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恨老不死
柳月说:“十二元的。”洪江对着柳月眨眨眼,就笑着说:“我善于⽩手夺刀的!”柳月过来一边看他出牌一边说:“⽩手夺刀?我看你必输无疑。人常说情场上得意,牌场上意失。你赢鬼去!”孟云房就说:“八万。和不和?洪江又害哪个女子了?”说得洪江脖脸红透,把不该打出的一张三饼竟也打了出去。
柳月骂他牌出得臭,拿手拍了那一颗头,说:“洪江当书店经理,人物整齐。行头又好,多少姑娘心不动的,还能不得意?!”孟云房说:“柳月,不敢把洪江的港式发型弄
了。
男人头,女人脚,只能看不能摸的。我还以为你拿住他什么了?!要叫我说,洪江倒难找了个好女子。世事就很怪,漂亮小伙子反倒找不下漂亮女子。
洪江那媳妇我看就不如咱柳月,而柳月将来反倒找不下个漂亮小伙,这就叫跛子骑骏马!”气得柳月拿了拳头砸孟云房,说:“五官不正的人心也不正!”牛月清就发恨声,指责柳月话说出格了。
孟云房说:“这都是我平⽇宠惯得这小丫头没大没小的了!”牛月清说:“云房,你讲究整⽇算卦预测的,你算一算京五他们去的结果如何?”
孟云房说:“算卦得我那一套家伙,这里倒没个万年历书,我换算下来那⽇月时辰的。”柳月说:“我这里有枚铜钱的,你摇一摇。”
说着从口袋里掏了钥匙,钥匙串儿上果然一牧光亮亮的铜钱。庄之碟见了,眼睛就发直。说:“柳月,让我看看。”柳月却不给。
牛月清就打出一张牌来,直催庄之蝶吃还是不吃?庄之蝶眼看着柳月,手却从牌摆的尾部去抓牌,孟云房就把他的手打了一下,说:“在哪儿抓牌?上厕所别上到女厕所去!”
庄之蝶安静下来看牌,孟云涛说:“那一枚铜钱得摇多少次的?是这样吧,月清你报一个三位数,要脫口而出,我以‘诸葛马前课’算算。”牛月清说:“三七九”孟云房左手掐动了,说:“‘小吉’,嗯,还不错的。”牛月清脸上活泛了。
说:“只要不错,那你们就瞧着我怎么和牌呀,牌是打精神气儿的。怎么着,扣了!坐起庄了!”孟云房气得说:“你坐吧,坐个⺟猪庄。”
开始洗牌,院子里有猫在叫唤,声声凄厉。洪江就问家里养了猫了?猫在发情期间千万别沾了那些杂种,他是有一只纯波斯猫的,赶明⽇他把波斯猫领过来。
牛月清说:“哪儿养了猫?我不喜
猫呀狗呀的,这是隔壁养的猫,讨厌得很。过一段时间就招引一群野猫来叫唤。”庄之蝶便叫道“哎呀。下午我揭了凉台上的咸菜瓮盖儿让晒晒太
的,倒忘了夜里要盖盖的!”就跑到凉台上去。
遂又在凉台上喊柳月:“你来帮我把瓮挪一挪,别让猫抓了菜去。”柳月就来到凉台,庄之蝶却闭了凉台门,悄声说:“你哪儿拿的铜钱?”柳月说:“我在浴室里发现的,觉得好玩,拴在钥匙串儿上的。”庄之蝶说:“那是我的,快给了我!”
柳月说:“你的?铜钱上还有个系儿的,我怎么没见你以前在脖子上戴过?”庄之蝶说:“我戴了好些⽇子的,⽇夜不离⾝的,你哪里知道?”
柳月说:“一个大男人家戴一个铜线,我还是第一次见的。瞧你那急样儿,莫非这些⽇子,我们在双仁府那边,什么女人送了你的情物?”庄之蝶说:“你别胡说!”
把柳月双手捉了,去她口袋里掏,掏出来了,柳月偏又来抢,庄之蝶把铜钱就含在了口里,一脸的得意。
这边三人洗了牌又垒好摆儿,迟迟不见庄之蝶过来,盂云房就耝声说:“挪个菜瓮就这么艰难?之蝶你还打牌不打?”
庄之蝶立即从凉台上回来,铜钱已经在口袋装了,说:“云房,今年咸菜做得好,你要喜
吃,一会儿给你带一塑料袋儿。”到了子夜时,赵京五和周敏回来了。
说是找到了⽩⽟珠,⽩⽟珠没有接受这个案子,但他已经知道本院收到了这一份起诉书,整个法院內部议论纷纷,自然是有说东的,也有说西的。
起诉书原本是呈
给刑事庭的,因够不上刑事案件转⼊了民事庭。民事庭接受此案的庭长和审判员司马恭都是他的朋友,他是能沟通他们不要立案的。
这⽩⽟珠态度极好,主张先不必找庭长,而主要找司马恭,当即就领了他们去见了那姓司马的。司马审判员不冷不热,他们就说了庄之蝶老师原本晚上来拜见他的,因走到了半路上害肚子疼,来不了了。
让他们代表了来拜见,并送了一本书作个纪念的。这本书是周敏多了个心眼,在夜市书摊上买的,并由周敏模仿了老师的笔体签的名。
他们从司马恭家出来后,又去了⽩⽟珠家,⽩⽟珠说庄老师这么大的名气,早想结识只是没机会,能有这事而
个朋友他很⾼兴,就谈了庄老师的书如何好看,他的儿子更是喜
读,儿子是军人,在师部搞通讯报导,还写散文随笔一类文章,也算个小作家的,还望庄先生以后多教导。说到这儿,牛月清就说:“别的要求咱不行,这一点咱是能办到的,那孩子写了东西,你们都可以帮他发表的。”
赵京五就掏出四篇文章来,说:“正是这样,⽩⽟珠取了儿子四篇文章,说儿子的队部有个规定,在省市报刊上发五篇文章出来可以立三等功一次,在国全
报刊上发三篇文章可以立二等功一次、儿子写得很多,给他也寄了四篇,让他想法儿在西京的什么报纸上发发,他正愁着不认识人的。
我们就把稿子全带回来了,拍腔子给人家说了大话。”庄之蝶说:“那好嘛,你们给想想办法发表吧。”赵京五说:“我们有庇办法,这还不是要你出面吗?”庄之蝶笑着说:“你放在那里我明⽇看看。还有什么要求?”
赵京五说:“⽩⽟珠说了,司马恭是个怪脾
的人,平⽇不苟言笑,不吃烟,不喝酒。也不
⿇将,他是完全可以把此人说通,但工作比一般人要难一些,不过司马恭有一个嗜好,就是特别喜
书画,家里有许多收蔵,你们有条件的,能不能弄一幅什么好的字儿画儿送他呢?他这么说了,我也应允了。
咱不妨什么时候去找龚靖元的儿子,把⽑泽东的那幅字搞了来给他,这事十有八九就成功了。”如此这般又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让周敏这几天多跑⽩⽟珠家联络感情。庄之蝶看稿子,想办法尽快发表出那四篇文章。
赵京五和庄之蝶再及时去找龚靖元的儿子龚小乙弄来⽑泽东的书法手卷,一弄到手,庄之蝶亲自出马去见一次司马恭,如果能把⽩⽟珠和司马恭叫出来吃一顿饭最好,这事由周敏去与⽩⽟珠
涉。
方案既定,庄之蝶说:“咱这么策划于密室,看看桌子下安没安听窃器?!”众人就笑了,孟云房说:“搞政变可能就是这样吧!?”庄之蝶说:“央中政治局会议恐怕也是这样,几个人在谁家这么商量了,一项国策就定下来。
我看过一篇文章,说是⽑泽东当年常召了周恩来、刘少奇在家商谈国事,一谈谈到半夜,就吃一碗龙须面的。柳月,你现在也给我们一人做一碗龙须面来吃吃。”
柳月应声去了厨房,不一会儿果然端上来七碗,大家吃过方一一回去。庄之蝶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看了那四篇文章,却大骂狗庇文章,光错别字就让他看得头疼,
作一团就扔到便桶里去。
牛月清忙去便桶拉,纸已经被尿弄脏,让柳月快拿了去凉台上晾,庄之蝶一笤帚把凉台上的稿纸扫到楼下去了,牛月清瞧着庄之蝶发疯的样子,吓得哭腔都出来,说:“那又不是你的文章,只要发表出来,你管他⽔平⾼低?”
庄之蝶说:“这文章鬼去发表的?”牛月清说:“那你不想赢官司了?”庄之蝶坐在那里直出长气。末了,还是找了两篇自己的未发表的散文说:“我找省报文艺部去,换了他的名先发吧。我这当的什么作家,什么作家嘛!”
踉跄出门,把门扇摔得山响。三天后,两篇文章发表了,周敏买了报纸送给了⽩⽟珠,⽩⽟珠⾼兴万分,又问那两篇什么时候发表?周敏回来说了,庄之蝶大发雷霆,骂道:“发了两篇还不行吗?不发了,坚决不发了,官司就是赢了,我也是输了!”
周敏不敢言传。牛月清多说了几句,又挨了一顿骂,自然也没有回嘴,回过头来又安慰周敏。自己又跑去找孟云房,央求孟云房给庄之蝶劝说。
再还是⽇夜担心这事要气伤丈夫的。数宗委屈、熬煎、害怕,苦得她背过人处哭了几场。柳月自然是在这边做了饭,一⽇两次又得过双仁府那边给老太太做饭。老太太的旧⽑病又犯了。
不断地唠叨着说门越来越厚,印在门上的那些影子,每晚每晚都在活着,她要庄之蝶过来帮她烧掉这些东西。柳月推说庄老师太忙,菗不开⾝,她就和柳月吵,说庄之蝶是她的女婿。
柳月你倒管住了他,你是他的老婆吗?气得柳月饭也做得不好,恨她老而不死,几次想哄她服安眠片安静睡一天两天,但又怕服出
子来。
老太太竟亲自拄了拐杖去了文联大院,硬把庄之蝶叫了过来。两人从街上往双仁府这边走,当时街上人并不多的,老太太却说人挤得走不动,指点着说那三人太瘦了。
睡在那里肋骨一条一条看得清楚。庄之蝶朝她手指的地方看,那地方什么也没有,就说:“娘是看见鬼了!”老太太说:“我也分不来是人是鬼,可能是鬼吧。”又边说边用拐杖拨动,真好像在人窝里挤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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