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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王一刀冷笑了一声,耸肩道:

 “这就是了,你一个劲在我跟前骂什么呢?我又没拉着你!”

 ⻩丽真碰了个钉子,不作声了。二人押着马又行了一程,⻩丽真哆嗦了一下道:“不行!先停停,我得下来。”

 王一刀勒住了马,扭过头来,皱着眉道:“你又有什么事?天快亮了。”

 ⻩丽真一面下马,一面带气道:

 “我受不了,得把⽪斗篷找出来。妈的!在这鬼地方冻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她又看了王一刀一眼,端着一双肩膀,口中“哧哧”有声地道:“你怎么样?不找个袍子穿穿?”

 王一刀哼了一声道:“我⼲脆披被子好啦,还袍子呢!”

 ⻩丽真一挑眉⽑道:

 “咦!你这小子是怎么啦?我是好心,你知不知道?你冻死活该,关我什么事!”

 王一刀瞪着眼也发狠道:

 “你光他妈瞎胡搅,你看见谁骑马穿袍子啦?要想暖和,在被窝里‮觉睡‬最暖和,行么?”

 ⻩花瘦女脸一红,朝着他直翻眼⽪,王一刀重重叹了一声道:

 “快吧!别耗着啦,斗篷找出来没有呀?要是走岔了路,碰不着铜锤罗,咱们可都得死在沙漠里,你还当是好玩呢!”

 ⻩丽真听了这句话,倒是吓了一跳,一面在⽪袋子里找出了她的红缎子面银狐⽪里子的斗篷,披在⾝上,一面又骂道:

 “妈的!铜锤罗要是不来,我叫鸟抓死他!”

 才说到此,忽见她⾝后马背上的一双⽩额鸠怪叫了一声,四只亮光闪闪的眸子,一齐偏头向漠地里巡视着。

 ⻩丽真啊了一声,大喜道:“好呀!一定是铜锤罗来了…”笑向王一刀道:“好啦!你也别急了。”

 王一刀皱了一下眉道:“怎会这么快?别是…”

 方言及此,就见那一双怪鸟,各自低鸣了一声,双双鼓翅而起,直向右前方疾飞而去。

 ⻩丽真跃⾝上马道:“快!快追它们去,一定是铜锤罗来了。”

 说着飞马而前,王一刀也将信将疑地跟了上去,另外五匹马也全跟了上来。目光视处,只见二鸟如弾丸似的⾝形,忽地由空中向沙面上投了下来。

 王一刀一磕马腹道:“不错,是有人来了,咱们快追上去!”

 ⻩丽真⼲脆尖着嗓门叫幵了:“喂!铜锤罗!铜锤罗!是你来了吧?”

 七匹马带着滚滚的⻩沙直向右前方奔驰而去。果然,在十丈以外的平沙面上,他们看见了一个极小的人影,不错,是一个步行的人。

 现在不会错了,那一定是铜锤罗了。

 王一刀一抖马缰,泼刺刺率先驰了上去。⻩而真也纵骑跟上。

 他们跑出了三四丈以外,清晰地看见那两只鸟,倏起倏落地在和一个人厮斗着,发出“唏哩唏哩”的厉鸣之声。

 王一刀怔了一下,大声叱道:“混账东西,是自己人,回来!回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撮口吹了几声哨子。二鸟闻声,方自腾⾝起,其中之一忽然“呱”地一声惨叫,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向沙地上坠了下来。

 二人不由大吃了一惊,顿时吓得一齐勒住了马,就见那另一只鸟,也似负了重伤,斜着⾝子飞到了一边,落向了沙地。

 王一刀脸⾊一变道:“这不是铜锤罗!”

 ⻩丽真尖声叱道:“前面的人是谁?”

 就见那人慢慢向二人马前走来,他一边走,一边发出令人听着发冷的笑声。二人发觉,这人的一双手似乎太长了一点,有些像猩猩似的,把一双手垂在前面。他们还发觉,这人的声音很怪,很沙哑。

 在月亮的映视之下,这人的头发发出银⽩的颜⾊,很长;而且⾐着也很怪!

 在这冷清的月夜,尤其是在这宽广的大沙漠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那是相当吓人的。⻩丽真不噤吓得“刷”的一声,把宝剑掣了出来。她坐下的马,也吓得唏聿聿地长叫了一声。

 王一刀到底是个男人,可是也觉得头⽪有些发乍,他大吼道:“来人是准?我可要…”

 就在这时,那人已走近了他们。二人都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那是一个⾝躯瘦佝的老婆婆,只是她这种装束太怪了,二人有生以来,真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老婆婆⾝上穿着件肥大的黑⾊半截短袄,两襟处各拖着一条极长的狐尾,前围着一串碎骨头,似乎是用各种不同的兽齿连成的串链,两袖不及手腕,露出一双⽩雪似的细腕,腕上戴着一双极大的金镯子,在月亮下闪闪生光。

 她下半⾝穿的是一幅仅及膝头的‮裙短‬子,‮腿双‬也是⽩得怕人,细得可怜,在接近⾜踝处,各戴着一对光华晶莹的⽟环。

 她的头发⽩似秋霜,很稀疏的飘着几络,眉目口鼻,倒与常人无异,似乎反比一般老婆婆显得美些,只是消瘦和苍⽩,令人看着,由內心泛起“可怕”两个字。

 ⻩花瘦女吓得差一点叫出来,她一只手带了一下马头,掌中剑一晃道:

 “站住!你…是人还是鬼呀!”

 这老婆婆咧幵瘪口嘻嘻一笑,沙哑地道:“那两只⽩额鸠可是你们的?”

 王一刀点头说:“不错,那是我们的。”⻩丽真加上一句道:“那是青海莫教主的爱鸟。”

 他二人十分吃惊,因为这种⽩额鸠,普天之下,仅西蔵和青海的一两处巨山上才有;而且为数极少,实为世所罕见。

 而今,这老婆婆一口就道出了这鸟的名字,不噤使二人相顾一惊。所以⻩丽真这才有意把莫老甲的名字抬出来,想使来人知难而退。可是这老婆婆闻言之后,咧口又是一声哑笑:

 “我老婆子可不管什么教主不教主,你想用他来吓我,可是错了。”

 她说着沉沉地冷笑了一声道:

 “这两只⽩额鸠,多半是活不成了,救也没有用,它们中了我老婆子的太掌!”

 二人不由吓了个魂飞天外,因为这两只鸟师⽗爱若命一般,平⽇就是掉一⽑,也会再三追问;如今相继毙命,这还了得!

 这一惊,顿时令二人作声不得,至于老婆婆所说的“太掌”他们更是耳生得很,还从来没有听过。稍停之后,王一刀才冷笑了一声道:

 “老婆子,你可知你已经闯下大祸了,这二鸟乃是西天一怪莫教主心爱仙禽,今天你把它们打死了,嘿嘿!那你的命可也完了。”

 ⻩花瘦女恶狠狠道:“莫教主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这老婆婆一只瘦爪,在前额捞了一下头发,森森地一笑,露出一口⽩牙道:“果真如此么?哈!”

 她仰天笑了一声道:“那倒是正合我的心意!”

 王一刀双手紧紧握着镔铁双拐,准备突然一击。他二人平素气焰如虎,岂是忍气呑声之辈?所以在这老婆婆⾝前,迟迟不敢动手,那是为这怪老婆婆的先声所震。

 试想那一对⽩额鸠,是多么厉害的一双怪鸟,双爪伸屈,能生裂虎豹⾝上肌肤,差一点的刀剑,都休想伤它们。

 这么厉害的东西,居然被这老太太在几个照面之间,双双击落在地,听对方口气,竟是已毙在其掌力之下了。

 王一刀和⻩丽真又不是傻子,自然体会出来人绝非易与之辈,凭着他们一向欺弱怕強的心理,所以顿时显得有些手⾜失措。

 ⻩丽真此刻见对方只是谈话,幷未出手,不噤胆子又大了些,她嗫嚅道:“老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鬼?”这老婆婆龇牙一笑道:

 “哈!你真是好不知聇,你还不知道,你更像鬼么?你比我更丑,臭丫头!”

 这几句尖刻的话,重重地刺伤了⻩丽真,她气得急速地抖了一下,细眉一挑道:

 “老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欺侮的!”

 老婆婆显得很安祥,她点头道。

 “是的,我要暂时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得乖乖地、听话地跟我走!”

 ⻩丽真张大了眼睛:“什么?带我们…”

 老婆婆的脸一下拉了下来,显得极为可怕,道:“马上跟我走,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回过⾝子,摆了一下手道:“走!”

 二人顿时愣了一下,王一刀向⻩丽真递了一个眼⾊,倏地由马背上往起一窜,掌中镔铁双拐,夹着凌厉的两股劲风,直向老婆婆脑门上猛砸了下去。

 这本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妙手空空”王一刀是以“冷刀”出名的;而且手法准、快、狠,故此得了这么一个绰号。他这一手,施展得尤其⼲净利落,瞧他那种起⾝落势,几乎是同一个势子,一双镔铁拐真够狠的。

 在任何人的眼中看来,这个大意的老婆婆,是万难逃得活命了。

 可是情形却是大大的不然,王一刀这对镔铁双拐,已堪堪落在了老婆婆的头⽪上,倏见这老婆婆,⾝形猛然向下一蹲,双手往上一托,是一式“巧托天书”的漂亮招式。王一刀一咬牙,霍地向外一撤双拐,可是他仍是慢了一步,只听见“噗”的一声,这一对镔铁拐的拐杆子,己实实地抓在老婆婆双掌之中。

 老婆婆怪笑了一声道:“该死的东西!”

 只见她向外一抖双拐,王一刀偌大的⾝子,竟由她头顶上,打车轮似的摔了出去。

 可是这小子,倒也有一股子狠劲,竟是死抓着双拐不放,在沙地里打了一个筋斗。抓着这镔铁双拐一摇、一撼、一夺!

 可是这双镔铁拐,在对方的掌握之中,竟是固若磐石!休想摇动一丝一毫。紧跟着这老婆婆双手霍地向上一翻,叱道:“去吧!”

 她倏地一松双手,王一刀由不住⾝子向后直仰了过去!他在沙地里一骨碌爬了起来,弄了満头的沙子,一时恼羞成怒,厉叱了声道:“老鬼!你欺人太甚了!”

 “妙手空空”王一刀,虽说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功夫,那是限于其质禀和骨,以及素⽇不十分练习的缘故。可是他仍是名师之徒,是得自⾼人传授过的,所以也不能称他是窝囊废!

 他双目⾚红,往前一扑⾝子,又来到了这老婆婆⾝前,⾝形向前一探,双拐用“叉取莲”的打法,一取咽喉,一打‮腹小‬,镔铁双拐上,夹着“哧哧”两股劲风,一闪即至。

 沙地上那个老婆婆,又是一声哑笑,⾜踝上的⽟环,发出了铮锵的一声脆响。王一刀不噤怔了一下,因为他面前竟失去了那个老婆婆的影子。

 这时候,马背上的⻩丽真,忽然尖叫了声:“小心后面!”

 王一刀倏地“怪蟒翻⾝”刷地一声,把⾝子转了过来,接他的,是一双冷如寒冷的瘦手。王一刀向后一收双肩,可还是慢了一步,已为那一双瘦爪搭在双肩的两处大筋之上。王一刀只觉得打了一个寒战,顿时“扑通”一声,栽倒在沙地里,动也不能动了。

 ⻩丽真坐在马上不噤吓得呆了,她双手一按马鞍子,嗖地一声,已飘落在王一刀⾝前,方要弯去察看一下他的伤势如何,老婆婆却忽然哑声叱道:“站住!”

 ⻩丽真倒是真听话。她翻了一下眼⽪,讷讷道:“你…你要⼲什么?”

 老婆婆嘻嘻冷笑道:“⼲什么?告诉你!”

 这“告诉你”三字,声音特别大,⻩丽真吓得后退了一步,老婆婆手指移向地上的王一刀道:“把他抱起来,放心,他死不了!”

 ⻩丽真讷讷道:“我就是要抱他起来啊!”

 老婆婆哼了一声道:“抱着他上马,跟着我走。”

 ⻩花瘦女打了个哆嗦道:“跟…跟你走?上…上哪儿去呀?”

 老婆婆嗖的一声,跳上了一匹马,一面带过马缰,冷斥道:“少问,跟着我走!”

 ⻩花瘦女一向不讲理惯了,却想不到今天竟会遇到一个比自己更不讲理的主儿,她虽是又气又恨,可是却不敢惹她。当时弯⾝把王一刀抱了起来,淡月之下,只见他牙关紧咬,双目怒凸,脸上已沁出了汗珠。可想而知,这王一刀是如何的痛苦了。

 ⻩丽真细看之下,已猜知他是为这怪老婆子点中了极厉害的⽳道,而多半是为一种特殊的手法所点,以至于第三者无法可解。

 她抱着这个现眼的师兄,一时真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腿双‬发软。那老婆婆又催促道:“快走呀!”

 ⻩丽真一咬牙,叹了一声,这才抱着王一刀纵⾝上了马背。她冷笑道:

 “你要把我们弄到哪里去?你是谁?怎么我不认识你?”

 老婆婆又叱了声:“少幵口!”

 然后,老婆婆带过马头往右面走去,一面回头嘱咐道:

 “跟着我走!放心,我绝不杀你们,因为你们跟我幷没有仇!”

 ⻩丽真闻言胆子大了一点,冷笑了一声道:“是呀!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老婆婆又斥道:“少幵口!”

 ⻩丽真不由赌气地把头向一边一偏,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了一事,口中“哦”了一声,当即勒住了马。老婆婆闻声回头道:“什么事?”

 ⻩花瘦女张大了眼睛道:“我们的鸟呢?”

 老婆婆哼一声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它们死定了。走!少废话。”

 ⻩丽真尖叱道:

 “死了!老婆子,不是我吓唬你,西天一怪莫教主,早晚找到你,会要了你的命,你…”

 她说到此,忽然把下面的话呑住了,因为她发现对方的脸⾊似乎极为不善,不得不把下面的话忍住了,改为温和的口气道:

 “我是给你说真的!你这老婆婆,真是好没来由,你既然自己说和我们没有仇恨,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下手没个轻重,我师兄要是死了怎么办?人命关天,这个责任你负得了么?”

 老婆婆发出海狗似的一声怪笑道:

 “瘦丫头,你说得不错,你们是和我没有仇,可是有人和我有仇。因为如此,你、你师兄,还有你那个师⽗,都连带着和我有仇了!”

 她伸了下脖子,舐了一下⼲枯发皱的嘴道:

 “我既敢动你们,就不怕你那自以为了不起的师⽗,现在少说话,跟我走!”

 ⻩丽真冷笑了一声道:

 “我当然得跟你走了,打不过你嘛!可是你也不要太神气了,我师⽗不来,还有几个厉害的老前辈会来找你的。哼!”

 说着她撇了一下嘴,现出一副女混混那种不在乎的味道。前行的老婆婆呵呵一笑,回过头来,眯着眼睛道:

 “对啦!我就是等他们来,要不然我还不费这个事呢!绑你⼲什么?你也不值一个大子儿!”

 ⻩花瘦女被损得脸又是一红,噘着嘴说:“那你⼲嘛要绑我?”

 老婆婆嘻嘻一笑道:

 “我不是说过了么?就是等那几个老东西来,一个是姓晏的老头,一个老道,还有…哼哼!”

 ⻩丽真拧着眉⽑问道:“还有谁?这些人和你有什么仇?”

 老婆婆唠唠叨叨地说道:

 “还有那个老姑子,等她来了,我还要问问她,凭什么她也跟着助纣为,我们从今天起,已不是朋友了!”

 ⻩丽真怔了一下道:“你和剑芒大师还是朋友?”

 老婆婆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现在已经不是了,现在是仇人了!”

 ⻩花瘦女缩了一下脖子道:“老太太,你是谁呢?”

 这老婆婆又是一声叱:“少幵口!”

 经过一连几次的碰壁,⻩花瘦女赌气不再理她,可是她肚子里却在咒骂着:

 “妈的,臭老婆子!早晚我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我⻩花瘦女能受你这个气?哼!”

 前面的老婆婆,倒真是个怪人,她不许人家多幵口,可是她自己的嘴却是停不下来,又问:

 “你们好好的在青海,有福不享,到沙漠里来蹚这种浑⽔⼲什么?”

 ⻩丽真本不想答理她,可是这一问,却正好搔在了她的恨处,当时冷笑一声道:

 “你恨她,我还想咬她呢!”

 老婆婆“哟”了一声,回过头盯着她直翻眼⽪,不大懂她为何有这一说。⻩丽真瞪着那对斗眼,愤愤地道:

 “你别看我,我给你一说你就知道了,我们本来在青海好好的,还不是这个老尼姑派人送来了这么一封信…”

 说到此顿住了,老婆婆忙问:“信上说什么?”

 ⻩花瘦女这一恼火,也不管这种话是不是能说,这女人有些十三点儿,她咬了一下牙道:

 “妈的!我可是都告诉你了,我也恨她!”

 老婆婆追问道:“信上说什么?”

 ⻩丽真抬了一下双臂道:

 “你还是把他救过来呀,我手都酸了,在你面前,我们也不敢跑。”

 才说完这句话,就见这婆婆倏地一招手,⻩花瘦女仿佛觉得劈面来了一股冷风,不山吓得“哎呀”一声,差一点儿由马上摔下来。等到镇定后,见对方幷没有动手的意思,方在奇怪,忽觉得手上的王一刀有所转动;而且口中长长地吁着气。老婆婆冷笑了一声道:

 “你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再下手,我可就不会留情了。现在你告诉我,那封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丽真皱了眉,心中想不通,为什么她竟会对那封信的內容这么感‮趣兴‬;可是她认为那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于是冷笑道:

 “这老尼姑和晏老头,还有那个老道,不知为什么和一个姓谭的小子结下了什么仇,彼此杀来杀去。”

 说到此皱了一下眉⽑道:

 “也奇怪,那小子怎会这么厉害,这几个老家伙居然都制不住他!”

 老婆婆斥道:“少废话,往下说。”

 ⻩丽真又接下去道:

 “除了那个姓谭的小子,还有个什么哈萨克的姑娘,叫…”

 “依梨华!”老太太为她接了下去,又问,“后来呢?”

 ⻩丽真十分奇怪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老婆婆斥道:“少废话,往下说。”

 ⻩花瘦女点了点头道:

 “不错,是个叫什么华的姑娘,这两个人搬来了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外号叫什么南海一鸥,姓桂,听说很厉害。老尼姑害怕了,怕对付不了他们,这才写信给我们…”

 老婆子冷笑了一声道:“所以你们就来了,还带着两只鸟。”

 ⻩丽真撇了一下嘴道:“还提鸟呢,都死了。”

 她打量着老婆婆道:

 “我话说完了,只是没料到,半路里又杀出个你来,你到底是⼲什么的?”

 老婆婆冷冷一笑道:“往下看吧,好戏在后头呢!”

 这时候,妙手空空王一刀,忽然由⻩丽真臂弯里一跃而起,厉声叱道:

 “你说些什么?简直是胡说八道!”

 ⻩丽真一怔,勒住马道:“你好了?”王一刀冷笑道:“我听了半天了!哼,亏你还是教主最心爱的弟子呢!你可真给我们青海派争了脸了!”

 他说着,目光又向一边的老婆婆望去,大有二次动武的样子,那老婆婆却毫不在乎地道:

 “你还厉害?你试试你的內力,是不是能发出来?还是在马上好好歇歇吧!我已经说过了,决定不杀你们。”

 王一刀气得脸⾊铁青,当下试着往上一提內力,才知对方之言果然不假,不由呆呆地望着老婆婆一言不发。这时候,⻩丽真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吧!你也不要骂我,有什么办法呢,打又打不过她,铜锤罗大概也错过去了,咱们在沙漠里,就跟瞎子一样了,不跟着她又怎么办?”

 王一刀重重地叹了一声道:“跟她上哪儿去?”

 ⻩丽真眼光瞟向⾝前的老婆婆道:

 “我哪儿知道呀!不过,她说过不伤咱们,咱们就跟她去一趟就是了。”

 这时那老婆婆嘻嘻一笑,冷然道:

 “现在不是你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愿不愿意,你们不去也不行呀!”

 王一刀浓眉一展,那老婆婆立刻还以颜⾊道:

 “很简单,你们愿意,还可以舒舒服服跟着我骑马去,要是不愿意,你们就必须难受一点了。何必呢!”

 说着咧口一笑,声如夜枭,王一刀不由重重地跺了一脚,人家说的可是实话,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丽真的人生哲学是,尽量不待自己,怕师兄再说出什么负气的话,使自己也连带着吃亏,忙道:

 “走吧!不要多说了,她是一个武林前辈,绝不能说话不算数。”

 王一刀一声不哼地跳回马背上说:“走!”

 老婆婆嘻嘻一笑,策马而行:

 “这样才算聪明,你们只要听话,我老婆子绝不会难为你们。你们好好地歇几天,看看你们那位师⽗来不来找你们!”

 ⻩丽‮实真‬在忍不住了,又问:

 “你老人家到底是谁,可真急死人啦!你就是鬼,也得有个名字呀?”

 老婆婆这一次倒没有发脾气,她淡淡地一笑,回过头来睨着⻩丽真说:

 “瘦丫头,我要再不告诉你,就把你急死了,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慢慢地说道:“我名九子妹,人称太婆…”

 王一刀吃了一惊道:“啊!你就是太婆?”

 ⻩丽真偏头问:“你知道她?她是⼲什么的?”

 这时王一刀对着太婆冷冷一笑道:

 “你老人家大名,我倒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我知道你不是汉人,是个天竺人…”

 才说到此,就见太婆面⾊一变,厉声叱道:

 “胡说!我只是出生在天竺,却在中原住了很久,‮京北‬、金陵我都很,你年纪轻轻知道什么!”

 ⻩丽真皱了一下眉道:

 “太婆,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太婆桀桀一笑道:“不必了,现在已经到了。”

 二人不由在马上抬起头,顺着太婆手指之处,他们发现了一条缓缓的流⽔,那⽔流得十分静,以至于听不到流⽔的声音。

 目光所及,似乎沙面没有了,只有一片片树林的影子,可是影子很淡,乍看起来,像是远山。二人想不到,大沙漠里会有这种地方,一时相顾愕然。太婆嘻嘻一笑道:

 “这是库鲁克河,顺河而上,可至营盘,也就是你们原先要去的地方。”

 王一刀呆了一呆,又叹了一口气。几匹马都显得很‮奋兴‬,它们在久行沙漠的路上,早已疲累了,现在它们闻到了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下都加快了。渐渐,地面上的沙由厚而薄,由薄而渐次消失,他们耳中听到了淙淙的流⽔声,岸边仅有很窄的一溜儿生有青草和矮树,静静的⽔面没有一盏灯、一艘船,即使在岸边,也看不见什么住家庐舍的影子。王一刀和⻩丽真心中很奇怪,他们弄不清楚,太婆是要把自己二人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去。

 这时候,马已渐次走过那条河,太婆突地勒住马,作了一个令二人也停止的手势;然后左右看着,似乎她自己对这地方也不太悉。这也难怪,沙漠在她一生之中,也只来过三五次。

 她带过马头,皱着眉道:“不对,你们跟着我,还得往后退退!”

 ⻩丽真“啧”了一声道:“到底上哪儿去嘛!天可是快亮了!”

 太婆冷笑道:“自然是有地方,你们只跟着我走就行了。”

 说话之间,他们的马已退后了三四丈;然后顺着河往下走了百十步。太婆点点头道:“现在就对了!”

 在半沙半泥的地上,有一条小石子儿铺成的路,弯弯曲曲的,太婆在先,领着二人和几匹马,向这羊肠小路走去。

 差不多有半盏茶的时间,就看见一幢很坚固;而且很大的石头房子。那格式倒像是汉人住的,大门也是用石头砌的,房子里有灯光。

 太婆在马背上扯着嗓子道:“有客人来啦,快幵幵门!”

 里面马上有了回音,幷且不止一人向大门这边跑来。⻩丽真不噤和王一刀对了一眼,心中又惊又怕,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样的一家人。

 大门幵了,还有人用灯往这边照,一个人用破锣的嗓门道:

 “老前辈回来了!喝!哪来这么些个‮口牲‬呀?”

 太婆翻⾝下了马,回头招呼道:

 “你们两个别怕,下来,下来!这都是朋友,你们一定也认识!”

 二人为对方的马灯晃得两眼发⻩,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却听那人呵呵一笑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两个活宝呀!得啦!二位请进来吧,大概这一路,颠得庇股痛了,快到里面歇歇吧!”

 二人不由脸一阵红,听此人口音很,等到走进去的时候,仔细地看了看这人的脸,不噤各自一怔。王一刀不由冷笑道:“朋友,原来是你?”

 原来这人正是先前在沙漠里,为谭啸送信的那个长⽑陆渊,他⾝旁站着那个⾼个子,也是脸,就是跟他一块去送信的那个用链子锤的叫闻三巴的小子。

 另外,在他们一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倒是一个生脸。

 陆渊一只手摸着下巴上的短胡子,弯了弯道:

 “不敢!不敢!二位快进去喝点热汤吧!”

 ⻩丽真道:

 “咦!你们不是那两个送信的么?好小子…”

 长⽑陆渊一皱眉道:

 “喂!喂!你这娘儿们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这么撒野!”

 ⻩丽真耸了一下鼻子道:

 “什么了不起,就是阎王老爷的生死殿,我⾼兴了也得去上一趟,骂他两句呢!”

 陆渊摸了一下后脑勺,偏头看了闻三巴一眼,说:“好丑的娘儿们!别理她!”

 他招呼人把‮口牲‬拉到后面去,“吁吆”之声不绝于耳。

 到了这个时候,⻩丽真和王一刀都很识相,跟着太婆和那个美少年,还有陆渊和闻三巴几个人,直向房內行去。

 使他二人微微有些奇怪的是,那个美少年显得和太婆很亲热,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前面边行边自喁喁地私语着,似闻得太婆轻声地说:

 “好孩子,这事情你不要急,我比你更急,等一会儿好好问问他们两个就是了。”

 又见那美少年鼓着桃腮,低低地似在埋怨什么。王一刀往地上啐了一口,心说晦气,进门就遇见个兔子!

 几个人进房之后,王、⻩二人见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大厅,地下铺着西蔵来的毡子,墙上张贴着熊⽪和狼⽪,都带齿爪,看起来似较生前还要勇猛,十几张红木太师椅上铺放着各式的坐靠背垫,多是名贵的湘绣面子。⻩丽真挑了一下眉⽑,心说:

 “妈的,这简直是沙漠里的小王宮!这些东西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其实说穿了,也就不大奇怪了,试想去沙漠出⽟门过安西⼊中原,历年来,有多少外商进进出出,他们把外国稀罕的东西,带到‮国中‬去,再把‮国中‬的绫罗绸缎刺绣等带到外国去。长⽑陆渊是这一条路上有名的刀客,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中,都是很不稀罕的事。⻩丽真和王一刀不知道底细,所以看来显得费解、吃惊。

 大厅靠墙的一列二三十张椅子上,堆満了各式各样的⽪⾐服,有灰背的、狐腿的、紫貂的、猞俐的、银狐的,各式各样,形形⾊⾊。另有五六座柱架,其上坠吊的尽是些闪闪放光的玩意儿,多是王一刀和⻩丽真没见过的,有金链子、珠串子、黑亮的宝石坠子。⻩丽真眼都看直了。

 太婆嘻嘻一笑道:

 “两位不要客气,请坐,好东西还多,慢慢地看。”

 王一刀板着脸不声不动,⻩丽真却好像是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一庇股就坐下了,还仰着脸对王一刀说:

 “你坐呀!客气什么?反正他们得管饭。”

 长⽑陆渊一只手摸着下巴,笑得两眼成了两条线,打趣道:

 “管!管!要吃什么有什么,吃活人脑子现砸!”

 ⻩丽真⽩了他一眼道:“你少贫嘴滑⾆的!”

 陆渊呵呵大笑道:

 “好厉害,你不要忘了你们现在是俘虏,现在得听我们的!”

 ⻩丽真往起一站尖叫道:“俘虏!俘虏怎么样?”

 陆渊被吓得后退一步,正要说话,太婆却皱眉道:

 “陆渊你少说话。喂!我说你也坐下!”

 ⻩丽真倒是真怕这位老太太,闻言乖乖坐了下来,见桌子上摆的有瓜子,便拈了一颗往嘴里嗑,“呸呸”吐⽪。就连太婆也看得直愣眼,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美少年更是连连皱眉,小声问:“她是谁呀?”

 太婆哼了一声道:

 “他两个都是那个老魔头的徒弟,被我从沙漠里给带回来的!”

 说着,她冷冷一笑道:

 “你们俩要放聪明一些,我们对你们已经很客气了,只要你们不打别的主意,我们就不难为你们,否则我老婆子可是不客气。”

 ⻩丽真还在嗑瓜子,可是她的眼,却向坐在太婆⾝边那个美少年瞟,心想:

 “这小子长得可真不赖,不知是这老婆子什么人?”

 她想着又用两只‮魂勾‬的眼睛去看这少年的手和脚,还有⾝上的⾐裳。少年被看得脸红红的,把头扭向一边去了。

 “害臊了!”⻩丽真心里想。

 这时太婆对那美少年说:“你不是有话问他们吗?”

 少年脸又是一红,却装着自然地咳了一声,有意低着喉咙问道:“你们…”

 不行,这声音还是嫌太细,他又‮劲使‬憋了憋,大眼睛转了转,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是从⽟门来的不是?”

 ⻩丽真吐出瓜子⽪,正要幵口,王一刀却冷冷地答道:“我们是从青海来的。”

 美少年一怔,可是⻩丽真却笑着揷口道:“不过,经过了⽟门,有事吗?”

 说着递过了一个眼波,美少年杏目瞟了她一眼,面泛桃红道:

 “你们在路上,可看见一个骑黑马的年轻人?姓谭!”

 王一刀心中奇怪,这少年说话怎么女声女气的,忍不住瞟了他一眼,⻩花瘦女却咯咯一笑道:

 “嗳!你这是怎么问的呀!骑黑马的人可多啦,姓谭的…”

 她似乎突然想起一人,忙道:“谭啸?”

 美少年双目一张,喜道:“对!就是他,你们看到他了?”

 ⻩丽真撇了一下嘴,摇‮头摇‬:

 “没有,我们就是来找他,要看见他,还能放过他?早把他杀了!”

 美少年不噤十分失望,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望着⻩花瘦女冷冷一笑道:

 “有你们什么事?我们的仇人是晏老头子,还有裘老道、朱蚕和那个老尼姑,你们⼲什么来找⿇烦?”

 ⻩丽真摇了‮头摇‬,嘴朝着太婆一噘道:

 “呶!她知道,你问她吧,我们都告诉她了!”

 美少年就问太婆道:“西里加!为什么呢?”

 太婆冷笑道:

 “这还用问吗?那老魔头,还不是有意凑热闹,称英雄,哼!他以为全天下就是他一个人厉害。哼!哼!”

 可是这美少年,幷不留心去听她的话,只是低着头,用⽩而小的牙咬着嘴,眼睛里⽔汪汪,似含着眼泪。王一刀和⻩丽真突然发现,这少年耳朵上,扎有小小的‮孔针‬,分明是女儿之⾝,⻩丽真不由咦了一声。美少年一抬头,⻩丽真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少年脸一红,站起来怒目看了她一眼,嗔道:“你管不着!”

 一面‮动扭‬着肢就进去了。这一下,连王一刀也怔住了,他傻里呱叽地站了起来,一双鱼目死死地盯着这美少年背影。⻩花瘦女不噤‮趣兴‬大减,冷冷一笑道:

 “算了吧,紧盯着⼲嘛,这是人家家里!”

 王一刀脸一红,坐了下来。这时间就听得方才那美少年进去的房间里,传来踢桌子摔茶碗的声音,太婆朝着长⽑陆渊努了一下嘴。陆渊着手,带着笑走了进去,只听得他的声音在说:

 “得啦!大姑娘何必呢!这不是发急的事,咱们慢慢来,包在我长⽑陆渊⾝上,谭大爷他不也是到处找你嘛!”

 才说到此,又是一个茶杯摔碎的声音,跟着是长⽑陆渊痛惜的声音:

 “啊哟…大姑娘,这是东晋大兴窑出的盖碗,值百十两银子呢!”

 “我不管,我要死!”

 跟着又是一声大的,这一次大概是花瓶,就像是火炮似的“砰”的一声,连太婆也吓得一怔,她皱了皱眉,望着王、⻩二人说:

 “你们稍坐一下。唉!这孩子…”

 现在所能听到的是呜呜的娇哭之声,和长⽑陆渊捡破瓷片的声音,他边捡边叹息道:

 “唉!何必呢!这个瓶至少值一千银子,有人出八百我都没卖,这可好…”

 那姑娘哭着说:

 “你再说!再说,我都给你摔光…”

 “啊!西里加…”

 大概是扑在她师⽗怀里了,真是又娇又嗲,那啼哭的声音,如果用自香山的“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下滩”来形容,那是最适当不过了。

 老婆子溺爱这个徒弟,竟丝毫没有发怒,反安慰道:

 “乖孩子…不要急…”

 “啊!西里加,西里加!我想死…呜呜!我不要活了!”

 “好孩子,好乖乖,听西里加的话…西里加把这边事一了,就陪着你找去,好不好?”

 “啊…西里加!他一定找那个姓晏的姑娘去了…我知道…我不要活了,啊!我不要嘛!”

 菗搐、哭、拔尖、腻、扭⾝子、撒娇…老婆子心痛得了不得了,拍着哄着,小声地耳语,叽叽喳喳,总算是把这个徒弟哄得不哭了。

 外面呆坐的两个人,更是呆上加呆,⻩丽真翘着二郞腿撇了一下嘴道:

 “了不得!听见没有?人家这才叫爱情呢!”

 王一刀傻里呱叽地道:“爱情怎么样?啥爱?”

 ⻩丽真以手在上按了按道:“嘘…听,听!”翻了翻小眼道:“吃醋了,真痴情!嗯,一定是吃醋了。”

 凭着女人先天具有的好奇和探讨人家私事的心情,她站起来,倾着⾝子,撅着大庇股仔细地去听,可是人家已经出来了。

 长⽑陆渊第一个出来,看见⻩丽真的姿态,怔了一下道:“喝!这是⼲啥?探查?”

 ⻩丽真噘了一下嘴,红着脸又坐回原处。接着,太婆由里面走出来,那个乔装的大姑娘,已经擦⼲了眼泪,只是睫⽑上还亮晶晶的,仍嘟着嘴。看见⻩丽真和王一刀在瞧她,小声嗔道:“讨厌!看什么看!”

 ⻩丽真嘻嘻一笑道:

 “我说这位妹子,好好的⼲嘛女扮男装呀?你贵姓?”

 大姑娘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太婆冷冷一笑道:“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依梨华!”

 二人不噤吃了一惊,一起张大了眼睛,⻩丽真哦了一声。这时依梨华仰了一下脸,一双剪⽔瞳子里,満是幽愤地道:“怎么样?你们谁不服?”

 王一刀还在发怔,⻩丽真嘻嘻一笑,斜着眼说:

 “⼲嘛呀!咱们第一次见面,客气点好吧!”

 依梨华恨恨地说:

 “你们这一群坏家伙,自以为了不起,现在到了沙漠,可就由不得你们了。哼!”

 ⻩丽真斜着眼,叹了一声道:

 “就是嘛,谁说不是呢!我也不愿意来沙漠呀!⽩天热晚上冷,又没有⽔…”

 王一刀这一会儿真像个二楞子,坐在一边啥也不说,谁说话他眼睛看谁,现在⻩丽真的话说完了,他眼睛又转向依梨华。依梨华转过脸看着太婆,皱眉说:

 “西里加,把他们怎么办呢?”

 又看了⻩丽真一眼,⻩正拈了颗瓜子嗑着。

 依梨华带气道:“这个女的,简直毫不在乎,老吃瓜子!”

 太婆笑了,看了⻩丽真一眼道:“你叫她吃吧,吃完了就得关起他们了。”

 ⻩丽真吓得瓜子也不嗑了,皱眉道:“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我们呢?”

 太婆冷冷一笑,回头看了垂头丧气的长⽑陆渊一眼,这小子大概还在心痛那个花瓶,半天都没有说话。太婆问:“那房子整理出来没有?”

 陆渊挤了一下眼道:“不知道呀!”回过头喊,“三巴!三巴!”

 闻三巴远处答应着跑进来,两只手卷着袖子,手上沾着些泥巴,还有⽑。陆渊问:“房子整理出来没有?”

 闻三巴一双绿⾖眼,很快地看了王一刀和⻩丽真一眼,举了一下手道:

 “这不是正在拾掇吗!唉!甭提多脏了!***,那地方都叫地老鼠做窠了,真臭!”

 陆渊挥了挥手说:“快!快!人家两个还等着休息呢!”

 闻三巴怔了一下道:“那房子能住人?”

 陆渊皱了一下眉,看了王一刀一眼道:

 “有什么办法,只好叫他们委屈一下了,你给弄两张。”

 闻三巴答应了一声,转⾝而去。⻩丽真脸上不大乐,可是谁叫自己是俘虏呢!

 太婆浅浅一笑道:

 “你不要不⾼兴,这么对你们已经是很客气了;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一天三顿饭是少不了你们的,只是门关着,你们没法子出来。”

 ⻩丽真眉头皱得更紧了,忙问道:“房子有窗戸没有?”

 太婆也不知道,就看陆渊,后者点头说:

 “有,有,只是小一点,而且在房顶上!”

 ⻩丽真不乐地道:“那不是天窗么?”

 陆渊笑了笑道:“也可以说是吧,不过是铁栅格起来的。”

 ⻩丽真恨声道:“那不成了牢房吗?”

 陆渊龇着牙笑着道:“本来就是牢房呀!只是后来改了,养鹅了。”

 说话间,闻三巴探头道:“行了,不大有味了,请他们来吧!”

 太婆微微一笑,看着二人道:“二位请吧,别叫我⿇烦了。”

 王一刀重重叹了口气,站起⾝来,⻩丽真却还一个劲儿皱眉,见大家眼睛全看着她,只好站了起来,冷笑道:

 “我是女的,你们怎么能把我跟他关在一起?”

 闻三巴咧嘴笑道:

 “放心,这一点我们想到了,我们用笼子把你们隔幵了。只是这么一来,地方又小了一点,也没办法,你们凑合一下算了。”

 二人只好跟着他出了房门。太婆和依梨华、陆渊,都在后边跟着,直向二人的“新居”行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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