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客人散去,大帅府依旧灯火通明。
楼大帅喝过了醒酒汤,洗了把脸,清醒之后,派人把楼少帅叫进了书房。被请去还有司马大总统,之前楼大帅借着酒劲,很是扫了司马大总统面子,可司马君能忍着怒火留下,给外人摆出了姿态,楼大帅就清楚,満洲里事情还没完,绝不会就此揭过。
如果可以,楼大帅也想让司马大总统打消与虎谋⽪念头,那群老⽑子是好相与吗?从前清开始,他们从国中占走了多少土地?说什么重勘定界标,无非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给你下个套,到时候,熊爪子拍下来,你是接还是不接?
楼大帅敞着怀,坐⾼背雕花椅上,司马大总统坐他对面沙发上,楼逍站楼大帅旁边,⽗亲和大总统面前,楼少帅是没有座位。
“大哥,你还不清楚那群老⽑子吗?说他们是口牲都抬举他们!这群八王羔子眼里,咱北方这块地界,就是一块噴香肥⾁!不吃进嘴里消化了,绝不会甘心。那条大铁路是怎么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之前一直没明着动手,还不是找不到借口吗?结果你倒好,直接⾁往人家嘴里送!”
楼大帅越说越气,险些又要瞪眼睛拍桌子。
司马大总统也是眉头紧皱,叹了口气“我也是没办法,不把北方给定安下来,南方该怎么办?何况,俄国人已经边界增兵了,要是不答应,和他们打吗?打过吗?”
楼大帅也沉默了。
他不是没和老⽑子
过手,不能说一点胜算没有。不管不顾拼命,或许能打赢,但也是惨胜。何况国內现是山头林立,真打起来,宋琦宁倒是会帮忙,可无非就是派人送些武器,到头来还是要靠着他手头这些兵。万一全都拼没了,怎么办?别说満洲里,连北六省都得易主。
可是,真就让府政去和老⽑子谈什么満洲里⽔路勘界?
想想都憋气!
“盛丰,南方不平,我们真和俄国人动起手,万一郑怀恩背后捅刀子,谁受得了?南方府政那群人,你也不是不清楚。”
司马君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做。前朝李合肥,被西方人称为“东方俾斯麦”却至死都背着卖国贼名号。他愿意吗?不愿意!可家国贫弱,统治者不思进取,军费都被挪去建园子,大厦将倾,凭几个人力量,就能扶得起来吗?何况上面还庒着一个实际统治了国中,又祸害了国中几十年老太后!他又能怎么办?
“盛丰,我知道这事情难为你…”“大哥,这话你都说了几遍了。”楼大帅叹了口气“你这不是为难我,是用剑戳我心窝子!你明知道,我手底下那群兄弟,有几个没和老⽑子有⾎仇?你说没办法,难道我就有办法?之前蒙古事情就让兄弟们有怨气,这事再一出,不说我兵,你手下那群兵,就能答应?那都是尸山⾎海里爬出来,当初为什么跟着你打天下?不就是因为清廷和南方那群人不办人事,把自己家东西往洋人嘴里送吗?”
司马大总统没说话。
楼大帅继续道:“大哥,你要想清楚,可别本末倒置。咱们兄弟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靠是什么?无非就是手里这些兵,这几杆
!文人那一套有时候是
管用,真事到临头,看看南方郑大炮,他如今怎么样?宋舟敢当面给他一个嘴巴,他都不敢还手,汪汪叫两声都得躲着人!”
司马君被楼大帅一顿抢⽩,神⾊间有些难堪。楼大帅话说到这里,想到老⽑子边境增兵事情,也是头疼。
这事情弄不好,他们都得栽里头。毕竟,除了俄国人,还有个⽇本矬子等那里!英国人确和他接触过,楼大帅却当真是不乐意,如果接受了英国人条件,他成什么了?他还有脸这里义正言辞和司马君说这些?早抹脖子去给死外东北老兄弟们赔罪了!
楼逍一直静静站一旁,听着楼大帅和司马大总统谈话,脸上表情丝毫未变,黑⾊眸子却越来越沉,背⾝后双手握拳,突然开口道:“俄国人边境增兵,是真想和我们打一仗吗?”
楼大帅和司马大总统同时看向楼逍“你是说?”
“俄国国內并不太平。洋人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听到楼逍话,司马大总统依旧拧眉⽑,楼大帅却是心头一动,不太平?不太平好啊…楼大帅⽗子和司马大总统书房里一直没出来,也没见人送茶⽔进去,楼夫人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提心等着。李谨言陪了楼夫人一会,就借口回了房间。就算他名义上是楼逍“
子”可他到底是个男人,总得避嫌。
楼夫人也意识到李谨言再留下来并不合适,拍了拍李谨言手:“你是个好孩子,刚娶你进门,就出了这样事,委屈你了。”
李谨言略显僵硬扯了扯嘴角,他当真是不委屈,比珍珠还真!
回到房间,桌子上龙凤红烛已经燃了一半,火红烛泪挂金制烛台上,像是一条红⾊瀑布。
李谨言坐到桌旁,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枣泥馅,并不太甜,尚且可以⼊口。吃过了一块,火烧火燎胃才好受了一些。喜宴上他要么和楼逍一起敬酒,要么就被楼夫人拉着认人,庒
没吃什么东西。
茶⽔已经凉了,李谨言却不乎,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灌下去,把嘴里甜腻味道冲下去一些,舒了口气。
这一天过,还真是…
几步走到
边,摊开四肢躺
上,明明哈欠连天犯困,脑子却异常清醒。
満洲里,他后世是去过。当时公司组织旅游,那时満洲里,被称为北疆明珠。呼伦贝尔大草原腹地札贲诺尔家国矿山公园,给他留下了极深印象。经过导游解说,他知道了札贲诺尔煤矿始建于192年,后世探明煤炭地质储量达到一百亿以上,这还只是満洲里冰山一角而已!
想到这里,李谨言突然坐起了⾝,绝不能让俄国人得逞!
可他又能做什么?玩政治,他三两下就能被别人玩死,扛
他也没那力气,唯一能做就是钱赚。
楼家皂厂刚建,制作磺胺还得找人,八成也要通过楼家,自己手里那些铺子,布庄还赔钱,茶楼和典当行倒是钱赚,拿出来也是杯⽔车薪。想想楼夫人给他看礼单,李谨言手当时都哆嗦了一下,几万十几万大洋说送就送,汉唐古董随手做人情,礼单上竟赫然列着两只国宝!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比起这些人,他手里现有那点东西,当真是不够看。
⾰-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是李三少心情实真写照。
李谨言翻了个⾝,刚巧看到楼逍推门走进来,一⾝军装笔
,扣子一丝不苟扣着,迈出脚步有力,整个人就像是一把会走动战刀。
李谨言一下坐了起来“少帅。”
“恩。”楼逍开解了领口一颗扣子,扯松了⾐领“没睡,等我?”
李谨言不假思索点头。无论如何,抱好腿大,当是第一要务。
楼逍被取悦了,⾝上锋锐气息收敛许多,开解
带甩到一边,走到
边时,上⾐扣子已经全部开解,露出了內里雪⽩衬衫,立领款式。
楼逍坐到
上,李谨言往
里让了让,想起刚刚席上楼逍大多数时间都喝酒,开口道:“少帅,要不要吃点东西?”
楼逍侧过头,看了李谨言一会,突然笑了。这一笑,直接把李谨言笑愣了,他从没想过,这个战刀一般男人,笑起来,竟然是有些调⽪。
只是,这个笑容一闪而逝,楼逍一把搂过李谨言
,两个人躺倒了
上,拉起喜被。
“觉睡。”
李谨言眨眨眼,似乎还不太明⽩。楼逍面孔突然欺近“不睡?想我睡你?”
李谨言:“…”他是该说想还是不想?
楼逍搂李谨言⾝上胳膊愈发紧了,将李谨言囫囵个搂怀里,像是拍孩子似拍了拍:“太晚了,明早要给爹娘敬茶。”
李谨言听明⽩了,楼少帅这是说,今天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两人盖棉被,纯觉睡。不过,他很想和楼少帅说一声,既然要觉睡,能不能别这么用力搂着他?任谁
上扣着一个钢箍,都甭想睡好!
过了一会,楼逍呼昅声渐渐沉了,李谨言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
上手臂,意外,手臂松开了。李谨言向⾝后一滚,
着
,咬牙不敢出声,生怕把睡着楼逍给吵醒了。好
够大,他再滚几下也掉不到地上。
借着昏暗烛光,李谨言仔细打量起了楼逍,他知道这个男人生得好,只是他⾝上如刀锋般气质,常会让人忽略他长相。闭上眼睛楼逍,显得十分无害,当真像是一个刚満二十大男孩,可一旦他睁开眼…李谨言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他也说不清自己现是什么感受。
想着想着,困意涌上,李谨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躺
上,一会就睡
了。
室內沉静半晌,躺一旁楼逍突然睁开了双眼,烛火恰好这时跳动一下,两人影子映墙上。楼逍伸出手臂,重将背对自己躺着李谨言搂进怀里,只是这一次,他放轻了力气,怀中人似乎困极,睡梦中嘟囔了一声,却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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