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去见玉环
“钱我有的是啊。”众人齐齐无语。***看着吕同学跟大伙
流得这么亲切,程宗扬很満意,谦逊地说道:“让卫公见笑了。
吕少爷是太皇太后族中子侄,向来受宠。也是被惯坏了,说好听的,有点天真,说不好听的,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二杆子。”“程侯说笑了。”
“太皇太后命他到天策府求学,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好好打磨一番。”程宗扬笑道:“太皇太后对他宠爱得紧,还有几句话想嘱托卫公。卫公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李药师微微一笑“来吧。”
李药师领着他来到殿后一处小院,在会客的书房单独面晤。双方分宾主落座,李药师道:“程侯年少有为。”
程宗扬笑道:“卫公是说我太年轻了吧?”李药师年约五旬,⾝材魁伟,颌下长须墨染般黑亮,没有丝毫杂⾊,神情淡淡的,却给人一种坚毅如钢的感觉。
举手投⾜间,不时流露出凛冽的杀气,显然是尸山⾎海中厮杀出来的。贾文和已经整理好李药师的经历,程宗扬来前刚恶补一番,这会儿还记得很清楚。
李药师看似五十来岁,实际年龄却要大上十岁不止。早在四十年前,李药师便在唐军国中以骁勇闻名,当时他与天策府诸将一同远征青塘,累立战功。
谁知他们领军在外,背后⻩巢
起,转眼便如烈火燎原,不过年余,接连破州陷郡,直
长安。上皇急召天下府兵勤王,并命留守长安的天策府大将哥舒翰率领噤军驻守潼关。
哥舒翰当时重病在⾝,又深知噤军不⾜为持,原本想凭借坚城固守,但上皇频频下诏,监军的太监在病榻前手持圣旨,勒命其出关
敌。哥舒翰被
无奈。
最后大哭一场,被人抬着出关列阵。结果潼关一战,多年未经战阵的噤军当场崩溃,自哥舒翰以下,随行的诸将尽数战死。
⻩巢军攻破潼关,随即进
长安。上皇仓皇弃城⼊蜀,长安失陷。待李药师等人自青塘回师,境內已经狼烟遍地,局面难以收拾。肃宗当时不经上皇允许,便在灵武即位。
面对全师而还的天策府诸将,肃宗亲自下诏,将天策府一众军将拆分,全部打
分散到各地作战,并派太监监军,接着肃宗又下诏废除府兵制,改为召募士卒,裁撤南衙府兵,以神策军为北衙噤军,拱卫京师。
通过一系列
作,把持兵权,彻底打消了上皇复位的可能。等⻩巢之
平定,昔⽇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战时获得大巨权力的节度使们纷纷拥兵自重,成为实质割据的藩镇,原本监军的太监则将神策军牢牢掌控在手中。
而名将辈出,盛极一时的皇图天策府兵权全失,尽管勇将云集,手下却无一兵一卒,几乎沦为一个纯粹的军事培训学校。
如今皇图天策府名声犹在,六朝贵胄弟子无不以名列其中为荣,从皇图天策府出来的将领也被视为名将的种子,受到各朝军方的器重。但在唐国,皇图天策府除了地位和名誉,实质的权力已经少之又少。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李药师道:“年少有为,总好过我们这些⽇薄西山的老朽。”程宗扬站起⾝,拿出一张符箓,说了声“僭越了。”
噤音符祭出,书房中微微波动了一下,声音內外噤绝。李药师不动声⾊地看着他施为,丝毫没有揷手的意思。
程宗扬退后一步,俯⾝拜倒“师帅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业之实。师帅⾝故前,特将
內托付给卫公,在此谢过卫公授手之德。”李药师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淡淡道:“你不是已经大婚,不仅娶了正
,还有陪媵,与月霜有何⼲系?”
程宗扬汗颜道:“卫公连这事都知道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以平
相待了。”“好了,你既然执子侄礼,我就直接问了。你与草匪余孽有来往吗?”
此言一出,程宗扬顿时感到一股
人的杀气,连背后的汗⽑都竖了起来,可这个名称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草匪?”“⻩巢
军。”程宗扬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跟⻩巢
军沾上关系了?“不瞒卫公,我此前都没听说过草匪。”
“藩镇呢?”“没有!我一个都不认识,也没有来往过。”“那你为何来长安?”程宗扬诚恳地说道:“主要是为了拜见卫公。”“真的吗?”程宗扬看着李药师的眼睛“还有岳帅遗留下来的一些事。”李药师看了他半晌,淡淡道:“⽟环?”
程宗扬心头一震,杨⽟环果然与岳鹏举关系匪浅,而且李药师似乎知道些什么。“在卫公面前不敢隐瞒,我就说实话罢,岳帅留下的手札中,有提到镇国公主。
但语焉未详,在下此来也正是想求教卫公。”李药师手指敲着桌面,良久道:“你去见她自己说吧。不用大张旗鼓。”
这是提点自己私下去见杨⽟环,别惊动太多人?程宗扬道:“镇国公主⾝边从人不少,敢问卫公,主要应该避开谁?”见他问得直接,李药师莞尔道:“都避开吧。”“明⽩了,不过还有一事,昨⽇我在街头偶遇镇国公主。”
“哦?”“公主戴了个面具,没看清脸,不过风采
人,但好像有刺客
行不轨?”李药师毫不在意地说道:“常有之事。”
不会吧?经常有人刺杀杨⽟环?她仇家这么多?这人缘…都快赶上岳鸟人了吧?程宗扬想着,心里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以岳鸟人的尿
,当年李药师与他究竟是敌是友?李药师声音响起“师帅当⽇殒难之事,你仔细说说,不要遗漏。”
“是。当⽇在大草原深处…”趁着噤音符没有失效,程宗扬一边回忆,一边叙说起王哲殒命的经过。李药师听完,默然良久。程宗扬道:“师帅⾝殒大漠,是汉国的吕巨君等人在背后捣鬼,断了左武第一军的粮饷,甚至与兽蛮人勾结,出卖了师帅行军的路线。”
“证据呢?”程宗扬苦笑道:“吕巨君自焚而死,没能拿到他的口供。”“霍子孟和金藌镝两位可好?”“金车骑在洛都之
中受了点伤,所幸并不重。”
“我听说你重建北军,还派了一个太监坐镇?”“是曹季兴。不瞒卫公,汉国我能绝对信任的,只有他了。”程宗扬说着。
又赶紧道:“主要是因为北军八校尉差不多都在洛都之
中打完了,外面只剩下羽林天军。倒不是我信不过霍大将军,只是天子尚幼,不得不小心从事。等汉国局势稳定,我立刻就换掉他!”李药师莞尔道:“为何?”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有点儿不好接口。原因那还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老人家战功累累,却被太监夺了兵权,我不赶紧表明态度,岂不是也被你老人家归为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庸之徒了吗?
“这就当今天的考题吧。答上来,算你过关。”李药师微微一笑“老夫与岳鹏举的过节就此揭过。”合着还真有仇?程宗扬心一横“在下胡言
语,卫公勿怪。”“说。”
“让我说的话,至少我现在很能理解,唐国诸位皇帝为什么要用太监掌握兵权…若非如此,如今的唐国恐怕已经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理由。”“⻩巢之
后,朝廷威望扫地。
尤其是肃宗未奉诏就在灵武继位,为了与上皇争权,一连封了二十余位郡王。连王爵都如此滥封,可见形势之危急。
各地节度使大权在握,一旦直属朝廷的噤军出现动
,唐国立刻就会四分五裂。唐皇能做的,只有把兵权
给绝不可能篡位的阉人。”“你是说噤军就该由太监掌握吗?”
“不!这是因为藩镇割据,尾大不掉,朝廷中枢实力不⾜,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程宗扬不客气地说道:“一种苟且偷生的伎俩而已。”听到苟且偷生,李药师为之莞尔“继续说。”
“如果想恢复朝廷纲纪,必须将藩镇的权力收归朝廷。”“如何收回?”“我一个年轻后生知道什么?”程宗扬道:“让我说的话,各种取巧的手段都是虚的,想削藩,动武才是真的。”
“言战容易,场战之上可是要一刀一
搏杀出来的。”“不用刀
,还能用什么?我听说唐国朝廷曾经仿照汉国的推恩令,敢问卫公,其效如何?”李药师哈哈大笑,笑声中却不免有些苦涩。
汉国用推恩令,几乎兵不⾎刃就削去诸侯的实力,而唐国东施效颦,试图用推恩令分割藩镇的地盘,结果成了笑话。究其原因,汉国诸侯都是宗室,诸子分别继承,谁都无话可说。
可唐国藩镇的节度使们全是军阀,一旦军阀失势或者⾝死,立刻会出现新的军阀,能平安转移权力的都是少数。李药师站起⾝“你去见⽟环,提老夫的名字便是。”
“多谢卫公。”程宗扬终于放下心来,又连忙道:“我还有一事,还请卫公帮忙。”“哦?”***从李药师所住的小院出来,⾼智商刚逛了一圈,跑过来兴冲冲地说道:“师傅!这地方
大啊,我听他们说,天策府在终南山麓还有一大片营地,用来训练骑兵战车什么的。”
程宗扬笑眯眯道:“你觉得这地方还可以?”“当然可以了!”“那正好,我刚才专门拜托卫公,也给你报了个名。”⾼智商瞪大眼睛“啥?”
“走卫公的门路可不容易,师傅我可是求了半天,花费了老大的人情。”程宗扬拍了拍⾼智商的肩膀“你可要好好学啊。”⾼智商眼巴巴道:“师傅,你可不能为了我,欠他们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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