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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我想离婚
 1

 在我曾经生活过的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我将高高举起的锋利的刀伸向了那截裹着白布的胳膊。当听到刀落在灰白的上发出沉闷的扑扑声及骨头断裂的清脆的声音时,恐惧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漾在了我的心里。挥舞着的刀越来越钝。我就用这越来越钝刀做着一件莫名其妙的事。钝刀带起纷飞的沫掉落在我的身上,片刻之间挂满了我的全身。这时我听到我的脑子里有某种东西爆裂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种灼热从我的鼻腔里涌了出来。我想停止手中的动作,可是我的手却不听我的指挥,机械的挥动着…

 我站在门边看着那个精神已经游离到了崩溃边缘的我发出了冷冷的笑声…

 终于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伴随着一缕灯光,撕破了棉絮似的厚厚的黑夜。我被这惊声的尖叫吓得坐了起来,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昨晚的酒在胃里翻腾起来,一种难闻的味道涌至喉间,再也抑制不住,晕晕的光着脚跑到卫生间里狂呕起来…

 头昏脑的回到上,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睡眠一点也不好,上很晚才能入睡,睡着以后各种奇怪的梦纷之沓来,而且某些梦会在不同的时间重复出现,这让我难于理解。就象刚才那个梦,我弄不清那是谁的胳膊,而我却无缘无故的去剁,仿佛是杀了人要毁尸灭迹一般…想想这样的事情真是可怕,可是平里的我连别人杀我都不敢看的,难道是我的潜意识里有一种杀人的动机?

 2

 春天是慵懒的,动物的多情与感在这个季节里会格外的张扬开来。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在这个季节里总有一种无法排解的缱绻时时的困扰着我,让我在瞬息之间,情绪起起落落。

 我站在后阳台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世界。开着的窗,风吹了进来,忽然一种情愫涌上心头,我为我生存的这个世界感动的泪满面,但是当我的目光投放在丢放垃圾的角落里时,那几个拾荒老人又让我的心里生出无限的凄凉感。我不知道我的暮年会是什么样子,以我现有的“虚荣与自尊”如果我出现了象他们一样的情况,那么我“勿宁死”可是人的思想却是时时在变化着的,今天的“不可能”或许在某一时刻会转化为明天的现实,这不是在今天里你要做什么或是不要做什么所决定的。

 3

 晚上我带了儿子小邦去了长青树,到了二楼的“山”里,点了菜要了酒,我慢慢喝着,酝酿好了情绪对小邦说:

 “小邦,妈妈要跟老邦离婚了,你看怎么样?”

 小邦吃着冰淇淋,头也不抬的说:“离吧,管我事,弄得这么隆重给谁看?”

 妈的,要不是为这小子,我还用等到现在才做这决定,浪费了我多少大好青春,值吗?

 长青树的音响一直播放的是萨克斯音乐《茉莉花》。悠悠的音乐穿透着我的心房,加之我的情绪,心里不免有了一丝悲凉。“悲凉”这个词我最近用的比较频繁,因为我觉得它最能代表我的心境,何况我还没有找出别的什么词来代替它,就暂时用着吧。看着小邦的脸,听着这音乐,我的眼泪又了下来。

 小邦看了我一下,翻着白眼说:又没有人惹你,哭什么哭?

 妈的,连哭的自由也要被剥夺了,我现在活的是什么劲啊,真是失败!

 一杯接着一杯的啤酒灌下肚去,倒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老邦来了。

 我说:这个春天,我想离婚!

 他说:好,干杯!

 妈的,这么痛快!

 我说:给我一支烟!

 小邦很快的将烟给我点上,第一次抽烟我并没有咳嗽,看来那些电影电视里全他妈的是假的。

 嘴里异常的苦,也许是烟的作用,我的不挣气的泪又下来,以至于不能自抑,真是丢脸!

 小邦在一边对我说:你可真没出息!

 一边喝着酒,一边晕晕的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真话与醉话。抬头看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小小的画,画的一边写着spring,看着真是可笑!我在这个春天里想结束我的一段婚姻,无意中面对的却是spring,它是在提醒我吗?我的spring在哪里?

 墙角的一株枯木上做作的“长”着几朵咖啡的木花。朽木要是能在春天里开出花来,那才真是奇迹了!

 仰头看看这小小的房顶,全是用泥抹就而成的,那一道道指印清晰可见,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印永久的留在了这里,但是我相信,做这个房间的人不可能有机会或是有这种情调坐在这里享受他的劳动果实,此刻他或许在大街的某个角落里盘算着今年的工钱!

 小邦牵着我的手走在在我眼里有些抖动的楼梯上,亮着眼睛“亲切”的我说:没那么大酒量,喝这么多酒做什么,请我来这里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事呢,不就离婚这点事吗,明天去办了吧,别再哭了,不怕让别人笑话!

 呜呼,我的儿啊!

 出了门,小邦说:我要撒

 我说:吧!

 小邦说:你转过身去,别看!

 妈的,你还是我生的呢,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才十岁的人,这么多鸟事!

 这个春天的晚上,我要离婚,可是此时我还是要趴在老邦的背上,任凭他将我带回了楼道里没有灯的家。

 4

 身心疲惫的我,又拖着灌满了铅的‮腿双‬,走在了那条坎坷不平的土路上。这一条窄窄的小路延伸在一片无边的旷野之中,不知道它的尽头终止在哪里。周围荒芜的世界好象只为我一个人开辟而来,陪伴我的还有那漫天的黄沙和路边萋萋的枯草,在这样的世界里显得我既高大又渺小。

 依然是那个叉路口,依然是那个土坡,还有那个仅容一个人匍匐而过的小小的黑黑的口。我身不由已的被一种神秘的声音召唤着,怀着恐惧的心爬过那黑黑的通道。通道的这一头的外面是另外一世界。遥遥的望去,条石铺就的高高的台阶之上是向两边无限延伸的巍峨的殿堂。

 今天的我着了一身黑底配彩的唐装,宽宽的袖,宽宽的脚在风中轻轻的摆动着,脚上穿了一双高跟的鞋,咖啡半高通的尖尖的鞋很美,只是走起来略微有点夹脚。

 拍落了身上的尘埃,抹平了鬓角凌乱了的发,跺掉了脚上的土,走向无人的石阶。

 石狮用惯有的狰狞的笑容接着脚下小如蚂蚁的我,在我斜视的目光中显得有些聊落,垂头丧气地仿佛要低了头。

 高大的看不到门楣的铜门大敞着,可以遥望到里面石板铺就的路和层层的深不见底的庭院。

 天是灰的,地是灰的,就连空气都是灰的,我一个人在这灰色的世界里穿行。穿过了无数相同的门及院落,在一扇黑黑的关闭着的门前停了下来。

 我的脚有些疼了,脸上微微的出了汗。面对着这门,我的心提了上来。

 轻轻的用手将门推开,眼前是一片黑黑的碑林,我茫然的走下碑林前的石阶,一个个巨大的石驮着那石碑仿佛片刻之间要行走起来。细细看那碑上的文字,却是那历代君王的陵墓。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包围了我,我急急的回头找来时的门,却终未找到。惶恐之间,眼前却有一碑阻住了我的路,上面有数行字,可是那上面的字我却无法辩认的出,仿佛是天书,可是直觉告诉我,那是有关于我的。

 碑的一侧有一棺,我怯怯的走过去,我猜想那里面会不会躺着的是我。悄悄的俯身看下,却是一个着了古代王者之服的英武男人。他的面容仿佛是睡着了一般,看着他,我心头的恐惧在顷刻之间消失贻尽,心的疼痛伴随着一种温柔的悲哀笼罩了我。我伸出手,用尖尖的指抚摸他的眉,他的。轻轻的拿起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他的身体是温暖的,却唯独没有呼吸。

 我的泪无声的滑过我的脸颊。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又是谁?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以这样的形式相逢。他如此牵动着我的心。他是我前世所爱的人吗?我是他的妃,还是他的奴?还是只是一个暗恋他的女子?为什么又让我来见他呢…

 无休止的泪水带着疑问落满了他的脸。

 忽然天空中一声惊雷携着一道闪电扑向了我,我的身上起了火,那火烧灼着我,透过红红的火焰,看到他从棺中坐立起来,满脸泪痕的注视着火中的我,那泪却不能分辨得清是他还是我的!

 我停止了挣扎,凝望着他,大火烤着我的身体,我却无知无觉…

 又是这个梦,我每当身心疲累的时候它总会出现,为什么?那是我的前世吗?前世的事或许只有在梦里才能真实的再现,是为了警示今世的我吗?还是要将我的生命收回呢?我希望是后者,生与死在我的眼里早已没有了界限,什么是,什么是,谁又能分的清?

 5

 餐桌上有四样菜,一盘龙虾,那是老邦的,辣椒炒鸡蛋是小邦的,醋溜白菜是我的,猪头是全家的。

 老邦说吃龙虾可以增强人的****,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我一直给他用白水煮,他也一直吃。他的功夫是否有所长进,那仿佛只有他知道。

 老邦一边有滋有味的吧唧着嘴,一边剥着红红的龙虾,一盘虾顷刻之间消灭个光。吃完了用餐巾纸擦了嘴,筷子又伸向了猪头。我看着他穷酸的吃相,便再也没有了食欲。老邦看看我,他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的我一般是用眼睛说话的,他可是要用嘴巴的。

 他说:做人做到了无无求,实际上是一种失败,没有了****也就没有了生活的动力,哎,有些人呢,真不知道整天脑子了里想些什么…

 我将所有的盘碗连同没有动筷子的白菜收拾到一起,呼啦啦扔到了洗碗池里,放开了水龙头,油污随之飘在水面上。

 我的生活现在一蹋糊涂。

 看着杂乱的厨房,我真的忍无可忍了。我走出了厨房,冲着正在剔着牙看电视的老邦说:我要离婚!

 小邦抬起头看了看我,言又止的样子。

 老邦笑了,对小邦说:你妈现在是更年期阶段,别理她!

 小邦说:神经病!

 6

 这一天夜里,我穿了一身火红的嫁衣,又去了那个宫殿深处的碑林,又到了那个与我有关的文字的碑旁,绞尽脑汁也没有认出那些字说的是什么。

 我又看到了那个躺在棺里的英武的男人,我又一次落下了泪!

 我看着他,用手指抚摸着他的脸,柔柔的对他说:这个春天,我要离婚!

 火再一次燃烧了我…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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