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其实槁些魔术
柳月心里不免又泛上醋意说:“你去吧,在你心里我只能是她一个脚趾头了,可你给她说,今⽇却是先有了我才有她的!”庄之蝶走后,柳月坐在那儿想了许多心事:赵京五原来对她这般上心。
但自己倒只觉得他待她好,没想到那个份儿上去。庄之蝶虽是爱她,但更是心思在唐宛儿⾝上,即就是将来和牛月情闹得越发糟起来离了婚,重新结婚的也是唐宛儿,不会轮到自己,何况这么下去。
自己哪里比得了唐宛儿,她是有男人的,一切有个遮掩,自己还是未嫁人,到头来要嫁个安稳家儿就难了,如今赵京五肯要她,虽他比不得庄之蝶,却要比起唐宛儿的那个周敏来,要户口是城市户口,要钱也有钱,更有一表人材哩!
柳月这般思想,一时自感⾝份儿也就⾼涨起来,一颗心儿就作想了赵京五来。又怕是庄之蝶哄了她,就大起胆子给赵京五拨电话。电话里她先是隐约透露庄之蝶的意思,赵京五在那边连声叫好,一张薄纸捅开,千句万句表达他对柳月的爱慕,直说得柳月也浑⾝热燥,一边在电话里说尽柔情。
那边一个爱的,这边一个爱的。柳月的手就伸了去,不觉已是
声颤语呢喃不清。此叫声正好被开了门进来的牛月清听到,问:“柳月和谁说话?”柳月吓得一⾝冷汗,放下电话过来说:“一个女孩子来电话问赵京五在不在咱家?
我问你是谁,她说是赵京五本家堂妹,一口一个她京五哥哥的,我就说你那京五哥哥不在这里的,把电话放了!这个赵京五,他怎么把咱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他堂妹?!”
牛月清听了,心里疑惑不定。转眼中秋节临近,往年佳节期间,西京城里的大名人惯例要走动聚合。
三家男人都携了
小今⽇去了他家,明月又是三家男人携了
小去了你家,琴棋书画,吃酒赏月,很是要热闹几天。
今年的八月初九,阮知非就来了红帖儿,邀请庄之蝶夫妇节⽇里都到他那里相聚,他是从疆新弄来了许多哈藌瓜和马
子葡萄,品尝过了。
要雇车送大家夜里去逛大雁塔灯会,说大雁塔新设了一个专供游人题辞的墙壁,一是能看着世上那些有发表
却没发表阵地的人的歪诗臭词而取乐,再是把他们的大名也题上去,镇一镇那寺里的一班蠢面和尚。
帖子里又夹了一份礼品,是一张美元的放大照片,美元中的华盛顿的像却在暗房洗印时换成阮知非的头像。庄之蝶看了,笑了一声骂道:“阮知非真是钻到钱眼儿了!
他骂别人在大雁塔题辞是歪诗臭词,他怕也只会写‘到此一游’罢了。”就对牛月清吩咐,今年过节他哪儿也不想去,明⽇一一给人家回个电话,就说他已出远门了。
到了十四⽇,庄之蝶在家坐了,却不免有些冷落,觉得推辞了阮却非的邀请似乎不妥,便开了礼单儿让柳月去街上买了东西—一给他们送上门去。
柳月说:“大姐已通知了人家说你出门在外不得回来,现在送礼去,人家倒要见怪你人在西京却不赏脸儿了!”庄之蝶说:“哪里依我的名义,就说是你大姐的意思。”柳且把那礼单地看了。
阮知非是一斤龙井茶叶,两瓶剑南舂酒。龚靖元是一罐绍兴酒,三斤腊汁羊⾁,一条三五香烟。汪希眠是一瓶雀巢咖啡,一瓶咖啡伴侣,一包口香糖,一盒永芳系列化妆品。柳月说:“都是吃喝,偏绘汪希眠的有化妆品!”拿眼儿就乜了庄之蝶笑。
庄之蝶说:“男人就不用化妆品吕?”你少见多怪!“柳月说:”对了,我少见多怪,汪希眠那⿇脸是该用粉填填。我只是说老师
心的事太多了!
“庄之蝶说:你这小心眼,我什么没给你买了?送了就回来,你也买一刀⿇纸,今晚上要给神唯贤烧烧。”说过了,心里就酸酸的。并且由钟唯贤便想到了阿兰,由阿兰又想到了阿灿,如果能有一份礼品…不觉就叹了一声,垂头去书房里看书。
看了一会,周敏。李洪文、苟大海却领了五个律师来家,原来法庭又分别传讯了景雪
和周敏,司马恭审判员没有透露是否还要第二次开庭辩论的消息“周敏心里却不踏实。
便约了众人来和庄之蝶商量应付二次开庭的方案。第一次开庭有几个问题并没有辩论,对方又提出了许多质问。
如何能针尖对了麦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扯了个没完没了,柳月就回来了,柳月—一问候了众人,提壶又给各位茶碗里续了⽔,就倚在卧室门口给在之蝶招手。
庄之蝶正看着那些文艺界人士提供的关于纪实
文章写法规定的论证书,走过去消声问:”什么事?都送到了吗?“柳月返⾝到卧室,说:”都送到了,有个人还回赠了礼品。
“就从口袋掏出一条粉⻩纱头巾,一个小小的旱烟斗儿,说:”这纱巾是说送大姐的。这旱烟斗儿要送你。我不明⽩你是吃纸烟的从不吃旱烟斗儿,却偏要送这个?
“庄之蝶说:”是吗?“把烟斗叼在了口里那么不停地昅,倒一时口
満嘴,⽔汪汪的。庄之蝶说:”咋不昅的,明⽇你去买些烟丝儿回来,我以后就用这烟斗儿昅烟呀!“柳月说:”我现在明⽩了我真傻的!
“庄之蝶说:”明⽩什么了?“柳月说:”你用烟斗昅烟了。烟斗嘴儿就老在亲你嘴儿!“庄之蝶说:”哎呀柳月,我家请的不是保姆,是招进来了个狐狸精嘛!那纱巾你就不要给你大姐了,留下你⼊冬了用吧。
“说罢要走,柳月说:”哎哎,你怎么还不问我这礼儿是谁个回赠的?“庄之蝶只是笑笑,就出去又和律师说话了。
至晚,牛月清回来,要留着大家吃饭,和柳月出去从饭馆买了一大盆⽔饺。大家一边吃又是一边谈,总算商定完毕。分手时,牛月清就将新买的月饼一人包一份送了大家,庄之蝶就提议一块去给钟唯贤烧烧纸吧。
又都出了门,在街口烧焚了才回去。周敏却把手里的月饼袋儿还给牛月清,说:“师⺟,你能买了多少月饼,全分给大家了,我家里买着的,这些就留下吧。”
牛月清说:“别人都拿了你怎地不拿?一点意思嘛,几个月饼真的就能项了几顿饭?”庄之蝶说:“中秋节了,没有召大伙来团圆团圆,你师⺟送了你客什么气?”柳月就把月饼袋儿让周敏拿好了,说。
“庄老师说了,你还不拿?你不吃了,还有宛儿姐的!”周敏就提了袋儿方走了,看着周敏走远,牛月清说:“刚才周敏给我说了,钟主编一死,李洪文越发怕责任全落在他头上,杂志社那边就没个主事儿的了,若再第二次开庭,得让你一定要出庭的!”庄之蝶说:“到时候再说吧!”就低头回家了去。一连数⽇。庄之蝶却没有再准备新的答辩书,只是窝在家里看书,一边看书。一边又放着那哀乐。中秋节冷冷清清地度过,牛月清和柳月也觉得没劲儿,百般怂恿了一块去兴庆宮公园看了一次菊展,又电话约了孟云房来聊天。孟云房过来呆了一天,牛月清和柳月就去双仁府那边了,孟云房就提议:官司看样子不是一⽇两⽇即可结案的。
如此这么惶惶也不是长法,他来组织一次“求缺屋”的文艺沙龙,要庄之蝶主讲,怎么样?庄之蝶又推托没劲,钟唯贤一死,使他把什么都灰了心了,孟云房劝庄之蝶,别人可以这么说。
但你不能这样说的,到了你这名分儿上,若要消极就可惜了,庄之蝶捧着脑袋说他是比别人強一些,強一些的也只是个名分儿,他现在已经过的是另一种的生活,就这么过下去吧。在西京城里能弄到“求缺屋”
那样的房子是不容易,召大伙来说天道地他是可以参加的,但要他主讲什么,他是没什么可讲的。孟云房说只要你场场来参加也好的。
果然就请了几位好玄学的人来说气功。众人都觉得来人神经兮兮,却又有几分困惑,以为这些人之所以能发气看病,预测未来,都是狂癫状态下的一种别于正常人的思维吧,也只任其阔谈,也觉得有趣。一⽇,又是请到一位“真人”
来,自称是无山派的,先谦虚道他的功力浅薄,其师是一百二十五岁⾼龄的人,却能御风而起,遁地长行。
接着便言称其师曾遥观西京,说这古都之地,应是变⾰天下最多异人,但明气太重,层层包围,看不清里边细底,便让他来
个虚实的,来了结识所有江湖道上人物。
甚至孕璜寺智洋法师,倒感叹真正⾼人如其师者,并还未能出山。众人见他口气很大,就让他谈谈对于未来世界的看法。
此人便海阔天空,滔滔不绝,什么天地怎样起源,⽇月如何形成。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老庄的自然契同。埃及金字塔的困惑。云贵岩画之谜。
月圆月亏对大海嘲汐的影响,嘲汐变化又对女人经⽔的反应。杞人忧天,天确实是曾经塌过。⽑泽东练气功。
所以安天门上手一挥,几百万红卫兵哭成一片。众人听了,虽觉荒诞无稽,又觉得他能自圆其说,且不断冒出许多现代科技名词,更不知了他的深浅,那人却劈头问道:“哲学家是什么?你们文学家又是什么?”
竟无人作声,那人一笑说道:“其实简单,哲学家就是先知先觉,上帝派下来管芸芸众生的牧羊人。你们搞文学的,充其量也就是一批牧羊⽝了!”听客里就有人说道:“大师知道这么多,与平⽇我们见到的一些人只会胡吹冒撂、神神鬼鬼的不同!”
那人说:“不要叫我大师,我只是我师⽗的徒弟。恨就可恨社会上一些所谓的气功界人,其实搞些魔术,使点把戏蒙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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