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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夜深更漏长,李晔心中的那团烈火慢慢熄灭。他倒是学过一些道家养生的心法,调息顺气,不算太难受。他将睡着的嘉柔轻放在枕上,自己掀开帐下去。他穿好衣裳,再将她掉落的衣裙一件件捡起来,挂在桁上。

 她的恐惧,并不像是单纯的害怕,而是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着她。李晔一下就想起了虞北玄,她承认过两个人之间有私情。莫非是虞北玄对她做过什么,让她留下了阴影?他的眼眸暗下来,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他并非不在意他们两人的过去,只是将那份在意在心中,不想给她增加负担。经历今夜的事,他难免自问,她不愿意跟他亲热,是否因为还没放下那个人?虞北玄的能力就算放眼举国四十多个藩镇,也是佼佼者。否则不会被舒王看上,并大力扶植。那个男人身世坎坷,阅历丰富,年纪轻轻已经总领一方,拥兵十万。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确极富魅力。

 李晔的拳头越握越紧,最后长叹了一声,自己还真的没想象中那般大度。

 门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有个人影晃在门扇上。李晔收起思绪,陡然开门出去,门外的仆妇先是惊愕,大概没想到他忽然出现,连忙低头弯地退到旁边,诚惶诚恐地叫到:“郎君。”

 李晔关上门,走到廊下,冷冷地问:“你在干什么?入府之前,没人教过规矩?郡主平宽待你们,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如此放肆。”

 仆妇吓得跪在地上:“老身,老身只是…”

 李晔打断她:“派人去告诉母亲,不要再过问我房中的事。另外传我的命令,以后这个院中发生的一切,若再被外面的人知晓零星半点,我绝不会轻饶你们任何一个。”

 仆妇一抖,连忙趴在地上求饶。

 李晔也没叫她起来,直接越过她身侧走了。只是短短的一会儿,那名仆妇已经满头大汗,大气都不敢。素里都说四郎君最是温和好脾气,可刚刚那份气势分明像极了相公。

 李晔看四下无人,独自走到林中,没有灯火照明,树影幢幢。他对着暗处,沉声说道:“不是说过没有急事,不得进入李家?”

 有个黑影应声跪在树后:“先生放心,我们十分小心,不会被人发现。实在是有一个消息不能不来通知您。”

 李晔走近一些,那黑影便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整件事便是如此。之前,我们已经给木世子透了消息,他应该能抓到那人。明之事,我们也会暗中配合先生。先生可还有别的吩咐?”

 李晔道:“没了,回去吧。”

 那黑影一晃,林中再无声息。

 李晔走回屋前,那仆妇果然还跪在地上。他过去说道:“你起来吧,去把云松叫来。再打一盆热水给我。”

 仆妇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下。过了一会儿,云松小跑着过来:“郎君有何吩咐?”

 “我和郡主明要去王府,你帮我备些重礼。另外再选几个信得过的人,守在王府外面,可能有用。”李晔吩咐道。

 云松听命离去,李晔又在门外的廊下独自坐了会儿,等身上感受到寒意,仆妇才端着热水回来给他:“烧水花了些世间,还请郎君恕罪。”

 他接过以后,没说什么,返回屋中。

 上的人儿还在睡,呼吸平和轻柔。李晔拉了杌子过来,将铜盆放置上头,拧了帕子给她擦脸。她的脸只他的巴掌大,嘴还有红的光泽。她似乎觉得舒服,朝他身边靠过来,很依赖人的模样。

 李晔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亲了她一下,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擦拭。她前好像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微微凸起,形如花瓣,就在尖端上一指宽处。他一碰到,她的身体就缩紧,发出一声如猫的声音,似乎对那处很感。

 对李晔来说,要压制望帮她擦身真是一件十分折磨的事情。等他擦好,已经是大汗淋漓,而且下身灼热涨痛。他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以前没碰过女人,不知其中妙处。今夜跟她绵,犹如干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在娶她之前,何曾想过自己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会沉于女

 他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仰躺在上。闭眼许久,才终于有了睡意。

 翌,嘉柔眠醒来,伸了个懒。她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小衣,并不是昨夜入睡时那样不着寸缕的状态。是李晔帮她穿的衣服?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被子叠放整齐,他不在。

 玉壶听到动静,在屏风那边探头看了一眼,才走进来:“郡主这几,似乎都睡得很好。”以前在家中的时候,郡主夜里常要被噩梦惊醒,玉壶都不敢睡得太沉。可嫁到李家之后,郡主似乎再也没半夜醒来过。

 嘉柔也觉得奇怪,这几夜她都睡得很安稳。甚至昨夜梦中,感觉有海轻拍着自己,十分舒服惬意。只是实在愧对李晔,没帮他灭火,反而丢下他一个人,自己呼呼大睡了。

 “郎君在哪里?”嘉柔问道。

 玉壶回答:“一早就起来了,正吩咐云松他们准备回王府的东西,装了满满一大车呢。”

 这些事本来应该是嘉柔准备的,她连忙让玉壶为她梳洗更衣,可挑衣服的时候犯了难。一身是红色的卷草纹大裳,显得隆重一些。一身是湖绿色的云气纹裳裙,是她平的风格。她正犹豫着,李晔从外面走进来,玉壶连忙说道:“郎君快帮郡主挑一挑,否则郡主今怕是出不了门了。”

 嘉柔瞪了她一眼,看见李晔走到身旁,面上装着十分镇静,可心里却砰砰跳个不停。昨夜有了肌肤之亲,今看他便格外不同。他穿着深青色的袍子,束革带,肩处各绣着一团如意暗纹,衬得他俊秀之外更添几分贵气。他的衣袍都是素底的,想来是今去见阿耶阿娘才特意挑了身正式的袍子。

 不过他的清雅气质摆在那里,穿什么都是好看的。跟在玉壶后面捧衣裳的两个婢女,看到丰神俊美的郎君,脸红心跳,都不敢看他。

 嘉柔反倒没往常那么拘谨了,大大方方地问李晔:“你帮我拿个主意吧?”李晔看着衣裳,想了想说道:“冬日穿红色显得暖一些。你觉得呢?”

 嘉柔便对玉壶说:“就红色那套。”

 玉壶高兴地应好,叫婢女将湖蓝色的衣裙先收起来。等嘉柔换好了衣裳,肚子有些饿了,坐在外间用早膳。早膳是一碗汤饼,外加几样小菜。她和李晔都吃得不多,进食的时候,两人都不说话。

 她偷偷看了李晔好几眼,等他发现看过来,又匆匆移开目光。用完早膳,婢女将桌案抬了下去,李晔漱口完毕,对她说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昨夜…”她咬了下嘴“你没事吧?”

 李晔笑道:“没事,你无需介怀。若母亲下次再因这些事为难你,你告诉我便是。我来应付她。”

 嘉柔连忙说道:“大家没为难我,是我不好。”

 “嘉柔,你过来。”李晔叫了她一声。嘉柔便起身坐到他身侧,被他拉入怀中抱着:“在这个家里,在我面前,不用总是这么小心翼翼。你是骊珠郡主,岳父岳母爱你逾命。我娶你为,并不想让你放下自己,受任何委屈。明白吗?”

 嘉柔仰头靠在他的颈窝里,闻着他身上淡雅的香气,一只手被他握着,忽然觉得心酸。曾几何时,她的确恣意飞扬,想什么便做什么,不计后果。所以她背弃婚约,放弃他,而跟虞北玄在一起,招致了前世的结局。

 重生回来,她如约嫁他为,却有要帮阿耶的私心。与他相处的时候,他待她越好,她越觉得愧疚难安,索用一个壳把自己装了起来。她一直问自己,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地享有他的呵护和疼爱?她不配。

 前世,她背叛过他,放弃过他。她是不能被原谅的。

 她对他的感情就是如此复杂,既想要靠近,又觉得自惭形秽,退缩不前。她何尝不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在最好的年纪,可以勇敢,可以肆意的时候,嫁给他,全心全意地去爱他。都是她的错。

 “我这么糟糕,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嘉柔闷声说道。

 李晔轻笑起来:“难道我的眼光有问题?除了你,这世间女子,再也没有能入我眼中者。”

 “你不知道,我不值得。”嘉柔摇头说道。

 “值不值得,只有我说了才算。反正我们一个是周瑜,一个是黄盖。”李晔低头说道。

 她最近在看三国志,刚好看到火烧赤壁的部分。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嘉柔忍不住笑:“周瑜是美男子也就算了,黄盖长得可不好看。我们两个,谁也不像他…”

 她的话止住,抬头看到他的笑容,如冬日融融暖一般。心中那片干涸的大地,忽然注入了涓涓细

 云松来告诉玉壶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玉壶以为郎君和郡主只是在堂屋里说话,直接走了进去,却立刻低头退出来。

 云松问道:“怎么了?”

 玉壶咳嗽了一声:“等着吧,待会儿我再进去看看。”她刚才匆匆一瞥,只看到大概。郎君抱着郡主,正在亲她。玉壶总不好出声打扰,便只能退出来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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