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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爷的心机
 明知不应该来外书房,芍药还是忍不住来了,不过,她绝不会以身分人,强行闯进去,想想王妃带头坏了规矩,以后她还如何管理下面的人?可是,今她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外书房门口有两名侍卫守着,其中一名见到芍药,立即恭敬的走下台阶,向芍药行礼。“卑职见过王妃,王爷不在书房。”

 “没关系,我可以进去等王爷。”芍药就当自个儿不熟悉这儿的规矩。

 侍卫面有难,没有王爷允许,谁也不可以踏进外书房,可是府里上下皆知王爷有多宝贝王妃,若是此刻王爷在书房,一定会让王妃进去…侍卫转头望向另外一名侍卫,无声的询问:怎么办?

 “若是不便,我可以在这儿等王爷。”

 他们怎么敢让王妃站在外面等王爷?两人同时用眼神达成协议,一个领着芍药走上台阶,一个打开书房的门。

 “你们在外面守着。”芍药转头代瑞雪和绿儿,便走进书房。

 芍药没有兴趣研究书房的格局、摆设,一心一意寻找甄氏口中的那幅画,不久,她就在书案内侧的墙上见到那幅画。

 第一眼,她有一种错觉——画中的人是她吗?可是,这个人太美了,有如落入凡间的仙子,怎么会是她?画中的人只出左半边的面孔,无法看出全貌,她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此幕景象,却一无所获,所以,画中的人必然是祝氏…难道王爷坚持娶她,是因为她长得像祝氏吗?

 痛,在她的心上紧紧动,仿佛被剜了一块…她不自觉用右手揪住口,感觉那股痛楚剧烈得想将她没,眼前忽暗忽明,她觉得身子摇过来摇饼去,正在往下坠落,就在此时,侍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王爷回来了…王妃正在书房等王爷…”

 她努力想支撑住,可是抓不住任何可以倚靠的东西,身子就这样子坠落,落入一片黑暗之中…不,就在落下的最后一刻,一双有力的膀臂将她抱住了。

 戚文怀抱着芍药走到书房右侧,绕过一座屏风,另一边摆了一张架子

 戚文怀小心翼翼将芍药放上,见她脸色苍白,很担心又很生气,还好没有多久,芍药就从突如其来的昏眩中清醒过来。

 芍药一睁开眼睛,戚文怀就忍不住开口训人。“难道你不知道自个儿大病初愈吗?我说你可以下到院子散步,但并没有教你四处跑,你跑来这儿干么?若是我还没有回来,你因此撞到脑子、受伤血怎么办?我不是说过了,无论你在哪儿,身边一定要有两个人伺候,为何让两个丫鬟离开你身边?”

 听着戚文怀训话,芍药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因为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他对她的关心,即使她只是个代替品,她对他依然很重要,可是看着他,她就是觉得委屈。

 从来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他很心疼,可是不容许自个儿心软,今她真的吓坏他了。

 “你不要装可怜,难道我说错了吗?”

 芍药还是紧咬着下不说话。

 “说话啊。”

 她想说话,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

 “你再不说话,我就拿外面那两个丫鬟问罪。”戚文怀作势要起身走出去。

 芍药赶紧抓住他,可是轻启朱,半晌才挤出话。

 “失去她,是不是很痛?”

 “失去她?”戚文怀实在摸不着头绪。

 “她是你最在意的人,失去她,当然很痛很痛,我可以理解。”芍药根本是在自语自语,因为她必须不断的自我安慰,才可以忽略那股痛楚。

 “她是谁?”

 咬了咬下,芍药终究想听他亲口确认。

 “我与祝氏真的有那么像吗?”

 “祝氏…是谁说你与祝氏很像?”戚文怀知道谁在搞鬼,刘方已经向他报告得到的消息——甄氏去景德苑找芍药之后,芍药就派杨姑姑去查探祝氏的消息,也因此芍药才会藉酒拉着他去馨芳苑,想打探祝氏的事。

 “画像…我见到了。”

 “画像?”戚文怀看起来很茫然,祝氏并没有画像,她上哪儿看画像?

 “书案那儿挂着一张画像。”

 怔愣了下,戚文怀终于反应过来的爆笑出声,这让她更委屈了。

 “王爷为何笑我?”

 戚文怀伤脑筋的摇摇头,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连自个儿都不认得了吗?”

 眨了眨眼睛,芍药傻不隆冬的有了反应。“那是…我的画像?”

 “你不是见过本王的丹青?本王难道会将他人画成你吗?”

 “可是,我对画中的景象一点记忆都没有。”

 略微一顿,戚文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成亲前,收到你送的回礼,本王忍不住夜探永昌侯府,想瞧你一眼,结果,就变成这幅画了。”

 芍药觉得很困惑,起身跳下,咚咚咚跑过屏风冲到书案,再将那幅画瞧个仔细。

 她不记得那一夜的事了,但是夜深人静时,她喜欢取下面纱,独自在院中散步。

 那一刻,她无须再伪装,可以放松的浸yin在夜当中。

 戚文怀来到芍药身后。“这是本王画过最满意的一幅画。”

 “竹芝轩并没有桃花树。”

 “除了你,还有那一夜的月,其他景物都是从别的地方移植而来。”那一眼,太美了,周遭一切他完全瞧不见,直到她落在纸上,方才想起此事,无奈之下,索将他们之间的连结画在这幅画里面——打铁铺前面的桃花树、承恩寺后山的芒草和奇石,就成了这么一幅画。

 原来不解之处,芍药此时都看明白了…这会儿突然觉得很丢脸,她竟然对自个儿吃醋。

 “祝氏对我确实意义不同,像我的姐姐,像我的家人,从小陪伴我、照顾我,有时候她甚至比母妃更像一个母亲…”戚文怀缓缓道来祝氏的故事,其实,祝氏原本不该进宫,当时她不过五岁,可是她姐姐是香贵妃最得力的丫鬟,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她因此跟着进宫。祝氏的姐姐进宫不到五年就病死了…

 说是病死,但谁都知道是受到后宫斗争的牵连而亡,因此香贵妃格外疼爱祝氏,多少是为了弥补,也因此临终之前,才会特别将她送给儿子。

 祝氏的故事教芍药许久说不出话来,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从来没有机会为自个儿做选择。

 “祝氏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我却无能保护她,这一直让我很自责。”

 略微一顿,芍药坚强的道:“我不曾想过靠王爷活下来。”

 怔愣了下,戚文怀明白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靠别人活下来,祝氏知道,但是做不到,以至于连身边的丫鬓都约束不了。

 他多安排几个丫鬟照顾她,原是盼着她多些保护,可是人越多,争斗得越凶,最后也让敌人从这儿找到下手的机会。

 “祝氏与你截然不同,无论相貌、才情、见识、手段…你们毫无相似之处。”

 王爷不说,她也听得出来。“我从来没告诉王爷一件事。”

 “什么事?”

 “王爷知道我是因为姐姐落水,才自毁容颜离开落霞轩,可是却不知道姐姐落水之后变成小孩子。虽然可以守在姐姐身边,但我不敢期望就此护她周全,因此我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教导她、训练她,盼着她能照顾自己。”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完全向他敞开心,就像他对她敞开心一样。

 戚文怀将她转过身,很霸气的说:“本王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妾身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王爷。”芍药调皮的踮起脚尖亲一下他的

 目光一沉,他双手一托将她抱起来,舌靠过去,肆无忌惮的四处点火。

 “王爷…书房…白…不行…啊…”芍药的声音支离破碎,理智被猛烈升起的望击打得溃不成军,可是这事过后,她三天羞于见人,因为她只要想起在外书房上演的狂野情,全身就像着了火似的,不难想象当时在外面的侍卫和丫鬟有多尴尬难为情…她很庆幸那天带着瑞雪和绿儿,这两个人果然是“师徒”嘴巴像蚌壳一样紧,不过她们不说,当夜王爷用披风裹着她抱回一景德苑,底下的人只怕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总之,没有王爷召见,她绝不敢再踏进

 外书房了,免得一看到那个大书案,就只想着坐在上头发出来的**之声。

 三朝回门之后,这是芍药第一次回到永昌侯府,而今召她回府的原因是冯氏病倒了。

 冯氏病倒了,芍药一点也不觉得担心,老太太的存在对她来说从来是弊多于利,真正令她担心的是,冯氏躺在上不好好养病,反而生出七八糟的心思,这就表示她有麻烦了,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王妃应该记得英儿明年就及笄了,英儿的婚事也该筹划了。”老太太虽然脸色苍白的躺在上,可是声音洪量,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徐丼英的亲事与她何干?难道盼着她这个王妃帮徐卉英找个显贵之家的夫君吗?徐卉英害她姐姐变成小孩子,想嫁人都不容易,竟还好意思向她开这个口?芍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轻轻淡淡的问:“老太太看上哪家公子?”

 “辅国公家有几个公子都很不错。”

 辅国公乃是太子妃的娘家…老太太和徐卉英的野心未免太大了,难道她们以为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吗?口的愤怒,芍药依然维持不冷不热的态度。勋贵之家特别看重嫡庶之别,徐卉英是庶出,想要嫁进辅国公府并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此事不易,所以才要你出面帮忙,这也是为了永昌侯府。永昌侯府好,你母亲好,丹儿自然也好。”

 芍药角掠过一抹冷笑,这是在威胁她吗?理论上,永昌侯府好,母亲和姐姐都会好,可是,这也要永昌侯府的人没有包藏祸心,真心待母亲和姐姐。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永昌侯府好,这可是我的娘家,可是,我与太子妃没有情,只怕没有本事将徐丼英嫁进辅国公府。”

 “只要王爷开口,这门亲事一定成得了。”

 “老太太要王爷去向辅国公开口?”芍药微微挑起眉,老太太是不是被权力名声冲昏了头?基本上,王爷与辅国公是站在敌对的立场。

 “王爷只要向太子开口,太子一定会成全。”

 没错,若是透过太子,这事应该会成,但是,这也要太子愿意卖王爷面子,而王爷想必不愿意求太子。“这事我要问过王爷的意思。”

 “你与王爷撒个娇,王爷不会不帮这个忙。”冯氏看芍药脸色红润,眉眼之间有藏不住的柔媚,就知道她在宁亲王府一定深得王爷宠爱。

 “我会尽力,老太太好好养病,最要紧的莫过自己的身子,其他都是次要的。”芍药好言相劝,徐卉英就算真如愿嫁进辅国公府,永昌侯府就一定有利可图吗?这还要看

 徐卉英有没有本事讨公婆和夫君的心。

 芍药告辞离开福禄院,便来到福德院探望孙氏。

 “你在王府过得好吗?王爷待你如何?”还是当母亲的真正关心女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还要亲口确认。

 “我很好,母亲和姐姐呢?”

 “我们很好,你不必担心。”

 “母亲知道老太太想将徐卉英嫁进辅国公府吗?”

 孙氏点了点头。“老太太问过我的意思,我说辅国公府出了一个太子妃,如今是显贵中的显贵,可惜徐丼英不是嫡出的。”

 “母亲知道老太太为何看上辅国公府吗?”

 “徐容道如今越来越活跃了,四处结权贵,而太子妃是辅国公嫡女,若能与辅国公府结亲,就能巴结上太子。徐丼英大概是听了徐容道的提议,便跑去纠老太太,要老太太将她嫁进辅国公府。”

 “她不知道婚姻大事由长辈定夺吗?如此不顾颜面去争,将来传出去,即使她能嫁进辅国公府,她也难以立足。”芍药实在不知道徐卉英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会愚蠢到如此不知轻重,难道她以为嫁进权贵之家就好了吗?

 女人的命啊,其实事从嫁人之后开始——这实娘说的,常时她不懂,如今可以明白了,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就是公主,嫁一个不好的驸马爷,日子也是难过。辅国公府虽显贵,可是方氏子弟未必成材,而辅国公府的水又是多深,这岂是外人会知道的?

 “她与老太太满腹心思都被权力名声占满了,哪还顾虑得了其他的事?”

 “父亲对此事有何看法?”

 “侯爷恐怕不愿意。”

 “老太太问过父亲的意思?”

 “问过,可是侯爷好像不愿意与太子扯上关系。”

 在她看来,徐长荣不愿意与任何人扯上关系。虽然她与徐长荣相处时间很少,对侯爷的认识皆来自他人,可是已足以看出他行事圆滑,谁都不愿意得罪,不过,他也是一个极有抱负想法的人,因此也不想当个巴结权贵的小人。

 徐长荣欣赏王爷,但若非皇上赐婚,绝对不会轻易将她嫁给王爷,可是如今若永昌侯主动将女儿嫁进辅国公府,外人会如何看待永昌侯府?徐长荣当然不乐意贴上“逢拍马”这样的臭名。

 “侯爷不答应,老太太便从我这儿下手。”闻言,孙氏恼怒的咬着牙。“我早该猜到了,不过是小小风寒,老太太为何坚持召你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我未许下承诺,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此事要看王爷的意思。”

 孙氏担忧的皱眉。“若是王爷不帮忙,老太太会不会找你麻烦?”

 “老太太不能找我麻烦,但是可以找母亲和姐姐麻烦。”

 “你无须为我们担心,老太太还不至于敢对我们如何,我背后有个定国公府,还有你这个王妃女儿。”

 是啊,老太太确实不好肆无忌惮的找麻烦,只是有个骄纵蛮横的徐卉英在一旁搅和,绝对可以吵得福德院和竹芝轩不得安宁…老实说,她恨不得徐丼英赶紧嫁了,永昌侯府少了她,大伙儿的日子都会好过。

 从永昌侯府回来之后,芍药并不急于找戚文怀商量,而是让自个儿沉静下来,想想有何法子可以教老太太对这门亲事死心。她不愿意王爷为了此事委屈自己去找太子,又觉得向王爷开这个口真是太丢脸了,可是,只要扯到永昌侯府的利益,老太太绝对不会改变心意。

 “看书?”戚文怀挨着芍药在炕上坐下,接着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拿起她手上的书,看了一眼,竟是一本游记。

 “随便看,王爷不是要去外书房吗?”芍药将书拿回来,放在一旁炕几上。虽然这阵子王爷都会回景德苑用晚饭,可是用过晚膳又会回外书房与先生、幕僚议事。

 “本王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因为你生病,本王没能帮你过生辰。”戚文怀的口气听起来好像被遗忘了生辰的人是他。

 怔愣了下,芍楽无所谞的笑了。“我自个儿也忘了。”

 戚文怀一怔,怎么会有人忘了自个儿的生辰?可是念头一转,他想起一事,她有好几年被关起来,当时想必不可能过生辰。“你是不是许多年不过生辰了?”

 “自从进了落霞轩,就不过生辰了。”出生那,也是被亲生父母抛弃那,想了总是教人伤心,哪有心思过生辰?

 “以后不可以再如此随意了,本王每年都帮你办生辰宴。”

 “我不喜欢吵吵闹闹。”

 “就我们两个,你的生辰是属于本王的。”

 闻言,芍药甜蜜的点了点头。

 “虽然生辰过了,可是本王的生辰礼一定给,不过在拿生辰礼之前,你要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戚文怀轻轻推开芍药,很严肃的板起面孔。

 芍药心生警觉,恭敬的问:“王爷请问。”

 “永昌侯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嗄?”

 “今晚膳你吃得很少。”

 “今在永昌侯府吃了很多果子点心。”

 “你回永昌侯府探病,应该不好意思直往嘴里果子点心。”

 “…老太太病了,我看了难过,难免胃口不好。”

 “你与老太太素来不亲近,不是吗?”将她关进落霞轩的人就是老太太,说她为老太太伤心难过得吃不下饭,骗个孩子还能混过去,骗他?他是不是应该敲她的脑袋瓜,叫她清醒一点?

 “…我与老太太虽不亲近,但也是亲人。”

 “你不说,难道等着别人来告诉我吗?”

 若她代王爷回绝老太太的请托,老太太会不会找上王爷?老太太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可是…算了,也许让王爷自个儿当面回绝老太太更好。

 “老太太有意将徐卉英…三妹妹嫁进辅国公府,可是三妹妹乃庶出,辅国公府应该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因此想求王爷居中牵线。”芍药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可是又不能不说清楚。

 “这事倒也不难。”

 芍药顿时傻了,王爷就这么答应了吗?

 戚文怀好笑的刮了刮芍药的鼻子。“这事确实不难,不过,却只能嫁给辅国公府二房的儿子。”

 眨了眨眼睛,芍药还是没有明白戚文怀的意思。

 “太子妃方氏乃是补国公府大房的嫡长女。”

 芍药瞬间明白了,徐卉英是庶出,嫁不成辅国公的儿子,这个理无论在哪儿都说得通,但是若嫁与辅国公府二房的儿子,这就行得通了,而老太太只要跟辅国公府结亲,应该不会计较结亲的是哪一房。

 戚文怀笑得像只狐狸似的接着道:“辅国公府的老太太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不容易伺候,你那位三妹妹想要在辅国公府立足,不但要聪明,还要懂得下功夫。”

 芍药替徐卉英的未来担心,她既不聪明,又不懂得下功夫…若是她据实以告,徐丼英会不会改变心意?不会吧,那个丫头是那种进了棺材,还不知道死期要到的人。“辅国公府如今住了几房?”

 “三房,虽然闹过分家,可是老太太如今还健在,怎么能分家?”

 “住了三房,应该很热闹吧。”芍药承认自个儿很幸灾乐祸,徐卉英只想着嫁进辅国公府,却没想过那儿到处都是人,人与纷争是共存的,人越多的地方,纷争就越多,辅国公府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何止热闹,那儿还很重视身分,辅国公的长子娶了何将军的嫡长女,二房长子娶了刑部尚书的嫡长女,三房长子娶了宁侯的嫡次女。”

 总而言之,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嫡出。

 如此一说,芍药不能不担心了。“有人愿意娶徐卉英吗?”

 “辅国公恨不得逮住机会将永昌侯拉上船。”

 略微一顿,芍药忍不住问:“王爷愿意父亲上太子的船吗?”

 “若是因为女儿嫁过去,岳父就上对方的船,你就太小看岳父了。”

 “我知道父亲不愿意选边站,但是太子的势力太大了,他岂能不动摇?”

 “岳父是个精明的,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表态,而对太子来说,只要他一直保持忠心为国,这就够了。”

 是啊,若是太子顺利坐上龙椅,忠心为国的侯爷不也是拥护太子吗?

 “我实在不愿意王爷为了这种事去求太子。”

 “谁说我要出面?”

 芍药闻言一怔。“王爷不出面,这门亲事如何结成?”

 “你放心,有人会出面。”

 芍药很想问清楚,可是又作罢了,只要不委屈王爷,又能办成此事,何必在乎是谁办成的呢?“王爷,劳您费心了。”

 “傻瓜,这点小事哪需要本王费什么心思?”戚文怀故作不悦的敲一下芍药的额头,像在教训小孩子似的接着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不要一个人独自发愁,知道吗?”

 “我知道了,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王爷。”心情放松下来,芍药立刻想起他是藉着生辰礼从外书房折回来的,双手一伸。“王爷不是要给我生辰礼吗?”

 戚文怀将两只手伸到后面,接着变出一个木匣子,放在芍药双手上。

 芍药看着手上的木匣子,与上回他送她的木匣子一样,都绘了一棵栩栩如生的桃花树,只是这次的木匣子略小一些,她满怀期待将木厘子打开,是一支发簪,绽放着一株桃花,花瓣上坠着各宝石,只有米粒般的大小,让桃花充满了生机。

 “喜欢吗?”戚文怀为了这份生辰礼可是绞尽脑汁,因为错过了她的生辰,原本是想等她来追讨,没想到她忙得很,一会儿这儿有事,一会儿那儿有事,最后还得靠他自个儿找到今的机会送出来。

 芍药欢喜的点了点头。

 “以后,本王绝对不让你的生辰在病中度过。”戚文怀拿起?罾为她上,打量了一番,很满意的点点头。

 “好看极了!”

 芍药娇羞一笑,轻推一下戚文怀。“王爷还是赶紧去外书房,先生和幕僚们必定等得很心急了。”

 “好,本王去外书房,你继续看书。”戚文怀在她额上深深一吻,便起身走出去。

 祝氏的事刚闹完不久,戚文怀以为甄氏会安分一段日子,可是没想到她出手得如此快,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向芍药动手,而是转向蒋氏——她让大丫鬟偷偷去找郎中,从郎中那里取得一种香料交给蒋氏的一名丫鬟。这事很明显,甄氏要对付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

 甄氏何必冒险做这样的事?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能否平安生下来,与她没有利害关系,可是对芍药就不同了。若蒋氏生下儿子,就是宁亲王的长子,即使将来芍药生了儿子,那也不是长子。此时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若出了什么事,会招来怀疑的肯定是芍药。

 如此一想,戚文怀已经可以预知甄氏的下一步行动,她一定会想法子让芍药与此事扯上关系,这样才能将自个儿的恶行嫁祸给芍药。

 既然知道甄氏的诡计,戚文怀自是急着回景德苑,想提醒芍药留意甄氏,没想到正好遇见要离开的甄氏。

 “王爷…”甄氏的神情无比哀怨,王爷真是狠心,竟当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都死了似的,看也不看一眼,而屋里那个女人破了相,却能独得他的宠爱,这合理吗?

 “你为何在此?”

 “王妃与妾原本就是表姐妹,理当多多往来,不是吗?”

 他都忘了,甄氏的母亲是老定国公庶女,她算是芍药的表姐。

 “王妃很忙,若无重要之事,以后别来景德苑打扰她。”戚文怀懒得与她纠,快步走向屋内。

 这会儿甄氏更恨了,他是怕她欺负王妃吗?王妃厉害得很,进了外书房不但没事,还被王爷疼爱得不像样…她哪一点比不上王妃了?她面容柔媚毫无瑕疵,有才情又温柔体贴…等着吧,过不久,王爷就会唾弃他心爱的王妃。

 戚文怀在右次间的小书房找到芍药,芍药正在作画。

 “今怎么有心思作画?”戚文怀经常看芍药练字,却很少见她作画,她总是说,练字是为了修身养,而作画是对大地万物的赞叹。

 “妾身突然感觉到人的可悲。”

 “何以有此感触?”

 “人啊,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是为何总不能安生过日子,难道争得你死我活就真的开心了吗?”

 “你不想与人相争,别人却不见得不与你相争,所以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别人都踩下去,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你相争。”

 “将别人都踩下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人与你相争吗?”

 戚文怀没办法回答她,人从来无法远离相争,这是源于人的私

 芍药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太闷了,不想继续纠不放,转而问:“王爷不是说今要陪皇上去西苑狩猎吗?”

 “太后的身子不适,父皇不去狩猎了。”

 “太后身子不适?”

 “太后的身子早就不适了,今不过是旧疾复发,对了,我刚刚见到甄氏,她来这儿有什么事?”戚文怀不爱讲太后的事,是想避免过多个人情绪。

 “甄侧妃好心相告,府里最近有不少传言,说我不关心王爷的子嗣,不曾去探望蒋氏。”芍药真是有够冤枉,她不去探望蒋氏,是想避免惹上麻烦,蒋氏若出了什么事,肯定会栽到她头上。

 而且,除了嫁进王府第一,蒋氏就借口肚子不适,不曾过来向她请安,她也不计较,人家可是有身子的人,比谁都来得重要。

 “甄氏还真是热心。”

 这句话为何听起来好像“甄氏还真是多管闲事”?芍药笑着附和。

 “就是啊,特地跑来向我通风报信,我都要当她是景德苑的丫鬟了。”通常只有景德苑的丫鬟才会跑来打小报告,就怕伺候的主子招了算计。

 “你认为她想做什么?”

 “我没在苑安排眼线,怎么知道她在谋划什么?”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其中必有诡诈…她突然觉得甄氏很有意思,看起来行事光明正大,可是又教人一眼看出她的心怀不轨,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心思应该不难猜出来吧。”

 王爷要她猜吗?好吧,甄氏的心思确实不难猜。“她要我去看蒋氏,若是蒋氏出了事,我就是第一个有嫌疑的人,可是我不明白,可以如此轻易定我的罪吗?”

 “你将证物到人家手上,人家就可以定你的罪。”

 芍药送上一个白眼,谁会傻得将证物到人家手上?

 “你不相信?”

 “不是,我在想自个儿有笨到这种程度吗?怎会双手将证物到人家手上?”她不会自识聪明,但也知道自我保护吧。

 “本王可以证明。”

 芍药微微挑起眉,很感兴趣。“王爷如何证明?”

 “你就去探望一下蒋氏吧。”若不顺着甄氏,又岂能知道甄氏在搞什么鬼?

 “王爷是要我将机会送上门吗?”

 “今她达不到目的,过两还会再来,你不觉得烦吗?”

 “烦,那么除了探望蒋氏,还需要做什么?”她相信王爷已经有计策了。

 “你去探望蒋氏,总不能两手空着,带上药材补品,让库房的人跟着。”

 “让库房的人跟着?”

 “库房的人不是乔总管的人,就是乌氏和甄氏的人。”

 芍药明白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明我就去看蒋氏,王妃岂能不关心王爷的子嗣?”她的口气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酸酸的?这不能怪她,对于蒋氏肚子里的孩子,王爷至今没有给她一个说词,若说王爷不重视,偏偏又是第一个孩子…这种感觉像是有一鱼剌卡在喉咙,下不去,真是难受极了。

 戚文怀眼皮一跳,她准备今与他算帐了吗?

 “王爷盼着先得儿子,还是女儿?”

 戚文怀从身后抱住她,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无论你生儿子还是女儿,本王都喜欢,本王教他们骑马箭,你教他们读书习字。”

 她明明在讨论蒋氏,他硬要扯到她身上…他啊,其实很狡猾,可是,怎么她越来越喜欢他呢?芍药不解的反问:“为何由妾身教他们读书习字?”

 “你一定是个好母亲。”

 她必定是个好母亲,所以就要教孩子们读书习字吗?芍药不懂此理何来,可是知道术业有专攻,她连个秀才的名声都没有,怎敢担此重任?

 “王爷还是给孩子们找个博学的鸿儒当师傅。”

 “好,你想如何就如何。”她只要别再惦记着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就好。

 芍药无声一叹,王爷今又回避蒋氏的问题了。

 三更半夜,芍药刚刚累极入睡,一阵动将她惊醒过来,可是她实在太困了,只能勉强张开惺忪的双眸,懒洋洋的问着起身更衣的戚文怀。“怎么了?”

 “蒋氏要生了。”

 “蒋氏…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芍药瞬间清醒过来,前两去荷香苑探望蒋氏时,蒋氏的丫鬟明明说还有一个多月,怎么这会儿就要生了?

 “你慢慢来,我过去瞧瞧。”

 芍药很想快一点,前两还没有预兆,今怎么就发动了?这事透着一股诡异,令人不安,可是她全身酸疼,想快也快不了,反正只要人出现了,别教人说她这个王妃不关心,这就够了。

 当她来到荷香苑,见到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着实吓了一跳,这在闹什么?

 “你好狠的心,你会遭到报应的!”萱儿突然对着芍药大吼,若不是一旁有几个壮的婆子看管,萱儿恐怕会不顾一切扑上来打芍药。

 芍药微微皱眉,从萱儿激动的言词可知蒋氏想必出了什么事,可是,这是不是应该先告诉她怎么回事?

 “洪嬷嬷,这儿发生什么事?”杨姑姑冷冷的看着荷香苑的管事嬷嬷。

 洪嬷嬷看了芍药一眼,声音带着颤抖。“蒋姨娘被下毒,孩子没保住。”

 “蒋姨娘被下毒?”

 “你不要装了,就是你下的毒,你一定会遭到报应!”萱儿怒吼,因深怕王妃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这段日子主子委屈做人,不敢踏出荷香苑一步,没想到还是遭到王妃毒手。

 “你最好说清楚,不是我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认。”

 “本王来说。”戚文怀从屋内走了出来。“萱儿说,蒋氏是因为吃了王妃送来的补品,肚子才会提早发动。”

 芍药轻柔一笑,走到萱儿前面五步之处停住。“你真的确定蒋姨娘是吃了我送来的补品?别人送的补品,你放心让蒋姨娘吃吗?”

 若非王爷指定她送药材补品,她绝对不会送这些东西,道理很简单,你防着人家,人家难道不会防着你吗?蒋姨娘应该比她更害怕补品被下毒,绝对不会吃,这岂不是浪费了?

 “若不是红儿拿错了,奴婢也不会把王妃送来的阿胶拿给蒋姨娘吃。”

 拿错了?这样的安排倒是合理多了。芍药不慌不忙的问:“哪位是红儿?”

 “奴婢就是红儿。”跪在萱儿旁边的丫鬟道。

 芍药转头看着红儿,不厌其烦的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蒋姨娘吃了我送来的补品?别人送来的补品,你放心让蒋姨娘吃吗?”

 “奴婢是匆忙之间拿错了。”

 “你可能不知道,阿胶不是从景德苑的小库房拿出来的,而是公中的库房取的,这是王爷吩咐的,王爷很关心蒋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这可是王爷第一个子嗣。我去公中库房取药材补品时,是由库房的婆子负责拿的,自始至终没经过我身边丫鬟的手,更没经过我的手。若是阿胶被下毒,只怕也是早在库房就被下毒了。”

 红儿闻言一脸惊慌,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公中库房里面的药材补品不可能被下毒!”管库房的婆子赶紧跳出来喊冤。

 “公中的库房每个时辰都有两个人守着,管事嬷嬷也随时来巡,绝对没有机会下毒!”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芍药的笑容变冷了,看着红儿的目光宛如利刃。

 “阿胶是婆子到你手上的,阿胶有毒,只怕也是你动的手脚。”

 “奴婢…没、没有…”红儿慌得眼睛不敢直视芍药。

 “在将阿胶送给蒋姨娘服用前,除了你,还有萱儿可以下毒,难道是萱儿?”

 萱儿不敢置信的瞪着红儿,显然已经听出来问题出在红儿身上。

 这时,有侍卫快步进了荷香苑,来到戚文怀身边,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戚文怀的神情变得更凝重。

 说完话,侍卫退到戚文怀身后,戚文怀严厉的目光直直向红儿。“阿胶里面只是掺了轻微的泻药,不至于造成蒋氏早产。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招了,你是如何动手脚让蒋氏早产的?”

 红儿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红儿在众人迫的目光下,不知所措的看着甄氏身边的大丫鬟彩环,众人很自然的随着她转移目光,彩环慌乱的撇开头。

 “再不说,本王就用刑了。”

 两个壮的婆子接到戚文怀的眼神指示,立刻一左一右扯住红儿,准备将她拖下去打板子。

 “彩环姐姐,你救救我!”红儿再也压抑不住恐惧的喊道。

 不要说彩环,就是甄氏都吓得六神无主,为何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怎么办?

 戚文怀冷冰冰的看着彩环。“这是怎么回事?”

 彩环不知道如何回答,红儿已经忍不住抢着道:“我给蒋姨娘吃的阿胶是彩环姐姐给的,另外,彩环姐姐还给了我麝香,叫我掺在蒋姨娘睡觉的凉枕里面。”

 彩环终于支撑不住的两脚发软,跪了下来。

 “这是你主子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众人皆知,彩环若没有主子命令,绝不可能干下这种事,可是,戚文怀必须考虑甄氏背后所代表的忠勤伯府。忠勤伯府与太后的娘家关系不错,换言之,甄氏是太后的人。

 彩环低着头,用力咬着下,半晌,终于决定一肩扛下所有的责任。“奴婢看主子为王爷伤心难过,觉得很心疼,便心生计谋想陷害王妃。”

 “彩环和红儿都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根本别想活命…甄氏身子微微一晃,强忍着不去看被两个婆子押下去打板子的彩环。

 “甄氏,彩环是你的大丫鬟,今她犯下的恶行即使不是你授意的,你也无法推卸责任,你就去戒思院好好思过吧。”

 戒思院是用来处罚看管皇亲国戚及权贵之家犯了错的女子,因为里面凡事要自个儿动手,日子相当清苦,因此进了这种地方,几乎等于是一脚踩在棺材里,毕竟养尊处优的千金之躯很难忍受那种苦日子。故而戒思院进去不易,必须得到父母首肯,若是嫁了人,还要取得夫君同意;出来更是不易,若非皇命,就只能一辈子待在里面了。

 戚文怀对甄氏的惩罚不轻,可是王爷的孩子没了,皇上若知道此事必会震怒,忠勤伯和夫人只能亲手将女儿送进戒思院…甄氏终于承受不住的晕过去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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