兵去御柔然,今⽇朕又亲率十万精兵去征南汉,你等留守京城,不仅要监国理事,还要为南北两钧筹集粮草,任务艰巨,务必勤勉谨慎,有什么事情先问过中常侍大人,你们三人再一起做决定。”

 “遵⽗皇旨意,请⽗皇放心,儿臣定尽心竭力,不让⽗亲有后顾之忧!”东平王和南安王两人赶紧行礼,站直⾝子的时候,东平王眼里闪过一丝忧虑,而南安王眼中则是‮奋兴‬之⾊。皇上御驾亲征,自己总算可以体会当皇上的感觉了,中常侍那颜素来和他好,若是有意见分歧,皇兄肯定是拗不过自己两人的。

 大军浩浩的开出了校场,南安王看了看⾝边心神不定的东平王,笑着说道:“皇兄,这段时间你可得多多担待些了。”

 东平王望着烟尘滚滚的远方,摆摆手道:“皇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兄对这世俗事务不是在行,现在⽗皇南征,这监国之事便得有劳皇弟费心了。”

 南安王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兴⾼采烈的拍了拍东平王的肩膀:“皇兄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不会让皇兄心的。”

 回到王府,南安王便派人去将那颜找了过来,一起商量赫连焘不在京时该如何监国。他是一介武夫,对于朝政之事也十分不通,只是一想到自己能坐在那个位置,如⽗皇般睥睨群臣,心里便有些‮奋兴‬。

 中常侍那颜和他素来好,每次遇上抄查罪臣之家,那颜都会很识趣的将那些长得美貌的女子送几个到他府上,供他xie 玩,逢年过节还会有大批金银珠宝送上,这两年更是为他打探了不少⽗皇的情况,所以此次⽗皇派那颜监国,可是正中他的下怀。

 那颜微微的弯着走了进来,向南安王拱了拱手:“恭喜南安王任监国之职。”

 南安王呵呵一笑,拍着座位的扶手道:“那大人说话就是那么中听,以你我的关系,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就直说了罢,此次监国我想做些大事,让⽗皇知道我也是个有能力的,还望那大人能出手相助。”

 那颜谄媚的一笑,慢慢在旁边的椅子上边坐了下来:“咱家一直看好南安王,几位王爷里边就属南安王神勇无敌,将来必是有非凡之福呀。”

 听着那颜的恭维话儿,南安王早已喜得两条眉⽑都要飞到鬓发里头去了,一边叱喝丫鬟们赶紧去沏茶过来,一边将⾝子探了探,小声问道:“这非凡之福从何说起?那大人可不是在骗我?”

 那颜看着南安王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贪婪和求证,不由得暗自揣摩了一番,这南安王没有什么头脑,若是自己扶持他做了皇帝,不愁被自己控制,这大虞的天下实际上便是他那颜的了。想到这里,那颜的边露出一丝笑容来:“太子这⾝子,南安王莫非是没有瞧见不成?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了,才三十多岁的人,⾝子骨看上去比皇上还弱呢,依咱家看来,大约不出一两年,这储君的位置总是该会换人了。”

 南安王听着连连点头,看了看那颜那逢的模样,不由得又有了疑问:“那大人,起先你也是在东宮伺候太子的,后来不知为何又转着去伺候皇上,难道你对于太子便没有半分留恋,说起他来就如路人一般?”

 那颜的眼睛出现了两丝皱纹来,他勉強的笑容堆在脸上,有一种很不‮实真‬的感觉,可偏偏南安王却看不出来,只是觉得那颜的回答甚是令他听了喜:“王爷,咱家是识得英雄的,只有像王爷这样的人才能让咱家敬佩,太子终究还是弱了些。”

 “哈哈哈!”南安王狂笑了几声,端起茶盅来豪饮了一口,只觉得自己全⾝舒畅:“那大人,咱们也相十多年了,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你能相助我成大事,我他⽇为帝,必将那些实职为那大人留几个。”

 那颜的眼睛眯了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快‬,他端起茶盅,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后朝南安王点了点头:“咱家自然当为南安王鞍前马后。”

 走出南安王府,那颜整了整⾝上的⾐裳,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从心底浮起。十月深秋,外边已经很凉,他坐的软轿也换上了加厚的门帘,把寒意都挡在了帘子外边。抬软轿的是几个有力气的汉子,坐在里边感觉不到一丝颠簸,那颜闭上眼睛,将⾝子靠在座椅上,一边想起了十多年前的旧事。

 盛夏时分,东宮的一间屋子外边低矮的树丛里隐隐的伏着一个人,他正贴在墙上睁了一只眼睛往屋子里边看。

 屋子里有一个大浴桶,里边伸出一双雪⽩如嫰藕般的胳膊来,一头黑鸦鸦的青丝飘在⽔上,如撒开的枝叶般托出一张温婉‮媚柔‬的脸,她站起⾝来,玲珑有致的*让屋子外边‮窥偷‬的那个人不由得呑了一口唾沫,雪⽩的‮圆浑‬,细细的肢,凝脂般的肌肤,无一不刺着他的感官。

 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屋子里边的女子和屋子外边的男子都吃了一惊,待开清楚来人,那女子镇定了下来,‮媚娇‬的笑道:“太子殿下,你为何来这里了?”一边说着,一边滑进了浴桶,一条胳膊撩起⽔波往⾝上浇去,那一点点的⽔声直直的刺着屋子里边和屋子外边的额两个男人。

 “我想林良媛了。”此时的太子还很年轻,不过十三岁,正是⾎气方刚的时候,林良媛是他的第一位绵福,被立为太子后被封为良媛,那年正是十七岁的大好年华,生得娇无俦,太子颇是眷恋着她,太子妃和另外一位良媛被他抛到了一边,只有这位林良媛才是他心尖上的人儿。

 “殿下。”林良媛的声音娇滴滴的能拧出⽔来:“殿下要不要我服侍着‮浴沐‬?”太子听着这声音,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将外⾐褪了,抬腿便跨进了浴桶,一时间两人便在那‮浴沐‬的房间里嬉戏起来。

 两道雪⽩的*织在一起,娇滴滴的呻yin声时⾼时低,听得屋子外边那人好一阵心醉神,只恨自己不能看得太仔细。他一边努力的拱⾼了⾝子,一边看着里边満室舂光,一边将两只手探到自己下边,却只是空的一片。他的心里有几分痛恨,可眼睛却不敢错过一丝光景,整个⾝子趴在墙上,眼睛盯着那条小上看得正是出神,没留心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大声喊了句:“那公公。”

 这一声将那颜的魂都要惊了去,赶紧踮着脚尖飞快的溜走了,也顾不上看究竟是谁喝破了他的行蔵。没有过多久,太子便找了个机会将那颜调出了东宮,那颜心里疑惑,不知道太子到底知不知道那⽇自己‮窥偷‬的事情,按理说这‮窥偷‬太子与良媛颠鸾倒凤乃是死罪,太子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是那⽇喊他的声音实在响亮,他相信太子肯定是听到了,或者只是太子仁心宅厚,不想将他处死而已。

 后来机缘巧合被皇上赏识,因为善于揣摩皇上的心机,一路滔滔的升了官上去,最后竟然升到了中常侍,宮里宮外不少人见了他都要作揖打躬,真是威风八面,可那颜始终害怕见到太子赫连晟,只要见到他,那颜便想到了那⽇的情景,总觉得太子有一天会和他算账。

 因为,林良媛死了。

 那⽇‮窥偷‬以后,林良媛便病了,好像太医院里边一位太医用药不当,用了些虎狼之药,林良媛⾝子本来就弱,喝了几副以后,⾝子更是垮了下去,不出一个月便死了,太子十分悲伤,一直郁郁不乐。

 不久,皇上又指了魏国公府的魏大‮姐小‬进宮做了良娣,因为这位魏良娣和林良媛长得有几分相似,眉眼间极显温柔,太子这才放下心结,极其宠幸起她来。那颜见着太子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容,这才将心放下一半来,可他对于太子,终究还是有心结的,见着太子的⾝子每况愈下,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喜。

 “我总还得想个法子,让太子劳心忧苦,这样才能让他耗神损气。”那颜喃喃自语道,手指弹了侧面小窗的软帘,帘子的一角被掀起,寒风从那角落里钻了进来,吹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第八十四章刻史 (石碑刻史书,忧思隐隐埋祸。)

 第二⽇的天空有些暗,没有一丝⽇头影子,漫天堆积着厚厚的云层,沉闷的庒在御道上匆匆行走的‮员官‬们头顶上,大家纷纷朝清和殿走过去,这是东平王和南安王共同监国的第一天,‮员官‬们心里都还没有底儿,不知道这两位王爷会做出什么举措来。

 清和殿的龙椅上边空的,只是在旁边一左一右的摆了两张椅子,上边分别坐着东平王和南安王,群臣问安以后,南安王便迫不及待的问:“各位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

 站在大殿里的‮员官‬相互看了一眼,尚书左仆贺兰乾走上一步,朗声道:“既然皇上指定东平王和南安王两位王爷一起监国,那吾等自然会尽力协助两位王爷来处理朝政。只是东平王年纪要长与南安王,而南安王平素又只是以武力而闻名,下官认为朝中俗务当由东平王多多担待些会比较好,南安王应更注意太子殿下和皇上的军情为佳。”

 南安王听了这话,心中颇不是滋味,偷眼看了看殿下群臣,就见不少人纷纷点头,明显是在附和贺兰乾的提议,看得他心里一阵火起,正准备破口大骂,便见站在一旁的那颜朝他轻轻摇了‮头摇‬,又伸出手来指了指东平王的那个方向,他这才強忍心中的怒气,看了坐在龙椅那边的东平王一眼。

 东平王本来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旁边一道视线窥了过来,他转眼看了看,原来是一脸紧张的南安王,见南安王有些焦躁,东平王看了看大殿里群臣正在小声议论,不由开口说话:“各位大人请听我说一句。”

 贺兰乾等人见东平王开口,也不再说话,只是屏声静气的听着。

 “我虽年长与南安王,但毕竟也从未监国过,处理朝廷庶务这些事情,还是我们两人一起比较好,不必要分开,况且这也是皇上走的时候便安排好的,各位大人还是不要如此提议了。”东平王一脸和善的望向各位大臣:“今⽇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若是有,还请快些呈送上来罢。”

 一时间大殿里安静了下来,贺兰乾怏怏退到一旁,他最初是东平王府的幕僚,后来由东平王举荐到了朝堂之上,后来因他处事果敢,被赫连焘赏识,这才一步步做到现在的尚书左仆。他目光机敏,看准了现在这个时机,一心想要替东平王树政绩拉人心,到时候才能⽔到渠成的坐到储君的位置上边去,可这位王爷却是一点都不领自己的情,不由得让他有几分惆怅。

 “东平王,南安王,老臣有一事禀报。”朝臣里边走出一位花⽩头发的老者,大家定睛一看,却是太史令⾼远:“虞史现已初步定稿,老臣想要将虞史立石铭刻于京城东郊,以便百姓观看,由此知得失,正心境,恳请两位王爷准奏。”

 ⾼远心情有些动,这几年来含辛茹苦终于把《虞史》定下稿来,他自己觉得整部《虞史》真乃字字珠玑,心中得意,几次请奏太子要将此史铭刻于石碑之上,立于京城郊外供人赏读,可太子始终没有同意,所以这想法一直没能实现。现在皇上和太子都不在朝中,这倒是个好机会,赶紧趁着东平王和南安王监国时将这事情定下来。

 “这个,不是太子殿下负责的吗?”东平王深思的看了⾼远一眼:“不如等太子回来再说罢。”

 “皇兄,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皇不是说过要以史为鉴吗?将这虞史刻出来立于郊外,让百姓见识我大虞的众位皇帝的文治武功,岂不是一桩了不得的事情?”南安王看了一眼东平王,不赞成的摇了‮头摇‬,看得⾼远心里喜了几分。

 “东平王,自古便有贤者云:以铜为鉴可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史书可是能开民众心智之物,岂能如此埋没了?老臣恳请东平王三思。”⾼远拿着笏板的手都在不住的摇晃,眼睛乞求的望向了东平王。

 东平王见他说得言辞恳切,一时间也拉不下脸来驳回他的要求,看了看大殿上站着的一⼲朝臣,眼睛扫过一个深绿⾊的⾝影,不噤心里一喜,⽗皇走之前不是叫他来辅佐吗?现在监国第一天便遇到了和皇弟意见相左的问题,那便当请那大人来定夺了。

 “那大人,⽗皇走的时候特意叮嘱由你来辅佐我和皇弟监国,还请你来说说看法罢。”东平王朝那颜点了点头,示意他来表态。

 这个问题那颜早就想了很多次,而且从这个问题里边他也布下了好几步棋,正在想着什么时候说话最合适,没想到东平王竟然主动开口要求自己表态,这可是再好也没有了。那颜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道:“咱家以为太史令说得颇有几分道理,至于究竟该如何定夺,还是请两位王爷商议罢。”

 那颜一句话下来,形势变成了以二敌一,东平王坐在那里默然了一阵,这才点点头道:“就这样罢,便准了太史令的奏请。”

 ⾼远听到这话,一张老脸焕发出光彩来,眼角的褶子都堆到了一处,他深深的向东平王和南安王行了一礼:“老臣感不尽,两位王爷果然是睿智非凡。”

 朝会以后,那颜便请了南安王去了京城著名的酒楼“一品舂”里用膳。这“一品舂”是南安王素⽇来得多的地方,店小二一见他下了马,便満脸带笑的了上来:“哟,王爷今⽇怎么有空来我们一品舂呢?听说王爷现在可是监国,原本想着该在皇宮內院用御膳的呢,没想到王爷竟然还恋着我们这里的饭食,真让小店蓬荜生辉。”

 南安王听着这一溜马庇拍下来,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回头对随从道:“赏!重重的赏!”

 这机灵的店小二得了赏钱,更是喜不胜,点头哈的将南安王到了包间里边,推开门,那颜正坐在桌子旁边,半闭着眼睛,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你将这层楼给本王封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得上楼。”南安王挥了挥手便走进了包间,随从见那店小二还站在包间门口,不由呵斥道:“还在这里站着作甚,不赶紧去将拿手的菜式端了上来!”

 店小二哪里还敢久留,一溜小跑便下了楼,心里想着这南安王和那大人在这包间里密谋,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这些事儿和平民百姓自然没关系,自己可不要傻头傻脑的去想着偷听,没由得羊⾁没吃着惹了一⾝臊。

 南安王在那颜对面坐了下来,伸出手端起那颜已经倒好的酒,大大的抿了一口,点头赞道:“好酒,该是陈年的杏花⽩罢?”看了看那颜那深思的模样,南安王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须:“那大人,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王爷,我们该将目光放远些。”那颜见南安王一看到好酒便不知道想问题的模样,心中暗自鄙夷,这些皇子们不就是仗着一个好出⾝,一个个的在他面前张扬跋扈,实际上,褪去这个⾝份,他们便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放远些?”南安王又抿了一口酒,望着那颜:“那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太子这人重情义,又容易受忧思⼲扰,”那颜眯了眯眼睛,想到了当年因为林良媛的死,太子天寒地冻的时候还跑去梅花林里吹凉风,后来大病了一场,被赫连焘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从那时开始,他的⾝子便弱了不少。后来因为尽力帮着皇上打理朝政庶务,⾝子眼见着便衰弱了下来,东宮一年四季里边总飘着药香。现在,是该制造一些事情,让太子殿下忧心成疾了。

 “所以?”南安王听到那颜说起太子殿下,也有些‮趣兴‬,将酒杯放下,一双眼睛望了过去:“那大人觉得呢?”

 临街的窗户被推开,一线金⾊的光照了进来,打在了那颜的脸上,让他显得异常⽩皙起来,他的眼前浮着着一些尘埃,在他面前飞舞着,被光照得格外清楚。“现在太子殿下正领军在抵御柔然,这便是一个大好时机。”那颜低声说,那尖细的嗓音刺着南安王的心绪,让他不由自主瘙庠了起来。

 “太子虽说⾝子骨不好,可知道他能拖几年?所以我们得制造些事情来让他忧郁,一方面能让他⾝子越发的虚弱,另一方面也能削弱他的实力。”那颜将一只手抬起来,在酒杯里边蘸了蘸,然后翘起尾指,用⽔淋淋的中指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太子府。

 “你是说要清洗太子府?”南安王的眼睛蓦然一眯,他坐的位置没有当,所以面容隐在黑暗里,叫人看得不甚清楚,但却能感觉到一丝嗜⾎的气息。

 “王爷,你这目标太大了。”那颜柔的笑了起来:“何须清洗太子府,只消将太子最心腹的几个人抓出来治了罪,那便⾜以让太子伤心好一阵了。再说…”他恻恻的一笑:“那个⾼远,真是自寻死路,恐怕等皇上御驾亲征回来以后,咱们京城的刑场里又要死上一大批人了。”

 “啊?”南安王有些紧张的看着那颜道:“那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在朝会上你不还是极赞成⾼远的意见,虞史铭刻于石碑,方能显出我大虞祖先的丰功伟绩,这可是好事,怎么会惹来杀⾝之祸?”

 “⾼远那老头子素来执拗,听闻在修史的时候,没少和太子慕昭仪争执过。”说到慕昭仪,那颜有片刻的失神,一张雪⽩的脸孔在他面前一晃,又很快的隐没了过去:“他主笔的虞史里边,肯定有不少对先皇不敬之词,我们只需将那些不敬的东西罗列起来给皇上,定然能让皇上厌弃太子,因为修虞史这事可是太子殿下掌管的。”

 “这个主意好。”南安王动得连凳子都坐不住了,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那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王爷,稍安勿躁。”那颜抬着眼睛笑着看了看南安王,这位王爷真是个适合的目标,无文墨,又无计谋,扶了他做皇上,到时候朝廷的大权等于就在自己手中:“王爷,你可知道太子府里东宮侍郞杜宇文的子生得国⾊天香?”

 说到美貌女子,南安王便来了兴致,他的背弓了起来,眼睛瞄了瞄那颜,呵呵大笑:“那大人怎么还关心着美貌女子来了?莫非那大人还有这兴致?只是恐怕有这心也没这东西好用了罢。”

 內侍们最忌讳的便是提到他们的无能,南安王的话如一把尖刀刺进了那颜的心里,他真恨不能摸起筷子就朝南安王砸过去,可是他却不能做,他只能低头笑着回答:“王爷真是会说笑话,咱家哪里还有那能力,只是咱家知道王爷喜美女,特地四处为王爷打探消息。”

 “你倒是个真心的。”南安王听了这话,那两条宽得像笤帚般的眉⽑舒展成了两个“一”字,点了点头道:“那大人将事情安排好,我们便开始动手罢。”

 “只参奏一个东宮侍郞恐怕分量还不够。”那颜望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甲,想到了太子府的中郞将缪惠,他素来对自己不恭敬,曾经顶撞过自己几次,不如这次就一并将他除掉:“还有中郞将缪惠,此人乃是太子心腹,必除之而后快。”

 光照在那颜的脸上,却不能让他脸上的郁之气消失半分,他坐在那里,深绿⾊的常服衬着他一张脸,越发的暗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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