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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风波频传知悲喜
 明明这宮里有宮车,为什么她偏偏要用走的?

 陈阿娇在思考这个问题。

 长门虽然在后世成为宮怨的代名词,但实际上离未央宮并不远。从未央宮西宮门出⼊,仰首间就可见。所以才有“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的哀怨诗句。

 她走到长门宮墙之下,却听见一阵豪迈的大笑声。回⾝一瞥,见小容变了脸⾊。后宮之中,历来是不容外臣⼊內的。

 刘陵倚在殿门处含笑道“阿娇姐回来了。”

 小容拜下去“奴婢参见飞月长公主。”

 “起吧。”刘陵嫣然不经意道,挽着阿娇的手进殿,含笑道“难得今⽇我们四人一聚呢。”

 陈阿娇望进去,一眼就看见斜坐在殿上,意态疏然的桑弘羊。天气明明已经转凉,他却依旧左手执着一柄羽扇,右手一杯酒,是真“名士”自风流。回过头来,看见她,微微致礼,唤道“陈娘娘安好。”

 “你还有脸来见我。”陈阿娇柳眉倒竖,怒道。

 “好了好了。”柳裔含笑夺下桑弘羊手中的酒,劝道“自家人还记仇么?”哼,”陈阿娇撇过头去,凉凉道“谁跟他是自家人,自家人会出卖自家人?”

 “陈娘娘,”桑弘羊笑盈盈的转首“弘羊承认,昔⽇是弘羊做事有对不起娘娘的地方。但今⽇这个局面,也是迟早要走到的。娘娘要记恨弘羊多久?”

 “你…”陈阿娇气结,说的好像气量小的反而是她。刘陵自在一边抿了嘴笑“既然陈娘娘已经平安回了长门宮,”小容低首道“奴婢便告退了。”

 陈阿娇颔首。微微一笑,道“今⽇辛苦公公了。”

 “伺候陈娘娘。是奴婢地幸事。”

 桑弘羊放下羽扇,双手叉。看着小容远去的⾝影,目光深沉。柳裔含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桑弘羊垂下眼帘,摇‮头摇‬道。“你不知道,在后宮之中,有时候一个內侍也是很重要的。”

 “刚才地话可没有就此揭过哦。”刘陵含笑进来,眼光潋滟“桑大人可别想就这么揭过了。”

 没了外人,陈阿娇反倒好整以暇起来,坐下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当⽇在御苑向皇上请地旨。”柳裔道,皱眉。“真是⿇烦。”

 “知道⿇烦你还送我到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来?”她捧心,哀怨的目光盈盈。зZc。

 “好了。”桑弘羊无奈“你到底要我如何赔罪?”

 陈阿娇笑盈盈的伸出三只手指。“我要你欠我三个要求哦。只要⽇后我想起来,你就必须为我实现。”

 他一怔。无奈道。“纵然没有这些,你的要求我也都会答应。何必呢?”

 “可是这不一样,桑大哥。”她嫣然道。

 柳裔一叹,抚额道“你喊这么一声我倒是想起来了。上回在御苑,被皇上抓了个漏。你们是不是忘了,陈娘娘今年芳龄几何?”

 顷刻间,两人地脸⾊都变了。“总不能真的让我喊这个丫头片子姐姐吧。”桑弘羊笑嘻嘻的道。

 “才不要。”陈阿娇跳脚“不老都被你喊老了。”

 “呵呵,”刘陵掩口轻笑“反正你被叫的也不少了,何必在乎再添他一个?”

 桑弘羊张了张口,自觉无论如何叫不出口。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陌儿和早早呢?”“我回宮的时候他们还在侯府,”陈阿娇颦眉,道“大约也快回来了吧?”

 “嗯。”柳裔点点头,抬首望向刘陵,问道“陵儿,你手下的人查探卫家的动向如何?”

 “目前看来风平浪静。其实卫家在后位经营这些年,倒也有些以静待动的心得。”刘陵含笑道“只是如果往前查地话…当年巫蛊案,如今竟连半个人证都没有剩下。楚服是蓝田⽔月庵的巫女,但如今在回去问,⽔月庵竟是无一人识得她了。据说在早早回宮后,阿娇姐回来前一个月,⽔月庵忽然就有一场大火,所以人无出生天。而那时候,卫家君儒之夫公孙贺便正在蓝

 桑弘羊皱眉,不免瞥了陈阿娇一眼。阿娇含笑道“怎么,嫌我没有直接回这座长门宮,被卫家钻了空子啊?”

 “不敢,不敢。”桑弘羊苦笑道“只是如今这局面,如何打开呢?”

 陈阿娇一阵惘,就这样过下去不好么?没有纷争,安宁度⽇。如今,她与卫子夫都做的同样地选择,冷眼看对方谁先出手。可是,这场无可回避的争斗,到底是如何地缘由?

 “好了,不提这个了。”柳裔含笑道“我这倒有个消息,也许娘娘是愿意听地。我拜托魏序南往西域那边寻找一些东西。前些⽇子,魏序南着人来说,寻到的一样叫安息茴香地东西,我琢磨着便是孜然了。便让薛植在回京叙职时带来。”

 “哦,”陈阿娇想了想道“那便可以在清楼开烧烤了。只是,便找不到辣椒么?”

 “娘娘,”柳裔无奈“你当我可以无中生有变出来么?”

 骑亭尉薛植抖落一⾝风尘仆仆,到达帝都长安。

 自年前漠南之战结束后,在皇上授意下,邱泽骑军被划归振远侯李广麾下,镇守右北平。振远侯威名远摄之下,倒也没有匈奴人敢冒大不讳来袭击。但邱泽骑军并不敢懈怠。依旧按着当年柳裔与陈阿娇留下的体制运行。在薛植和魏序南的联手弹庒下。倒也井井有条。

 新的一年将至,他却接到调令,回到帝都。自漠南之战后。长信侯柳裔做主,将他与魏序南的家人都迁到帝都。薛植对这个昔⽇上峰。还是有着很深地知遇之情和感恩之心的,也希望可以一报。

 更何况,在他心底,还有一个女子的⾝影。那么淡,却深地可以刻到骨子里。

 他记得那个女子曾经笑盈盈的说过。“既到长安,不可不一尝清楼地手艺噢。”

 因为这句话,年前在长安,新封的薛植自然也与魏序南来过清楼,只觉菜肴之精,歌舞之胜,布置之奇,端的无人能及。

 便是这座清楼,也有一半。是出自那个女子之手。

 此时,他站在楼前,叹了口气。竟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清歌曼舞之声从楼內传来。尚有菜肴烹制之香味。薛植无奈一笑,还是走进了清楼。

 “客官。”知客殷勤的上来。抱歉道。“今⽇鄙楼楼上雅室都已満,客官你看…”

 薛植随和一笑。道“无妨。”径自寻了一空座坐下,点了几道寻常菜,这才转首去看楼台。

 却见楼台四角各自站了一个绿⾐妙龄少女,按箫而歌。台中却有女子抱了琵琶,叮咚弹唱,声音蕴籍古雅,绵空灵。他认得唤作梅寄江,与陈娘娘也是颇有情的。只是莫说他如今风尘仆仆,便是年前模样,梅寄江只怕多半也是识不得他了。

 便在此时,一架马车在清楼前停下。马车前蓝⾐人掀开车帘道“四‮姐小‬,少爷,真地要下来么?声音尖细,不似常人。

 “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下得车来,神⾊郁郁,声音却甜美,道“娘亲答应今天出来要带我到这里来找梅姨的。却先回去了,真是的。”

 “呃,”杨得意神情有些尴尬“陈…四‮姐小‬的娘亲也不是故意的。”

 “好了。”绛⾐男子含笑道“真是闹不过你,在清楼打个转,咱们就回去吧。”

 “是的。舅舅。”女孩乖巧的道。待得她进得楼来,薛植正回过首来,不由赞了一声,好个粉雕⽟琢的女孩,一⾝雪⾐,眉目如画,灵气人。只眉宇间有一种无法释怀地悉,细看却愈发肯定,他⾝为军旅中人,从未见过帝都权贵家如此年纪的‮姐小‬,出门都要带着侍卫。

 “四‮姐小‬,”杨得意殷勤吩咐道“还是快些回家吧?毕竟外面不‮全安‬。女孩⾝后的男孩含笑安抚道“杨先生放心吧,这里是清楼,不会有事地。”

 楼台上,梅寄江的目光幽幽望来,见了他们,心下一惊,手上便弹错了一个音。匆匆收弦,含笑起⾝,团团福了个⾝,四下叫好。

 “梅姨,”女孩含笑唤道。

 楼上却传来一个极嚣张傲慢地声音“我家少爷请梅‮姐小‬上来一见。”

 満楼哗然。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清楼地规矩。而谁又不晓这清楼的歌姬舞姬⾊艺双馨,这里面最成名地又当属梅寄江,据说本是世家女子,家境败落,方流落到此,只怕当年平公主家蓄之歌舞姬,也不过如此。只是清楼靠山深厚,无人愿意悖逆,这才将之捧到这个地步。如今竟有不识趣的想要打破这规矩,倒也是难得。

 梅寄江微微皱眉,但还是向楼上雅室方向行了一礼道“清楼的规矩,歌姬舞姬概不陪客,还请大爷见谅。”

 薛植皱眉打量四下,早有机灵的知客通知了掌柜。谢掌柜匆匆赶到,见了绛⾐男子一行人,脸⾊一变,低声问道“兰汀雅室里坐的是什么人?”“是洛地王家的二少爷。”

 谢掌柜不易察觉的皱眉。

 所谓洛地王家,却是皇上宠姬王美人的家人。近年来,王美人很得圣宠,又育有皇二(三?)子闳,一时间,圣恩泽被家人,居家迁至帝都,炫赫无双。

 而这位王二少爷,正是王美人的亲兄长,名作叙章,却半点不识墨⽔,最是仗势欺人的主。“陈三爷,大少爷,四‮姐小‬。”谢掌柜含笑过去,道“楼下吵闹。请进內室吧。”

 男孩点点头,牵起妹妹的手行。女孩却固执‮头摇‬道“不要,我要等梅姨。”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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