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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日落九原城(2)
 李浩瑜不敢怠慢,当⽇侦缉尽数出动,全城搜捕,三⽇之內捕拿嫌犯一百四十三人。刘舂山审讯后定卡姆多一人死刑,其余十七人鞭刑,少冲核准。李浩瑜将一十八人押至校军场当众执行刑法。

 少冲领众人在校军场祭拜余已己等死难的九十四人。

 少冲汇聚众人道:“华立平已在一百八十里外的鹅湖山站住脚,我意分兵两处,一路由刘舂使亲率东去与华立平汇合,另一路由我亲率驻守在九原城。只要坚守到开舂,沼泽地冰雪融化,便可以南下滇黔。”刘舂山道:“九原城背靠梵冢山,东南是沼泽地,城小粮寡,不可久守。首座何不亲率大军一起东进?”少冲道:“张默山之所以暂时不过沼泽地,是料定我冬天无法翻越梵冢山北去,他若见我东去,必拼死来追,那时不光我等自⾝难保,便是华立平也不能立⾜。反之,我留在城里,他必然会按兵不动。你会合华立平后立刻整备山寨、修筑关隘,明舂我弃城上山凭险据守,将张默山所部困在山中。他粮草不继,必然退去。”刘早道:“首座乃我教本,岂可⾝处险地?望三思。”

 少冲摆摆手道:“情势所,不得已才如此,诸位不必多言。”当下只留下铁心堂八百人驻守城池,其余人马由刘舂山、汤⽟露二人率领东赴鹅湖山,张默山得知少冲没走,果然没有追击二人。

 正月将尽,这一⽇少冲正在巡城,广南总舵传来消息:宋帝赵昺与左丞相陆秀夫和太傅张世杰至崖山,随行二十万众,其中十数万为文官、宮女、太监和侍从、仆役,各类船只两千余艘。元将张弘范、李恒合兵十万,战船数百艘尾随而至。少冲闻讯眉头紧锁,李宽慰道:“宋军二十万,鞑子才十万,三个打一个,就算打不赢,也来得及逃命啊,爹何必担心?”少冲道:“账不是你这么算的,这二十万人中只怕有一大半是文官、宮女和太监,这些人怎么能和久经沙场的老兵手?便是逃也跑不上二三里就走不动了。我看他们是有大⿇烦了。”李道:“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这等昏庸无能的朝廷灭亡就让他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李本意是宽慰⽗亲,但她突然发现少冲目视南方,脸苍凉凝重,便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少冲⾝体越来越差,时而心神不宁,时而烦躁不安,时而长坐幽思。自离开落髻山时起,少冲便不肯再服药,⾝上恶臭不绝,先前要靠近了才能闻到,到这时,距离一丈远便感觉臭气人。为遮盖⾝上恶臭,李浩瑜在少冲居所前摆放了十几筐腌菜,又将他所传⾐服用香料浸泡,这才勉強蒙混过去。

 舂回大地,冰雪开化。张默山下令诸军度过沼泽,陈兵一万于城下。密密⿇⿇连营十几里地,到了晚上城外灯火通明,鼓乐声彻夜不歇,反观城中李少冲重病多⽇不起,众人每⽇以小米粥果腹,个个面⻩肌瘦,惶惶不可终⽇。李登城远望西北⾼耸⼊云的梵冢山噤不住忧心忡忡。忽听城外号角呜咽,城头守军大喊:“鞑子攻城啦!鞑子攻城啦!”但见天空中的箭雨遮天蔽⽇,守军固然早有防备,死伤不多,可怜的是城中百姓,虽此前也曾教导他们如何躲避箭攻,但事到临头,多半人仍旧慌不知所措,第一波箭攻,守军只伤了七八个人,百姓却死伤过百人。

 三波箭雨过后,城中死伤百姓过千人。凡是草木等能受箭的此时都被成刺猬一般。城外数千人排列成数十方阵到城下,距城有一之地突然停了下来。一骑来到城下,喊道:“我家王爷有亲笔书信一封拜呈李首座。”说完来一只翎箭,兵士捡了书信急忙报⼊少冲所在大帐,众将都列队在帐外,等候帐中少冲的示令。帐中久久没有回应。李浩瑜问道:“敢问首座,信里都说些什么?”少冲道:“张默山约我参加梵冢山英雄大会。”众人皆面面相觑。

 周南道:“张默山诡计多端,这其中必然有诈,首座不可去。”众人皆附和。李浩瑜道:“如今我们已被围孤城,他只要驱兵攻城便是,为何要首座去参加什么英雄大会,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古怪吗?”少冲笑道:“这也没什么好惊怪的,他要借中原武林的手杀我,让天火教与中原各派永成⽔火之势。”周南道:“这厮好深的心计,首座偏就不去,让他的诡计不能得逞。”少冲呵呵一笑,道:“我若不去,倒显得怯懦,我教⽇后也难立⾜江湖。此役我非去不可。我走之后,城中一切听李浩瑜调遣。比武较量,生死有命。”少冲说完亲自燃火将书信烧毁,众人泣拜而退。

 是⽇⻩昏时,李浩瑜召集周南、谢华、赵晓广等人,命诸军带齐三⽇⼲粮,约定三更天梯次出城。

 李连⽇担惊受怕,业已筋疲力尽,本想趁出城前打个盹,不想头一歪竟然睡过去,不知几时忽然有人呼唤自己,睁眼一看却是李浩瑜,惊道:“要走了吗?”李浩瑜道:“首座召见,大‮姐小‬快去。”李看看天⾊,用手梳了梳头发,整了整⾐裳随李浩瑜来到少冲居所。李浩瑜门外留住脚步,李心里一灵,忙推门而⼊,堂中灯火昏暗,少冲坐于纱帘之后,⾝边只有一个侍从。纱帘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包袱和一火精剑。“包袱里是我这辈子的內功修炼纲要和火精剑你都拿去。”李道:“为何突然要送我这些?…”少冲苦笑了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的缘分到尽了。”李抓起火精剑转⾝便走。

 “你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吗?”

 “事到如今,你让我还能说什么?”李突然之间情绪就失控了,她冲着少冲大声嚷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纱帘后传来微微一阵叹息:“你本不该知道这些。”

 “可我没办法再骗自己。”李痛苦地闭上双眼,任泪⽔流満双颊。少冲⾝边的侍从说道:“首座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大‮姐小‬你。”李抹了一把泪,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听着,从今天起我跟你没有任何瓜葛。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无法报答,只待来生还给你了。”说罢李硬起心肠,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外李浩瑜见李含着泪走出来,一言不发与自己擦⾝而过,心知不好,忙进屋查看。纱帘已经被拉开,侍从正在给少冲换寿⾐。李浩瑜顿时満脸是泪,他含着泪走上前去,跪在少冲尸体面前,郑重其事地叩了两个头。侍从脫下少冲⾝上的紫袍,换上一件灰土布袍。李浩瑜问道:“为何不给他擦洗⾝体?”侍从叹息了一声,揭开了少冲的面具,李浩瑜骇然大叫:李少冲已然面目全非,脸上肌⾁全部脫落,⽩骨森森竟像一具骷髅!

 李浩瑜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吩咐侍从道:“首座尸⾝要尽早火化,一块骨头都不要剩!他佩戴的物品,用的兵器,统统焚毁,什么也不要留下来!此外,你把所有知道首座死讯的人的名单列给我,一个也不许漏下!”李浩瑜深昅了一口气,双膝跪在少冲面前,颤抖着双手将面具戴回尸体的脸上。侍从不紧不慢地忙碌着,李浩瑜说的话他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你究竟听到没有?”李浩瑜目露凶光,手按在了剑柄上。“知道首座死讯的人除了李堂主您,就只有我一人。等我收拾好了,我会随首座一起去的。”李浩瑜叹了一声,这个老仆人从陇西跟到现在,任劳任怨,忠厚可靠,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敢问老伯怎么称呼?”“李堂主不必知道啦…”侍从给少冲穿好了寿⾐,又将换下来的几件⾐服收拢在一起。他抬起头望了一眼目含怒⾊的李浩瑜,鼻子里哼出一声:“即便如李首座,姓名也迟早被人忘记,又何必记着我的名字呢?”

 三更时分,九原城城头立起许多草人,虚点火把,在李浩瑜的督率下,数百人由西门出城,沿着绝壁爬上了梵冢山。李从少冲屋中出来后,没有跟守在门外的李浩瑜说一句话,她找了一件小卒号⾐穿上,混杂在人群中,随众人一起出城,一起爬山。梵冢山形状像一座土坟,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半山处雪花飘舞,寒风呼啸,⼲冷的气息将人包裹住,呛的人不过气来。众人正在艰难行进,忽见九原城正中心腾起冲天大火,众人见状莫不惊慌失措,纷纷跪地哀嚎起来。起火的地方正是少冲的居住的议事厅,李只觉得心里一阵虚空,不由地跌坐在雪窝里,眼前金星闪烁,头晕目眩。

 忽然一支弩箭夹着疾风擦耳而过。“有埋伏!”随着一阵惨呼,雪地里突然站起来数百名弩箭手,众人呈半圆形散开,手里都端着连发连的金山机弩。为首之**喝道:“尔等已⼊死境,还不弃械归降?”

 周南大笑道:“凭尔等也要留住爷吗?”话音刚落,数十弩箭齐发,周南一声未吭,便被成了刺猬。众人见状莫不大惊失⾊。李见状,手中扣住一把银针,挪到谢华⾝边,低声道:“推我过去。”谢华会意,一声大吼,双掌齐出,一股雄浑大力推着李“嗖”地一声窜出十余丈远,李借着他这股力道,纵⾝飞起,手一扬,十数枚银针呼啸而出,众弩箭手顿时栽倒一片,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她已杀⼊敌阵。火精剑锋利无双,紫剑法最擅近⾝砍杀。直杀得⾎花飞,哀声遍野。

 谢华趁机舞剑而出,杀⼊敌阵,伏兵不敌,丢弃机弩转⾝便逃,谢华正杀得兴起,紧追不舍,片刻之间八百人便被拉成一条细细的长蛇阵。李眼看不对,大声呼叫,已经来不及了,雪地里突然又杀出三股伏兵,总数不下两千人,将长蛇阵切为三段,分割包围起来。这些伏兵人人⾝经百战,个个⾝手不凡。混战之下,天火教大败,李仗着金甲护⾝,凭借火精剑之利,趁杀出重围。此时天⾊放亮,大批元军开始搜山,领路的是卡姆多的亲弟弟明夏。李见元军蒙、汉、蔵各⾊人种都有,言谈举止各不相同,相互之间说鸭语语言不通,便化妆成一名汉军,隐⾝军中。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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