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正诧异间
朱三犹豫道:“静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是不会辜负她,但是⽟儿她也曾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且舅公曾说过,沈家对先皇和我皆有大功,我又怎么忍心辜负她呢?”
吴老道:“殿下所言不差,沈家确实功劳显赫,但⽟儿善妒,⾼傲且不能容人,又是江湖女子出⾝,⺟仪天下实为不妥。
而沈家四女都追随在殿下⾝边,他⽇殿下将她们一并封为皇妃,⾜以让沈家光宗耀祖,以报沈拓救主之恩。
但是如此一来,后宮中沈家便占据了四个重要席位,若是再封⽟儿为后,势力怎么平衡?其他妃嫔还能有立⾝之地么?”
朱三沉默了片刻道:“此时谈论后宮之事,尚且为时过早,我也不想为此事耗费神思,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吴老心知不好強
朱三做决定,于是语气一缓道:“老朽所言,皆是为殿下考虑,常人自然不用为此费神,但殿下肩负重任,凡事都得未雨绸缪啊!”朱三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纠
下去,于是脑筋一转,转移话题道:“舅公刚才提及沈家之事,让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沈家⾎案之事,而表舅曾寄信给⽟儿,说已经有了线索,不知是否属实?”
朱三问得突然,饶是沉稳如吴老也被问住了,他思索了半天道:“其实让你们来此,皆是老朽之意,最大的目的是为了与殿下会面,让殿下明⽩自己的⾝份!”
朱三诧异地道:“那表舅所说,皆是欺瞒⽟儿?”吴老摇头摇,正⾊道:“非也!老朽确实查到了当年沈家⾎案的重要线索,但却在考虑要不要将实情告知她们。”
朱三追问道:“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吴老沉默了片刻,突然长叹道:“此间没有外人,老朽索
便如实告知殿下吧!
沈拓贤弟全家上下被害,跟殿下的⾝世有莫大关系!”朱三大惊失⾊道:“什么?不是说被人魔所害么?”
吴老不无伤感地道:“混世人魔确实在沈府附近出现过,但他极有可能只动手打伤了沈拓贤弟,并没有伤人
命便离去,只是因为人魔作恶多端,在江湖上仇家太多,所以大家都将沈家⾎案推到了他头上。
而人魔向来狂妄自大,面对诬陷也不愿意澄清,反而在被十大⾼手围攻之时狂傲地承认是他所为,这才有了人魔杀屠沈家満门的所谓证据!”
朱三喃喃地道:“当初我为了让⽟儿不敌视沈瑶,还曾跟她争辩过此事,没想到我一语成谶,人魔果然是个替罪羊!
可是,若人魔不是凶手,那谁又有那么大的能耐悄无声息地杀屠了沈家満门呢?莫非真的是修罗教所为?”吴老道:“非也,据老朽所知,修罗教最近十年才发展迅猛的。
而沈家⾎案发生于二十年前,那时候修罗教
本没有这么大的势力,而且他们跟沈家也没有过节,又怎会制造这样的惊天惨案呢?”
朱三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吴老言之有理,修罗教虽然也曾策划⾎洗了紫月山庄,但那是因为垂涎林家的武功秘籍,而沈家在江湖上并不算名门世家,也没有什么宝物和武功绝学,
本不值得修罗教大动⼲戈,那制造惨案的元凶究竟是谁呢?
朱三猛然想起吴老方才之言,自言自语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划如此大案,且不留线索之人,天下恐怕找不出几个,而且官府面对如此凶案,不仅不彻查。
而且还遮遮掩掩,不许江湖中人揷手,着实可疑,舅公又说此事和我的⾝世有关,莫非?”朱三头脑里突然闪过一个惊天的念头,而且越想越觉得合理,于是开口道:“舅公的意思是,沈家⾎案乃是朝廷所为?”
吴老重重地点了点头,回道:“殿下猜的不错,
据老朽调查的线索来看,沈家⾎案应该是锦⾐卫所为。
当年殿下能在湄江突围,沈拓贤弟居功至伟,也只有他知道殿下的下落,逆贼朱棣深恐罪行败露,从未停止追查先皇和殿下的下落,得知先皇可能出海避难,便派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寻找,当他知道先皇还留有一子时,更是如芒在背,不惜一切代价拼命寻找。
甚至死后也一再叮嘱子孙继续寻找。二十年前,不知何人告密,供出了沈拓贤弟湄江救主之事,逆贼之后朱瞻基得知,立刻派锦⾐卫南下,意图抓捕沈拓,
问殿下的下落,沈拓武功虽⾼。
但已被人魔打伤,且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勉強自保,不能护得家人周全,那些朝廷鹰⽝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丧心病狂地将沈府上下老幼妇孺皆押至沈拓面前,当着他的面将那些无辜的人一一杀害,沈拓贤弟愤恨冲天,一番死战无果后。
为了免受磨折,也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危,毅然举剑自刎,将秘密永远埋蔵起来!”朱三动容地道:“如此说来,沈家对我的恩情,还不止湄江救出襁褓中的我这一桩,连沈家这五十余活口生生的人都是为我而死?这份恩情,叫我如何能报!”
吴老
动地道:“不错!沈拓贤弟忠肝义胆,豪气⼲云,为保守秘密不惜牺牲一切,着实值得万古流芳,让天下人敬仰!”朱三面⾊凝重地道:“那后来呢?”
吴老道:“那些鹰⽝见沈拓贤弟自尽,心知无法向上面
代,于是索
将现场伪造成一桩⾎案,并散播消息,说是江湖中人所为,将嫌疑引到与沈家有过节的人魔和疯丐⾝上,他们则四下奔逃,改名换姓躲蔵了起来!”
朱三追问道:“这么重要的线索,舅公是从何得知的呢?”吴老解释道:“老朽一直想为沈拓贤弟报仇,这二十年来也从未停止过对此案的追查。
只是因为案情太过复杂,所以一直没有结果。就在老朽也以为⾎案是人魔一手造就之时,前不久老朽朝中的生死之
却向老朽透露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原来当年那些鹰⽝四散逃亡后,绝大多数都被朝廷派去追捕的人灭了口,只有领头的锦⾐卫镇抚使郭皑不知去向。
而不久前,郭皑已在江西被抓获,审讯郭皑时,那位故人乃是主审,事后便将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告知了老朽,老朽再
据以前掌握的一些报情和线索分析,才得出了这个结论!”朱三仰天长叹道:“世事真是难料。
当我得知沈家⾎案之时,心中只是惋惜和诧异,还曾与⽟儿
烈争论,却不料沈家⾎案居然是因我而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罪过!罪过!我该如何向⽟儿告知內情,又该如何面对她们四人呢?”
吴老应道:“殿下所言不错,这也正是老朽为难之处,⽟儿姑娘
格太过刚直,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查清家门⾎案真相,替家人报仇雪恨,若是知道他们皆是为殿下而死,只怕一时难以承受,会迁怒到殿下⾝上,这也是老朽为何不建议殿下将其立为正室的理由之一!”
朱三为难地道:“可是…我已经背负了这么多的债,你叫我如何忍心将此等大事一直埋在心里,眼睁睁地看着她为家门⾎案耗尽心力,四处奔走呢?”
吴老点点头道:“老朽也知殿下为难,但此事目前万万不能说破,否则以⽟儿姑娘的个
,即便不迁怒于殿下,也会立刻上京行刺,结果不堪设想,所以殿下瞒着她。
其实也是为她好,将来等到殿下大业已成,再为沈家平反洗冤,昭告天下不迟!”朱三思索良久,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谁知这时,窗外却也传来了一声伤心至极的嗟叹!
吴老暗叫不好,忙出门去看,却见一个红⾊的⾝影飘然而去,转瞬便消失在夜幕里,只得悻悻地转了回来。
朱三对那声音再
悉不过,不等吴老开口,便叹气道:“纸终究包不住火,我们不告诉她实情,其实是我们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如今她知道了也好,至少我不用违背良心,一直欺骗她了!”
吴老突然双膝跪地,自责地道:“都怪老朽太过大意,以为下了严令,就没人靠近这别院了。
却忘了⽟儿姑娘她是何等挂念你的伤情,如今即便想瞒也瞒不住了,⽟儿姑娘知道后,肯定会告诉她娘,殿下好不容易得来的齐人之福,居然毁在老朽手里!老朽真是罪该万死,请殿下惩罚!”
吴老想了想,觉得认错认罚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忽又站起⾝道:“老朽真是老糊涂了,这就去追⽟儿姑娘回来!”朱三⾝子虚弱,不能起⾝,只得宽慰道:“舅公不必太过自责了。
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此事说来确是因我而起,这后果自然也应该由我来承担!而且以我对⽟儿的了解,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她只会选择独自承担所有的苦痛和责任,舅公也不必去追她,这个时候谁都劝不了她,就让她去吧!”
吴老步子刚跨出去,听得朱三此言,只得又转了回来,面带歉意地看着朱三。朱三轻轻阖上双目道:“夜深了,舅公想必也乏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谈!”
吴老心知朱三苦闷,但却不知如何劝慰,只得躬⾝施礼道:“那老朽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等会静儿会过来照顾殿下的。”朱三摇头摇道:“不必了。
我已经没事了,静儿为我劳心劳力了三天,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也想冷静一下。”吴老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进言,看到朱三一脸落寞,终是闭上了嘴,转⾝出门去了。
朱三心力
瘁,苦思了良久,终是熬不住,沉沉睡去了。***第二⽇清晨,朱三还未睁眼,便被一阵脚步声惊醒,正诧异间,房门已被敲响。朱三本想起
开门,活动了一下,觉得⾝子虽然不觉痛楚,但仍提不起多少力气,只得轻咳一声道:“进来吧!”房门一开,一个浅绿⾊的⾝影便冲到了
前,伏在了朱三⾝上,好似一只猫咪看见许久没见的主人一样,将头在被褥上蹭来蹭去,一个劲的撒
,弄得朱三有点招架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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