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二尺光景
他沉着淡淡的一笑道:“在下说过,我只是代人捎信,⽟佩已经面奉大先生,责任已了,何用再在贵庄打扰,三位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失陪了。”孟居廉大喝一声道:“老夫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卓少华剑眉一轩,朗声道:“三位前辈乃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在下远来送信,并无开罪之处,前辈要把在下強要留下,在礼数上只怕说不过去吧?”
孟居廉
嘿了一声道:“你明明是曾子玖派来的奷细,老夫何须和你讲江湖礼数?大任,你把他拿下就是了。”
孟大任答应一声,举步走到卓少华面前,拱拱手道:“卓相公,我三叔要你在这里盘桓几⽇,你还是跟兄弟到宾舍去吧,真要出了手,只怕对卓兄面上不好看呢。”
卓少华少年气盛,突然面向孟居礼,大声道:“大先生,你们五龙庄如此对客,传出江湖,不怕辱没了五龙庄的盛名么?”孟居廉听得大怒,厉声喝道:“大任,叫你把这小子拿下,你还和他多说什么?”
孟大任知道三叔是个火爆脾气,口中唯唯应是,沉声道:“卓兄多言无益,兄弟可要出手了。”话声出口,右手突出,五指箕张如钩,朝卓少华的左手腕抓来,他使的正是五龙山庄的“龙爪擒拿手”
卓少华真想不到替人家送信,临了还把自己当作奷细,翻脸成仇,兵戈相向,一旦真要动上了手,自己⾝在他们庄中,只怕是难以脫⾝了。
心念这一动,⾝形立即向左轻轻一闪,右手朝他臂上推出。孟大任没想到卓少华⾝法竟有这般轻捷,一记“擒拿手”连人家⾐袖还没碰到,眼前人影已杳。
不,右臂被人轻轻推了一把,竟然⾝不由主往前方冲去了一步。卓少华本来和孟大任对面站立,有孟大任挡住了他的去路。
此刻闪⾝向左,推开孟大任,再无档路之人,趁着这一瞬空隙,双脚一点,⾝如箭
,朝门外掠去。就在他快要掠近厅门之际,突觉头顶疾风飒然,一道人影奇快无比从头顶惊过,一下落到面前,挡在门口,洪笑一声道:“小子,你休想从五龙山庄硬闯,那还差得远呢。”
卓少华差点和他撞上,急忙刹住⾝子,举目看去,这拦在门口的正是孟居廉,心中暗暗感到惊骇,忖道:“此人好快的⾝法。”不觉后退一步,愤然道:“三先生要待怎的?”
孟居廉脸露
笑,一昂头道:“把他拿下了。”他这话是对孟大任说的,原来孟大任往前冲出一步,眼前卓少华已经乘机往门外掠去,心中一急,脚下一个轻旋,跟踪追出。
这时他三叔已抢先掠到门口,拦住了卓少华去路,等他追上,正好落到卓少华背后,所以孟居廉要他出手把卓少华拿下了。
三叔吩咐,孟大任自然不敢有违,右手一伸,如钩五指朝卓少华“肩井⽳”上疾落。卓少华面对孟居廉,此刻⾝后又有人抓来,一时要待闪避,已是不及,忽听⾝后“咕咚”一声,孟大任竟然无缘无故的扑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孟居礼、孟居义同时从椅上站了起来,孟居廉一怔,他没想到卓少华年纪极轻,一⾝武功竟有如此了得,连他如何出手伤了孟大任,都没有看清楚,不觉脸⾊一变,双手作势,厉声道:“好小子,你敢暗算伤人。”只听有人低笑道:“他
本没伤人,是你侄儿闭过气去了。”
这人声音说得不响,但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只是听不出这声音来自何处?孟居廉抬头喝道:“什么人?”
只听那人低声道:“当然是我了。”这声音似是来自远处,又好像就在这大厅之上,令人不可捉摸,这时孟居义已把儿子孟大任从地上扶起,但连推带拍,几乎拍遍了全⾝所有大⽳,依然没有开解儿子受制的⽳道。
孟居礼脸⾊凝重,虎然站在中间,向空凝声说道:“朋友何方⾼人,既然光临五龙山庄,就该堂堂正正的站出来,这般行动鬼祟,岂不辱没了阁下⾝份?”
“说得也是。”那人依然低声说道:“你们三兄弟现在居然也会说堂堂正正这四个字了。”“笃。”地板上忽然传出一声重金属落地的震响。
就在孟居礼和孟居义面前不远之处,忽然站着一个⾝穿蓝布大褂,头上披散着
蓬蓬头发,左腿已跛的老者,他那左脚好像是铁的。卓少华骤睹来人,心头不噤一愣,暗道:“他不就是要自己给他捎信来的宰百忍么,原来他也跟着自己⾝后来了。”
孟居义蓦见敌人在厅上现⾝,怕他伤害儿子,急忙双掌提
,一下拦在昏
不醒的孟大任⾝前。孟居礼神情一凛,凝重的道:“阁下何方⾼人,恕我孟居礼眼拙得很。”那跛⾜怪人淡淡一笑道:“别忙。”
他伸手一指孟大任,说道:“这小辈方才从背后出手,偷袭我小兄弟,我才给了他一指,年轻人⾎气方刚,再多闭一会子气,会有內伤,且让我给他⽳道开解了。咱们再慢慢的说。”
孟居义依然拦在他儿子的⾝前,厉声道:“你想做什么?”“走开,老夫替你儿子把⽳通开解了。”
跛⾜怪人冷冷的道:“老夫点的⽳,只有老夫能解,老夫若要取他
命,他有一百条小命,都早就没有了。”孟居礼沉声道:“二弟,你只管让开,这位朋友大有来头,还不致对后生小辈下手。”
孟居义依言往边上退后了一步,但他双手依然凝聚了毕生功力,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跛⾜怪人。跛⾜怪人也没去理他,走到离孟大任尺来远,便自站定,伸出左手,朝孟大任脸上虚虚的招了招手。
孟大任原已由乃⽗扶着斜靠在椅几上,说也奇怪,方才乃⽗连推带拍都没解得开⽳道,如今经跛⾜怪人伸手在他脸上虚虚一招,他果然霍地睁开眼来,惊奇的“咦”了一声,说道:“爹,孩儿方才怎么
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下直看得武功精湛的孟氏三兄弟无不大骇。跛⾜怪人却在此时,回过⾝去,朝卓少华笑了笑道:“小兄弟,谢谢你了,为了替老哥哥捎信,使你呕了一肚子冤枉气。”卓少华愤愤的道:“老丈自己要来,又何用托在下捎这个信呢?”
他这话,自然含有责怪之意。“小兄弟,你莫要误会了。”跛⾜怪人连连摇手道:“你这可错怪老哥哥了,我原想托你小兄弟顺道往五龙庄弯一弯,把⽟佩送
这里的大先生就好。
但继而一想,这事情有些不妥,这孟氏昆仲三个,可不是堂堂正正的人,万一引起误会,岂不给你小兄弟添了⿇烦?就这样,老哥哥才匆匆赶来的,不料不出老哥哥所料,他们三个老东西,果然在三
椽子底下,发起横来了。”
孟居礼一向以一派掌门自居,这回,这跛⾜怪人不但在他们三人面前,制住孟大任在先,如今又冷嘲热讽,居然当面骂他们三个老东西,这中他如何受得了?大喝一声道:“阁下究系何方⾼人,现在总可以亮个万儿了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跛⾜怪人大笑道:“老夫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吗?”孟氏三雄听得不由暗暗一凛,孟居礼颤声道:“你…就是…曾子玖…”
“哈哈。”跛⾜怪人仰天发出一声嘹亮如鹤唳的长笑,然后徐徐说道:“老夫这位小兄弟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么?老夫是宰百忍。”孟居廉道:“这是阁下的真姓名?”
跛⾜怪人一笑道:“这名字原只是老夫当时随口说的。”当时随口说的,自然不是真姓名了,孟居廉道:“那么阁下的真姓名呢?”跛⾜怪人傲然道:“真姓名当然有,只是你们还不配问。”
孟居义沉哼道:“阁下好狂的口气。”“老夫一点也不狂。”跛⾜怪人微微一笑道:“但老夫用这宰百忍三个字为名,也确有深意在焉。”孟居礼早已看出来人⾝手极⾼,強忍着气,微哼道:“阁下倒说说看?”
“这有什么好解说的?”跛⾜怪人哂道:“宰百忍,就是宰不仁,难道你们听不出来么?”“哈哈。”孟居礼狂笑一声道:“如此说,阁下果然是找五龙山庄⿇烦来的了。”
“哈哈。”跛⾜怪人也跟着狂笑一声,说道:“如此说,你们孟氏三雄就自己承认是不仁不义之辈了?”孟居礼气得须眉轩动,洪声大喝道:“来人哪,去把老夫的兵刃取来,今天倒要好好的向阁下讨教讨教。”
其实在第二进大厅门口两边,早就挤満孟氏三雄的子侄门人,他们只是躲在门外偷觑,谁都不敢现⾝。
此时听到大老爷这声洪喝,大家争先恐后的抢着出去,不多一大会,就由两个弟子双手扛着一支兵刃走了进来。那是一
漆着朱漆的龙头杖,金⾊的龙头,颏下还拖着三尺长亮银⾊的长须,一望而知这
龙头杖不但份量极重。
尤其那三尺长的龙须,在动手之际,还可以卷
敌人的兵刃。孟居礼伸手抓住龙头杖中间,人也虎的站了起来,双目精光暴
,直注跛⾜怪人,冷然道:“阁下要用什么兵刃,自己到架上去取。”
跛⾜怪人嘿然道:“老夫有一个甲子没使兵刃了,这样吧。”他目光一溜,朝站在门口的卓少华道:“小兄弟,就⿇烦你,替老哥哥到厅前桂花树上,去折一支桂枝来,不用太长,有二尺光景,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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