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普天仅此一柄
胡彦之望她一眼,颇有感
之意。染红霞微笑颔首,坦然接受。耿照却听出了另一处重要关窍,沉昑再三,这才审愼开口,面⾊凝重。
“前辈,我与红…二掌院在三奇⾕之外,曾遇一名覆面灰⾐人攻击,此人武功之⾼,乃我平生仅见,若有意取我二人
命,不过反掌间耳。巧的是,那厮所用亦是指法。”
胡彦之想起方才在议事大堂里,小耿提过的幕后
谋家,不噤留上了心。蚕娘笑道:“我猜你来找蚕娘,就是为了这个人的事?”耿照点了点头,将三奇⾕的见闻细细说了一遍,又详述在龙皇祭殿中,鬼先生与祭⾎魔君的对话。
“三乘论法乃姑
谋,胤铿以佛子的⾝分暗中谋划,这已是知道的事。阿兰山密道与三奇⾕之间的地缘,连胤铿都不甚了了,灰⾐人却在出口附近徘徊,决计不是巧合,料想纵非幕后黑手,定也脫不了⼲系。”
“你以为,他便是三奇⾕中那被刻意抹去姓名的第三人?”蚕娘柳眉一挑。“本来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实据,听完前辈的故事之后,则又多几分把握。”
耿照沉昑道:“前辈曾说,⾚心三刺功乃三槐司空家的绝技,此人透过⾕中古籍练成,出⾕之后,有没有可能以此为媒,与司空家取得联系,乃至晋⾝儒门?如此一来,湖庄大战的前因后果,就能说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胡彦之蹙眉。“首先是吕坟羊。”耿照解释道:“胤玄曾一再追问,是谁将火蝎出世的机密怈漏与他知晓,吕坟羊坚不吐实,可见此人与他关系匪浅,既得吕坟羊信赖,又决计不肯出卖他。”
“肯定不是他那妹妹老婆。”胡彦之笑道:“要不,丑婆婆也不致找他忒久,该一早便将哥哥老公救出,双宿双栖去啦。”“正是如此。”
耿照续道:“据说沧海儒宗的‘
’字部掌握天下机密,消息灵通,五艺最终在湖岛结阵
杀,显非与吕坟羊相善。
当然,也可能与吕坟羊
好之人,恰是
字令主,那么多年来,吕坟羊兄妹以化名行走江湖,躲过司空家和儒门
杀,亦在情理中,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
。”胡彦之笑道:“但显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
“而且更简单。”耿照道:“如果有个人,始终横亘于吕坟羊与司空家之间,玩弄两面手法,一边替世家追查吕坟羊的下落,另一边又暗中联系吕坟羊,替他打掩护的话,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因此多年来,司空家的追兵始终都没断过,却无法对斩断这条祸
,起到决定
的作用,皆因內神通外鬼,拿捏得恰到好处之故。“无论司空家或吕坟羊,对此人的信任皆⽇益加深。故他通知吕坟羊前往湖庄盗火蝎时,吕坟羊不疑有它。
到了要当⻩雀之际,也能透过三槐召集六艺,将伤风败俗的司空氏兄妹一举铲除,永绝后患。”胡彦之抱臂沉昑:“这么说来,怈漏火蝎出世的消息,以及吕坟羊在湖庄的,该也是这厮,这是浑⽔摸鱼的毒计。
若非蚕娘与俺爹搅局,⻩了他的布计,最后的结果极可能以吕坟羊⾝死收场,而双丹在大战中不知所之,谁也没想到是落在‘⻩雀’的手中。”
“这手法听来是不是有些
悉?”耿照提醒他:“‘姑
’看似以古木鸢为首,然而每一层布计之后,都有这名灰⾐人潜伏,无论是推波助澜,抑或横里打断,好处最终都在莫名其妙之间散轶,而脏⽔通通流向姑
,自有古木鸢当之。”
“看来,”胡彦之道:“我们要找的,是一名儒门⾼层。可惜沧海儒宗已没有个什么分坛总舵之类的所在,要不跑得了和尙跑不了庙,不致全无方向。”
耿照与染红霞
换眼⾊,双双微笑起来。“胡大爷你别说,”染红霞前头全然揷不上嘴,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说话了,笑道:“我们要找的人,原本是一名僧侣,曾在名刹之中做过抄经生的。”说了那⾕中第三人的种种疑点。
胡彦之越听面⾊越凝重,片刻才道:“我兄长曾说,当年狐异门覆灭前,我爹正在找一个法号叫‘行空’的和尙,虽未说明原委,但我娘和兄长都认为,此人必与妖刀
谋有关。
考虑到同为佛脉,也向⽔月停轩的杜掌门打听过,可惜要没多久,七大派便对狐异门痛下毒手,再无厘清疑点的机会。”有意无意瞥了染红霞一眼,女郞未有留心,耿照却忽然明⽩过来。────线索,又绕回了杜妆怜⾝上。
难道,蚕娘前辈在红儿体內刻下天覆功,是为了…他不敢继续再想。捧着大得过份的茶盅、细细啜飮的银发丽人,仍是一派娴雅自在,毫不规避他已极力节制的狐疑目光,听着小辈们的讨论推衍,好半晌才娓娓接口:“这名擅使指功的灰袍怪人,我后来又见过他一回,是在宵明岛的东海分坛被毁时,満地尸骸的杀屠现场。”
三人悚然一惊,相顾骇然。耿照知道这段惨事,万万没想到,竟与那神秘的灰袍人有关。“我赶到的时候,已然晚了,没见有活口。”蚕娘笑意残淡,静静说着。
“那人无论是指法或修为,都较数年前湖庄一战时为⾼,我虽怒极,记着他当年先我十几步布计,成功从蚕娘手底溜走的往事,不敢轻忽,打醒十二分精神应付,岂料还是中了他的诡计,为陷阱所伤,差点没命。
待伤愈重返现场,只余一片焦土,満目疮痍。“我从灰烬里掘出残尸,下葬前一一勘验,却发现仅数人死于指力之下,约莫是坛里的硬点子,那灰袍人见同伙拾夺不下,怕误了陷阱布置才出手,余者死因皆是一记穿心快剑。”
耿照两度遭遇,灰袍客均是独来独往,考虑到他好拉人垫背,教线索悉数断于挡箭牌前的脾
,带上一名剑痕特异、易于辨认的替罪羊,倒也符合此人作风────事实上,若非蚕娘逃出生天,得以指证,单看作案现场,那使剑之人确是板上钉钉的凶手,指力留下的痕迹与剑尖极为相近,除非是“捕圣”仇不坏这等精擅武学的大行家,寻常仵工未必验得蹊跷。
“穿心一剑…这是谁家的剑法?”胡彦之索遍枯肠,迟迟不敢下定论。心口本是要害,而剑法首重击刺,刺心路数家家都有,但谁人不防?要想利落得手,若非速度快极,便是以修为庒制对手,一力降十会,无视防御挡架,穿心取命────这般使剑还成了风格的,往前11十年间都没听说过。
难道又是一名神秘剑客?“我放不下这条线索,I一十年来走遍东海,将有名的、无名的剑客几乎翻过一遍,就连‘云山两不修’这种隐退的都没放过。”
蚕娘笑着,又啜一口清茶。耿、胡二人来得晚,没听前头杜妆怜的少年逸事,染红霞却对这两位嵚崎疏放的前辈⾼人极有好感,只恨生得太晚,无缘一睹英风,对两人道:“是我师⽗少年时有过一段剑缘的前辈,乃不世⾼人。莫、须11位前辈怎么说呢?”末一句却是对蚕娘问。
“什么也没说。”蚕娘放落茶盅,垂眸道:“因为他们死了,当
一剑贯心,可惜来不及留下什么。”
见染红霞神⾊错愕,耿、胡则对望一眼,露出警省之⾊。蚕娘暗叹一口气,怡然续道:“我见着时,他们死了好一阵啦,尸⾝在草庐僻厂处风⼲,保存颇为完整。
虽是一剑穿心,兵器却与分坛凶手所用大相径庭,虽也是剑,形制却很特别,一眼便能由伤口认出。这样的剑,普天之下仅此一柄,再无其他,想要错认却也不易。”“是什么剑?”耿照追问。“灵蛇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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