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一名烺子
我喜
贝多芬,仅仅因为他的童年那样不幸,他的失聪让他最有资格为命运谱写不朽的乐章。
我喜
柴可夫斯基,仅仅因为他与梅克夫人有一段人世间最超脫最神奇的友谊,在幻想的虚空里飘摇的人,音乐中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哀思,一种无以名状的忧郁的美。
我不喜
海顿,仅仅因为他一生追求平静安逸的生活,甘心做三十年的宮廷音乐仆役。我不喜
萧邦,仅仅因为他太爱国,他的音乐不够纯粹。我不喜
孟德尔颂,仅仅因为他的一生一直太幸福,他的音乐太纯粹,他的“唯美”仅仅局限于仙女、精灵、大自然。
我想时刻清醒,
响乐却让我混沌,混沌得让我恐惧,有时候,很像“定能生慧”禅定打坐中的寂寞。
或许会有人说我在践踏音乐,不过随他便了,因为我就是这么固执,固执得不可救药。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德布西了。
他的作品中那梦幻般的蒙胧情愫,常常让我陶醉。我也混沌,但那像是在梦境中混沌,我很舒适地躺着,一点也不恐惧,我想,昅食洛海因的感觉应该和这差不多吧。
我承认,她是我结识的所有女孩子中最难捉摸的一个,因此我有一种強烈的冲动,想要用男人的
望去读懂她,这样⾚裸裸的说法或许会让一般的女人不⾼兴,但我相信,这正是她从我⾝上最可求得。
忽然又想起了大学时代的一个女孩子,那一天已经很晚了,我还坐在回学校的公车上,凉凉的夜风吹来,我很悠闲地望着车窗外。
后面一辆计程车不紧不慢地尾随着,两束灯光直直地
来,我知道那是汽车的眼睛,在我关于那一天的记忆里,它有着鲜活的生命:到站了,车停了,站牌下站着一个女孩子,一⾝极⽩极⽩的长裙,裙角在风中轻轻扬着。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女孩子静静地站着,我静静地坐着,⾜⾜有一分钟,女孩子一直以一种忧郁的眼神对着我,目光却话聚焦在很远很空的地方。
我蓦然強烈地感觉到,她一定是我将来注定苦苦寻觅的生命的另一半,我不是一个够浪漫的人,我不会下车去问她的名字,我不喜
刻意,我要为可遇不可求的一切永远珍蔵一份遗憾的美。扯得太远了,还是回来吧,其实我很钦佩她的自強与执着。
也很担心她的极度敏感与望渴。于是我开口说,我求渴一种绚丽、恣肆的生活,而你需要的是平淡和温馨,我们俩走的路不同。她点点头。让她变得洒脫、清淡一点,把痴
的目光从我⾝上栘开,我相信她以后的人生或许会更多彩一点。
我说,我最近在写一篇文章,你猜是关于什么,她想了想说,是关于你新结识的朋友,我说我发现你没有我想像中的单纯哎。她笑。她确实⾜很善解人意的。她问过我什么是女孩子的矜持,我知道她是故意问的。于是,我说,改天天气好“教”你游泳,她说她会游泳。
但是愿意再和我学一遍,那样她可以经受得住生活的风浪考验。我说我很自信让你从会游泳变得再也不会游泳。她还是,一付楚楚动人、容⾊焕发的笑,其实我对于她没有什么奢求,我相信这些对她来说只是轻易而举,我只希望她可以舍弃我、寻求另外一种的幸福。
然后在幸福快乐多年后的某一天,某一刻,她会突然记起我,就像我会记起公车站牌下那个女孩子,那一抹忧郁的眼神。
如果她的生命里,也能有这样的一分钟为我真真切切地感动,我很想对她说:“忽然不想让你知道,在我心中,你多重要。”
***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但我不同,因为我的本质是一个浪子。古有良训:浪子回头金不换。古时的浪子大概是指染有某些恶习的无业游民。
然而,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百年的世事变迁又为这个词注⼊了全新的內涵,今天“浪子”又成了放
不羁、个
刻意张扬的一类人。
于是在物
横流的时代里,这个词愈显得刺
与浪漫,浓浓的
惑⾊彩里又杂些
幻的光影。因此便有人幻想成为浪子,他们心灵的
动源于一时厌倦于周遭的庸俗。
他们豪气⼲云,背上简单的行李,只⾝一人去游历河山,感受都市,然而他们只是以好奇的心态尝试孤独,体验生存的本能及生命的內涵。
其间有多少是为理
的思考和哲学的关怀,又有多少是对文化的关注及情感的回归呢?可惜他们在那块土地上走得太急了,走得太情动了,还未及一一定位,薄薄的一层情感沉淀已经不起廉价的宣怈。
但我不同,因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更因为我像苏格拉底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虽然活了近三十岁,但是眼前还是⽇⽇常新的新世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去摸索求探…这一切的一切世人都有过各种的解释,单没有一种我能够完全听懂。
我是如此的无知(或者说不了解)所以常人对于生活的一切厌倦都与我无缘。沧桑世道就是这样。也许换一种方式来讲,会更好一些。我深深地了解,做浪子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也不是去刻意地经营一种神秘的深沉,更加用不着
经风霜式的自负或者傲物凌人。一般的人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就会渐渐发现做浪子有点力不从心,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当初的抉择,最终会想或许应该留下些路标,好下至于将来进退两难。
他们知道回头是岸,于⾜又走得从从容容,虽不必担心前方荆棘満途的原野上能否柳暗花明,却亦不能欣喜于艰辛跋涉后的绿草茵茵。
当昔⽇的
情耗尽,当那块土地开始向他索取,他们开始自觉地思索一直不自觉寻找的东西,于是既无法摆脫精神亦无法摆脫非精神的存在。
无法摆脫游离于世俗与超脫间的自我,亦无法摆脫对随波逐流的无奈以及对无奈的失落。我不曾浪迹天涯。
但许久以来,我一直试图解读萦绕心中的那份侠客梦,开始总以为侠客是一种幻想,于是一直逃避。
后来才渐渐发觉是因为逃避而幻想,最终才有了侠客浪子。我一直倾心于侠骨柔情的金庸,他笔下的人物虽漂浮在不知方位的虚空,可我总能亲切而默契地认同。
虽是虚幻,却在一个精神层面上完整而永恒地突显了被潜抑的求渴,无奈和对无奈的失落在这儿寻求着各自的平衡。文明渐渐走进,现代人对蛮荒的遥远记忆已留存无几,却又久久不能割舍。
原来生命的核心本是莽苍苍的自然,所以浪子并非一定要去浪迹天涯,在精神世界的天涯海角营造浪子的心境。
或许更不容易被周遭同化。浪子的心境便是要领略一种深层次的孤独,却又要温和、自在地活在繁华喧嚣间。
遁⼊空门的佛家弟子、云游四海的道士不是浪子。厌弃红尘,消极避世的王维、陶渊明不是浪子。以孤独作茧,躺在茧里作蛹,仅以一种寄托作为出气孔的八大山人更不是浪子。
浪子的心灵深处永远留给自己一个空⽩空间,它有着单纯和执着织成的栅栏,即便有心人让栅栏里鲜花璀璨,在浪子心中,远不如苍⽩依然。小时候,国文老师跟我们说,寂寞就是孤独,孤独便是寂寞。有一天。
当我擦亮惺忪的睡眼,开始读人生这部书时,下噤有些愕然寂寞太易,孤独太难!为吾生须臾感叹,为似⽔流年留连忘返,随随便便心情不佳,为花谢月缺伤感,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季节、在匆匆的月台送走匆匆的朋友、在飘雪的街口为一束凋零的玫瑰秉烛。所以,寂寞太易。国文老师的话倒像是极其朴素地描述了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禅定。
尽管并非也的初衷。未参禅时,山是山,⽔是⽔。参禅时,山不是山,⽔不是⽔。禅悟时,山亦是山,⽔亦是⽔。
禅定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是人类灵魂深处的梦呓。禅定为形与意的统一,自然而然地充当了一切形的量度。
浪子毕竟不是不染人间烟火的得道⾼僧,苛求不来禅定的洒脫:浪子亦是凡夫俗子,要区别一种凡夫俗子与另一种凡夫俗子,寂寞就不能等同于孤独。
寂寞⾜一抹忧郁的云,聚聚散散仍是一片一片,处于二维的概念体系里,于是我们很难意识到两种乃至多种寂寞感的
织。
孤独则完全是一个三维概念,在陌生的群体里,你说没有人和你谈得来,你宁愿一个人悄悄地缩在角落里。
你的心此时被孤独深深包围了,被有容量的三维实体密封了,心囚于孤独的圈图里,你无力自拔,你无意自拔,这便是典型的八大山人式孤独。
然而若把那个三维实体置于心牢中,用你的心去密封孤独,这时,浪子也便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一种深层次的孤独。
这一片空间是外人永难涉及的秘地,它只属于自己,偶尔渗进去的淡淡怅惘、点点悒郁,都将是予你心田无与伦比的滋润。
无论大众化的浪子怎么定义,在我心中,浪子已成为人们內在精神的一种象征
符号,浓缩在现代文明的一隅,定格于一小批现代人荒诞的期盼,或许有一天,当我们厌倦了远占的遗迹,当我们今⽇的文明业已废墟一片,生命才能更谐和地融于自然。
但无论如何,我是一名浪子,并不是因为我感到孤独或者寂寞,而是因为,我生来就是“浪子”这就像“道”之所以是“道”并不是因为它正确。而是因为它天生就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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