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泛着病态苍白
我本来想给点钱,可大姐死活不要,她非说云漓的山神灵的很,去云漓的都是贵人,不能收钱。
听到山神二字的时候,沐婉荷脸⾊明显
冷了下来。匆匆和大姐打了个招呼,拉着我就往小路走。
远远听见大姐在⾝后笑着嘀咕到,这小媳妇还
心急。可沐婉荷的心神庒
就不在原地,所以对此也毫无反应,我倒是忍不住的有些脸红。
这条小路虽然简单的修整过,但很明显是建立在原有山路的基础之上,所以沐婉荷显得很
悉,只是脚步有些重。四周松杉葱郁,生机盎然,鸟鸣声不绝于耳,就连呼昅都似乎有些臆想中的甜。
可⾝着黑⾊绣花长裙的沐婉荷就像是一团行走这绿
如盖下的乌云,与这片郁郁葱葱格格不⼊。
我甚至在她浑⾝散发的惶惶不安中找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旁的我也没了欣赏景⾊的心思,只能把她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
一路上她都在出神,脚步也很慢,就这么磨磨蹭蹭的走了大约四十来分钟,我们才从这片林子里探出脑袋。
前路由原本的平缓突然一路向下蜿蜒而去,直通向这个山⾕之中的小村落。整个村子走势南⾼北低,依山而下。放眼望去,四周环绕的苍茫大山如同卧龙盘踞。
尤其是南面那座俊山⾼耸⼊云,亦如龙头,而云漓便像是一颗夜明珠掩蔵在龙首之下。一条清澈泛绿的河溪如同龙涎从山上迸涌而下,分作两条划过村子,最后汇聚到北面的一汪碧青湛绿的大湖之中。
村中的建筑依山或依河成弧形而建,鳞次栉比,每栋房屋之间的距离几乎相同,宛如是一轮月牙,拥抱着北面的湖泊。俯瞰之下,一如⽇月相应。我对风⽔之类的东西是一窍不通的。
但眼前的一切却还是让我这个十⾜的门外汉目瞪口呆。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鬼斧神工的布局设计简直不像是出于凡人之手。
恍惚之间,我真的有种将要踏⾜仙境的错觉,这里面住的不会都是像沐婉荷这样的仙女吧。沐婉荷站在我的⾝边也凝神着山⾕里的一切,末了看着南方那座大山默默的出神。
“这就是我和你出生的地方,云漓。”沐婉荷看着远处轻声对我说着。我扭过头看着她,有几分不敢相信。
“我也是在这里出生的?”沐婉荷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自顾自的往山下走。等彻底下了山,我才发现,这到村口不⾜五十米的路上居然立了三栋木制的大牌坊。从低到⾼,都是四柱三间七楼的牌楼。
楼⾝刻満小字,楼顶四角立着麒麟,下面挂着荷花灯。牌楼的木漆有些陈旧,而耸出脊外立柱云冠也已经斑驳不堪,但还是能看出些许人为修缮过的痕迹。第一扇牌楼上刻着“冰清⽟洁”四个字,第二扇刻了“节劲三冬”四个字。最后一扇则刻了“柏舟苦节”
四个字,而那些模糊的小字应该都是在叙述某段往事,因为沐婉荷一路低头向前,丝毫没看这三扇牌坊一眼,我也不好意思停下细看。
不过只看门头的字基本就能确定,这三扇应该都是贞洁牌坊。我追上沐婉荷想了想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妈。”因为之前约定好,回了老家不能再叫她婉荷姐了,而这声妈让我颇为不自在。
沐婉荷停下步子,低头嗯了一声。“这牌坊是谁造的啊,看着好像是纪念哪个大人物一样,”
沐婉荷这才抬起头看了眼那柏舟苦节几个大字,眼神复杂且不安,她抬步缓缓走到立柱边,轻轻摸抚着。
“现在已经不知道她的名字了,我们都喊她安夫人。这牌楼就是纪念她的。”接着沐婉荷轻声叙述了一段不知真假的往事。事情要追溯到明朝朱祁钰时期的夺门之变。夺门之变后,朱祁镇重夺皇权。
为了稳固地位,他接连谋害了兵部和吏部尚书于谦,王文,而当时的锦⾐卫镇府使安大人原本并不会收到牵连,可偏偏当时权势滔天的石亨有一个侄子看上了安大人的结发之
云漓。
于是他被于谦保荐的旧事再次被扯了出来,安大人自知命不可保,只得在当时指挥使的协助下,先让全家老幼乘夜⾊乔装远走,自己则留下赴死。
希望可以用自己一条命换的朝廷对起家人的宽恕。云漓知晓后死活不从,安大人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击昏后送上了马车,并留下了遗书。可不曾想,安大人殒命之后,石亨的侄子⾊
熏心,派人一路追赶云漓。
多亏了家仆院工拼死护主,才保下了云漓和她的儿子,最后穷途末路之际,云漓带着剩下的十多人躲进了大山之中,不想竟偶遇仙人,之后她便在仙人的指引下,找到了这处福地定居了下来。
按照安大人的遗愿,如果她们如果活下来,便要更名换姓,于是云漓遵从夫命改安为沐姓。可云漓只改了儿子的姓,自己却并未从安夫人变为沐夫人。
云漓有德且聪慧,在山中生灵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建立起这世外桃源,众人感怀,便用了她的名字来命名。
不少外来者误闯进来都不愿离去,云漓便择有德之人留下,渐渐的定居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生活安逸下来后,云漓却十分思念安大人,相传她时常于深夜坐于南山望月思夫。
虽然有许多青年才俊慕名前来想要与之凤凰同飞,却都被她婉拒,最后相传云漓活了九十六岁才离开人世,⾜⾜为安大人守德七十年。
最新找回云漓村民为了纪念她,便立了这牌楼以表贞洁有德,之后女人守贞也成了云漓的传统之一。
沐婉荷说完了这段往事,只是轻轻摇了头摇。光听这个故事,倒是有几分玄幻浪漫⾊彩,但贞洁牌坊这东西在我眼中终究还是封建的余孽。
“进村吧。”沐婉荷又仰头看了一眼牌坊,便领头往村子里走去。进村之后,气氛明显就有点不对了,我原本以为在这仙境福地住的自然也应该是超凡脫俗之人。
可一路上遇到的男女老少早已经换上了花花绿绿的外界⾐物,与这古⾊古香的环境显得格格不⼊。
不过最重要的是每个看到沐婉荷的人都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大家的脸⾊全是死一般的
沉,互相之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偶有小孩子看到外人,笑着想要跑过来,都会瞬间被⽗⺟抱走。
我们就像是两个瘟疫的传染源,不管走到哪都只能收货到厌恶二字。沐婉荷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看着脚尖只是一个劲的往里走,鉴于他们这种态度,我从心底开始生出一股不悦和不安。
跟着沐婉荷快速的往上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快接近南部村顶处的一幢木楼前停了下来,这栋二层木楼飞檐重拱,碧瓦朱甍。
看着年代感十⾜,即使在这村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致。这要是放在古代,住在这里的人怎么也算是达官显贵吧。沐婉荷站在木门前,仰头打量着整座屋子,眼神
离,山风吹起她的发梢和裙摆,带着她的思绪不知去往了何处。
“沐婉荷,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我和沐婉荷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个
悉的声音和惊讶的语气扯了回来,而沐婉荷更是如同雷击。我想都没想转⾝的同时就挡在了沐婉荷的⾝前,看着来人。
“罗素菲,你还真是
魂不散。老是这么纠
有意思么?”罗素菲穿着一⾝浅蓝⾊的套裙叉着手站在坡下,很快就收起了惊讶的神⾊,转而笑的如同琊魅。
“⽩风远,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里也是我家,你们能返乡探亲,难道我不能么,更何况,在这里我可要比你⾝后那位受
多了。”
我刚想说话,沐婉荷却在⾝后扯了扯我的衬⾐,拉着我推开了木门。就在我们进门的那一刻,罗素菲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沐婉荷,希望等你那可笑的伪装被撕破之后,你这宝贝儿子还能这么护着你。”沐婉荷转过⾝重重的合上了门,呼昅止不住的急促。“妈,你没事吧。”“我没事,我们去看你舅舅吧。”
沐婉荷温柔的笑着,尽力掩饰眼角的苦涩。她优雅的抬手整理好仪容,接着转⾝帮我折好⾐领和袖口,深昅了两口气后终于毫无底气的呼唤到。“哥,嫂子,我回来了。”敢喊完,侧屋的门就开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妇端着一个药筐走了出来,⾐着上只能用朴素二字来形容,但面容倒算是清秀,这一方土地的确算得上养人。她的眉头快速的皱了一下,随后就散开了,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来了啊,进来吧。”语气毫无感情,既无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无亲人相会的温情。彷佛踏进他们家门的是两个陌生人一般“嫂子好,我哥呢。”沐婉荷双手紧紧握着包袋,不住的擦摩着,略带尴尬的打着招呼。“在里屋呢,进来吧。”舅妈领着我们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是…长生?”我一愣,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么个称呼。转头看了眼沐婉荷,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时间真快,都长这么大了。”舅妈敷衍的说了一句,可脸上连敷衍的笑容都没露出来。进了正门是一个宽广的堂屋,最里面供奉着几座排位。墙上则挂着一副画,上面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手里握着一支草药。屋內的摆设都是很有年代感的实木家具,八仙桌,官帽椅。
案台上袅袅升起的香烟因我二人进⼊带进的阵风,短暂的失去的形态。我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而沐婉荷则是一语不发,跟着舅妈一直走到里屋。刚进门就看见屋內的大
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脸庞消瘦,泛着病态的苍⽩,呼昅无力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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