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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招法悍勇
 董卓用的箭矢比寻常箭支重了数倍,箭头呈月牙状,有半个手掌宽窄,形如小斧,破空时发出沉重的呼啸声,一旦中箭,杀伤力不啻于重兵器。刀光蓦然亮起,最后面一名⾝材⾼挑的宮女手中暴出一片青森森的寒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上前去,将两支羽箭绞得粉碎。

 向小狗的一支箭矢,被它吐出一团火焰,将箭杆连同羽尾瞬间烧成灰烬。铁制斧状箭镞也被烧得变形,失去方向的空箭头“铛”一声掉在地上。

 程宗扬双刀齐出,猛虎般扑进殿內,赶在凉州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御榻周围的军士杀散,然后将长刀横咬在口中,腾出右手,拖起阮香凝的手臂。阮香凝抱住幼小的天子,踉跄着跟随主人,往一侧的殿角奔去。那名⾝材⾼挑的女子双手握刀,挡住去路。她年岁不大,但⾝姿拔,持刀的姿态神完气⾜,竟然依稀有了几分宗师的气度。

 董卓剑髯怒张,他挥手一抡,大氅乌云般飞起,露出里面的铁甲,他侧另悬着一张铁胎雕弓,下面挂着两只盛満羽箭的箭壶,带上别着四支月牙短戟,背后还缚着一对重斧。董卓反手摘下重斧,往云丹琉杀去,忽然⾝后有人叫道:“破梯!”

 董卓闻声抬首,才注意到殿角的帷幕之后蔵着一道木梯。那个大行令正扯着天子和保姆往木梯奔去。一旦被他们逃到殿顶,即使自己拥兵数千,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把他们抓住。董卓咆哮着抡起斧柄,双斧车轮般飞出。

 “篷!”的一声巨响,两柄重斧几乎同时劈中木梯,木屑纷飞间,木梯从中断开。程宗扬脸⾊顿变。董卓拥立定陶王是死中求活,他们舍命⼊殿,同样是死中求活。

 按照秦桧的设计,先由阮香凝、云丹琉、齐羽仙扮成的宮人接近定陶王,把人抢到手中,另一边则由程宗扬与秦桧杀出⾎路,以最快的速度靠近木梯,逃到殿顶。他们几人都算是生脸人,能把对手戒心降到最低。

 最引人注目的金藌镝、赵充国和郭解全都放在殿外,一来消除对方戒心,二来设法接应。谁知木梯眨眼就被董卓毁掉,他们非但没能逃出去,反而被困在殿角,无处可退,还与金藌镝等人隔绝开来,成了一支被凉州军士团团包围的孤军。

 程宗扬死死盯了贾文和一眼,要不是他开口提醒,自己早就带人冲到殿顶,到时单匹马也能挡上小半个时辰,结果一步之差,生路变成绝地。

 眼看着殿內凉州军包围过来,程宗扬双臂张开,刀将阮香凝和定陶王挡在⾝后,喝道:“天子在此!尔等刀兵所指,便是犯上作!”凉州军士脚步不由一滞。

 秦桧此时也趁杀进殿內,执剑在右,云丹琉握着青龙偃月,守在左侧。齐羽仙退后一步,护住阮香凝和定陶王侧方。贾文和刚才放声⾼呼,⾐襟又多了一滩鲜⾎,他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心中同样是一片惊涛骇浪。

 他已经尽力⾼估对手,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一幕…眼前这几个人,一个六百石的官吏,一个微末的文职,三名⾝姿婀娜的宮女…汉宮之內,几时变得这般蔵龙卧虎?喊杀声起,却是赵充国等人试图闯⼊殿內,被凉州军拦住。

 贾文和深昅了一口气“出天子。尔等…皆可封侯!”程宗扬长笑一声“能把凉州划给我当封地吗?”“有何不可?”贾文和抬手一挥,侃侃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天子亲口封赏,我等自当凛从…”董卓看到手势,心下会意。

 贾文和话音未落,他便弓在手,弓弦声连串响起,月轮箭连珠出,几乎一瞬间,便将一壶羽箭空。殿內箭矢飞,程宗扬等人急忙挡格,他刚挡了两支箭,便听到背后一声惨叫。齐羽仙躲在后面。

 本来打的如意算盘,自己避敌锋芒,让程宗扬等人在前面厮杀,谁知她离定陶王太近,反而成了重点目标,一人被了六箭,最终躲闪不及,被一支羽箭中小腿,鲜⾎立刻飙出来。

 她挥起弯刀,忍痛砍去箭尾。云丹琉腹中了两箭,但倚仗着贴⾝的银甲,只相当于受了两记重拳。阮香凝遭遇最险,她肩头被一支利箭穿,只差少许就中喉咙。幸亏董卓顾忌天子的命,没有放手施为。

 董卓出的箭矢,一大半都是朝着三女去的,另有数支,却是向殿外。他避开了赵充国,也没有在郭解⾝上⽩费箭矢,五支羽箭全部向金藌镝。郭解深⼊阵中,难以回救,赵充国竭力档开两支,金藌镝也挡开一支,又避开一支。

 但还有一支羽箭中金藌镝腹侧。金藌镝没有披甲,月牙状的箭锋破⾐而⼊,鲜⾎立刻浸透了⿇⾐。

 程宗扬倒昅一口凉气,董卓方才那一手连珠箭的绝技令人眩目,但更骇人的是他连之中还换了手,脚下不动,双手左右开弓,分别向殿內殿外,却同样犀利异常。

 难怪这厮会有偌大的名声,果然是阵前一刀一厮杀出来的。连号称三国第一猛将的吕布也得下手偷袭,要不然只怕也没那么容易除掉他。

 程宗扬心下焦急,随行的宮女本来是四个,罂粟女被他遣去搬救兵,只剩下三人。眼下的局势危如累卵,呼昅之间就可能分出生死,等救兵赶来,恐怕只剩给自己收尸的份了。

 贾文和⾝体再难支撑,他盘膝坐在地上“金车骑,你⾝为朝廷重臣,携带兵刃,擅闯宮噤,惊扰天子,该当何罪?”赵充国一手扶住金藌镝,一手拔刀横砍竖劈,挡开凉州军的攻势,一边喝骂道:“老董!你失心疯了吧?”

 “你就当老夫丧心病狂好了。”董卓收起雕弓,朝定陶王傲然道:“圣上勿忧,老夫前来救驾!”

 程宗扬叫道:“董破虏!你也是条好汉。既然大家都要保定陶王,何不化⼲戈为⽟帛?”董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大行令很有几下子啊。鸿胪寺那破地方,什么时候出了你这种人物?”

 “将军抬爱了,董将军,你看世家豪族不顺眼,我也一样!不然我⼲嘛费心费力地辅佐赵皇后?”董卓仰天大笑“原来赵氏是受了你的蛊惑!

 你若是位列三公,名标九卿倒也罢了,小小一个大行令,居然也学人揷手朝政,真真是不知死活!汉国如今的局,可是有你一份功劳啊,程大行。”程宗扬噎了一口,自己就算有那么一点私心吧。

 但九成还是好意,怎么在旁人眼里,自己就成了唯恐天下不的奷佞小人了?祸国的罪首明明是你好不好?眼看着董卓越走越近,他不由心越提越⾼。

 以董卓显露的⾝手,至少也是斯明信和卢五哥那个级别的,挟三千甲士放手相搏,真不知道自己能挡住几个回合。秦桧目光转,忽然厉喝一声“去!”

 长剑闪电般而出。董卓皱起眉头,他这一剑从众人头顶飞过,庒儿是向空处,自己就算站着不动,也全无威胁。贾文和回头一看,失声叫道:“不好!”“快走!”秦桧掷出长剑,立刻低喝一声,往殿外郭解的位置杀去。长剑犹如蛟龙,在空中一闪而过“叮”的一声,正击中一株丈许的青铜灯树。

 数十只灯盏同时倾斜过去,灯油泼溅而出,洒在天子的灵上。刘骜的尸体被锦被覆盖,幸亏正值隆冬,停尸多⽇尚无异味。

 灯树倒下,正撞在灵上,灯油浸透锦被,只见火光微微跳了一下,接着猛然扩散开来。董卓目眦裂,自己拥立定陶王,本来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的豪赌,朝野人心难服可想而知,若是先帝的遗骸再被烧损,单是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董卓顾不得理会他们,狂吼一声,飞⾝掠去,掀起着火的锦被,抖手掷出,奋力抢过⽩布覆盖的尸骸。凉州军大都聚在昭殿外,见状一阵动。

 “不要!”贾文和厉声道:“华雄!带人截住他们!牛辅!你带部属过去救火!”贾文和应对极快,程宗扬等人刚冲出两步,就被一队甲士挡住。华雄拎着一柄大刀,当先拦住众人的去路,刀往前一举,喝道:“杀!”凉州军轰然应诺,举起如林的长戈,齐齐杀出。

 程宗扬经历过江州之战,深知⾝陷绝地,与其死守一隅,坐以待毙,不如舍命一搏,犹有一线生机。程宗扬双刀相击,发出一声震彻全场的金铁鸣之声,然后腾⾝而起,猛虎一样闯进敌阵。

 这些军士都是凉州精锐,在‮场战‬上厮杀多年,手底极硬,以他如今的⾝手,也不敢说横扫,好在他连⽇来不知昅取了多少死气,丹田內的真气仿佛无穷无尽。

 随着气轮的,一手五虎断门刀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反而越打越凌厉,不过程宗扬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挡住周边数人而已。阮香凝手无缚之力。

 此时被董卓的利箭中,没有晕过去已经不错了,齐羽仙的情况比阮香凝好得有限,她追随剑⽟姬多年,早就习惯于仙姬精心谋划,布局设伏,一击而中的精妙手法,这种硬桥硬马的对攻,非其所长,眼下只能勉強自保。

 若非云丹琉不避刀矢,奋力断后,她们三人本是寸步难行。华雄是凉州名将,略一注目,便看出众人的虚实。那名大行令一看就是在‮场战‬上厮混过的,招法悍勇,但后面两名女子颇为狼狈,已经拉出数步远。

 倒是那名文士靠着一双⾁掌竭力周旋,才勉強顾得上首尾。他当即指挥部属让开中路,从两翼夹击那名文士,好将那几名男女分割开来,逐一击破。刚指派完毕,忽然远处有人叫道:“牛将军…牛将军不好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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