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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终章
 我终于把速效救心的小盒子抓在手里。

 刀刃弹出来,划过我的手指,我能感觉到血迅速涌出来,这把小刀竟是出乎意料地锋利。

 一边注意着平平有没有回来,一边凝神控制刀刃去划绳子,我满头是汗,心几乎要从腔里跳出来,度秒如年。

 等我终于感觉到手臂一轻,绳索绷断,把双手拿到眼前来一看,手掌手腕上已经全是累累的划痕,细小的血横七竖八地淌着。

 我无暇顾及那些伤口,按着旁边的箱子撑起起身子来,木板上立刻染上几晕红色,像朵小花。

 腿一迈出去,天旋地转,我眼前一黑,感觉到半边身子在一麻之后,有疼痛如同水般迅速漫上全身来,原来身子捆得久了,药效又没有退尽,走的太急,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板上的尘土都飞扬起来,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白色长身T恤衫混了灰尘汗迹血污,变成了花的,牛仔短也看不出本来颜色,我口气,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往楼梯口奔过去,嘴里无意识地无声祈愿:聂唯聂唯,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喝下去,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跑得跌跌撞撞忐忑不安。

 心急如焚。

 焦急不安恐惧心疼像一片死冷的海水淹没我,我拼命挣扎往前游,限定时间内游不到岸就是死路一条。

 我甚至不知道时间是不是已经到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宁愿自己真正死掉也不想他受到这样的毁害。

 跑跑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千万别来不及,一定要赶得及。

 从我醒来的楼梯平台上爬下一段足有十米长的安全梯之后就站在了音乐厅天花板的地面上,空间里布满弯曲错的管道线路,右手边的尽头有一扇生锈的小门,我跑过去,从这里再下去的话,就能到音乐厅的顶楼了吧?

 小门被我推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后头又是一条通向下边的长长安全梯,我几乎是一路滑下来的。我能听见不甚清晰的沸扬的人声,间或夹杂着一声乐器调试的声音,万幸万幸,还没到演出开始。

 四下打量,这一层只有一半——一半没有地板,那里正是演出舞台的正上方,密密麻麻地满是错的窄梯钢梁,安放着灯光线路道具幕布等等物事;另一半是踩在我脚下的地面,这里应该正是观众席的上方,通道两边像写字楼一般有间间办公室,门都锁着,只有两间好像监控室的房间开着门,却一个人也没有,演出快开始,人大概都在下边。

 我往另一边跑过去,心想,如果我在舞台上方大声喊,聂唯在舞台上能不能听见我?要是他见了我就不会喝那该死的东西了,这比我跑下去要快多了。

 过去伏在栏杆上往下一看我就知道行不通,这里距离演出大厅的地面足足二十多米,且不说一的钢梁横梯和各式器具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无法看到舞台上,太远的距离和下边嘈杂的人声让我就算拿着一支扩音喇叭在这里喊也未必能让下边的人听见我的声音。

 我转身就要再找楼梯往下去,找到电梯口,那电梯恰好停在这里,我大喜,随即一口冷气——那走出来的人正是平平!

 她也抬头看见了我,愣了一下,神色狰狞起来:“我还小看你了。”

 我扭头就跑,天,这种时候,怎么有时间跟她纠?一定还有其他楼梯可以下去!

 身体虚弱,跑了两步,胳膊被一把拉住,我急得要疯,看也不看,另一只手狠狠往后挥去,嘴里说:“滚开滚开!”

 谁再拦我,我连杀人的心都有。

 身后一声痛叫,不知我打到她哪里,手臂被松开,我抬腿要跑,突然听得底下那轰轰嗡嗡的人声瞬间消音,我的脑袋“嗡”了一声,冷汗迅速从四肢皮肤下冒出来,手指不能克制地颤抖起来,演出要开始了!

 平平低咒着,又抓住了我,她说:“死心吧,来不及了!”

 “不!”我使劲儿甩开她的手,往前跑,明知道喊叫也不会被下边听见,仍然盲目地大喊起来:“不要喝,聂唯,唯,千万不要,不要!”

 我该怎么办?就算没人阻拦,我跑完楼梯下去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有平平在后边纠——除非我能立刻下到演出大厅去,我抓住栏杆往下看,那高度让我眩晕,我咬牙,要不要跳下去试试运气?

 心里很清楚,这样跳下去自杀无异,一条腿却已经跃跃试要跨上栏杆去。

 平平自身后把我扯下来,她低喊:“你疯了?我还没想要你的命呢?”

 我被她扯得倒在地上,冲她怒吼:“滚滚滚!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平平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一愣,我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不期然眼角余光里掠过一抹白色。

 我再抓住栏杆,脑子忽然清明,是那个!是那翅膀!那抹白色是最后一首歌里从天而降的那个演员装饰的那双翅膀!

 我拔腿就往那边跑去,那翅膀在这上边,就是说,那能放下去的装置就在这上边,我可以从那里立刻下去!

 跑得近了,看清楚那翅膀正放在一条悬空横梯的末端,上面连着钢绳,那些钢绳在旁边一只绞盘里,上帝佛祖,安拉保佑!

 转一个弯,前面有扇门,从这里过去应该就能通往舞台上方的横梯那里,我一口气,身后一沉,平平又扑过来。

 我挣扎:“滚开!”

 前面那门却开了,两个穿这保安衣服的人走出来:“干什么的?这边不能随便进!”

 我冲他们大喊:“快,她绑架我!快快,去告诉聂唯不要喝!”

 那两个保安愣住了,平平来捂我得嘴:“没事没事,误会误会。”

 那其中一个保安忽然说:“咦,不对,我认得你,你是聂先生家里的女佣人!”

 我一看,这可不就是我来给聂唯送晚餐时门口的那个保安么!

 那两个保安走过来,平平松了手就跑,那两个保安喊:“站住站住!”

 我已经一头冲进门去。

 站在那横梯尽头往下看,却正看见半幅幕布遮掩着的舞台,舞台中央有个人端了酒杯站在那里,虽然因为太高看不清楚,但那不是聂唯是谁?

 我喊:“唯,聂唯,不要喝!”

 一阵如雷掌声响起来,聂唯在掌声里优雅弯个身,然后把那杯酒举起来。

 我急得眼泪要出来,转身抓住那翅膀,这东西要怎么带?

 旁边的扳手扳下去,绞盘开始转动,我背着翅膀毫不考虑就往下跳,一边喊:“唯!”

 我记得看彩排的时候那演员落得没这么快的。

 身体因为突然从高速运动中被截止而微微疼痛,我睁开紧闭的眼睛,看见聂唯的脸。

 他的黑眼深深凝视我,脸上的表情奇特,似激动又似安宁,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来。

 我正被他抱在臂弯里。

 我心中忐忑,伸出指尖轻触他打着复古式领巾脖颈,几乎不敢问出来:“你有没有,有没有…”

 他微笑,轻轻摇头。

 我低头看见他脚边,破碎酒杯正躺在水里。

 放松感觉像柔软云朵一样熨贴上我周身,我笑出来,呼一口气,呵,太好了。

 台下观众席上传来好奇嗡嗡声好像在另一个空间,我只望着眼前那双专注得要把我淹没黑色眼瞳,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

 这个男人,这个愿意为了我而毁掉自己骄傲陛下,给我情给我浪漫,给我足够使用到来生去坚定疯狂不顾一切情感,叫我怎能不爱他?

 我双手绕住他颈项,低柔又清晰地说:“我爱你。”

 三个字在他夜空般眼眸里点燃轰华绚烂星芒,他面孔像是要发出光来,他嘴微颤,然后迅猛地落在我上,给我一个快速又深刻吻。

 口哨声和掌声瞬间沸腾,我猛然回神,注意到他脸颊边麦克,顿时捂住自己脸,我天,所有人都听见我告白了!

 聂唯轻轻放下我,改拉住我手,他伸手扶正麦克,面向观众席:“请允许我更改一下歌曲顺序,下面这一首,献给吾爱——《奇迹之光》。”

 音乐响起,灯光变换出离色彩,雾气自舞台周围涌滚上来,训练有素舞者们开始旋转。

 我手被他紧紧握着,听着他唱:爱如奇迹之光,将这荒谬世界点亮。

 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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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瞪口呆,声音都变了:“怎么会这样?!”

 我正盖着毯子靠在头枕头上,手里捏着一份报纸。昨天回到家,一口气睡到今天上午,睁开眼就看见放在旁边这张报纸,那报纸头版用大大字体写着耸动标题:魔魅歌声 惊世恋情

 底下小一点字号副标题是:万皇聂氏首场演唱会获巨大成功 其神秘女友客串演出

 不过让我惊呆原因跟那无关,而是因为那标题旁边那幅足有巴掌大照片——而且还不是我巴掌那样大,是聂唯手掌——那张大照片清楚地记录下我们在舞台上忘我相望那一刻,只是,只是!

 聂唯倒是光彩照人,而我呢?浑身脏污就不用提了,那照片上居然能清晰地看见我沾了尘灰脸上被泪水冲出来两道痕迹!

 我把报纸捏得哗哗响:“谁拍这照片?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坐在旁边妈妈急忙把报纸从我手里拿走:“别捏啦,手上全是口子呢!我看看,”妈妈歪着头打量那照片,笑“这不是笑得好看?还有那翅膀也漂亮。”

 我气恨恨地不说话,这么丑照片,还被登出来给全世界人看,一只满脸泥痕猴子,笑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聂唯推门走进来,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妈妈笑:“嫌这照片把她拍丑了。”

 聂唯看一眼那报纸:“我怎么看不出来?这不是漂亮?”

 我说:“骗人!”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

 妈妈摇头笑:“我说了不信,唯一说你就信了?我还是别在这里招人嫌!”

 我脸红:“妈!”

 妈妈笑着出去。昨天陪聂唯一首歌唱完,我去后台,就看见妈妈和聂文涵都在那里等着,妈妈一把抱着我,眼泪花花,后来一直跟我说:“唯这孩子,我想劝他也劝不动,又没有别办法,幸好幸好。”

 聂唯算是完全过了妈妈那一关。

 有人跟在聂唯后边进来,跟我打招呼:“小苏苏,感觉怎么样?有人不放心,硬拉我来上门服务。”

 我笑:“陶意棠,麻烦你啦!我没事,倒是菲力怎么样了?”

 陶意棠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他家人,他手术安排在明天。”他把血在我胳膊上给我量血

 我叹口气:“希望他眼睛会没事。”

 聂唯坐在我旁边,手指摩挲我头发,我抬脸问他:“她怎么样了?”

 聂唯脸色冷一下:“死了。”

 我瞪大眼:“什么?”平平死了?

 陶意棠笑:“小聂聂,我知道你想那女人死,可惜她还活着呢,让你失望了。”他看我一脸惑,解释说“昨天她被那两个保安追赶,又碰上了我找人,慌乱中给从楼梯上摔下去,骨头断了几,但是没什么大碍,等她差不多了,就得去蹲监狱了。她还狡猾,我们追查信号,知道她在音乐厅附近,却没想到她那么会藏,差一点,小聂聂声音就保不住了。”

 聂唯看着他解开血计,作了个没问题手势,立刻说:“慢走不送。”

 陶意棠嘟囔着“没人”声音给关在门外边,聂唯走回来,坐在我旁边,轻碰我包得像木乃伊一样手指,低低问:“还疼不疼?”

 我看着他脸,傻呆呆地摇摇头,经过昨天,我仿佛又爱上他一次,只是看着他都会脸红。

 他俯身吻我,齿绞,我突然笑出来,他咬我:“笑什么?”

 我说:“昨天,我狼狈成那个样子,你也吻得下去?”

 他微微笑,眉扬起来,目光像能把人催眠:“相信我,你当时美无与伦比。”

 我相信。因为他齿手指肌肤和整个身体都在向我确定。

 当我再次醒来时候,窗外天空已经染上了美丽紫晚霞,聂唯正在在窗前,手抚着,低着头不只在想什么。

 我问:“在想什么呢?”

 他抬头,看着我,阴影里面孔被光线照亮,他嘴角弯起,语气清柔愉悦,像五月晴空里一抹云一样自在,他说:“我想,它们已经不在了。”

 我不知道他说“它们”是什么,但是似乎又能了解,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看着他那样轻松面孔,已经足以让我足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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